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你別急么，也不是完全一無所知了。”井妍道。
方正宛若看到了希望，馬上問道：“你都知道什么？”
“至少我知道她叫劉芳芳。”井妍道。
方正兩眼一翻，真想下山去拍死這女人！光知道個名字有什么用？
“方正法師，你不會算命么？知道名字，不能算點(diǎn)什么東西出來么？”井妍問。
方正頓時想罵娘了，他是和尚，不是算命先生！不過他也懶得說什么了，直接問道：“施主，你想過沒有，如果貧僧解決不了她的問題，她回去后，會是什么后果？”
第250章
過去
“我當(dāng)然知道，不過……我也沒辦法了啊。難道要讓她留在那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希望被摧毀么？那對她來說太殘忍了，同樣是殘忍，我只是選擇了一個不是太殘忍的方法而已。我這已經(jīng)是盡最大力氣幫她了……”井妍嘆息道。
方正也明白，井妍說的沒錯，這件事本來和井妍就沒有關(guān)系，井妍管了是善心，不管也沒什么好說的。但是問題來了，你管你的，你扔貧僧腦袋上來干什么？方正真的好想罵娘……
“方正法師，現(xiàn)在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條是搞清楚她為什么對于那個碼頭那么執(zhí)著，幾次要拆遷，她都以死相逼。然后對癥下藥，從根本解決這個問題。第二條呢，就是給政府一個不拆的理由。政府也不能總糊里糊涂的，不拆不辦吧？”井妍道。
方正有些無語的道：“問題是，這應(yīng)該是政府的事情吧？”
“我知道，問題是，政府也沒辦法了……一邊是整體利益，一邊是個人，他們退讓了十年，不可能一直退讓下去了。為了這個碼頭，前面幾任領(lǐng)導(dǎo)每次去省里開會，都被訓(xùn)成孫子了。”井妍道。
方正點(diǎn)點(diǎn)頭到道：“好吧，貧僧盡力吧�！�
井妍一聽頓時笑了，連忙道：“多謝方正法師。”
方正掛了電話，想了想，走進(jìn)了一指寺當(dāng)中，剛好看到劉芳芳和猴子打著手語，然后笑容滿面的走進(jìn)了佛堂，雙手合十，跪了下去。
方正則關(guān)了寺院的大門，讓猴子出去看著，今天不管誰來，一律不見！而他自己則進(jìn)了佛堂，敲打起木魚，念起了經(jīng)文，想著對策。
突然聽到木魚聲，老婦人略微驚訝的睜開雙眼，她無法想象，一個木魚竟然能敲出如此透人心肺的聲音，讓人心生寧靜的同時思考人生。隨著方正的誦經(jīng)聲響起，老婦人更加驚訝了，雖然聽了井妍的話，來到了一指寺。但是當(dāng)她看到一指寺只有這么一個小和尚后，心中是失望的，但是來都來了，總不能就這么離開吧？而且她也的確有太多的話，想對人說了。
以前，她沒有合適的傾訴對象，如今她找到了，就是眼前的菩薩！
菩薩不會因為她身上的非議而嫌棄她，更不會因為她身上的非議而被人非議。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將不幸?guī)Ыo別人的人！
感受著內(nèi)心的寧靜，感受著四周的寧靜，老婦人的心，終于在這一刻徹底的平靜了下來，雙手合十，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陷入了回憶當(dāng)中。這是她想對菩薩說的，說她認(rèn)為最美好的回憶，也有最美好的希望……
