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們干了什么會讓我這么一個既漂亮,又聰明,還落落大方的女人不理智?難道是你們的奸情被我發(fā)現(xiàn)?”
謝竹語倏地回頭。
謝枝韞雙手抱胸。
沈舒白掐滅了煙,隨手丟進垃圾桶,語氣清寒:“你再胡說八道一句話試試�!�
謝竹語也有些生氣:“堂姐,你怎么能這么污蔑我們?我們只是覺得宴會廳有些悶,出來透透氣而已�!�
虞夢秋緊跟著謝枝韞出來,斥責一聲:“枝枝!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謝枝韞看著這三個人,有些氣極反笑。
好好好,她無理取鬧,她隨便污蔑人,她胡說八道,他們?nèi)齻還真成一家人了!
謝枝韞剛剛被媽媽說了那么過分的話,心痛的感覺還沒有消散,現(xiàn)在火上澆油,轉(zhuǎn)變成了怒火。
她像被狼群孤立的狼崽,脆弱地露出尖銳的牙,卻不知道該從何下口才能撕咬出自己的公平:“你們——”
“謝二小姐挑撥離間的本事京圈無人能及�!鳖檷s亭懶散的聲音蓋過謝枝韞,隨意里又透著鋒芒,“但不要以為每個人都是傻子,都看不出來你的手段。”
謝枝韞一愣,轉(zhuǎn)身。
顧峴亭倚著門,看著他們。
謝枝韞原本盛怒的情緒被打斷了,她漸漸從應(yīng)激的狀態(tài)中平復(fù)下來。
沈舒白看到的就是顧峴亭出現(xiàn)后,謝枝韞變得“溫順”,他眼眸一冷。
吳羨好從顧峴亭身后竄出來說:“就是!裝綠茶勾引別人老公,我說你賤不賤吶?你自己沒有老公嗎?”
謝竹語瞬間淚奔,像承受了莫大的羞辱:“你們!你們怎么能說這種話?我跟沈先生清清白白!沈先生,您跟他們說,我們有沒有做什么?”
謝枝韞冷笑:“沈舒白給你作證?你們的關(guān)系都到了這一步了還說什么都沒有?”
沈叔白聽了這話也窩火:“不是你把我推向她的嗎?”
謝枝韞一下語塞,但也更加生氣,她覺得沈舒白這就是站在謝竹語那邊跟她一起懟她!
她瞪著男人,漂亮的眼睛里盛滿怒氣,而怒氣之下還是一層模糊的委屈。
沈舒白跟她對視,眉心漸漸擰了起來。
虞夢秋只覺得謝枝韞屢教不改,還是這么刁蠻任性,還是這么飛揚跋扈,實在是太過分了!她今晚一定要給她一個好看!
她突然上前拉住謝竹語的手:“小語,你跟我進來�!�
謝竹語被她牽著返回宴會廳,經(jīng)過謝枝韞身邊時,謝竹語很低地笑了一聲。
謝枝韞倒要看看她們想干什么!
她也回了宴會廳。
第108章
虞夢秋徑直走上高臺,握住麥克風。
“感謝大家的重情重義,百忙之中抽空參加我的小小接風宴,只是很抱歉,我失去了從前的記憶,不記得大家了,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大家包容。”
賓客們都說謝夫人客氣了。
虞夢秋又說:“這里,我還要感謝一個人,那就是謝竹語——小語,謝謝她這么多年來的記掛,不放棄的尋找,才讓我有機會回到大家面前,這段時間也是她一直在我身邊照顧,無微不至,十分體貼�!�
她微微停頓,而后,嗓音更高,“比我的親女兒還要親!”
謝枝韞愣愣地聽著......
她剛才就知道媽媽對她意見很大,但她怎么都沒想到,她竟會當眾說出這些話......
吳羨好更是氣炸了:“她怎么能這樣?她這是在夸謝竹語嗎?明擺著就是說你不好!”
