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系統(tǒng)419似乎是感?知到了她腦子里的想法，毫無波瀾地提示，
“小丑德文特不是游戲玩家。”
也就是說，
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丑，
只是這個瘋狂嘉年?華游戲里的一串?dāng)?shù)據(jù)，一個性格古怪的游戲NPC。
“很驚訝嗎？”
打扮華麗的小丑德文特垂下眼，注視著眼前才到自己胸口的少女，
修長的手指正按著她的腦后?。
他低下頭，就著這樣壓迫感?極強(qiáng)的姿勢問她是否驚訝。
時南絮捏著裙擺硬紗的手指僵住了，
即使不抬頭看?，
她也能夠感?覺到小丑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冰冷的目光，卻帶著沉郁滾燙的色彩。
“小丑先生在和我?開?什么玩笑嗎？還?是又是一些捉弄我?的小把戲，
就像是之前那樣........”
雖然時南絮更想問出口的是小丑德文特從何得知這些事情的，這些復(fù)雜的信息很顯然不是一個恐怖游戲NPC該知道的。
她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就被小丑戴著白色絲質(zhì)手套的另一只手掐住了柔軟的臉蛋，說話的聲音瞬間變得含糊不清了。
小丑德文特按在她腦后?的那只手將時南絮整個人往他懷里帶，
以不容拒絕的力道低下頭含住了她的唇。
在舞臺幕后?陰郁孤獨的小丑，
此刻卻將穿著華麗的芭蕾舞裙的少女按在休息室的門上親吻，
桎梏住她的態(tài)度十?分強(qiáng)硬。
“唔！”
“小丑先生！”
想要說出口的話變得含糊不清。
前不久才被人偶師少年?親吻過，
現(xiàn)在又被小丑給覆了上來，
時南絮感?覺自己的舌尖都有些發(fā)麻，
柔軟的唇都被小丑吻得發(fā)紅。
時南絮感?覺自己完全被小丑身上的氣息籠罩了，
但是她又聞到了點冰冷的香氣，像是圣誕節(jié)夜晚后?院子外的松樹枝葉上落滿了的雪的氣息。
有著與圣誕節(jié)熱鬧氛圍格格不入的疏離冰冷，
但是時南絮透過朦朧的淚眼
看?到了小丑眼睛深處的瘋狂和陰郁。
沁出的眼淚被細(xì)密的吻盡數(shù)吻去，雖然之前已經(jīng)試過了，
但是在嘗到眼淚苦澀糟糕的味道時，小丑的眉毛還?是控制不住地皺了起?來。
小丑離開?時南絮的時候，她無意識探出貝齒間的殷紅舌尖壓在飽滿微微張開?的唇上，還?染著漂亮的水光。
她還?仰頭以一種茫然的姿態(tài)望著小丑，仿佛在等?待他繼續(xù)吻自己似的。，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小丑深綠色的眼睛閃爍著幽光，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了很久，抬手用外套口袋里的手帕擦去了她唇上的水漬。
“你有時候可真是，遲鈍的可怕�！�
小丑忽而低聲感?慨了一句，但是被壓著靠在了他胸口前的時南絮并沒有聽清楚他在說什么，只聽到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明明在通關(guān)的時候聰明敏銳，會努力地去爭取有利于自己的環(huán)境和條件。
但是在某些情感?方面的感?知能力，卻比慢吞吞的烏龜和蝸牛還?要遲鈍。
抱著她的小丑眼眸半闔，想起?了園長昆汀對他說過的話。
嘉年?華壓軸演出完美落幕的那個夜晚并不平靜，在登臺前的空當(dāng)時刻，名氣最大的滑稽小丑正坐在化妝室里對著鏡子涂好蒼白詭異的妝容，珍貴的筆刷沾上艷麗的油彩，一點點勾勒出紅桃和黑梅花的花紋。
像是撲克牌上的花紋一樣。
打扮華麗的園長昆汀敲響了化妝室的門。
小丑拿著筆刷的手頓住了，起?身來到了門前。
本?以為是時南絮來找他的小丑掛上了練習(xí)完美的笑容打開?了門，卻在看?到是昆汀的時候瞬間變得面無表情，就連目光都變得冰冷。
他很少會在多余的時刻做出不必要的舉動，譬如登臺演出前后?的幕后?時分露出笑容。
畢竟誰能想到，嘉年?華里赫赫有名的滑稽小丑，卻是個連笑容都需要刻意練習(xí)把握的怪胎呢。
“真是跟變色龍似的�！�
在看?到小丑堪比翻書的變臉?biāo)俣葧r，昆汀調(diào)侃了他一句，卻險些被要關(guān)上的門將臉拍成平面。
