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程深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情不自禁地喊出了那個名字。

    “程深！你剛才說誰？你看看我是誰？”

    突然，一聲尖銳的質(zhì)問打破了這短暫的溫馨。

    “啪嗒”一聲，室內(nèi)燈光大亮。

    程深的眼睛在強光的刺激下，下意識地瞇了起來。

    等他逐漸適應(yīng)了光線后，低頭去看懷里的女人。

    那是一張年輕的臉，和記憶中的少女有些相似之處，但仔細一看，卻不是她。

    此時，女孩的臉上滿是淚水和憤怒。

    “嗚嗚嗚，程深，我就知道你忘不了她，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女孩一邊哭泣一邊大聲地質(zhì)問著，聲音中充滿了委屈和傷心。

    “你混蛋！”

    她拿起枕頭不停地拍打著他。

    程深捏著鼻梁，只覺得頭很疼，胸口也有些悶。她的哭鬧和打罵讓他第一次生出了一絲厭煩的情緒。

    第12章

    你要敢吃回頭草，你就給我等著

    程深一大早回了婚房。

    開門的一瞬間，他看到房間里和他昨天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杯盤狼藉無人收拾。

    他瞳孔一縮，他知道這套房子對蘇悅來說有著不一樣的意義，她每天都要打掃，見不得一點凌亂。

    可如今，屋子里冷冷清清的，毫無人氣。

    他急忙朝樓上走，推開主臥室的門，便看到床頭上原本掛著的婚紗照，已經(jīng)被剪碎了。

    他把衣柜打開，空蕩蕩的，蘇悅的衣服全部都不見了。

    他顫抖著手，再次拉開下面的抽屜，看到那幾本相冊還在，微微松了一口氣。

    他把相冊拿出來，打開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兩人所有的合照，都已經(jīng)沒有了她。

    程深緩緩坐在床邊，目光呆滯地看著手中殘缺的相冊。

    蘇悅沒留下一張照片。

    程深拿起手機，想要給蘇悅打電話，手指顫抖了好幾次才終于把電話撥出去。

    幸好，電話還打得通。

    一接通，他便迫不及待地問：“老婆，你在哪里？”

    傅容瑾把手機遞給蘇悅，蘇悅接過來，淡淡說道：“離婚協(xié)議書簽了嗎？”

    程深吼道：“我不會離婚的�！�

    “那我讓律師和你聯(lián)系�！碧K悅說了一聲，便掛了電話。

    傅容瑾眉眼暈開笑意，“傅氏有京市最強的律師團隊，需要的話我可以介紹給你�！�

    “不用�！�

    傅容瑾微微蹙眉，“為什么不用？找律師出面，你能離得快一點。”

    “因為我已經(jīng)找了。”

    傅容瑾緩緩笑開，“哦，這樣啊，挺好的，不過怎么樣啊？靠不靠譜？勝率高嗎？你有沒有問要多久能結(jié)束？”

    蘇悅看他那樣，好像她離婚了，他比誰都高興似的，懶得搭理他。

    過了一會兒，傅容瑾突然接到程深的電話。

    他挑眉，按了免提放在一邊。

    “瑾哥？您能不能幫我找一下蘇悅，我今天才知道她竟然離職了。”

    傅容瑾挑了顆喂到蘇悅嘴里，蘇悅咬了一口，艷紅的唇上沾染了些許的汁水，顯得更加嬌艷欲滴。

    她微微抿了抿唇，那一抹紅色仿佛帶著致命的誘惑，讓傅容瑾的目光不自覺地在她的唇上停留了片刻。

    隨后，他掐著她下巴，輕輕吻了上去。

    “瑾哥？瑾哥？你在聽嗎？”程深的聲音帶著焦慮和急切。

    傅容瑾輕啄了她唇幾下，終于搭理他。

    “唔，你老婆啊？你老婆她在——”我懷里呢。

    蘇悅瞪他一眼。

    “在哪我怎么知道？”

    “瑾哥，拜托你讓人幫我找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她�！�

    “什么事？”傅容瑾又挑了一顆送過去，蘇悅卻是不想再吃了。

    “她要和我離婚。”

    “那就離唄。”

    “……瑾，瑾哥？”

    傅容瑾收回視線，語重心長的說道：“程深啊，你和外面的女人既然是真愛，那又何必拖著你老婆不放，我看你也挺愛那女人的，離婚不是皆大歡喜嗎？”