謝枝韞只覺得喉嚨像堵了一團棉花,吐不出來,咽不下去,讓她體會到了窒息的痛苦......
沈舒白沒有看臺上,只看謝枝韞。
她的臉上是精致的妝容,因而看不出她真正的臉色,只覺得她現(xiàn)在的眼神很空洞。
虞夢秋下一句話就是:“所以,我決定,收小語為我的干女兒�!�
話音落下,沈舒白臉色峻冷。
賓客們也立刻議論了起來。
“收干女兒?謝二小姐本來就是她的侄女,侄女不夠親,還要收為干女兒,這得是多喜歡啊�!�
“怎么稱呼還是其次的,主要是謝夫人這么做了,就等于是公開表態(tài)要站在謝家二房那邊!”
“可不是,謝氏集團那些支持謝大小姐的董事們,都是從前跟著謝老總和謝夫人打拼的老臣,現(xiàn)在謝夫人站到二房那邊,那些老臣可能就會倒向二房,那謝大小姐在集團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有一位貴婦為謝枝韞抱不平:“這謝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的親女兒不幫,跑去幫別人的女兒�!�
也有人陰陽怪氣:“那肯定是因為謝大小姐對她這個媽不好唄,沒聽見謝夫人說的話嗎?人家謝二小姐這么多年來都沒有放棄尋找她,而謝大小姐在干什么?她忙著當網(wǎng)紅呢!所以呀,不能怪謝夫人偏向外人,換我,我也不把家產(chǎn)給白眼狼!”
“真是把謝大小姐的臉都打腫了�!�
“......”
吳羨好氣瘋了:“你們胡說八道什么!”
顧峴亭低聲:“好好。”不要這么鬧,沒有意義,只會讓謝枝韞更加難堪。
但其實,他們說的這些話,現(xiàn)在都傳不進謝枝韞的耳朵。
她的眼睛只看著臺上的虞夢秋。
虞夢秋卻根本沒有看她,而是對臺下的謝竹語伸手。
謝竹語微笑握住,走上了高臺,開口就喊:“媽媽�!�
謝枝韞看到這里,再也待不下去,她狼狽地轉(zhuǎn)身,逃離了這個宴會廳。
顧峴亭眉頭一皺,下意識就要追。
男人清冷的話語在他的身后響起:“你有資格追嗎?”
顧峴亭腳步一頓。
吳羨好跑了過去,推了沈舒白一把:“我表哥怎么沒資格追?他們是朋友!好吧,就算他沒資格,那你有資格,你是她老公,你為什么不追?你還跟謝竹語卿卿我我,她從來沒有受過這么大的委屈,她今天這么難堪,有你的一份功勞!”
沈舒白臉色逐漸冰冷。
吳羨好可不怕他:“你怪枝枝把你推向謝竹語,那是因為謝竹語和她媽媽辦宴會之前,一直跟枝枝強調(diào)要帶上你,我們看出她們肯定別有目的,所以沒有叫你來�!�
“結(jié)果你背著我們跟謝竹語偷偷聯(lián)系,跟她們來了宴會,是你先背刺枝枝!但既然你人都來了,枝枝就想知道謝竹語玩什么花招,所以才會把你推向她,可歸根到底,還是你先跟謝竹語勾搭上,你有什么資格生枝枝的氣?”
第109章
吳羨好說到最后都抓狂了,“枝枝怎么就遇到你們這些王八蛋?”
她一跺腳,追了出去。
沈舒白嘴角抿得很緊,三秒鐘后,他也轉(zhuǎn)身出了宴會廳。
身后是虞夢秋和謝竹語的歡笑聲,這個宴會還在繼續(xù),不止慶祝虞夢秋歸來,還恭喜虞夢秋和謝竹語成為母女,謝竹語被人擁簇在中間,風光無限,好不得意。
今晚,是她大獲全勝!
......
謝枝韞徑直走向停車場,上車之前,她踢掉高跟鞋,赤著腳開車,一腳踩住油門,直接開走。
吳羨好追出來只聽到她揚長而去的引擎聲,她撿起來地上的高跟鞋,急得不知道該怎么辦?
