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像遲家這種大家族肯定不愿意落人口舌，遲寒這么做秦聞也能理解，他看著穿戴整齊去玄關(guān)處換鞋的遲寒有些不舍，男人的溫柔最近才感覺到，如同鏡花水月，卻深深吸引人。
“晚上想吃什么？”遲寒忽然轉(zhuǎn)過身。
“什么？”秦聞沒跟上節(jié)奏。
“我買來給你�！边t寒難得神色閃躲，略顯尷尬的氛圍蔓延開。
就在遲寒不抱希望的時候聽到秦聞?wù)f：“想吃酸的，你們公司對面的山楂糕行嗎？”
都說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可遲寒覺得只要自己有所表態(tài)，秦聞就一定能做出回應(yīng)。
晚上遲寒如約送來了山楂糕，并且一送送了四天，第五天中午來接秦聞去參加老爺子大壽。
遲家老宅門口停滿了車，老爺子年輕時廣交好友，人緣相當(dāng)不錯，他老人家身體康健，關(guān)心慶賀的人自然不少，秦聞一身西裝革履，比起那些穿衣風(fēng)格輕松俏皮的Omega簡直是個另類，剛下車就感覺到各種不善譏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秦聞有些不適，他有孩子后格外敏感。
一只大手?jǐn)堊×俗约旱募绨�，秦聞猛地抬頭，看到遲寒神色冷峻，冰冷的雪松氣息驅(qū)趕走一切。
第12章
你做了什么？
遲老爺子站在門口與人寒暄，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心里詫異的同時不由得涌現(xiàn)幾分得意，他就知道秦聞那么優(yōu)秀的Omega，遲寒動心不過早晚。
遲寒的態(tài)度讓眾人的心思發(fā)生了實質(zhì)性的變化，人群中有人不屑地看著這一幕，片刻后冷哼一聲離開了。
遲老爺子巔峰時期逼近頂級，但到底差了一截，遲寒的出生彌補(bǔ)了他心中的遺憾，一些強(qiáng)大Alpha的特質(zhì)從嬰孩時期就會表現(xiàn)出來，遲老爺子看遲寒的第一眼就知道此子日后定能翻天覆地。像這種大家族雖然存在各種明爭暗斗，但當(dāng)一個頂級Alpha誕生后，那么他享受有的資源一定是最好的，毋庸置疑。
遲老爺子欣慰地打量著遲寒，眼神落在秦聞身上后卻微微蹙眉：“怎么瞧著一次比一次瘦？”
“我挺好的爺爺，只是最近換季，胃口不太好。”秦聞恭敬解釋。
“這就是遲寒的問題了�！边t老爺子意有所指，Omega脆弱，極容易受到環(huán)境影響，但他們的Alpha卻可以彌補(bǔ)這種外部因素帶來的空缺。
秦聞還要說什么，卻聽遲寒沉聲：“爺爺教訓(xùn)的是�！�
秦聞：“……”自從離婚后他越來越看不懂遲寒了。
今日來的多半是遲老爺子的親人跟故友，當(dāng)然不乏一些地位卓然想借機(jī)更上一層的名利人。
遲寒雖然結(jié)了婚，但這三年來從未主動將秦聞帶到任何重要的場合，今天一并出席想來也是遲老爺子施壓的緣故，換句話說，大家都覺得他們快離婚了，那么誰能無縫接上“遲寒愛人”的身份，誰就能連帶著家族變得截然不同。
大廳花朵芬芳，但遲寒所到之處永遠(yuǎn)伴隨著Omega的信息素，帶著明晃晃的引|誘，秦聞也是個Omega，自然也感覺到了，他看向身側(cè)的人，卻發(fā)現(xiàn)遲寒一點兒反應(yīng)都沒有。
這些……他都不喜歡嗎？秦聞心想。