幾乎是同時，“叮！劉芳芳身上有大功德，雖然功德是外來功德，但是滿足系統(tǒng)任務(wù)需求，現(xiàn)在發(fā)布系統(tǒng)強(qiáng)制性任務(wù)，幫助劉芳芳完成心愿，獎勵一千功德！隨機(jī)物品一件！”系統(tǒng)突然開聲。
方正一愣，前幾天才討論過系統(tǒng)任務(wù)的問題，本以為短時間內(nèi)是不會有人滿足系統(tǒng)的要求了，沒想到，這么快就碰到了！不過讓方正發(fā)呆的是那獎勵！一千功德！方正全部家當(dāng)加在一起，才兩百功德！這簡直就是白送大禮包��！更何況，還有隨機(jī)物品獎勵，這絕對是方正遇到系統(tǒng)以來，接到的所有任務(wù)當(dāng)中，獎勵最豐厚的任務(wù)！
“系統(tǒng)，你沒開玩笑吧？竟然有一千功德在里面�！狈秸@訝的道。
“這種事情，我不會跟你開玩笑。任務(wù)已經(jīng)發(fā)布了，你還是想想怎么完成吧�！毕到y(tǒng)道。
方正忽然想到一件事，不解地問道：“對了，你說劉芳芳身上有大功德，但是這功德是外來功德。外來功德是個什么東西？沒聽說過啊�！�
“來自逝者的祝福，逝者有大功德，離世后轉(zhuǎn)移到了她的身上�！毕到y(tǒng)道。
“這還能轉(zhuǎn)移？”方正聞所未聞。
“在一些特殊情況下，的確可以轉(zhuǎn)移，例如一些英靈離去之前最后的愿望，往往會成為功德轉(zhuǎn)移的橋梁。當(dāng)然，這需要他的愿望另一端，有人付出了同樣的辛苦，才能接到。顯然她做到了……”系統(tǒng)道。
方正若有所悟，這么說的話，劉芳芳那邊，有一個很在乎她的人，和她所在乎的人離世了！那么，這會不會和她一直留在老碼頭不肯離去有關(guān)系呢？
再看劉芳芳，方正暗中松了口氣，他還真怕劉芳芳只是跪拜一下，就離開了，那樣的話，他想引導(dǎo)對方入深層夢境，挖掘深層記憶，就難了。最好的辦法是，因勢利導(dǎo)，她主動去回憶，去訴說，他再去看，這樣大家都輕松。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這樣，劉芳芳在回憶了……
方正意念一動，進(jìn)入了劉芳芳的記憶長河當(dāng)中。
“啾啾……”
幾聲清麗的鳥叫聲傳來，方正發(fā)現(xiàn)，他出現(xiàn)在一片樹林當(dāng)中。
這是一片松樹林，還有許多樺樹，樺樹方正太熟悉了，這也是他小時候最喜歡的樹木之一。
就在方正走神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陣笑聲傳來笑聲如同銀鈴一般，清脆悅耳。方正轉(zhuǎn)身看去，中間一名小女孩，梳著羊角辮，穿著白色的連衣小裙子一路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叫道：“于大哥，快來追我��！”
“來了，芳芳你跑慢點(diǎn)，別摔倒了�！边h(yuǎn)處，一名大男孩，穿著麻布衣衫，手里拿著一根草繩，草繩竄著一條大肥魚，一邊跑，一邊關(guān)心地叫道。
“知道啦，沒事的，我跑的比你快，哈哈……”小女孩說話間，突然驚呼一聲跌倒在地。
男孩一把扔了大肥魚，追了上來，關(guān)心的道：“芳芳，你沒事把？”
“嗚嗚……腳疼。”女孩當(dāng)場就哭了。
男孩手忙腳亂的哄著，一會學(xué)鳥叫，一會學(xué)鴨子叫，一會學(xué)青蛙跳。這時候小女孩早就不哭了，而是捂著眼睛偷偷的看著這搞笑的一幕……
生火，大肥魚放上去，沒有什么調(diào)料，卻依然烤的很香，兩個小家伙吃的肚子圓滾滾的，躺在草地上，看著天空。
第251章
為了你跨過鴨祿江
女孩問道：“于大哥，以后你還會對我這么好么？幫我揉膝蓋，幫我抓大魚吃么？”
