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鳳梧宮的窗外飄起了片片鵝毛大雪,天色也暗了下來,像是蓄積了深沉的灰暗,陰沉灰暗得讓人心間有些壓抑。
纖長細(xì)白的手執(zhí)起棋子落入棋盤中,時南絮望向了飄進(jìn)雪花的窗戶,慍香見狀起身去把窗戶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怕時南絮吹了冷風(fēng)受寒。
時南絮秀眉微蹙,心尖忽然一跳,讓她胸口有些不適。
眸光垂落在了棋子錯落有致的棋盤上,時南絮緩了好一會,才問慍香,“天色這般晚了,折韻怎得還未回來?”
慍香將窗戶關(guān)上,轉(zhuǎn)過頭看向桌旁的公主,神情也是有些疑惑,不過還是笑著說:“是呢,平日里不過一兩個時辰便回來了,許是雪下得緊,步履便慢了些�!�
寢殿的門突然被直接推開,闖進(jìn)來的是惜茗,神情哀慟焦急,眼眶通紅,她撥開珠簾撲著直接跪倒在了時南絮的膝前,言語間嗓音和肩膀都在顫抖,淚更是跟斷了線的珠子般滾滾落下。
慍香正要訓(xùn)斥她不知禮數(shù)規(guī)矩,卻聞惜茗顫顫巍巍地說了句。
“殿下!折韻姐姐她被人尋到了,在梨園的錦鯉池邊.........已無了聲息!”
宮廷文(囚珠玉)17
指尖捏著的墨玉棋子,無聲滑落,砸在了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撞擊聲。
偌大的宮殿因為惜茗這句話,驟然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靜。
“惜茗,莫要胡言亂語!”慍香反應(yīng)極快,只當(dāng)是惜茗年紀(jì)小,在公主面前亂開玩笑嚇人,張口就想要喝止她。
晨間,折韻出鳳梧宮的時候,還同她們念叨著要早些回來,同公主下棋。
棋子落地的聲音,像是喚回了時南絮剛剛恍惚而飄遠(yuǎn)了無所著落的思緒,她垂首看向抱著自己雙腿哭訴的惜茗。
生性歡脫愛笑的惜茗,此刻臉上卻是淚痕交錯,神情哀痛,顯然不似作偽。
“你是說......折韻,沒了?”時南絮怔然地看著惜茗好一會,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一般,定定地詢問惜茗,說話時的聲音都有些空。
怎么可能呢?早些時候,折韻還好好的,精氣神十足地說天這么冷,要早些趕回來同她們湊在一起好取暖。
惜茗噙著淚胡亂地點了點頭,然后意識到自己如今的形容有些不好看,怕嚇到時南絮,又抬起手用袖子隨意地擦去了臉上的淚珠。
“還是梨園的灑掃宮女瞧見的,便趕來我們這報信。”
時南絮迅速起身,抬腿就要往殿外走去,“你們隨本宮去看看!”
