第11章
沈言松終于松了口,配合醫(yī)生護士將常規(guī)的檢查做了一遍,好在身體沒什么大礙,只有幾項常規(guī)血項數(shù)值偏低,只需住幾天院掛幾瓶營養(yǎng)液即可。
“電話,婉君!”他像個小孩兒似的重復(fù)著。
“爺爺,你也不看看幾點了,”沈憶柳指了指電視上的時間,“我們先休息,等睡醒了我一定給你打電話,決不食言�!�
“你說的�!�
“我說的�!�
沈言松躺回了病床,闔上眸子,放緩呼吸。
沈憶柳待了一會兒,確認無礙后悄悄退出了房間,迎面碰上熟悉的警員。
他熟稔的打了聲招呼,“沈小姐,你來啦,”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你今天怎么不戴那白玉鐲了?我還想問問你在哪兒買的,水頭不錯,我也想給我媽媽買一個�!�
未來得及放下的松懈僵在臉上,霎時變得難看起來,沈憶柳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轉(zhuǎn)身探出腦袋,身子頓住。
隨后認命般開門走了回去。
沈言松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他什么都不說,但從內(nèi)而外溢出的悲傷道盡了一切。
沉默片刻,“皎皎,帶我出去走走。”
“好�!�
她隨即找來一個輪椅推著沈言松走到了院外的草坪,落英繽紛,樹葉飄飄蕩蕩,唯有河邊的柳樹仍舊枝繁葉茂,細長的柳條垂在岸邊,隨著微風(fēng)輕點湖面,泛起陣陣漣漪。
“我和婉君也相識在這樣一個季節(jié),她穿著淡綠色旗袍扎著兩條小辮兒,笑著朝我走來,問教學(xué)樓往哪兒走,豐收后的喜悅也不敵她一個笑容,我當(dāng)時就對她一見鐘情�!�
“后來每天一封情書在她眾多追求者中脫引而出,然而我的家境和職業(yè)注定了日后的艱辛,她不顧家里人的反對義無反顧嫁給了我,可是我卻一天,一天好日子都沒讓她享過�!�
“皎皎,皎皎,皎若云中月,懸于柳樹梢,這就是你名字的由來�!�
沈言松嘆了口氣,“把鐲子給我,你出去走走,我想一個人在這里靜靜。”
沈憶柳躊躇片刻,終究還是將鐲子給了他,自己默默站在離他不遠處的地方。
滿是褶皺粗糙的手撫摸上了光滑透亮的鐲子,一點一點沿著鐲子的形狀摩梭過去,一滴晶瑩剔透而滾燙的淚珠滴落在鐲面上,但很快又滑落下去。
他無聲的哭泣,視線變得模糊不清,雙手緊緊攥著手里的鐲子,企圖感受著它原主人的余溫,卻仍然是冰涼一片,寒意刺骨。
“婉君,對不起�!�
沈憶柳抬頭望向天空,任由淚水在眼角滴落。
他們誰也不能怪,只能怪造化弄人,情深緣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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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裴宴洲:皎皎,我想和你白頭偕老。
沈憶柳:額,不得不說你現(xiàn)在想的有點多了。(追都沒追到,就想一步到位,想pea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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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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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瀝瀝的小雨越下越大,逐漸迷失了道路的方向,雨刮器拼命工作著,仍阻擋不了潑天的大雨。
車后的喇叭聲接連響起,不停催促著,給本就煩躁不安的心添增了躁動。
沈憶柳緊盯著前方跳動的紅綠燈,等綠燈亮起,松開剎車,緩慢加油,車子平穩(wěn)的行駛在水霧中,導(dǎo)航不時播報著路況和行駛路線。
“快到了嗎?”沈言松望著模糊不清的窗外。
“還沒,”趁著空隙瞥了眼導(dǎo)航,“還有五分鐘左右�!�
一路無言,直到車子穩(wěn)當(dāng)?shù)赝T诹饲宄鞘心箞@的山腳下。
“爺爺,要不等雨小了,我們再去?”
沈言松不作答,用實際行動告知沈憶柳他此刻的想法,不論外頭的雨有多大,都無法改變,開了車門一腳踏在濕漉漉的水泥地面。
“等等�!�
沈憶柳急忙從后座拿了把雨傘匆忙下車,小跑到另一邊給沈言松遮擋大雨,知曉勸說無果,“我跟您一起上去�!�
“不用了�!�
整理了一下一直抱在懷中鮮艷欲滴的百合花,“我自己一人上去。”
她嘆口氣,“好吧,”把手里的雨傘強行塞給了沈言松,“爺爺,別讓我擔(dān)心�!�
沈言松接過雨傘一步一步緩慢踏上臺階,他走得很慢,從原先挺直的脊背逐漸佝僂,一層兩層,直到十幾層后他停下腳步,側(cè)身走去,找到了他的日思夜想。
緩緩蹲下身子,手習(xí)慣性的往前,撐著的傘一如往昔遮住了秦婉君……的墓,眼眶含著淚水,似笑非笑,“婉君,我來遲了,你不會怪我吧。”
“婉君,這是你最喜歡的花,對不起,沒有把它保護好,你不會嫌棄吧?”