“會，當(dāng)然會！只要芳芳妹妹想吃什么，我都幫你弄來！”男孩拍著胸脯道。
“那……如果有人欺負(fù)芳芳呢？”女孩問。
“有我在，沒人能欺負(fù)芳芳。”男孩依然拍著胸脯，自信的道。
那一刻，小丫頭開心的笑了，眼睛笑成了月牙。
“那我們刻字吧，誰都不準(zhǔn)耍賴！”女孩叫道。
男孩答應(yīng)了，兩個人在樺樹上刻下了于光華保護(hù)劉芳芳一輩子的字樣。然后兩人又在另外兩棵樹上刻下了同樣的字，最后男孩用小刀將樺樹的樹皮剝了下來，做成小卡片，一人一片。
畫面一轉(zhuǎn)，農(nóng)村的黃土路上，小女孩已經(jīng)長大了不少，不過情況其實(shí)不太妙，她正被一個胖小子一把推倒，搶走了手里的一包面粉，急的哇哇大哭。
就在這時，男孩出現(xiàn)了，隨手抓了一塊大土塊就沖了上去，和胖子打成一團(tuán)。胖子人高馬大，男孩如何能打的過？但是男孩卻流露出一股子悍不畏死的氣勢，不管被打倒多少次，依然會爬起來，繼續(xù)打。
最后胖子愣是被男孩嚇到了，轉(zhuǎn)身就跑，面粉也撒了一地。
女孩見到面粉撒了，哭的稀里嘩啦的：“完了，面粉撒了，媽媽會打我的嗚嗚……”
男孩見此，一咬牙，道：“芳芳，你等我�！�
“不要再打了，你流血了�！迸㈥P(guān)心的道。
但是男孩還是走了，回家翻出一把菜刀沖進(jìn)了胖子家，沒多久，從胖子家里拿出了一包面粉塞給了女孩。
畫面再轉(zhuǎn)，女孩已經(jīng)長大，亭亭玉立，也已經(jīng)不在村子里了，而是進(jìn)了城市。
還是那個男孩，更高了，也更加健壯，笑起來有點(diǎn)靦腆，兩個人走在街道上，墻上掛著一個海報，上面是一名女子的畫像，一身白色的旗袍，將女子的身材襯托的無比完美，光鮮亮麗。
女孩望著海報，忍不住贊嘆道：“好漂亮的衣服，以后賺了錢了，我也要買一件。”
男孩一愣，什么都沒說。
畫面再一轉(zhuǎn)。
男孩突然沖進(jìn)女孩所在的工廠，將一個包裹塞進(jìn)了女孩的手里，然后漫天通紅的，轉(zhuǎn)身就跑了。
任憑女孩如何呼喊，男孩就是不回頭。
女孩打開一看，捂著小嘴一臉的不敢置信，里面赫然是一件白色的旗袍！很漂亮的旗袍！可是他哪來的錢，買這么好看的旗袍？
女孩追了上去，找到了男孩，將衣服塞了回去，怒道：“于大哥，你要是不說你哪來的錢，這衣服我不能要�！�
“啊？”男孩一愣，撓撓頭，不知道該咋解釋。
這時候，男孩的朋友湊上來道：“還能咋來的？賺的唄，老于一天做好幾份工，沒日沒夜的，攢了大半年的錢呢�！�
男孩趕緊將對方打跑了，將衣服塞進(jìn)女孩懷里，道：“沒那么累，你拿著……”
女孩心疼的看著男孩，道：“何必呢，衣服又不是必須的……”
“呵呵……”男孩傻樂，他的確不擅長言辭。
畫面再轉(zhuǎn)，女孩要結(jié)婚了，家里人讓她嫁給一個她不認(rèn)識的人，這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她長大了。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的小女孩了，同時她心中的那個人也長大了，也是，那一夜，女孩想和男孩私奔。
但是男孩拒絕了，因為他無法給女孩想要的生活。
女孩哭了，男孩也哭了，第二天男孩離開了黑山市。女孩隨后趁著家人不注意，也跑了，她不知道該去哪，最終回到了老家，回到了那片樺樹林。結(jié)果，在那里她看到了男孩！男孩正站在當(dāng)初刻下誓言的樺樹下發(fā)呆。
“你說過，你會保護(hù)我一輩子的�！迸⒘髦鴾I，低聲道。
