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耳朵聽著電腦里的海外視頻會議。
眼睛一目十行的掃著手里那厚厚一摞文件。
看完一份簽一份。
看一眼腕表，才剛過四點(diǎn)。
樓野心里生出了一絲不平衡，
桑晚的心情聽得出的好，
姐？
一字之差，意思差十萬八千里好嗎？
視頻會議結(jié)束，樓野抓起手機(jī)給桑晚打電話。
“喂？司機(jī)到了？”
隔著電話都能聽出桑晚的好心情。
樓野簽完最后一份文件，一邊丟開簽字筆，一邊態(tài)度頑劣的逗她，“并沒有。司機(jī)說堵在路上了，估計，還得兩三個小時。”
？？？
晚高峰這么早就開始了嗎？
桑晚走去窗邊，果然，城市主干道上一片車水馬龍。
仿佛全帝都的牛馬都趕在這個時間下班了。
“好吧……”
果然，桑晚興奮的聲音平靜下來，“那你加完班了嗎？”
看了眼電腦，管家發(fā)消息說，生活用品已經(jīng)搬完了，正在打掃中，預(yù)計還得兩小時。
樓野應(yīng)聲，“還沒，還得兩個小時�！�
“�。俊�
桑晚在那頭輕聲同情，“好可憐啊……”
仿佛看到了桑晚心軟時目光軟軟柔柔的模樣。
樓野抬眼，看著落地窗玻璃里那個神色壞壞的影子，“是啊，好可憐啊！怎么辦呢？”
想說那你快點(diǎn)忙啊，早點(diǎn)忙完早點(diǎn)回家。
開啟愉快的周末。
桑晚還沒來得及開口。
電話那頭，樓野低聲玩笑，“姐姐，那你……哄哄我��！”
姐姐。
哄哄我！
低沉的聲線，仿佛午夜時分誤入的聲優(yōu)電臺。
桑晚的大腦有片刻的空白。
叮咚！
門鈴響起，仿佛從天而降的救命稻草。
桑晚開口時，才發(fā)現(xiàn)聲音有點(diǎn)發(fā)澀，“樓野，不跟你說了，我先去開門�！�
嘟。
嘟嘟。
不等樓野回話，桑晚火速掛了電話。
叮咚！
叮咚叮咚！
門鈴接連響起。
桑晚起身上前。
以為是司機(jī)避開晚高峰提前到達(dá)了。
打開門時的桑晚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
繼而，笑容緩緩收起，“……你們怎么來了？”
第72章
陸瑾年不記得，上一次看到桑晚露出這么明媚燦爛的笑，是什么時候了。
好像……半年多了？
拿到他的體檢報告，她當(dāng)場就紅了眼圈。
然后開始瘋狂的跑醫(yī)院找腎源。
背著人，她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就連給他換藥的小護(hù)士都悄悄跟他說，又看見陸太太躲在洗手間哭。
小護(hù)士還勸他：陸先生，等病好出院了，你要對太太好一點(diǎn)，再好一點(diǎn)哦！她真的好愛你，好心疼你的！
再之后，她換了一顆腎給他。
哪怕要同時進(jìn)手術(shù)室，她臉上依舊帶著笑。
那種溫柔堅(jiān)定能寬慰人心的從容笑容。
可陸瑾年知道，那只是她的故作堅(jiān)強(qiáng)。
她比誰都害怕手術(shù)失敗。
好在，手術(shù)成功了。
可也只是曇花一現(xiàn)的假象罷了。
他一天天好起來。
而她……
“誰告訴你們我住在這兒的？……陸瑾年，你跟蹤我？”
從桑晚凌厲的聲音中回過神來。
陸瑾年開口道：“晚晚，小沐想你了！”
桑晚頓住，低頭去看陸小沐。
陸小沐緊緊抓著陸瑾年的胳膊，委屈的眼睛都紅了，卻不肯抬起頭來。
下班時間，電梯不時響起。
進(jìn)進(jìn)出出的人都會朝這邊看一眼。
桑晚閃開身，“進(jìn)來吧……”
陸瑾年眸光一松，牽著陸小沐進(jìn)了門。
公寓明亮干凈，雖比不上陸家別墅那么寬敞豪奢，可比老城巷那個小閣樓，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沙發(fā)上搭著條輕薄柔軟的蓋毯，角落里還放著幾本建筑相關(guān)的書。
餐桌上的花瓶里，香檳金的玫瑰被窗外的晚霞映成了橙紅色。
一眼看去，濃郁的生活氛圍。
到處都是桑晚的氣息。
“晚晚，小沐幼兒園布置了作業(yè)，讓拍一張做手工的全家�！�
陸瑾年解釋了來意。
桑晚蹙眉，“林朝朝呢？”
“晚晚！”
陸瑾年聲音里帶了厲色，“哪怕我們分開了，可你才是小沐的媽媽�。 �
