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王川晨媽媽上次走時候給了他五十塊零花錢,他一直想買輛小汽車,垂涎地盯著門口的櫥窗看了半天,目光落到秋甜身上,發(fā)現(xiàn)她還在看那些筆記本,改口道:“秋甜,我給你買本子吧,橡皮也可以,你想挑幾塊就挑幾塊�!�
班里最近轉(zhuǎn)來一個討人厭的新同學(xué),秋甜都不理他,他還整天圍著秋甜轉(zhuǎn),送她橡皮擦,小胖子覺得自己可不能被比下去。
“不用了,我有錢,姐姐給了我二十塊。”秋甜展開一張棕色的鈔票給他看。
那是秋來走之前給她的,對秋甜來說是少有的巨款,這個年紀(jì)的小女孩最喜歡花花綠綠的橡皮和本子,她正躊躇著要挑哪幾本,身后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抬頭一看,是個老爺爺。
大概因?yàn)樗�,蹲在拐角處沒被看見,對方踉蹌一下差點(diǎn)摔倒,眉一皺,嚇得秋來激靈了一下。
這個老爺爺看起來超兇的!
好漢不吃眼前虧,她雖然不覺得是自己的錯,但還是趕緊站起來給人讓道,又弱弱說了對不起。
對方手伸過來,秋甜以為要挨打了,驚恐閉眼,卻沒想老人只是摸了摸她毛絨絨的小腦袋。
“小家伙,你幾歲啦?”
姐姐說不能和陌生人講話。
她覺得自己的頭皮被小揪揪抓得有點(diǎn)緊,晃了下腦袋躲開。老人也不在意,咧嘴對她笑了笑,露出一排白牙齒,拿著一沓速寫紙去了柜臺結(jié)賬。
秋甜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裙子,居然被老人的皮鞋蹭臟了,他大概剛在路上走了很久,路上熱化的瀝青沾鞋底了,黑漆漆蹭在她裙子上。
姐姐手搓超難洗的,生氣!
第39章
挑了半天的本子也不看了,秋甜顛顛追到結(jié)賬的地方,仰頭抬手拉了拉人襯衫衣擺,好聲好氣告訴他:“爺爺,你剛剛踩臟我的裙子啦�!�
“哦!”老人在看清她裙擺上的污漬后蹲下來,認(rèn)真道歉,“小家伙真對不起,我該怎么向你賠禮呢?”
秋甜本來也就是告訴他一聲,對方這么認(rèn)真要道歉,她絞著手指反倒有點(diǎn)不好意思起來,小聲道,“倒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那爺爺請你吃根雪糕吧!”
賀教授下午剛出席完一次業(yè)內(nèi)的學(xué)術(shù)會議,想起好久沒時間運(yùn)動,干脆從Q大步行回家,結(jié)果在文具店里遇到了這么個小可愛。天氣太熱,他早上穿得一絲不茍的正裝已經(jīng)有些發(fā)皺了,老人卷起襯衫袖口,把西服外套搭手上,抽出一張十塊的找零,重新遞給文具店老板:“來兩支冰棍�!�
熱辣的陽光沿著文具店外遮陽篷灑下一條整齊的分界線,一老一小并排臺階上,看著遠(yuǎn)處的馬路吃冰棍。
秋甜蹭到一支巧克力味的小人頭雪糕,她怕天太熱很快就化了,很認(rèn)真在舔,一邊跟老人家講她姐姐的事,“我姐姐可厲害了,她從小就拿了很多奧數(shù)冠軍呢�!�
“是嘛?這么厲害!”
“嗯!大家都說我姐姐是天才�!鼻锾鹋c(diǎn)頭,如數(shù)家珍把姐姐拿過的獎杯都背出來,又說道:“去年很多大學(xué)搶著要錄取她,可是姐姐為了照顧我,只能留在本地上Q大了�!�
“Q大不好嗎?”