還跪在地上的惜茗趕忙爬起來,亦步亦趨地跟在了時南絮的身后。
“殿下!殿下!”慍香不忘取了架子上的銀鼠貂絨里大氅和手爐,一路追了上去給時南絮穿戴好。
時南絮走得急,風(fēng)刮在臉上有些疼,但她已經(jīng)無暇顧及這些了,步履匆忙地就領(lǐng)著眾人到了梨園的錦鯉池附近。
還未靠近錦鯉池,就遠(yuǎn)遠(yuǎn)地能瞧見周邊有不少宮仆圍著看,瞧了之后又唏噓著遠(yuǎn)離了,繼續(xù)在忙活自己手頭的事情。
人群烏泱泱的,嘈雜得讓人耳朵生疼。
時南絮覺得額頭被這些宮人吵鬧得有些不適,而且本就心氣不順,眉頭緊蹙著往眾人圍堵著的正中央走去。
宮人們見到宮中最受寵的安柔公主來了,忙跪拜行禮,時南絮無暇理會他們,只是隨意擺了擺手。
得了準(zhǔn)允的宮仆們四下散開,沒一會就不見了蹤影。
人群散去后,這本就偏僻的梨園在冬日里顯得愈發(fā)凋敝凄寒。
幾乎不用走近了,時南絮就能夠辨別出躺在雪地上的是誰。
靛青色的棉袍宮裝和腰間佩戴著的宮牌,就已經(jīng)表明了這是鳳梧宮里的人。
再加上和折韻朝夕相處,她再清楚不過折韻喜好雕刻小玩意兒,所以宮牌上還掛著個折韻雕刻出來的小獅子。
只一眼,就可以確認(rèn)是折韻了。
眼前白茫茫的雪刺得時南絮覺得眼前有些恍惚發(fā)暈,腿下都在發(fā)軟,但她定了定心神,不顧慍香的阻攔,由惜茗攙扶著一步一步走到了折韻的身邊。
折韻生得好看,平日里時南絮端詳著她的模樣時總?cè)滩蛔〈蛉に�,說她這般明艷嬌俏的模樣,便是當(dāng)人小官之家的夫人也是好的。
然而,行事總是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折韻,就這樣干干凈凈地躺在這白茫茫一片中去了。
眉睫落滿了雪花,霜白一片。
許是泡在池子里泡久了,原本鮮活瑩潤的臉泡得有些腫脹灰白,總歸是不太好看的。
哪里能夠看得出活著時的標(biāo)致模樣。
惜茗輕輕按住了時南絮想要蹲下仔細(xì)瞧瞧折韻的動作。
但時南絮只是將手從惜茗臂彎中抽出了,然后緩慢地蹲下來,松開了暖融融的手爐,將手指貼在了折韻的頸側(cè)和鼻下。
如惜茗報信時所言,已是無了聲息。
趕過來的慍香和憶畫眼眶一瞬間便紅了,卻不敢在時南絮面前哭出來,怕牽扯出殿下悲痛的心緒。
做完這些之后,時南絮將手搭在惜茗的手臂上,幾乎將全身的力氣都靠在了她身上才能夠勉強起身站穩(wěn)。
一晃神,時南絮險些站不住就要往后仰倒,手中的暖爐都差點打翻在雪地中。
“自本宮的庫房中撥取五十兩銀子好生安葬了折韻,再撥一百兩送到折韻家中�!睍r南絮只覺得胸中郁氣愈發(fā)不順,堵得慌,但還是仔細(xì)吩咐好。
“本宮記得折韻家在城郊外,只有一個寡居了的母親,你們尋常時日記得多照拂些,最好是尋好雇上幾個人照顧著。若是她的母親問起來,你們只管說折韻在宮中過得好,很得本宮看重.......”
交代完這些,時南絮長嘆了句:“折韻易折,徒留香韻!”
幽幽一聲長嘆被朔風(fēng)吹散,她心氣一松,倒入了惜茗的懷中,竟是昏了過去。
蘇醒后的時南絮發(fā)覺額上似乎是多了什么東西,伸手去摸索,摸到了一手柔軟的兔毛。
不知是何人在她昏睡時給她戴上的兔絨嵌松石抹額,殿中的銀骨炭燒得足,暖和得很,似乎還有佩蘭的清苦藥香。
但她最近沒有發(fā)作咳疾,按理講是用不著熏佩蘭香的,而宮中會用此香的時南絮知曉的,似乎就只有蕭北塵了。
難道是蕭北塵來過?
時南絮知曉自己有氣血虛的毛病,一雙足整年里都熱不起來。
外間的慍香聽到了寢殿中的動靜,忙放下手中的藥爐子就撥開珠簾進(jìn)來了。
即使慍香掩飾得很好,但是那憔悴了不少的臉色和通紅的眼眶還是掩蓋不了去的。
時南絮的目光從慍香的眼下移開了,問了句:“方才可是來過什么人?”