    說完又意有所指的加了一句：“這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嗎？”

    蘇悅斜睨他一眼。

    程深沉默下來，他從來沒想過要和蘇悅離婚。蘇悅是他年少的月光，他怎么可能離婚。

    “瑾哥，我和她有些復(fù)雜，拜托你幫我這一次。”

    傅容瑾嗤笑一聲：“行，我知道了，有消息了通知你�！�

    “謝謝瑾哥�！�

    傅容瑾掛了電話，想了想，突然問道：“他要想吃回頭草，你不會原諒他吧？”

    蘇悅起身，“你呢？會告訴他我在哪嗎？”

    傅容瑾說道：“我聽你的。”

    蘇悅點點頭，“那你明天再告訴他吧。”

    傅容瑾便開始不樂意了，可一想，兩人見面說不定能離得快一點，也不見得是壞事。

    “蘇悅，反正我把話撂這了，你要是敢吃回頭草，你就給我等著吧�！�

    蘇悅和程深約了在咖啡館見面。

    她到的時候，程深已經(jīng)等了很久，不過兩三天沒見，他卻是像變了一個人。

    臉色憔悴，眼睛通紅，下巴上長了一圈青色的胡茬。

    看到她進來，程深連忙起身，動作有些急促，仿佛生怕她會突然轉(zhuǎn)身離開。

    他慌亂地將椅子拉開，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那笑容卻顯得無比牽強。

    “老婆，我點了你愛喝的卡布奇諾還有小蛋糕——”

    “我已經(jīng)不喝咖啡很久了�！碧K悅淡淡地說道，眼神平靜地看著他，沒有絲毫波瀾。

    程深頓了頓，笑容僵在臉上，但很快又強顏歡笑。

    “嗯，你睡眠一直不好，不喝也好。”

    蘇悅笑了一下，從包里又拿出一份離婚協(xié)議，輕輕地放在桌上，推到程深面前。

    “我估摸著你忘帶了，來，簽字吧�！�

    程深視而不見，他低下頭，把手機打開，推到蘇悅面前，手指微微顫抖。

    “斯嘉麗又出了一部電影，我們一會去看吧，票我已經(jīng)訂好了�！�

    蘇悅卻不為所動：“結(jié)婚后夫妻共同財產(chǎn)這方面，因為你是過錯方，我主張你凈身出戶�！�

    “老婆，我明天有時間，你以前不是說想去海城嗎？我讓助理訂了今晚的機票，我們今晚就過去�！�

    “至于公司的股份，這個建議你仔細看看，變動挺大的，離婚后——”

    “我說了我不離婚！”程深大喊一聲。

    他的聲音在安靜的咖啡館里顯得格外突兀。

    咖啡館的人紛紛看過來，目光中帶著好奇和驚訝。

    蘇悅則靜靜地坐在那里，看著程深的失態(tài)。

    “前兩天我們談完了感情，今天就好好談?wù)勜敭a(chǎn)�！�

    程深煩躁地坐下，從兜里掏出煙，點燃。

    蘇悅蹙眉，“掐了�！�

    程深愣了愣，把煙掐了。

    蘇悅接著說道：“當年成立公司的時候，注冊資金是我變賣首飾得來的錢，當時你怕我不放心，還和我簽了一份協(xié)議，上面明確說了‘公司注冊資本是我出的’，還記得嗎？”

    程深沒說話，當年他恨不得將世上所有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別說一份協(xié)議了，命都可以給她。

    的確無法否認。

    “所以，公司有我的一份，但是這么多年我承認你的確為公司付出了很多，公司上市后，股權(quán)會被稀釋，我知道你手里會保留40%的股權(quán)，我要25%�！�

    程深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口，咖啡的苦澀在舌尖蔓延，卻不及他此刻心中苦澀的萬分之一。

    “老婆，我承認注冊資本是你出的，但是沒有我，公司也不會有今天的成績，25%那不可能�！�

    蘇悅笑了笑，“程深，當時我們倆可沒結(jié)婚，我要反咬一口，說你只是替我打工的，你又能如何？下個星期公司上市，你也不想我鬧到保薦機構(gòu)，要求重新進行股權(quán)劃分吧？”

    “哪怕最終結(jié)果協(xié)議是無效的，你這次怕也上不了市了�！�

    “還有你出軌的證據(jù)，我手里一大把，你確定不簽字？”