男孩給了自己三個大嘴巴，一把摟住了女孩道：“我會保護(hù)你一輩子的，有我在，誰也別想傷害你�！�
兩個人在一起了，簡單的在一起，拉拉手就是全部。
然而畫面再次變化。
還是那片樺樹林，男孩拉著女孩的手，女孩哭成了淚人：“我不讓你走……”
“傻丫頭，我不是走，我是去打美國侵略者！保家衛(wèi)國！”男孩擦掉女孩臉上的淚水。
“華夏那么多人，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干嘛一定要去？不是說好自愿去的么？”女孩哭的更傷心了。
“我就是自愿的��！”男孩深情的道。
“你走了，你如何保護(hù)我��？”女孩開始耍賴了，指著樹上重新刻好的字，道：“你不守信用！”
男孩深情的望著女孩道：“傻丫頭，我就是為了保護(hù)你才去的�。‘�(dāng)年日本進(jìn)入了東北，帶來的災(zāi)難，我絕對不允許再次上演。這次美國來了，我必須站出來，只有將他們擋在外面，才能保證你的安全。為了你，也為了我的祖國，我必須去！”
“可是……可是……不是還有其他人呢么……”女孩不干。
“那是其他人，不是我。我發(fā)過誓，我會保護(hù)你的。相信我，我會回來的！”男孩道。
畫面再轉(zhuǎn)，隨著響亮的口號，男孩參軍，穿上了一身戎裝，那一刻，女孩覺得他好帥！
畫面破碎，江邊上，舊碼頭，女孩將她新拍的照片塞進(jìn)了男孩手里，并且在照片后面寫上了自己的名字：“于光華的妻子：劉芳芳！”
而這時候，兩人并沒有領(lǐng)證，也沒有結(jié)婚，但是照片上的字，已經(jīng)表明了一切，她！劉芳芳，已經(jīng)是于光華的妻子了。
“我會等你回來，地老天荒。就在這里，就在這個渡口，不管你什么時候回來，都能看到我。回來的每一條船，我都會去看看，我希望你會在那上面。”劉芳芳低聲道。
隨著一聲命令，男孩隨著部隊登船離去。他們要去另外一個地方，一個遙遠(yuǎn)的地方和大部隊集合，然后渡過鴨綠江，為了保護(hù)國家而戰(zhàn)斗！沒人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來，但是他們都渴望能回來，卻也不怕回不來！因為他們知道，只要將敵人擋在另一邊，家人、愛人就會安全……
第252章
永生于心
江邊，碼頭，江水長流，仿佛時間永遠(yuǎn)定格在這里，但是四周的城市卻在發(fā)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平地起高樓，木船變機(jī)船……
而變化最快的卻是那個站在碼頭不走的女子，從少女等成了婦女，從婦女等成了老嫗。
唯一不變的就是她永遠(yuǎn)都會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每一根頭發(fā)都會一絲不茍的梳洗干凈，穿上那件旗袍，站在江邊等待。直到入夜，最后一條船靠岸，才會回到岸邊，工作。
她端過盤子，掃過地，當(dāng)過保姆，日子過的再苦也沒有行過乞，她永遠(yuǎn)揚(yáng)起自己的下巴，縱然沒有結(jié)婚證，但是她始終以一個軍嫂的身份自居，永遠(yuǎn)不會低下高傲的頭顱，那是她丈夫的驕傲，也是她的驕傲！
然而，隨著老人的離去，城市變遷，她的故事已經(jīng)沒人知道了，這里更多的人把她當(dāng)作精神病，紛紛遠(yuǎn)離她，甚至排斥她。她從出租房里被趕出來，理發(fā)店不接待她，唯一的工作還是一個好心的老板偷偷的給她安排的……
唯一的臨時住處也是老板店鋪內(nèi)的長椅，就算這，也只能后半夜，店子關(guān)門了，才能偷偷進(jìn)去睡一晚，天沒亮就得出來，還不能被人看到。