絕對不能放任謝枝韞一個人,她的情緒很差,她一個人待著會出事的!
吳羨好想著回去找她表哥開車帶她追上去,結(jié)果又有一輛黑色轎車從她身邊呼嘯而過,差點把她卷飛。
她氣得大喊:“誰��!這么沒有公德心!”
·
謝枝韞眼睛緊緊盯著前方,雙手將方向盤握得很緊,緊到手背上的青筋都浮出來。
要不是還有理智拉著她,她已經(jīng)將油門踩到底,讓這輛頂級跑車在京城的馬路上放肆疾馳。
但理智搖搖欲墜,已經(jīng)在崩塌的邊緣,支撐不了多久。
車子開到山腳下,謝枝韞就再也忍不住,油門踩到底,跑車轟鳴一聲,直接沖上山路!
這座山,就是上次她情緒不好,沈舒白帶她來的地方。
沈舒白是個王八蛋,但地方是好地方。
荒無人煙,沒有人來,也沒有限速,她可以在這里隨便發(fā)泄。
謝枝韞表情冷冰冰的,猛打方向盤,沿著山體一路往上開,眼前不斷閃過虞夢秋說的那些話。
她后悔生下她......謝竹語對她更好......她要收謝竹語為干女兒......
她小時候的媽媽,絕不會說這些話。
絕對不會。
她小時候的媽媽,愛漂亮,更愛打扮她,就好像她是她一個人的芭比娃娃,她會帶她到米蘭、巴黎看時裝秀,會為她挑選漂亮的小裙子,跟她穿親子裝,會帶她去全世界旅行。
小學(xué)生的作文里,總有一篇是“爸爸媽媽背著生病的自己從家跑到醫(yī)院”,那是在強行煽情,但她的媽媽不是。
有一次,她在澳洲水土不服,半夜又吐又泄發(fā)起高燒,媽媽叫不到車,就將她背了起來。
澳洲地廣人稀,最近的醫(yī)院在十幾公里外,媽媽背著她一路跑到醫(yī)院,又守了她一整夜,直到她退了燒,安穩(wěn)睡下了,她才去處理自己的腳。
——她跑得太快,大拇指的指甲蓋都被掀翻了,血肉模糊的。
那之后媽媽有好幾天都不怎么能走路。
就是這些點點滴滴,構(gòu)成了她記憶中的媽媽,而現(xiàn)在媽媽對她卻這么冷漠。
她一開始還可以說服自己,等把媽媽接回來就會好的,慢慢相處就會好的。
雖然媽媽失憶,但她們是親生母女,沒有媽媽會不愛自己的孩子。
可是她錯了,就像上次在餐廳里感知到的那樣,她的媽媽,就是討厭她了。
謝枝韞的眼前被淚水模糊,無意識地將油門踩到了底,車子像一頭發(fā)瘋的猛獸撲出去,燈光一閃,她看到前面是一段懸崖——
第110章
謝枝韞猛地一驚!
她連忙往右打方向盤,要把車頭轉(zhuǎn)開,但已經(jīng)來不及,車子直接朝懸崖沖去——
電光石火之間,一輛黑色轎車沖出來,毫不猶豫地用車身擋在她的車頭!同時緊緊踩住剎車!
車輪與沙石地面摩擦發(fā)出“吱——”的刺耳聲。
三五秒后,兩輛車同時停下,黑車的車輪堪堪卡在懸崖邊緣,毫不夸張地說,再過一厘米,整輛車就要摔下去!
謝枝韞驚魂未定,連忙解開安全帶跑下車。
黑車副座車門也被推開,男人從駕駛座跨到副座下車。
他怒火中燒:“謝枝韞,你瘋了嗎!”
沈舒白的胸膛劇烈起伏,顯然也受了不小的驚嚇。
“......沈舒白......”