她悉心地扶著時南絮坐起來,一邊說道:“殿下昏睡著了有所不知,陛下才下了早朝,就聽聞殿下暈過去的消息,發(fā)了好大一通火,領(lǐng)著三位皇子殿下便來了。”
“大殿下同五殿下掛念公主,還想要留下來,被晏太醫(yī)給轟出去了�!闭f起這個時,慍香臉上多了點笑意,似乎是想用這個話頭逗樂時南絮。
時南絮自然知曉慍香說這個的目的,沒什么血色的唇輕抿,抿出了一個柔和的笑。
只是.......
時南絮驀地回想起剛才慍香說的話,猶疑地問道:“慍香你方才說,五皇兄也來過了?”
慍香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時南絮習(xí)慣性地?fù)芘掷锏钠刑嶂榇@串珠子已經(jīng)被盤得油光發(fā)亮了,可見平日她有多喜歡盤這串珠子。
真是奇怪,蕭北塵都找到自己天選的主角受顧瑾了,還將顧瑾的香包當(dāng)成了什么大寶貝那樣珍惜著,也尋到了德妃做自己背后的勢力靠山,他還如此裝模作樣地來討好自己作甚?
指尖忽然頓住,卡在了兩顆珠子之間。
想通了其間蹊蹺,時南絮也不再對蕭北塵這樣奇異的舉動而感到古怪了。
古往今來,哪個皇子不想名正言順地上位,那如何得帝心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安慶帝這般寵愛自己這個唯一的公主,都恨不得把自己捧在心尖上寵了。
只消投其所好地一同表現(xiàn)出對自己的關(guān)懷,安慶帝肯定會對他多幾分青眼,再加上最近時南絮也對前廷的事多少有所耳聞。
聽聞蕭北塵為安慶帝辦好了許多事,使得德妃都受寵了不少。
而且屆時蕭北塵上位了,自己就是唯一的長公主,尋個好的夫家拉攏,或是送去別國和親,這價值幾乎就擺在明面上了。
時南絮揉搓了兩下手里的珠串,垂眸看著色澤均勻的珠子,想通后不由得搖了搖頭。
可惜了,德妃若是有送自己去和親的念頭,可就真是打錯了算盤。
原書劇情大綱里可是說自己在蕭北塵登基沒兩年后就病逝了。
晚間臨睡前,時南絮忽而想起了些什么,喚來了簾子外守著的慍香,在她耳邊低語:“今日在雪地里拾到的穗子,可曾好生收起來?”
慍香回首看了眼緊閉的門窗,抿緊了唇,然后自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支絳紫色的穗子,這穗子上還串著一顆青玉珠子,很顯然不是尋常宮人能夠用得起的物什。
時南絮接過了慍香手中的穗子,借著昏暗的燭光細(xì)細(xì)打量觀察著,纖長濃密的眼睫半掩。
榻上的少女看了良久,倏地收緊了右手,將穗子緊緊地攥在手心里,感受著青玉珠子溫涼的觸感。
許是因為握得有些緊了,所以這顆珠子在手中的存在感異常明顯,十分硌手,硌得手心都隱隱作痛了起來。
偌大的寢殿一時間陷入了有些凄冷的靜謐。
“殿下......”慍香有些擔(dān)憂地喚了她一聲,她自然是看出了公主此刻心緒紛亂的很,否則也不會靠攥緊那枚穗子來控制她快要難以抑制的慍怒之情。
時南絮似是被慍香這一聲喚回了所有的思緒,再松開手時,手心的肌膚已經(jīng)被壓出了一個圓而小的印痕。
慍香忙心疼地搓著時南絮的手心,一邊說道:“殿下莫要傷心太過了,有損心肺安康,若是折韻知曉了,也是要為殿下心疼難過的�!�
搓了好一會,時南絮的手心才恢復(fù)如初。
但很顯然她并不是十分在意自己這點小狀況,低聲問慍香,“慍香你說,宮中何人會想要殘害折韻呢?”