    程深沉默良久，抹了一把臉。

    “我們沒必要鬧到這份地步，老婆，只要不離婚，你想要多少都行�！�

    “可我就想離婚，協(xié)議書再次建議你好好看看。簽完字聯(lián)系我�！�

    蘇悅起身。

    程深急忙把人拉住：“老婆，不離婚，好不好？”

    蘇悅將他的手慢慢扒開，“不好。哦，對了，還沒恭喜你要當爸爸呢�！�

    程深一聽，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第13章

    你去把孩子打了

    蘇悅接到姜可的電話，說她郵寄的包裹到了。

    蘇悅應(yīng)了一聲。

    姜可問道：“那個小賤人呢，就這么放過她了？”

    蘇悅說道：“怎么會，只不過沒必要自己動手�！�

    姜可放心下來，蘇悅從小就不是會吃虧的性子，別看她平時悶不作聲，當年也是一肚子壞水。

    蘇家要不是破產(chǎn)了，那程深給她提鞋都不配。

    程深從咖啡館出來，自己開著車渾渾噩噩的，不知不覺竟是回到了婚房里。

    他站在門口看著依舊還傾倒的桌椅，沉默半晌，突然上前將桌椅扶起來，又急急忙忙拿著拖把和毛巾，開始清理。

    他打掃得很仔細，每一塊磚縫都擦了一遍又一遍。

    當年兩人賺了第一桶金，全部用來買了這套房子，裝修的時候預(yù)算有限，屋里的磚縫全部都是蘇悅一個人自己勾的。

    累了好幾天，都直不起腰。

    如今那磚縫里，已經(jīng)沾染了污漬，任他怎么擦，都不能潔凈如新。

    “啪！”

    他把毛巾重重的扔進水里，濺起一片水花，打濕了他的褲腳，他卻渾然不覺。

    他站起身來，環(huán)顧著這個曾經(jīng)充滿溫馨和幸福的家，如今卻顯得如此冷清和凌亂。

    程深走到沙發(fā)邊，緩緩坐下。

    突然感覺沙發(fā)縫里好像有東西，他掏出來一看，是一個巴掌大的鏡框，里面有一張黑白色的圖片。

    那是一張從B超單上裁剪出來的檢查結(jié)果，上面的圖片不太清晰，但隱隱約約能看到中間黃豆粒大小的橢圓形。

    旁邊還有幾個字“程小小”。

    腦海中，一段記憶猛然竄出。

    “悅悅，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阿深，那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啊，我好疼啊，阿深！”

    “悅悅，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

    “怎么就沒了呢？怎么就沒了呢？”蘇悅坐在床上，抱著他痛哭。

    程深摟著他，紅了眼眶，他把一張B超單拿出來，“還在，悅悅，還在的，我給它取了個名，叫小小，程小小，它永遠都在�！�

    “程小�。俊�

    “對，你看，它這么小，它會一直在我們心里，小小，小小......”

    程深突然嚎啕大哭起來，他的身體劇烈顫抖著，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崩塌。

    他的手指緊緊地握著鏡框，那力度仿佛要將它嵌入自己的掌心。

    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肆意涌出，模糊了他的視線，滴落在鏡框上，濺起微小的水花。

    這個小小的鏡框，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他內(nèi)心深處最痛苦的角落。

    哭聲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回蕩，每一聲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刺痛著他自己的心。

    尹曉妍回到家里，一推開門，就被屋里的煙嗆得劇烈咳嗽起來。

    她看到程深坐在客廳里，神色落寞，周圍煙霧繚繞，仿佛他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片迷霧之中。

    手中的煙明明滅滅，煙灰已經(jīng)積了很長一截，卻渾然不覺。

    尹曉妍皺著眉頭，快步走過去打開窗戶通風(fēng)，然后又走到程深面前，伸手奪過他手中的煙，摁滅在煙灰缸里。

    “你這是干什么？抽這么多煙，是想熏死我和孩子嗎？”

    程深緩緩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將一旁文件遞給她，“這套房子，還有你常開的車，外加五百萬現(xiàn)金，都給你，你去把孩子打了�！�

    尹曉妍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你，你說什么？”

    程深的臉色依舊冷漠，“我從來沒有愛過你，我一直把你當成蘇悅過去的影子，這個孩子也不應(yīng)該存在。拿著這些東西，去把孩子打掉，以后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

    他的語氣決絕，沒有絲毫的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