縱然如此，她也沒有被生活擊倒，她始終堅信，他就在遠(yuǎn)方，只是因為某些事情回不來而已……
碼頭邊上，老嫗站在那里，雙手合十，默默的看著東方，低聲呢喃道：“世間若是真的有佛，能不能保佑他平安呢？不求他回來，只求他過的更好……”
方正看到這里，不自覺的落下眼淚，誰能想到，一個如同瘋子一般，被當(dāng)作鬼一般的老人，背后竟然有著這樣感人的故事？一個沒有領(lǐng)證的軍嫂，一個永遠(yuǎn)不會低頭的軍嫂，一個用一生等待愛人回歸的軍嫂！這樣的人會是鬼么？這樣的人，應(yīng)該值得敬佩！
想到此，方正意念一動，來到了老嫗面前，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既然你只是希望他平安，又何必日夜在這苦等？”
“你？！”劉芳芳愣住了，看到方正的那一瞬間，她想起了許多被她忽略的事情，她不是應(yīng)該在寺廟里么？這不是那一指寺里的小和尚么？怎么會在這里？
方正微微一笑道：“貧僧一指寺住持，法號，方正�！�
“你怎么會在這里？你還是趕緊離開吧，我的事情不用你管�！眲⒎挤紗柾曛螅璧膾吡艘谎圻h(yuǎn)處，然后直接驅(qū)趕方正。
方正回頭看去，碼頭上還有不少人，都看向這邊，眼神中帶著疑惑。方正笑道：“施主是怕他們看到貧僧，把你身上的非議帶到貧僧身上么？”
說完，方正一揮手，所有人都消失了，又問道：“這樣如何？”
“你……你到底是誰？！”劉芳芳嚇了一跳，一揮手，所有人都沒了，這……太匪夷所思了！
方正笑道：“貧僧一指寺住持，方正。施主，你等的人，你覺得他會回來么？”
“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劉芳芳真的嚇到了。
方正道：“是你告訴貧僧的。”
劉芳芳看著方正，方正看著劉芳芳，四周景色變換，恍惚間揉揉眼睛，她赫然坐在佛堂里，面前不遠(yuǎn)處坐著一名白衣僧人，正是方正！
“這……”劉芳芳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方正。
方正緩緩起身，道：“施主，貧僧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是這些疑惑并沒有意義，不是么？”
說話間，走出了佛堂。
劉芳芳下意識的跟了上去，方正一只手背在身后，仰頭看著眼前的菩提樹道：“施主，這棵樹是數(shù)年前一位施主送給一指寺的，可惜，南方木北方栽，水土不服，冬天的時候凍死了�！�
“可是……它還活著。”劉芳芳道。
方正點(diǎn)頭道：“是啊，誰能想到，一棵必死的樹，還活著呢？”
劉芳芳心一顫，道：“你是說，他還活著？”
方正回頭，看著劉芳芳道：“施主覺得呢？”
“他……”劉芳芳不敢說，她心中其實(shí)早就有了答案，但是始終不肯去面對，她在怕。不過最終，劉芳芳還是問了一個問題：“方正住持，這世界上有鬼么？”
“有，世間有地獄，有極樂世界�！狈秸挚隙ǖ幕卮鸬馈�
劉芳芳心頭一顫，馬上問道：“住持，我知道你佛法高深，神通廣大，能不能帶我去看看他？無論是生人，還是……我只想再看他一眼。”
“你若真想看他，你自然能看到他，只要你想。”方正回頭微笑著看著劉芳芳。
劉芳芳看著方正，再看看老樹，緩緩閉上了眼睛，想著心中的那個他。當(dāng)她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寺院沒了，依然是那個碼頭，只不過碼頭上多了一個人，一身戎裝，神采高大，神采飛揚(yáng)中帶著幾分靦腆，滿臉通紅，卻不敢上前一步。