“我不走了,以后我多來陪你,這里山清水秀,還有兒子媳婦兒,不會孤孤單單留你一人好嗎?”
……
半晌,沈憶柳撐著傘接回了顫顫巍巍的沈言松,遞給他一塊毛巾,“爺爺,擦擦,會感冒的,你現(xiàn)在的身體經(jīng)不起淋雨�!�
沈言松擦干了頭發(fā),闔上眸一言不發(fā)。
她見狀微抿著唇開車回了市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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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過后,清城市開始降溫,仿佛一下子入了冬,唯有在綠植上依稀能瞧見秋天的影子。
沈憶柳如同往常般去了茶樓,而爺爺則去了墓園風(fēng)雨無阻。
“小柳,你怎么來了?”
王姨親近地拉著她的手,“快入冬了,多穿件衣服,以免著涼,”視線上下打量一圈,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腦勺,“你呀平日里不注意,遲早要吃大虧,我覺得小裴就很不錯�!�
八卦性地湊近,“最近有沒有和他聊天、出去玩?”
“王姨,”沈憶柳忍不住打斷,“我和他……還是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我看你倆郎才女貌合適的很,怎么就不行了呢!”
頓了秒,又自顧自道,“罷了,你還是自己選吧,畢竟是要和你共度一生的人,王姨自己都一塌糊涂,怎么好意思來拉紅線呢!”
沈憶柳蹙著眉,疑惑道,“王姨,你今天怎么了?感慨頗多,是不是最近發(fā)生的事有點多,勞神了?”
“沒有,沒有的事,”笑得過于牽強,“小柳,王姨可能干不了了�!�
“為什么?”
“突然想出去走走,”聲音中透露出向往的心思,“我活了大半輩子,還沒有好好出去玩玩,想借著機會把以前沒看過的都看一遍�!�
“好啊,”沈憶柳贊同,“我給你放個年假,職位呢依舊給你留著,什么時候想回來,隨時歡迎�!�
王姨看了眼,欲言又止,“好�!�
“那王姨先坐著,我去后廚幫會兒忙�!�
因為李縈心被抓,后廚一下子少了一位茶點師,人手不夠,忙不過來,沈憶柳便會著空時去幫會兒忙。
見沈憶柳離開,王姨呆愣著出神了片刻,后咬咬牙,跑上樓收拾東西。
十幾分鐘后,沈憶柳接了個電話從后廚出來張望,“她不在。”
裴宴洲:“那你自己小心些�!�
“知道了,”掛了電話,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一時間想不明白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另一邊裴宴洲也陰沉的可怕,他們早已將茶樓圍得水泄不通,連只蒼蠅都放不進去,可就是這樣他才擔(dān)心,一想到嫌疑人和沈憶柳獨處于一個屋檐下,心被狠狠揪起。
“你們在這里看著,我進去探探情況�!�
收起木倉,別于腰后,腳步放輕,一腳踏進茶樓。
室內(nèi)寂靜的可怕,空無一人,裴宴洲暗覺不對,連叫了增員。
陸則嶼接連趕來,壓低嗓音,“怎么回事?”
裴宴洲給他使了個眼色,兩人很有默契的朝樓上走去探查完所有地方的情況,最后在沈憶柳常在的房間門口匯合。
聽著耳返里傳來的反饋,兩人推開了門。
瞳孔驟然一縮,裴宴洲瞬間拔出腰間的木倉,“不許動!”
王姨仍然一副笑瞇瞇的面孔,如果忽略掉她抵在沈憶柳脖子上刀的話,還以為她是位慈愛的長輩,“小裴,你比我想象中來的慢,看來并不是很在乎她啊�!�
說著動了動手中的刀,用力抵上去了幾分。
“不許動�。�!”目光眥裂,尾音顫抖著,無不體現(xiàn)著他此刻的憤怒。
“王金花,你逃不掉的,馬上放下武器投降還有回旋的余地�!�
“余地?”
“哈哈哈哈哈,我還有什么余地可言,”刀子又抵上去了幾分,劃破了細膩的肌膚,滲出絲絲艷紅的鮮血。
“王姨,為什么?”
從她接到那個電話起就一直想不明白,即便刀子被抵在喉嚨,面臨生死關(guān)頭依然想不明白,難道她從前都是裝的?
王金花不敢與她對視,直視前方,“還能為什么,當(dāng)然是你們逼我的!”
“我待在茶樓想忘掉從前重新來過有錯嗎!”沙啞的嗓子哭喊著,“可是他為什么不放過我,為什么!��!”
一次偶然的機會王金花碰到了畜|生不如的前夫,滿臉惡相,惡心至極,居然看到她過得好,舔著臉上門要錢,美其名曰給他的寶貝兒子買房子娶媳婦的錢。
這下直接捅了王金花的心窩子,她當(dāng)然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
可是她一個婦女有什么力氣反抗比她高大的男人?