遲寒跟人聊天，對方西裝革履十分干練，好像是某個財經(jīng)雜志上的�？停芈劜惶娣胍ハ词珠g，誰知剛一轉(zhuǎn)身就被遲寒握住手腕。
“去哪兒？”遲寒詢問。
“洗手間。”秦聞回應(yīng)，心道這人真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這就有些“冤枉”遲寒了，頂級Alpha雖然各種感官都非常敏銳，但為了避免極端帶來的困擾，他們的大腦會自動屏蔽一些信息，注意到秦聞的動向，完全是一顆心思全在這上面。
遲寒松開：“那你去吧，早去早回�！�
秦聞第一次聽他這么說，一時間竟生出幾分不舍的情緒來：“好�！�
“遲先生一心二用，更多的還是關(guān)注自己的Omega。”中年男人打趣。
“不好意思。”遲寒微微正色：“不過我聽說林先生對家中Omega也很是疼惜。”
“也？”林文欖搖了搖頭，不客氣道：“看秦先生的臉色，您對他的態(tài)度絕對談不上疼惜�！�
對方說的是實話，遲寒也不惱，只是心里某處發(fā)緊，算起來他是第一次在這種大型場合維護(hù)秦聞，能騙得過一般人，但林文欖這種嗜妻如命的卻是一眼就能看破。
秦聞跑去洗手間將剛喝的水全吐了，水溫太低，喝完后胃里一直不舒服，他捂著小腹坐了一會兒，等狀態(tài)恢復(fù)后才推門出去。
不曾想已經(jīng)有人等候。
“宋開�！鼻芈剢÷�，“等我？”
宋開比秦聞矮半個頭，但氣勢上囂張跋扈，是圈子里出了名的“作精”，當(dāng)年癡戀遲寒就不是什么秘密，誰知想盡辦法打通一切卻過不了遲老爺子那一關(guān)，反而被秦聞捷足先登，他五官偏向于可愛類型，尤其笑起來的時候，加上味的信息素，使得追他的Alpha一直沒斷過。
沒結(jié)婚前秦聞在同輩的Omega中并不出色，世人的眼光要軟萌要柔弱，要能依附自己崇拜自己，但秦聞清冷從容，遇事不慌，不撒嬌不求人，凡事自力更生，雖然皮囊不錯，但太不隨大流了。
那陣子大家都看好宋開，但萬萬沒想到最后這塊餡餅竟然落在了秦聞頭上。
“臉色這么難看。”宋開打量著秦聞，語氣輕蔑：“嫁給遲寒后日子不好過吧？”
“與你無關(guān)�！鼻芈勂D難吞咽，孕期泛酸說來就來，他此刻就想找個安靜的位置坐下休息。
宋開卻擋在秦聞面前，“你應(yīng)該清楚吧？遲寒不愛你，現(xiàn)在隨便一個Omega都能搶走你的位置�！�
秦聞略顯疲憊地?fù)u頭，“錯了。”
宋開神色一凜：“什么錯了？”
“并非任何一個Omega，哪怕是你都不行�！鼻芈剣@了口氣，“遲寒不受信息素影響，除非他先動心，否則就算一個Omega在他面前將信息素熬干也是枉然。”緊跟著青年一頓，宋開見秦聞沒什么表情，卻有實打?qū)嵉谋瘋麖乃砩仙l(fā)出來，他聽秦聞的嗓音一下子就啞了，“不過有句話你說對了，遲寒不愛我。”
這話懟的宋開啞口無言。
宋開眉眼都要皺到一起，“你這么自暴自棄，讓我怎么攻擊你？”
秦聞愣了一瞬，然后沒忍住笑出聲，他從來沒真正討厭過宋開，就是因為知道宋開除了“作”，其實本質(zhì)并不壞，“你要是……”
秦聞話沒說完就聽宋開“哎？”了一聲，等眼前霧氣散去，人已經(jīng)被宋開扶住了。
“不是你怎么回事�。俊彼伍_臉色凝重，“上次見你還伶牙俐齒的，怎么這次連說話都費勁兒？”
“沒……”秦聞低低，緊跟著洗手間的門被人推開，冷氣蕩開，是寒風(fēng)吹過松林。
宋開喜歡遲寒，但此刻卻不敢靠近，由著遲寒接過秦聞，再看他將人寶貝地抱起來。