腦中忽而閃過了一幀有些模糊的畫面,還有蕭宸陽的臉。
前些時日聽聞惜茗說折韻好不威風(fēng),在自家殿門前好好教訓(xùn)了一番蕭宸陽身邊出言不遜的宮仆。
惜茗還說,若換做是她,定要捉住那個婢子掌嘴加杖責(zé)伺候他,才算解氣。
即使與蕭宸陽的接觸不多,時南絮也知曉他是個什么樣的性子。
被賢妃寵得無法無天,將人命視作草芥,不然也不會動不動就拿折磨蕭北塵取樂了,更何況蕭宸陽的性子陰沉狠戾早就不是一日養(yǎng)成的。
折韻在鳳梧宮門前這般下了他的面子,他回去必然心氣不順,就這般隨意地溺死折韻似乎也合乎情理。
畢竟早些年原主的記憶里,這廝是連她這個深受安慶帝寵愛的公主都不放在眼中的。
越是想著,時南絮就越發(fā)覺得要窒息了一般。
若真是蕭宸陽所為,她必然不會放過他。
只是這穗子一看就是女兒家的玩意兒,蕭宸陽素來不喜佩飾,究竟會是誰?
“殿下夜里莫要多思了,快些睡下罷.......”慍香又勸慰了她一句。
時南絮思來想去只覺得額間脹痛,總歸一時半會也是尋不到究竟是何人這般歹毒,也就由著慍香伺候著她服完藥睡下了。
殊不知,景行宮中因著今日之事,也有些不太平。
原是五皇子蕭北塵自鳳梧宮出來后,縱然臉上依舊是溫和的模樣,但是通身的氣壓卻冷沉的厲害,就連德妃也不曾過問什么。
夜里,蕭北塵獨自一人對著一盤棋,棋盤邊點著一支蠟燭,燈花不時發(fā)出嗶啵的聲響。
深邃的輪廓鍍上了一層昏黃的光暈。
冷白修長的手指落下一枚白棋在棋盤的角落,蕭北塵看似全副身心都在這副棋盤上,但那默不作聲的態(tài)勢壓得一旁的人不敢作聲,不停地擦拭著額間沁出的熱汗。
倒不知是因為殿中炭火太足了,還是因為旁的什么緣由。
只不過蕭北塵的心神顯然不在棋上,他回想起今日所見所聞,黑眸便暗沉了幾分。
今日才下了早朝,就見那負(fù)責(zé)通傳安柔公主的宮人著急忙慌地跪倒在安慶帝面前,稟報說鳳梧宮里的大宮女溺死在了梨園錦鯉池中,公主聞訊后哀慟不已竟是昏了過去。
跟隨著安慶帝到了鳳梧宮中,蕭北塵自然是一眼便看到在榻上安睡的時南絮。
他從未見過她這般憔悴不堪的模樣,唇色蒼白,眼尾顯然是哭久了,紅暈久久未曾消下去,整個人仿佛一樽易碎的玉觀音。
少女的體質(zhì)似乎就是這般,只要一哭,眼尾便極容易泛起紅。
思及這,執(zhí)著棋子的蕭北塵忽而覺得喉間有些干澀得厲害,不自覺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她身子這般弱,卻總是尋不到時候靜養(yǎng),實在是不該。
他今日恰好得了一條雪兔絨嵌松石的抹額,本是要送給德妃的,不過從晏太醫(yī)那知曉了她畏寒的體質(zhì),索性就給她戴上了。
也不知她會不會知曉,是自己贈予她的。
不知過了多久,蕭北塵才淡聲問道:“安柔宮中的折韻,瞧著可像是失足溺斃的?”
那人聞言,忙應(yīng)聲,“回五殿下,奴瞧著不像�!�
“那便去好好查查,究竟是何人,竟能膽大妄為到肆意打殺安柔公主身邊的宮女�!�
言語中的語氣冷漠,卻讓人聽入耳中覺得蘊藏了幾分殺意,寒毛都不由得豎起來。
說罷,又落下一子,棋局便成了時南絮宮中案桌上擺著的棋局,分毫不差。
宮廷文(囚珠玉)18
“真是蠢貨!怎會連個小物件都尋不到?!”