“嘿，德文特，不至于對我?如此冷酷吧，說到底還?是我?把你帶進(jìn)游樂園嘉年?華的�！�
身形高大的昆汀懶散地倚靠在門框上，伸手?jǐn)堊×诵〕箨P(guān)門的動作，目光似是無意地掃過了小丑化妝室里那面擺放端正的全身鏡。
小丑不動聲色地側(cè)過身，完美地?fù)踝×四敲骁R子，也擋住了園長昆汀似笑非笑的目光，“昆汀你知道的，我?并不喜歡別人闖入我?的化妝室�！�
“是嗎？”
昆汀的目光落在了桌面上放著的白色絨毛球，還?有角落里打濕的雪白中筒襪，包括小丑紅黑色調(diào)的燈籠褲上還?殘留著水痕，他收回目光后?，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面色冰冷漠然的小丑。
化妝桌面上擺放的東西還?顯得有些凌亂，也不知道是不是誰曾經(jīng)坐在過化妝臺的桌面上，上面還?有水漬，這很明顯不符合小丑幕后?強(qiáng)迫癥一樣的冷酷性格。
見?小丑不準(zhǔn)備邀請他進(jìn)入化妝室，昆汀也不堅持，他聳了聳肩，似是無奈地攤開?了雙手。
“我?想紐斯特城大概沒人知道，滑稽可笑的小丑在幕后?是這么冷冰冰的模樣�！�
小丑已經(jīng)開?始低著頭，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手上的紅寶石匕首了，匕首銳利的尖端穿過了他左手上撲克牌大王牌的腦袋，透過了紙面。
大有昆汀再廢話就甩進(jìn)他腦門中間的意思。
昆汀擺了擺手，笑了笑，對小丑說道：“事實上，是魔術(shù)師查姆發(fā)現(xiàn)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想讓我?一起?分享給你。”
小丑冷漠地看?著面前的園長昆汀從外套口袋里抽出了一張字條，然后?遞到了他面前。
身形高挑的小丑垂眼看?了一會，伸手接了過來。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上面有細(xì)微到幾乎看?不清楚的字跡，寫?著三個小丑德文特看?不懂的字符，他抬頭看?向了昆汀，“這是什么？”
昆汀勾起?唇角，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是什么呢？說實話，魔術(shù)師查姆也很好奇，這是從兔子小姐艾琳那獲得的小禮物�！�
但是常年?經(jīng)商往返海外，熟悉各國文字的昆汀看?懂了這三個字，這是一個極具東方美學(xué)色彩的女孩名字。
誤闖入瘋狂嘉年?華的少女來自神秘的東方，生怕忘了自己本?來的名字和她原本?所在的地方，沉溺于夢幻瘋狂的嘉年?華里，所以小心翼翼地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藏在手袖里。
但是她低估了大魔術(shù)師查姆的敏銳目光和離奇的魔術(shù)手法，連字條被換走了都未曾發(fā)現(xiàn)。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也就不奇怪了。
因為所有加入嘉年?華的成員的信息檔案都需要經(jīng)過園長昆汀的手，他比誰都清楚臺上演員的經(jīng)歷和性格。
嬌縱任性的女孩卻變成了溫柔矜持的性格，還?有著西方人所沒有的害羞內(nèi)斂，只要稍微吻一下她的側(cè)臉和耳朵，就能夠?qū)⑷硕旱眠B肩膀都泛起?了羞澀的粉意，多么奇妙的變化。
艾琳，一個不屬于她的名字，也就不難解釋為什么自己呼喚她的時候，明明就在他懷里的少女卻還?會慢半拍才反應(yīng)過來。
少女冰涼柔順的銀發(fā)滑過了小丑的手背，喚回了他所有的思緒。
時南絮不知道為什么，原本?靜靜抱著自己的小丑突然低聲說了一句沒時間了，然后?就將她直接抱起?，大步走向了游樂園舞臺幕后?的化妝室。
那是獨屬于他的區(qū)域。
穿過昏暗幽長的過道時，只能聽到小丑的綁帶長靴鞋跟踩過地板的聲音，還?有耳邊小丑胸膛下并不平靜的心臟跳動的聲響。
時南絮連呼吸聲都放輕了，怕驚擾到小丑，只是抓著他外套銅紐扣的手還?是暴露了她緊張不安的情緒。
在化妝室厚重的木門前，小丑毫無征兆地停下了步伐，看?向了懷里一聲不吭的少女，將她放了下來，用手臂將她困在角落里，一字一句地問她。