琉璃色的瞳孔中浮現(xiàn)森冷，遲寒緊盯著宋開：“你做了什么？”
“不……”宋開嚇得連連后退：“不是我！”他是想找麻煩來著，但秦聞那樣子用得著別人找麻煩嗎？感覺隨便來個人一戳就碎了。
第13章
暫時標(biāo)記
“別……”遲寒身上的信息素很好地安撫了秦聞，他輕輕搖了搖頭：“跟宋開沒關(guān)系，是我的問題�！�
宋開緊跟著接道：“真跟我沒關(guān)系！”這也太倒霉了吧？要不是秦聞臉色實在難看他都要懷疑這人是來碰瓷的！
遲寒抱著秦聞從側(cè)面的樓梯上去，期間有人經(jīng)過，驚喜地喊了一聲“遲先生！”但遲寒面無波瀾，推開門后才問秦聞：“感冒不是好了嗎？”他的眼神靜而深，卻帶著一絲端倪都不放過的洞察力，秦聞很難在這種注視下保持冷靜，沒辦法，他只能將腦袋輕輕擱在遲寒肩上，似求饒，又似托付，頓時惹得遲寒亂了腳步。
這是撒嬌嗎？遲寒看了秦聞一眼，是吧，他又在心中肯定。
“等爺爺壽宴結(jié)束我?guī)闳メt(yī)院做檢查�！边t寒口吻平靜，但秦聞知道他做好的決定極難轉(zhuǎn)圜，霎時緊張起來，一些傷人傷己的話脫口而出：“我們……我們離婚了，你遲早都要告訴爺爺?shù)�，遲寒，離了婚就不要有牽扯，這是你說的�！�
遲寒眼底閃過惱怒，他不喜歡秦聞?wù)f這種話，但一時間又找不到反駁的點，話是他放出去的，收是收不回來了。
遲寒給青年蓋好被子，起身道：“好好休息，其他一切我會處理。”他笨拙而機(jī)械化地遵循本心，就是想對秦聞好一些，可總覺得隔著一層，不知道如何打破。
望著遲寒的背影，秦聞心想真是一點兒都看不懂了。
房間里有遲寒留下來的雪松香，頂級Alpha可以做到不泄露絲毫信息素，而房間里的這樣濃郁，不免染上幾分刻意的味道，秦聞卻顧不得那么多了，身體泛酸，柔軟的床墊足以吞噬他的理智，青年眨了眨眼，很快睡著。
秦聞這一覺直接逛掉了午飯跟晚飯，期間遲寒上來看過一次，但青年睡得太香，均勻呼吸不受任何打擾。他的身體里像是寄生了某種東西，遲寒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出這么一個荒唐的念頭，總感覺有什么東西在一直吸食秦聞的生命力。
“還沒睡醒？”晚宴差不多散去，遲老爺子見遲寒一個人下來，看向三樓目露驚訝，這都睡一天了。
“前段時間工作忙，可能傷到根本了�！边t寒接道：“我回去帶他去醫(yī)院做個全面檢查。”
“還不是因為你！”遲老爺子沒好氣，“你要是態(tài)度強(qiáng)硬，秦耀盛他敢嗎？反正我是沒見過這么當(dāng)?shù)�，討厭長子是個Omega，那干嘛要秦聞一直給他賣命？”
遲寒頷首，在秦聞一事上表現(xiàn)出罕見的罵不還口，“以后不會了。”
秦耀盛今天沒來，不知道在怕什么。
老宅人多，為了避人口舌以往回來兩人也住一個臥房，不過同床異夢，從床中間劃出一條清晰的楚河漢界，誰也不會逾越。
今夜卻有些不同，遲寒推門而入，房間里靜悄悄的，他清晰感覺到心中某處發(fā)生了變化。
九點半了，看會兒書洗漱睡覺，遲寒這么盤算著，眼神跟掃描光似的在床上劃分領(lǐng)地，很簡單的一分為二，他卻頻頻朝秦聞的位置瞥去，彼時他還不清楚這種不斷冒頭的情緒叫做占有欲。
忽然，秦聞動了動，遲寒以為他要醒，誰知原本平靜的人痛苦嚶嚀一聲后驀然坐起來，臉色瞬間煞白，沉重壓抑的喘息從秦聞喉嚨里擠出，他死死扣住胸口，眼尾染上緋紅，卻不見任何媚態(tài)，痛苦以一種清晰的方式呈現(xiàn)在遲寒面前。