錢被洗劫而空,自己也遭遇了一頓毒打。
事后她當(dāng)然報了警,可除了罰錢、教育、關(guān)幾天她依舊逃脫不了,所以她鋌而走險搭上了一條來錢快又可以拓寬人脈的路,他們輕輕松松幫自己解決了那個男人和他的一家子,作為回報,她愿意成為那雙眼睛,那雙每時每刻都盯著沈憶柳的眼睛。
只是沒料到,除了自己他們又派了其他人過來。
自己唯一一次被信任被重用的機會都要被人眼睜睜剝奪,王金花自然不允許,所以在警察懷疑到茶樓里的人時,她來了個順?biāo)浦邸?br />
既除去了自己的對手,又利于隱藏身份,一舉兩得。
“不過,我很好奇裴警官,你為何獨獨懷疑我?”思來想去也沒覺著露出了破綻,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李縈心。
她早就說過柔柔弱弱的人干不成大事,可他們偏生不聽。
裴宴洲死死盯著那只手,咬牙切齒,“因為一切都太順利了�!�
他們順著線索找到了李縈心和錢代桃的男友,果不其然兩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好在錢代桃并不知情只是他們兩人推出來迷惑眼球。
案子進展的很快,就像是瞌睡了有人遞來了枕頭,正苦于沒有證據(jù)時,意外得知幾人會在某處接頭,恰巧就是丟失的那批文物。
那天如有神助般大舉獲勝,所有人都沉浸在破案的喜悅中。
接連的審問,終于有人支撐不住透露出了人質(zhì)下落,一切都顯得那么自然,那么合理。
直到他們救出了人質(zhì),打算結(jié)案時,裴宴洲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于是連夜復(fù)盤,將他們的每一次行動,每一次的轉(zhuǎn)折點都拉出來整理一番,終于覺察出了其中的不對勁。
“順利不好嗎?”王金花反問。
“順利自然好,可太過順利便會引起懷疑�!�
“當(dāng)我出現(xiàn)在茶樓的一刻起,你們便已驚覺,所以思來想去與其讓我們一網(wǎng)打盡,不如推幾個替死鬼出來,也好洗脫嫌疑,為了日后的大生意�!�
王金花笑笑,“既然你猜出了我們的想法,那你再猜一猜我下一步的行動是什么?”
手指微微用力,刀尖抵入肌膚,她低頭,眼底閃過一絲不舍,唇瓣動了動,呢喃,“小柳,對不起�!�
裴宴洲趁著這次空隙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抓住王金花的手腕往外一掰,刀子落地,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另一手拖著沈憶柳的脊背往外一推。
她一個踉蹌,撲倒在地,還沒來得及回頭,只聽見一聲巨響,“砰——”
就在裴宴洲抓住王金花的瞬間,她另一只手已然抓住了他的胳膊,身子往后一仰,連帶著裴宴洲一起翻身出去。
沈憶柳回頭,哪里還有兩人的身影,心跳驟停。
“裴宴洲——”
膝蓋抵著地面狼狽起身,跑到窗口往外探去,“裴宴洲!”
“我沒事!”裴宴洲回身朝她揮了揮手,“放心�!�
隨后沈憶柳坐上陸則嶼的車去了醫(yī)院,做了一番常規(guī)檢查后,又被帶到了一個僻靜的小屋做了一番筆錄。
熟悉的操作令她不由扶額。
再多來幾次都不用他們cue流程,自己一人足矣。
簽完字,目光看向陸則嶼,“學(xué)長,裴宴洲呢?他怎么樣,有沒有來檢查�!�
雖然他第一時間和自己揮手示意,但垂在一邊的右手吸引了她的注意。
“他啊,那邊�!�
手指明了方向,走近幾步,幽幽道,“學(xué)妹,這次老裴可是為了你而受傷的,再說我一個大男人不太會照顧人,所以能不能麻煩學(xué)妹平日里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他?”
老裴啊,快點謝謝我!
“那他家里人呢?”
陸則嶼摸了摸鼻子,“報喜不報憂什么的,你懂得,再說老裴和他爸關(guān)系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等我處理好王姨后面的事情就來照顧他�!�
“那行,別忘了啊!”陸則嶼對著她的背影喊道,“地址我發(fā)你手機上了,注意查收�!�
沈憶柳快步離開,可卻在裴宴洲的病房前停住了腳步,搭上門把手,躊躇輾轉(zhuǎn),最終收回了手,決定等收拾完東西后再過來。
抬腳離開,轉(zhuǎn)彎時被一行色匆忙的人差點撞到,她沒有留下只言片語,冷漠轉(zhuǎn)身。
女人抓住正欲進病房的醫(yī)生質(zhì)問道,“醫(yī)生,我男朋友怎么樣了!”
醫(yī)生抬了抬眼鏡框,“你男朋友是……”
“裴宴洲!”
醫(yī)生恍然,“他啊……”
醫(yī)生說了什么,沈憶柳一個字都沒聽進去,轉(zhuǎn)身瞥見女人熟悉的側(cè)臉,喃喃,“原來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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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哇哦~
裴宴洲:風(fēng)評被害。
裴宴洲:老婆,她毀謗我,她毀謗我啊�。�!
沈憶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