隨之而來的就是刺耳的瓷器摔到地面上碎裂開的聲音,本來面容端莊溫婉的華服女子抄起手邊安放著的青瓷茶盞,就給摔到了來人的面前。
濺起的碎片,劃過了地上跪拜著的宮仆臉上,登時殷紅的血流就順著臉側(cè)蜿蜒而下,可她卻一聲都不敢吭,反而將額頭緊緊貼著地面,甚至屏息凝視,生怕觸怒了座上的妃嬪。
只是那微微顫動的肩膀,還是彰顯了她心中的恐懼與不安,以及臉部的刺痛。
旁人或許是不清楚的,皆道賢妃娘娘識大體性子溫婉如水,是四妃之首。但她伺候了賢妃這么多年,怎會不清楚賢妃的品行。
喜怒無常也就罷了,對于宮中的宮人隨意打殺才是常態(tài)。
蕭宸陽也可以算是與母同源了,深得其輕視人命的真?zhèn)鳌?br />
跪在地上的婢子往前挪動了幾步,抱住了賢妃的腳,細(xì)聲細(xì)氣地說道:“回稟娘娘,許是這雪下得大,一同帶進(jìn)池子里了。”
賢妃摔完東西后,大動了肝火,靠坐在圈椅上有些氣喘,按在兩側(cè)扶手上的手都在顫抖。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此刻有些失態(tài)了,賢妃抬手半掩面,用來遮擋自己略微猙獰的神情。
“無妨.......無非就是個并無實權(quán)的公主,左不過被皇上訓(xùn)斥幾句,本宮母家世代驍勇善戰(zhàn),鎮(zhèn)守西北多年�!辟t妃強壓下心頭的不安,喃喃自語地安慰著自己。
在外,她依然是四妃之首最賢良淑德的妃子。
至于沈貴妃,她從來是不放在眼里的。
就算其父是首輔又何妨,手無兵權(quán),屆時儲君之位,還不是得落在宸兒這。
想明白后的賢妃聽著膝前宮人的安撫,倏地就冷靜了下來。
倒確實是她想岔了,安柔公主再受寵,也不過是個往后要送往他地和親的玩意兒罷了,不足為懼。
更何況先皇后的母家早已衰敗了,她背后更是毫無依仗,也就一個舅舅仍在朝中為官。
這廂,大概是折韻的死讓時南絮心緒不平,強憋著一口氣病倒是好得快了不少,日夜不停地想要為她查明真相,
時南絮經(jīng)過一番篩查后,種種證據(jù)都指向了賢陽宮。
可時南絮很清楚,就算是所有的證據(jù)都擺在了明面上,她也不能奈何賢妃。
鳳梧宮中,坐在石桌旁的時南絮吹著拂面的春風(fēng),又一年冬日已過。
春寒料峭的還有寒意侵襲,憶畫看著公主又坐在了亭子里,手中還靜靜地躺著一個貓兒木雕。
憶畫眼見此景心底悵然,垂下了雙眼,默默地走到殿中取了披風(fēng),再回到時南絮的身后,為她仔細(xì)地披好。
身后人的動作讓時南絮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按住了憶畫給自己系帶子的手。
發(fā)現(xiàn)是憶畫才再度放松下來,時南絮又看向了自己手心里的青玉珠穗子和小貓木雕。
木雕是折韻特地為她刻的,那日蕭北塵的尺玉貓跑掉之后,折韻瞧見自己落寞的神情,當(dāng)夜就跟發(fā)現(xiàn)了什么寶貝似的神秘兮兮地湊到她跟前。
然后徐徐展開手掌,里面正是這個小木雕。
刻得活靈活現(xiàn),連尾巴的姿態(tài)都刻出來了。
折韻說她阿爹是木匠,她兒時最喜歡的事就是跟條小尾巴一般跟隨在自己爹身后,學(xué)著一起刻木頭。
可她爹運氣不好,一日前往別的村子做木工,回來路上遇上了山洪,死在了歸家的路上,留下了一對寡母孤女。
她娘身體不好,尋到生計養(yǎng)活她,便想著送進(jìn)宮中去做婢子,總歸是條生路,不至于落得跟著她這個沒用的娘一同餓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