孕期心悸，一些體質(zhì)較差的Omega也會有，但像秦聞這么劇烈卻比較罕見。
遲寒快步上前，一把將秦聞抱住，不作他想直接釋放信息素。
有飛雪淹沒心火，純白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很快冰封千里，然后在秦聞心頭繁盛出一片雪松林，令人難以忍受的孕期心悸一點點緩解下來，秦聞抬頭，撞進(jìn)了遲寒漆黑的眸子中。
瞞不過去了……
必須找到一個可以信服的說辭，不然孩子的存在遲早都會暴露！
秦聞愛慕遲寒，卻不信任他，他深刻記得遲寒當(dāng)年說過的話，他不需要孩子，更不需要自己生的孩子。
遲寒一點點撤開，兩人之間無形的那根線轟然繃斷，逼問就此開始。
“跟生病發(fā)燒沒關(guān)系�！边t寒一字一句：“你騙了我，秦聞，你要么說實話，要么我們現(xiàn)在就去醫(yī)院�！�
薄荷香氣一下子混亂起來，遲寒可以通過任何渠道了解他的真實想法，秦聞阻擋不住，他嘴唇輕顫，眼尾紅的厲害，透著無聲的哀求，時至今日遲寒會為他心軟，但這件事例外，遲寒耐心等了幾分鐘，然后掀開被子張開雙臂。
秦聞的心理防線崩潰千里，他主動抱住遲寒的脖頸，片刻后顫抖著說出一句話：“信息素紊亂�！�
遲寒一怔：“什么？”
秦聞似下定決心般狠狠吸了口氣，反而從某種程度上麻痹了遲寒，他這種表現(xiàn)開始讓男人相信，真的是因為信息素紊亂。
“信息素紊亂”是一個綜合的醫(yī)學(xué)名稱，是迄今為止對Omega來說最難纏的疾病沒有之一，涉及心理跟身體上各種復(fù)雜的病癥，目前已知的就有五十三種不同的表現(xiàn)特征，而比較明確的是這類Omega會走上兩個極端，前者是厭惡一切Alpha的信息素，可離開Alpha的Omega就像綠植離開土壤，終究會一點點衰弱直到死去，后者則是格外依賴自己的Alpha，依賴到近乎病態(tài)的程度，極少有Alpha能忍受得了這種“糾纏”，大數(shù)據(jù)顯示，后者紊亂癥狀的Omega百分之九十死于Alpha的拋棄。
這是一種可以對Omega宣判“死刑”的疾病。
“對不起。”秦聞勉強(qiáng)一笑，水色蔓延開，卻固執(zhí)地不肯落下，一如這個人，“我知道我很麻煩，你不用管我，畢竟我們已經(jīng)……”秦聞倏然瞪大眼睛，狠力抓住遲寒的胳膊，整個人陷入一種莫名的失魂狀態(tài)。
遲寒咬住了秦聞的腺體，牙齒刺穿皮肉，帶來的疼痛很快被一種極致的快|感淹沒。
他在對他進(jìn)行暫時標(biāo)記，標(biāo)記時間一般為半個小時，維持時效最長可達(dá)六個月。
而距離上一次被標(biāo)記是什么時候，秦聞已經(jīng)想不起來了。
第14章
沒有簽字
被標(biāo)記的Omega十分敏感，秦聞告訴自己不可以，不應(yīng)該，但根本沒辦法控制。
遲寒也察覺到了，他微微垂眸，看到秦聞眼中的水色沖破防線，“啪嗒”一下砸在他的手背上，不知為何這一幕深深刺激到了遲寒，他是個對Omega沒什么耐心跟反應(yīng)的Alpha，可這一刻那些頻繁闖入夢境的畫面一下子清晰起來，好像他的的確確占有過秦聞，也用過這樣依偎的姿勢。
“我很好……”秦聞拼命抵抗本能。
可薄荷香氣逐漸糜爛而濃郁。
遲寒扶住秦聞的腦袋防止他亂動，標(biāo)記還未結(jié)束，同時信息素跟著霸道起來，Omega沒有辦法反抗自家的Alpha，秦聞意識混沌，只剩下一個念頭：太難看了……遲寒標(biāo)記完指不定要嫌棄成什么樣子。