她為難想了想,“好是好,可是感覺年輕人在家鄉(xiāng)呆久了,都想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姐姐高中以前想去普林斯頓呢,”她又舔一口雪糕補(bǔ)充:“就是我爸爸的母校�!�
“那真遺憾,你姐姐一定是個好孩子�!辟R老適時夸一句。
“當(dāng)然,我也是個好孩子�!鼻锾鹜ζ鹬赡鄣男⌒馗�。
那烏黑麻亮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撲閃實(shí)在太可愛了,像個小卡通人,年紀(jì)一大,對這種孫輩的孩子毫無抵抗力,賀老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她棕栗色的小腦袋。
“爺爺,可以不要摸我的腦袋嗎?”小女孩躲開,一本正經(jīng)告訴他:“我不喜歡被人摸頭發(fā)�!�
老人收回手,好奇道,“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
“小時候我的頭發(fā)很少,媽媽說摸多了頭發(fā)會長不出來,我以后賺錢肯定要從事用腦的行業(yè),需要從小保護(hù)好發(fā)量,長大才不會變禿子�!�
賀老強(qiáng)行忍住笑意,“抱歉,我記住了�!�
秋甜對這個老爺爺很滿意,他不像其他人,不把小孩子的話當(dāng)回事,反而尊重平等地跟她對話,是個很有禮貌的大人。
于是,她舔完雪糕棍之后,又從口袋里拿出一包小熊軟糖和他分享,“你請我吃雪糕,我也請你吃這個�!�
他捏了一塊可樂味的放嘴里,然后就聽小家伙問他,“那我們現(xiàn)在算是朋友了嗎?”
事實(shí)上,賀老很欣賞這個孩子,她的語言組織能力和邏輯思維比起同齡人嚴(yán)密許多,和他孫子小時候有些像,但比孫子可愛的不是一點(diǎn)半點(diǎn)。于是他友善伸手,“當(dāng)然,你可以叫我老賀�!�
“老賀,你可以叫我小許�!�
秋甜咧開嘴巴,也伸出她的小嫩手,和另一只已經(jīng)生出皺褶和老年斑的巴掌相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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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秋來和陸離的高鐵座位仍在同一車廂,但沒在同一排。
她把行李放好,一回頭,剛好看見與陸離同座的老太太踮腳放包,大概沒擺穩(wěn),里面的保溫杯、餅干盒、充電器……一股腦掉下來,正戴耳機(jī)玩游戲的陸離忽然被東西噼里啪啦砸了個正著,懵了半天,才伸手去摸自己的額角。
濕濕的……
許秋來頓感事情不妙,因?yàn)樗逦乜匆娝窖E的指尖顫了幾顫。
其實(shí)也就劃了道小口子,老人再三道歉,但很明顯沉浸在“流血恐懼癥”中的陸離并沒有接收到,他把人晾在一邊,自顧自發(fā)暈。
旁人看不慣老太太一直道歉,幫腔說了幾句話,陸離忽然起身——
一米八幾的大個兒,那仗義執(zhí)言的路人還以為他要動手,立刻噤聲退步,誰知他只拿起自己的背包,徑直朝許秋來走過來。
“你好,麻煩能換個座嗎?”他和她旁邊那人交涉道。
“為什么?大家都按號碼來坐啊�!�
和許秋來同排的是個小伙兒,他好不容易遇上個大美女坐同排,還沒樂兩分鐘,居然就有臭小子想截胡!
他解釋,“我們認(rèn)識……”
但許秋來的無動于衷給了小伙勇氣,陸離話音沒落就被他直截了當(dāng)打斷:“不換,你以為長得帥就可以為所欲為啊?”