謝枝韞沒想到是他。
她的眼睛通紅,頭發(fā)凌亂,像三魂丟了七魄,猛地回神后,她立刻跑到他面前,摸索他的全身,“沈舒白,你、你沒事吧?你有沒有受傷?”
沈舒白抓住她亂動的手,沉聲道:“原來你知道會受傷,山路那么陡,你還敢開那么快,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差一點就車毀人亡了!”
謝枝韞咬著嘴唇,她平時不是一個愛哭的人,或者說,她從小到大就沒哭過幾次。
一來是沒什么事情能讓她哭,她上次哭,還要追溯到十年前,爸爸媽媽去世的那天,她哭暈了過去;
二是謝大小姐這么驕傲又那么跋扈,從來就只有她把別人氣哭的份兒。
但是今晚,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她怔怔地看著沈舒白,眼睛眨了一下,大片的眼淚就撲了出來。
沈舒白看到她這樣,什么責備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謝枝韞喉嚨哽咽:“那你又為什么要幫謝竹語?為什么要幫她們欺負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媽媽會在宴會上收謝竹語為干女兒?你是不是就等著看我的笑話?”
這些話純屬無理取鬧,沈舒白怎么可能這樣?
但謝枝韞哭得這樣可憐,把沈舒白的心都哭軟了。
他拿她沒辦法地嘆了口氣,把人拉進懷里。
謝枝韞卻撒起潑了,一邊哭,一邊捶打他的后背,還要推開他。
沈舒白沒放,收緊了手臂,不讓她跑。
謝枝韞拼命掙扎,不讓他抱:“你放開我!沈舒白!你混蛋!你王八蛋!你不是我的老公嗎?為什么要幫別人?為什么要欺負我?為什么要傷害我?”
沈舒白當然聽得出來,她控訴的不是他,而是虞夢秋。
虞夢秋不是她的媽媽嗎?為什么要幫別人欺負她?
沈舒白說:“我不會�!�
他不會欺負她,也不會傷害她。
謝枝韞手指緊緊抓著他胸口的衣服,大哭了一場,連沈舒白的肩膀都被她哭濕了。
山頂空闊,山風呼嘯,這里只有兩輛車,兩個人。
一個泣不成聲,將多日來的委屈一股腦宣泄,一個百般縱容,要哭要罵要捶要咬都隨便。
今晚月明星稀,清寂的圓月默默為他們照明。
謝枝韞的情緒劇烈起伏,痛哭了一場后,就覺得筋疲力盡,完全靠在沈舒白的身上。
沈舒白將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披到她單薄的肩上。
她只穿著禮服,京城的冬天很冷,更不要說這還是在四面空曠的山上。
謝枝韞還在賭氣,抖掉外套,甕聲甕氣說:“你去給謝竹語披�!�
沈舒白接住要掉到地上的外套,重新為她披好:“剛才抱著我哭的時候,怎么不說這種話,用完才劃清界限,謝大小姐別太作了�!�
第111章
謝枝韞今晚第二次踩他的腳:“你居然敢說我作!”
沈舒白扣了一顆紐扣,免得再掉。
然后捏住她小巧的下巴,慢聲問:“不是你把我推給謝竹語么?推過去了,你又不高興。”
“所以你想要的是,你把我推向別人以后,我還要死皮賴臉地回來,抱住你的大腿,撒潑打滾,‘不,我只跟你一起跳,別人我都不稀罕’�!�
“謝枝韞,你把我當成你的狗嗎?”
她哪有這么想......謝枝韞被他的描述弄得想笑。
她完全想象不出沈舒白那么卑微的樣子。
這個男人,從內(nèi)到外都透著一種,很貴的感覺。
“我沒有這么認為,但你背著我跟謝竹語一起來宴會是事實,我還不能不高興了?”
沈舒白淡淡道:“真正的事實是,我只是在門口遇到他們,一起進來而已,沒你腦補那么多情節(jié)�!�
“我也不是直到謝竹語給我送邀請函,才知道你們要辦宴會,我們生活在一個屋檐下,你在忙什么,我看一眼就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