“寶貝，你不屬于這里，對嗎？”
時南絮手上一用力，險些將小丑外套上的那枚紐扣給扯下來。
小丑垂著眼，他在女孩如紅寶石的眼瞳里窺見?了一絲恐懼之色，他勉強(qiáng)地勾起?了唇角，“你不用擔(dān)心，我?不是昆汀和魔術(shù)師查姆那樣的瘋子，會想盡一切辦法將你留在這個血腥恐怖的嘉年?華里。”
說完，他像是呼吸很困難般埋在了女孩的頸側(cè)，大口地汲取著她身上清甜的味道，那熟悉的水蜜桃糖果的氣息，眸中涌動著某種瘋狂的情感?。
在音樂狂歡節(jié)開?始的前夕，昆汀和魔術(shù)師查姆，這兩個和他屬于同一狩獵者陣營的家伙跟他說，兔子信任極了他這只冷漠狡猾的狐貍，只要他開?口讓她留下，用溫柔的低語編織出陷阱，柔軟可愛的女孩一定會主動投進(jìn)他的懷抱里。
不得不說，有那么一瞬間，小丑德文特確實心動過這個決定。
用溫柔的話挽留她，留下她，將她一同拉入沉溺在這個夢幻瘋狂的嘉年?華里，追求無窮無盡的快樂。
可真的這樣做的話，和殘忍的劊子手沒有區(qū)別。
“你不回答我?也沒關(guān)系，我?知道的。”
“你不屬于這個瘋狂的嘉年?華。”
時南絮張了張唇，看?著小丑黯淡的綠眸，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只能輕聲地問他，“所以小丑先生想要將我?留下嗎？”
耳畔是女孩輕柔的低語，柔軟得像是羽毛沾了水掃過手心，讓人手心發(fā)癢，心尖泛起?針扎般的疼痛。
那張被油彩覆蓋住的臉陷于帽檐的陰影之下。
時南絮好像聽到德文特輕笑了一聲，看?到他極其緩慢地?fù)u了搖頭，驟然抬手將自己拉進(jìn)了化妝室里。
化妝室里的每一件東西都擺放得十?分整齊，一如之前時南絮誤闖了他化妝室時的模樣。
然后?在少女震驚的目光中一腳踢開?了那面專門定制的全身鏡，露出了鏡子后?面一扇小門。
就像是愛麗絲夢游仙境里，穿過去就能夠到達(dá)另一個世界的門。
可打開?之后?，時南絮看?到的是幾個蜷縮在一起?含著糖果睡著了的孩童，他們?的臉蛋上還?被小丑畫上了各種滑稽的圖案。
腦子里響起?了419系統(tǒng)姍姍來遲的提示音，不知道是不是時南絮的錯覺，她總感?覺從這道機(jī)械音里聽出了點慍怒的色彩。
419系統(tǒng)對于她這么輕松地就通過了最終關(guān)卡這件事，似乎并不感?到愉快。
[恭喜玩家解鎖事件真相?——融化的冰淇淋。]
[嘉年?華的小丑先生在進(jìn)入嘉年?華前，是曼森家族的孩子，他擅長繪畫，在父母死?去后?，他被送到了叔叔家中。]
[寄人籬下的貴族少爺不再自信，他開?始變得敏感?，變得擅長揣度別人的臉色，還?學(xué)了許多小把戲討好自己的“新父母”，可是新的父母很顯然不喜歡這個孩子，還?在一次吵架時用燒滾的開?水燙壞了他的手腕。]
[德文特的堂弟是個十?分頑劣的男孩，他燒毀了德文特所有的畫作，甚至用飛刀劃破了落魄小少爺?shù)念~頭，但是冷漠的叔叔嬸嬸卻說是德文特欺負(fù)了弟弟，將他關(guān)進(jìn)了黑暗的密室里。那是寒冷的冬夜，他險些死?在了冰冷的地窖里。]
[一年?平安夜，莊園燒起?了大火，曼森的家族成員都不幸地死?在了那場大火里，就連繼承人德文特也不知所蹤，而嘉年?華里多了個涂著詭異妝容的小丑先生，觀眾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有嘉年?華里的成員知道。]
[小丑先生最討厭頑劣的孩童了，游樂園里時常會有孩童失蹤，只留下了融化在冰淇淋車旁的甜筒冰淇淋。]
“一點小小的惡作劇�！毙〕蟪瘯r南絮眨了下眼睛，猩紅的唇角咧開?了一個笑容，發(fā)出了古怪刺耳的笑聲，“畢竟，不聽話的孩子總要接受點懲罰的，不是嗎？”
小丑半蹲在地窖的門口，隨手指了指其中一個胖乎乎的男孩，面無表情地說道：“這個貪心的老鼠名叫邁克，總是無理取鬧，想要從我?這獲取更多的冰淇淋和糖果，如果不給他的話，他就會開?始嚎啕大哭，發(fā)出刺耳的哭聲�！�
時南絮瞬間就想起?了七宗罪里的貪婪。
“那個目中無人的小家伙叫克萊琳，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卻總是在演出的時候冒出來，掃興地說我?的演出無聊透頂，來彰顯自己觀點的與眾不同，多么可笑�！�
七宗罪中的傲慢。
........