“你……回來了？”劉芳芳沒有撲上去，也沒有哭，而是站在那靜靜的看著，靜靜的笑著。
“嗯。”于光華點(diǎn)頭。
“雖然我知道，你不是他，但是我還是很開心�！眲⒎挤夹Φ馈�
于光華身后走出一名白衣僧人，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說錯了，他就是他�！�
“不可能，他去了前線，再也沒回來。”劉芳芳道。
“他從未離開過，他一直在你心里。這個他，是貧僧從你心里找出來的，他一直存在，一直在保護(hù)你，一直在對你笑。只是，你不去看他而已�！狈秸f到這，看向遠(yuǎn)方道：“菩提樹本該死的，但是眾生的愿望讓他活了。于光華或許犧牲了，但是他因為你的思念而活在你的心里。他的生死，不在于貧僧，而在于你�！�
說完，方正一揮手，再次回到寺院當(dāng)中。
這一次，方正什么都沒說，一揮衣袖，走入后院，聲音卻傳了過來：“施主，貧僧該說的都說了，你想見的人也見到了。生死無常，永生于心，萬事萬物都在變化，唯心永恒。心中有地獄，亦有靈山，何去何往，唯心而已�！�
第253章
望軍歸
“唯心而已？”劉芳芳捂著心口，陷入了沉思當(dāng)中，這么多年，他真的離開她了么？她站在江邊，每天看到的，真的是空船么？他沒回來過么？
半晌，劉芳芳才打開寺院大門，緩緩離去。身后，猴子撓撓頭，完全看不懂眼前的一切……
而此時此刻，方正早就放下了大師的形象，拿起手機(jī)，嘰哩哇啦的將他看到的一切和井妍說了，結(jié)果……
“嗚嗚嗚……太感人了……嗚嗚……”井妍聽完，直接哭的稀里嘩啦的。
方正也是無語了，趕緊道：“阿彌陀佛，施主，感動歸感動，事情你還得做。聽貧僧的，那碼頭不能拆！還有，幫她找找于光華吧，了卻了老人最后的遺憾�！�
“放心吧，我會的，呃，你也沒能勸動她放棄碼頭？”井妍擦著眼淚問道。
“她放棄與否，重要么？”方正說完，掛了電話。有些話他想說，但是他發(fā)現(xiàn)，他竟然黔驢技窮了，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覺得心頭酸酸的。至于劉芳芳，方正看過她的那段回憶后，已經(jīng)徹底的放棄了勸說她放棄碼頭的念頭，他只是想讓她的余生能夠過的更安然一些，更開心一些，更輕松一些，僅此而已。
井妍一愣，隨后陷入了沉思當(dāng)中，最終拿起電話說了什么。
“井妍，這些話你別跟我說，你跟大家伙說說吧�？纯创蠹一锏囊馑肌覀冋陂_會，將你知道的，聽到的，都說出來�！彪娫捓镯懫鹨粋�威嚴(yán)的聲音。
黑山市政府，一名中年男子點(diǎn)開擴(kuò)音鍵，然后將手機(jī)放在了桌子上，道：“大家都聽聽吧，然后再討論拆不拆的問題。”
井妍心頭咯噔一下，沒想到這個電話打的這么要命，竟然是市里在開會！
不過井妍也不怯場，深吸一口氣，腦子里飛快翻出方正說的那些資料，然后整理成故事，說了出來……這一刻，井妍第一次放棄了記者的身份，沒有平白敘述，而是將自己變成了劉芳芳，有感情的將這段愛情，這段因為戰(zhàn)爭而停下腳步，卻因為心兒依然前行的愛情描述了出來。一邊說，她一邊哭，直到講完了，她才發(fā)現(xiàn)，她今天竟然超水平發(fā)揮了！以前的她，絕對講不了這么好！
故事講完了，但是對面卻一片安靜，井妍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他們會聽自己的么？會被故事感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