半個小時后終于結(jié)束，秦聞氣喘吁吁，與此同時沉悶的五官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明，越是強(qiáng)大的Alpha越是能帶給Omega好的體驗，類似于一個互補(bǔ)過程，秦聞一直脹疼的小腹也安穩(wěn)下來，暫時標(biāo)記就是好過斷斷續(xù)續(xù)給予信息素，孩子得到父親的安撫，終于不折騰秦聞了。
秦聞死死閉著眼睛，然后他聽到身側(cè)的人聲音沙啞地問：“要去浴室嗎？”
可遲寒再度伸來的手被秦聞不輕不重地拍開。
“為什么？”秦聞還未從剛才的悸動中徹底抽身，音色較之平時低沉一些：“你說離了婚……”
“準(zhǔn)確來講，我們并沒有離婚�！边t寒打斷。
秦聞緩緩看向他：“你說什么？”
“離婚協(xié)議書只有你簽字了，我沒有�！边t寒云淡風(fēng)輕地扔出一個重磅炸彈：“從法律意義上來說是不生效的。”
那日帶著離婚協(xié)議書從星城苑離開，遲寒以為這就是兩人的終點，他必須挑選一個合適的時機(jī)將這個消息公布出去，但似乎永遠(yuǎn)不存在這樣的時機(jī)了，因為遲寒不愿意簽字。
這種劇烈的反抗像是他心里住了另一個自己，所以時至今日，那張離婚協(xié)議書上都只有秦聞的名字。
秦聞呆呆地望著遲寒，高興都沒有，他被巨大的悲傷淹沒。
總是這樣，他的人生半點由不得自己，他不斷說服自己死心，想盡辦法抵抗遲寒信息素帶來的誘|惑，可暫時標(biāo)記過后，這人告訴他離婚協(xié)議并不生效，這就將秦聞長久以來的努力變成了一種莫大的委屈跟辛苦，為什么這些人總喜歡玩弄他？
見秦聞眼神哀戚，眼淚跟著掉落，遲寒平靜的神色終于被打破，他附身湊到青年跟前：“怎么了？身上不舒服嗎？”
“我以為你對羞辱人沒什么興趣�！鼻芈勆钗豢跉�，咬牙說道：“不曾想遲先生也深諳此道�！�
“我沒想羞辱你！”遲寒反駁，“誰家羞辱人是以臨時標(biāo)記為籌碼的？”
秦聞費力抬起身子，拉近了他跟遲寒的距離。
秦聞在遲寒面前一直是順從的，他第一次顯露出壓迫感，雖然這些壓迫感對遲寒這個頂級Alpha來說不值一提。
“那么你為什么不簽字？！”秦聞一字一句地質(zhì)問。
遲寒一時語塞，要怎么說？委婉點？秦聞能聽懂嗎？單刀直入？可是他從來沒說過這些話。
秦聞在逝去的分分秒秒中失去耐心，他自嘲一笑，脫力往后倒去，卻被遲寒伸手抱住，整個人沒有落在床上，反而被納入了男人堅實的懷里，秦聞聽到這人心跳一點點加速。
別說遲寒了，這對秦聞來說都是種非常新奇的體驗，遲寒竟然有情緒波動？他似乎萬年如一日，沒有什么東西能吸引他的興致。
“我……”遲寒好像說辭燙嘴，開了個頭就頓住，他不自覺收緊懷抱，心里明白這件事必須說清楚，又跟著蹙了蹙眉，像是遇到了什么難題，末了嘆了口氣：“我不想簽字�！�
秦聞重復(fù)：“你不想簽字？”
“對，不想簽字，不想你待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不想看你難受�！边t寒如實吐露心聲，末了詢問秦聞：“你說這是為什么？”
秦聞被這些透著曖|昧又帶有指引性的解釋砸懵了，心道我哪兒知道��？