“……”陸離閉眼冷靜兩秒:“她是我朋友,我們只是票沒買一起�!�
他額角的血珠快要落到眉梢了,冷峻的眼神中,小伙的氣勢無端弱了三分,但回頭看了窗邊的女孩一眼,他還是鼓足勇氣,“我喜歡這個座,不想換�!�
陸離使勁壓下暈眩和焦躁,努力心平氣和朝里喚一句:“許秋來,你出來,我們?nèi)ズ竺孀!?br />
哼。
她可不是什么揮之即來召之即去的家伙,秋來假裝沒聽見,把頭別向窗外。
“你在生氣?”陸離身形晃了晃,伸手扶住座位,解釋:“我中午說那些話完全為了團(tuán)隊(duì)考慮,沒有對你不滿的意思�!�
許秋來環(huán)臂,還是沒回頭。
“你還在生氣嗎?”陸離有些無措了。
他基本沒有遇到過這種哄女孩子的時刻,事實(shí)上,過往對他生過氣的女孩不止一個兩個,但大部分時候,陸離都還沒察覺就已經(jīng)把事情拋之腦后。而且在他看來,無關(guān)緊要的人高興與否并不能影響他的心情。
“如果你介意,我可以收回說過的那些話,”陸離擦了一把快要落到眼睫的血珠子,“恭喜你回到前十�!�
話音落下,他的手放下來看清楚血跡時,差點(diǎn)沒一跤跌地上。
“誒誒誒,你往哪倒呢!”小伙子咋咋呼呼叫起來。
秋來嚇得趕緊回頭,起身扶他,一邊從包里抽張濕紙巾幫他把額上的血跡擦拭干凈,沒有創(chuàng)口貼,便找了張干凈的化妝棉貼在他額角,“你自己按好,我拿下行李�!�
她話音才落,陸離已經(jīng)越過她把頭上的行李箱拿下來,“我們快走吧,我頭好暈。”
“……”
秋來懷疑如果不是高鐵已經(jīng)開動,他說不定又要鬧著下車廂找醫(yī)生拍CT了。
后排的奶奶剛砸了陸離的額角,心中虧欠,一說換座她就爽快答應(yīng)了,許秋來幫她把東西搬到前排的行李架上去,才重新回到座位。
陸離正閉目養(yǎng)傷,他長長的睫毛在日光下垂落一片陰影,看上去格外可憐。
這個時候,秋來氣也消了,她心平氣和解釋,“上午確實(shí)是我沒發(fā)揮好,我沒有生氣的意思。”
陸離本來就是領(lǐng)隊(duì)老師,再者,他并沒有說錯,如果承認(rèn)自己因?yàn)樗u那些話鬧別扭,顯得多情緒化、小家子氣。
“真的嗎?”他眼睛睜開,漆黑深邃的眸底帶著一點(diǎn)迷惘與她對視。
“嗯�!�
鋼鐵直男的理性和直覺在腦中交戰(zhàn),他一面覺得秋來說的是真心話,一面又覺得哪里不太對勁,想得腦袋又疼起來,拿開額頭貼的化妝棉,把臉湊到秋來面前問她:“你看看還在流血嗎?”
眼前猛地湊近一張放大的面孔,秋來的心臟又不受控蹦了兩下,飛快把他腦袋推開,斥道:“別湊這么近�!�
陸離吃痛地捂住傷口,感覺十分委屈,想起上回許秋來還哄他,“你上次不是這樣的�!�
仍是那張?zhí)焐桦x厭世的俊臉,但他這話撒嬌般說出來,有種莫名將人擊中的反差萌,許秋來別開眼睛,面無表情道,“上次你是從我車上摔下來的,這回又不是。”
話雖如此,她還是從自己背包里翻出一支蘆薈膠擠在他手指上,“傷口又不深,涂了很快就好了。”
可惜陸離自己找不到傷口,摸了半天,全涂在其他地方浪費(fèi)了,秋來只能深吸兩口氣,叫他把臉湊過來。
挨近才更能發(fā)現(xiàn),陸離這張臉,是不知道會有多少小女生羨慕嫉妒的無暇肌,摸上去仿佛玉一般的質(zhì)地。
就算以許秋來2.0的視力盯了半晌,都沒在上面找出毛孔來。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微仰,邀吻一般,連那顆灰褐色的小淚痣,都仿佛帶著若有若無的勾引。
秋來努力壓下亂跳的心臟,專心涂蘆薈膠,臉上越發(fā)冷淡。
氣息挨近的瞬間,陸離又感受到了那種莫名其妙的沖擊力,女孩柔軟的指腹帶著冰涼的觸感按壓在創(chuàng)口上,疼痛似乎都消失了。他的眼眸里映出她的樣子,清淺的呼吸撓癢一樣輕輕掃過他皮膚表面。
砰、砰、砰……
他覺得心臟跳動的分貝快要超出正常范圍,大腦整個是空白又麻痹的。
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想抬手摸摸她那俏麗的鼻尖,秾麗的眉眼,好在心弦最后一根底線崩塌之前,許秋來收回了手,擰上了蘆薈膠蓋子。
陸離鈍鈍道了聲謝,一動不動坐了半晌,一時間,連自己腦門掛彩的事情都忘了。
他隱約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哪里和從前不一樣了。從前的他做任何事都能心無旁騖,現(xiàn)在卻輕而易舉被人一舉一動撥撩得手無足措,心猿意馬。
陸離不喜歡愛情片,因?yàn)槟切┘?xì)膩的情感他完全沒法子理解,每每只覺得無聊透頂,別人接吻時候他在吃爆米花。
可是這一瞬間,他忽然回想起了看過為數(shù)不多的那幾部片子里,男女主第一次親密接觸的時刻,時間放慢,仿佛所有的細(xì)節(jié)都清晰可辨起來。
耳畔是高鐵通過無縫鋼軌的滋聲,隔壁排座位傳來父女間的小聲玩笑,鼻息間一呼一仰,全是少女淡奶味的馨香。
正前方字幕顯示高鐵運(yùn)行速度每小時360千米,正如同他心臟跳動的速度,快得幾乎要飛起來。
這就是喜歡上一個人的感覺嗎?