話出口，似是生怕桑晚生氣了趕他們走，以后連進(jìn)門的可能都沒了。
陸瑾年軟和下來，“晚晚，上次的事，是我考慮不周。就因?yàn)槟羌�，小沐都被幼兒園的小朋友們孤立了……”
桑晚抬眼，就見陸小沐更委屈了。
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像是下一秒就要哇的哭出聲來。
桑晚很想決絕的說一句，這不是你們的選擇嗎？既然選了林朝朝，就別后悔。
可對上兔子一樣的陸小沐，桑晚終還是沒忍心。
改口問道：“什么作業(yè)？要怎么拍？麻煩快點(diǎn)，我還有很多事要忙。”
陸瑾年松了口氣，揉了揉陸小沐的頭道：“你不是說要跟媽媽一起畫畫嗎？”
陸小沐取下書包，慢吞吞拉開拉鏈，從里面取出了畫紙畫筆鋪在了桌子上。
已經(jīng)畫完了大半，顏色都涂了很多了。
藍(lán)天，白云，小鳥。
草地上，穿著紅衣服綠褲子的爸爸手里牽著風(fēng)箏線，一手牽著頭大身子小的小男孩兒。
小男孩兒的另一只手牽著媽媽的手。
媽媽穿著裙子，可裙子還沒涂色，只迎風(fēng)飛舞的長發(fā)涂了黑色。
“我?guī)湍阃�，還是你自己涂？”
桑晚問陸小沐。
陸小沐看了眼桑晚身上的白衣黑褲，低聲道：“我自己涂。”
桑晚調(diào)轉(zhuǎn)畫紙面朝向他。
陸小沐選了個粉色，唰唰的涂了起來。
一旁，陸瑾年拿出手機(jī)對準(zhǔn)了母子二人拍了幾張。
再想到幼兒園要的是全家福，陸瑾年問桑晚，“你有手機(jī)支架嗎？”
桑晚搖頭。
起身找來幾本書，調(diào)好角度放好手機(jī)，陸瑾年過去坐在陸小沐身后給他遞蠟筆。
定時的喀嚓聲剛響完，桑晚就起身離開了。
陸小沐眼巴巴的去看陸瑾年。
就見陸瑾年搖了搖頭示意他沒事，讓他繼續(xù)畫畫。
叮咚的門鈴聲響起時，桑晚上前開門。
“桑小姐……”
司機(jī)一手航空箱一手雜物，“我把貓給您送來了！”
“謝謝謝謝！還有東西嗎？”
“還有，我下去搬！”
桑晚接過航空箱，原本懨懨趴在籠子里的2S瞬間立起，喵嗚喵嗚的撒起嬌來。
隔著籠子摸了摸它的頭，桑晚回頭看向察看手機(jī)的陸瑾年，“拍完了嗎？”
陸瑾年點(diǎn)頭。
桑晚指了指門，“那你們可以走了�！�
一臉的不可置信，陸小沐看看桑晚，再看看陸瑾年。
繼而，目光落在了籠子里，那只伸出爪爪勾桑晚褲腳的橘貓上。
只一眼就認(rèn)出那是祖母別墅區(qū)里，那只躲在媽媽身后不肯理他的小橘貓。
陸小沐眼睛瞪得渾圓。
爸爸說，這世上沒有不愛孩子的媽媽。
爸爸還說，只要他乖一點(diǎn)，媽媽一定會陪他畫畫，說不定還會留他吃晚飯。
可什么都沒有。
媽媽寧可把那只小丑貓撿回家，都不要他。
再想到幼兒園里沖他略略略的小朋友們。
連日來的委屈全部爆發(fā)。
“哇……”
陸小沐大哭著跑了出去。
身后，陸瑾年急急裝好書包追了上去。
堪堪追出幾步，陸瑾年轉(zhuǎn)身看著桑晚道：“晚晚，離婚是我們大人之間的事，別牽連兒子，好嗎？再怎么說，他都是你十月懷胎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是嗎？”
桑晚反問，“我在他不懂事的時候懷了他，可他在懂事的時候選了林朝朝啊，不是嗎？”
陸瑾年語結(jié)。
桑晚反手關(guān)了門。
“喵嗚喵嗚……”
“橘橘也想媽媽了對不對？看，這是咱們的新家哦�！�
門里的聲音透了出來。
不知道陸小沐什么時候又走了回來。
陸瑾年轉(zhuǎn)身，就見陸小沐臉上掛著眼淚問他：“爸爸，媽媽不要我了，對不對？”
公司的忙亂。
家里的一團(tuán)糟。
還有，桑晚打開門時明媚變冰冷的表情。
所有的一切齊齊化成了心底的躁郁。
陸瑾年低頭看著陸小沐，冷聲道：“是你先不要她的，不是嗎？”
眼睛瞪得渾圓，似是想起了自己說過的話。
又像是，不敢相信爸爸會這么說。
陸小沐的眼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電梯停在一樓，陸瑾年?duì)恐懶°逋庾叩臅r候，就見司機(jī)帶著幾個人正往電梯里搬貓糧貓玩具和貓爬架。
貓爬架上的棕櫚樹已經(jīng)撓出了毛茸茸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