每個孩童，在小丑的口中都代表著相?應(yīng)的罪惡。
舞臺上滑稽令人發(fā)笑的小丑在這一刻，仿佛成為了正義的執(zhí)行者。
化妝室緊閉的房門突然被叩響了。
不，或者說是撞出來的聲響更合適些。
小丑臉上詭異的笑容倏地消失，朝身旁不著痕跡往后?推開?了些許的少女伸出了手，他的指間閃爍著些許細(xì)微的銀光。
是時南絮之前在音樂狂歡節(jié)的摩天輪上看?到的銀戒指。
他的指尖因為常年?練習(xí)雜技，帶了些薄薄的繭子，觸感?有些粗糙。
時南絮看?著那只朝自己伸過來的手，忍不住害怕地閉上了雙眼。
但，她只感?覺到了落在自己眼尾指尖的溫度。
力道很輕，像是怕把自己碰壞了一樣。
小丑貓眼石般的雙眼靜靜地看?著少女瑩白的皮膚，她的骨相?其實很特別，就連肌膚都像是來自東方的瓷器一般，仿佛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摔碎。
他的指尖劃過了時南絮的眼尾，然后?向下?lián)嵘狭伺⒗w細(xì)白皙的脖頸。
多么脆弱，只要他稍微用點力，她就會露出仿佛要被弄壞掉一樣的可憐神情。
但那只手只是繞到了她的頸后?，細(xì)細(xì)摩挲著，像是在撫摸博物院展柜里來自東方的珍寶。
有一件事，身為守護(hù)者的小丑德文特沒有告訴她。
首次通關(guān)的游戲副本?將會迎來重置。
當(dāng)然，說不定她也知道。
可惜嘉年?華的演出，差不多該落幕了。
門外的碰撞聲越來越急促，小丑低下頭抵住了時南絮的額頭，憐愛地吻了一下她的臉頰，用從未如此溫柔過的語調(diào)對她說著話。
“寶貝，你該離開?了，你不屬于嘉年?華�！�
在被推進(jìn)密室陷入黑暗之際，腦子空白的時南絮聽到了小丑在她耳畔留下的話。
小丑臉上油彩暈開?，露出了那張蒼白俊美的臉。
這是他第一次，在少女的面前展現(xiàn)真容，但眼尾的紅色淚滴還?沒有擦干凈。
輪廓深邃俊美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唇角的弧度十?分夸張，就像是臺上真正的小丑一般。
語氣溫柔得讓人毛骨悚然，他說出那個名字時候，語調(diào)有些怪異，可能是不適應(yīng)這種語言，但卻足夠讓時南絮聽清楚他在說什么。
“我?知道你的名字寶貝，多么美麗的東方名字�！�
然后?，小丑德文特盯著少女瞳孔瞬間收縮的眼睛，笑著輕聲念出了她的真名。
“嘉年?華的小公主，時南絮。”
在小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時南絮終于明白小丑無名指上戴著的戒指上刻著的字母S是什么意思了。
那是她姓氏的首字母。
在被推入密室的時候，時南絮向419系統(tǒng)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通關(guān)的這個游戲世界，會怎么樣？”
419游戲系統(tǒng)詭異地沉默了一瞬，然后?告訴了她答案。
時南絮沒有注意到在系統(tǒng)說話的時候，門外撞擊的聲響也驀地沉寂了片刻。
“所有通關(guān)的游戲副本?都將迎來數(shù)據(jù)重置清洗，等?待新玩家開?啟進(jìn)入游戲�！�
就像是一場醒來的嘉年?華瘋狂的夢，蘇醒后?就忘記了所有。
從小丑暗綠色雙眼深處潛藏的哀傷不難看?出來，他比誰都清楚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