第40章
高鐵到站的時,天已經(jīng)完全黑透,悶熱的風(fēng)裹著燥意襲來,許秋來才出站臺,就接到王奶奶的電話,告訴她秋甜發(fā)燒了。
“這孩子說你要回來,眼巴巴在小區(qū)門口坐了好久,可能是日頭曬又吹了風(fēng),睡覺前我見她小臉紅撲撲的,說話也無精打采,就給她量了體溫,沒想到真燒了……”
小孩子發(fā)燒半點(diǎn)拖不得,老人給秋甜喂了退燒藥后,又叫兒子開車,直接把她送到了市兒童醫(yī)院。
許秋來聽完喉嚨都硬了,她在電話里謝了又謝,拖著行李箱跑到路口打車去醫(yī)院。
出租車門才打開,又被后來的陸離關(guān)上,“上我車,他送你去�!�
陸離往后指,西裝保鏢男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悄無聲息已經(jīng)把車跟在后邊。
這個時候,許秋來也顧不得客氣許多,她迅速上了車,給保鏢大哥報地址:“市立兒童醫(yī)院。”
報了地址之后,她就開始一言不發(fā)。
陸離發(fā)現(xiàn),無論什么時候,能讓許秋來表情管理失控的,永遠(yuǎn)是她妹妹。
夜色中,車子在馬路上飛馳,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霓虹燈映出她蒼白的側(cè)臉,緊繃挺得筆直的脊梁。
大抵是成長環(huán)境問題,陸離的情感中有一部分共情能力的缺失。大多時候,他都能冷靜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觀察這個世界,不參與、不管閑事,以往這時候,他根本不會有什么感覺,但是今晚——
也許是剛剛跳動的心臟還沒恢復(fù)正常,有那么一瞬間,他忽然感覺自己體會到了許秋來在沉默中掩埋的焦急與迫切。
抵達(dá)醫(yī)院時,秋甜已經(jīng)在輸液了。
秋來千恩萬謝送走王奶奶母子,這才有空好好看看秋甜。小家伙在被窩蜷成一團(tuán),燒得緋紅的小臉蛋埋在枕頭里,聽見姐姐來,模模糊糊睜開眼抱她的手,哼唧哼唧撒嬌。
秋來喂了她喝了點(diǎn)熱水,然后又聽她含混小聲道,“下回姐姐去哪里要把我一起帶走,不用買票,我可以躲在行李箱里�!�
秋來又難受又想笑:“太重了,我的行李箱可裝不下你。”
“那我以后少吃一點(diǎn),就不重了�!�
“被人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我就說是我自己躲進(jìn)行李箱的,跟我姐姐沒關(guān)系!”
……
秋來伏在床頭認(rèn)真聽著她的稚言稚語,兩姐妹貼面細(xì)碎的耳語聲中,小女孩兒終于安心入睡。
許秋來幫她順了順耳鬢的頭發(fā),輕嘆一口氣。
秋甜是早產(chǎn)兒,小時候發(fā)過好幾次兇險的高燒,幾度從鬼門關(guān)回來,全家對她發(fā)燒的事情一直很緊張。
但這兩年她都沒怎么生過病,秋來也就一時松懈了,她來的路上一直在愧疚,責(zé)怪自己,此時針?biāo)氯�,摸著孩子熟睡中漸漸退燒的額頭,心里才算緩了一口氣。
晚飯沒好好吃,精神忽然松弛下來,小腹開始有種墜脹的痛感,秋來愣了兩秒,意識到是大姨媽提前來了。
也許因?yàn)檫@些天持續(xù)的緊張和壓力,才叫內(nèi)分泌都紊亂了。
她看了眼剛下去一點(diǎn)點(diǎn)的輸液瓶,和護(hù)士打了聲招呼,背起書包出門,打算去趟醫(yī)院門口的超市。
一出門,卻發(fā)現(xiàn)在日光燈下的走廊盡頭,陸離正坐在那邊長椅上看手機(jī),西裝保鏢男不遠(yuǎn)不近跟在他身后。
她驚道:“陸神,你還沒走?”