莫名的，心頭的悲戚散去，被遲寒這摸不著頭腦的三言兩語安撫，聯(lián)想到最近發(fā)生的種種，秦聞的心跳也跟著加快，他撥開迷霧，深刻意識到頂級Alpha的“缺陷”，他們的情緒波動非常小，就算現(xiàn)在有人腰間綁著炸藥沖進(jìn)來，秦聞也毫不懷疑遲寒能在三秒鐘之內(nèi)進(jìn)入談判狀態(tài)，可相應(yīng)的，動心動情對他們來說是口口相傳卻嗤之以鼻的東西，一旦打開，就是一個絕對陌生的領(lǐng)域。
遲寒心里可能開了一株花，可是他從來沒見過。
是嗎？秦聞試探性攀上遲寒的肩膀，感覺到男人的回應(yīng)，欣喜在極力控制下仍舊緩緩流淌，他低聲：“我想洗澡�！�
這個回答讓遲寒眉眼舒展，是聽進(jìn)去了，不覺得自己在欺負(fù)他對嗎？
“好�！边t寒抱起秦聞，帶他去了浴室，放熱水什么的都正常，就是洗澡的時候秦聞讓他出去，遲寒被趕出來后心里憋著一口氣，心想秦聞知道“沒離婚”的是什么意思吧？
暫時標(biāo)記給了秦聞足夠的喘息時間，身上的不適感散去大半，他泡在溫水里舒展開四肢，眼眸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一個機(jī)會，秦聞不想放過。
聽著浴室里傳來的水聲，遲寒身上越來越燥熱，他安靜等了幾分鐘，驀然起身大步去了隔壁房間。
做什么？自然是沖個涼水澡。
第15章
轉(zhuǎn)變
這一夜兩人自然要同床共枕，秦聞從浴室出來時遲寒已經(jīng)沖完了涼水澡，正坐在床上擺弄手機(jī)。
秦聞腳下跟生了釘子一樣，怎么辦……雖說做好了搪塞一晚的準(zhǔn)備，但心境完全不一樣，之前是覺得離婚了，大不了被遲寒嫌棄一晚上，可天下砸餡餅，遲寒沒有在那張離婚協(xié)議書上簽字，甚至在得知他得了信息素紊亂后進(jìn)行了臨時標(biāo)記，那么一切就水到渠成起來，真的跟做夢一樣……秦聞神色恍惚了一瞬，遲寒已經(jīng)掀開被子準(zhǔn)備下來了，嘴上還問：“沒力氣嗎？”
秦聞低著頭，快速走到床邊，然后手腳僵硬地躺下。
有力氣，可以說他這段時間以來從未這么精神過，頂級Alpha在他腺體處留下的標(biāo)記像是提供生命力的活泉，正如論壇上說的那樣，再好的藥也比不上自己Alpha的安撫。
遲寒盯著秦聞看了幾秒，給他蓋好被子，然后一言不發(fā)熄了床頭燈，末了躺好。
中間仍舊有一道楚河漢界，換成從前秦聞是怎么都不敢逾越的，可今晚不一樣，他等遲寒呼吸均勻后翻了個身，正好就著月光看清遲寒俊美無暇的側(cè)顏，男人頭發(fā)長了一些，三兩縷從耳根后冒出，緊緊貼在臉上，時至今日，秦聞仍舊會為這個人心動。
他沒忍住，緩緩伸出一只手，隔著巴掌遠(yuǎn)的距離對著遲寒的輪廓一遍遍描繪，直到困意席卷，這才往被子里縮了縮，難得一個好覺。
秦聞不知道的是黑暗中遲寒忽然睜開眼睛，那雙琉璃般的瞳孔中一貫的冷漠跟霧氣散去，十分澄澈。
半夜三點，遲寒還在跟醫(yī)生發(fā)信息，他將秦聞的具體表現(xiàn)特征跟對方交待了一遍。
遲寒敲字。
對方回復(fù)很快：
遲寒收起手機(jī)，摩梭了一下秦聞的手背，心里發(fā)疼。
遲老爺子第二天一早就跟朋友去爬山，等遲寒醒來早就不見了人影，他按照習(xí)慣順著街道慢跑一個小時，等回來家里的傭人開始忙碌起來。
秦聞在遲寒離開后也跟著醒來，房間里的雪松氣息淡去，晨起犯惡心的毛病仍在，只是好了很多，往常怎么都要吐出酸水來為止，今天裹著被子熬了半個小時，竟也沒那么難受了，秦聞伸手夠到床頭柜上的電話，撥了內(nèi)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