陸離的臉色有點(diǎn)冷,面無表情道,“你行李還在我車上�!�
原來是在等她拿行李,秋來內(nèi)疚,“你剛怎么不進(jìn)來找我……”
“那么多間房,我哪知道你在哪間。”
對哦,她剛剛自顧自把人拋在腦后,壓根就沒想過陸離會跟著來。
“對不起陸神,耽誤您睡覺時間了,”她十分誠懇,從善如流道歉,“我現(xiàn)在跟你下去拿行李吧,你也好回去休息,謝謝你今晚送我來醫(yī)院�!�
陸離頭上的口子明顯已經(jīng)重新處理過了,還仔細(xì)貼了小孩用的透明止血膠布,這里是兒童醫(yī)院誒,也不知道他怎么纏人家護(hù)士幫忙弄的。
她落后一步,聽他插兜走在前面問:“你今晚要睡在這兒?”
“是啊,明早再去補(bǔ)辦住院手續(xù),今晚打完針應(yīng)該都半夜了,那時候把秋甜叫醒,我怕她回家路上風(fēng)一吹又燒了。”
“你確定那床睡得下嗎?”陸離嫌棄道。他指的是兒童醫(yī)院那種小單人床,又短又窄,正常成年人要蜷著睡才行。
“問題不大,從前我媽住院時候我給她陪床,還睡過醫(yī)院長板凳呢,就你剛剛坐的那種。”秋來并不在意,“就是明天得跟學(xué)校請假了�!�
想起這個許秋來就頭疼,老是出勤不夠她也很怕拿不到獎學(xué)金啊。
“反正徐景盛他們也要今天才回來,我可以再幫你再批一天公假�!�
“真的?”
“唔�!彼^也不回應(yīng),又道,“我上來時候看見超市有人租折疊床,可以租一個�!�
“你等會幫她搬上來�!彼仡^,這句是對那位保鏢男大哥說的。
許秋來感動之余不禁抓住他衣袖晃了一下:“真是太感謝你了陸神,幫了我這么多,我該怎么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先放、放開�!�
陸離被觸碰到的地方仿佛有火苗燎過,他極力按下情緒,強(qiáng)作鎮(zhèn)定胡亂說了個要求:“你請我喝牛奶吧,順便再把從前記的帳一筆消了�!�
賬上記的那幾瓶奶值什么錢,秋來爽快答應(yīng),“行!”
超市里買完東西,到出口時,她特地拿了十二瓶整箱的那種巧克力奶,才四十八塊錢,從高鐵站打車到市立醫(yī)院都不止四十八塊,這錢花的很值。而且超市促銷,箱子左邊還沾了個附贈的紅色卡通杯子,杯沿上畫只小招財貓,黃色的爪子很是可愛。
司機(jī)幫她把行李箱拿上樓,折疊床架好才走,臨走前,秋來把牛奶整箱遞給他。
趴在病房窗臺,目送小汽車的燈光越來越遠(yuǎn),直至消失不見,她才收回視線。
陸離走的是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酷哥路線,半點(diǎn)不親民,脾氣大、毛病多有時候還很龜毛,但是真正接近了就會發(fā)覺,他其實(shí)是個很簡單純粹的人,人際交往也直來直去從不屑掩飾自己,比起那些口腹蜜劍、兩面三刀的小人,實(shí)在稱得上是個真君子。
從第一次他見義勇為只字不提,到后面順路送她回家,又或幫她請公假……于他而言也許只是隨手一幫,但許秋來都記在心里。
這一點(diǎn)上,他們兩個人也許恰好相反。自從遭逢家庭巨變,雙親去世,見慣冷暖,她就再也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任何人,秋來表面隨和容易相處,但內(nèi)心恰恰是戒備最強(qiáng)、最難對人開放善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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