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只有她,還是個講師,苦哈哈的跟那些新來的女教師們擠在鴿子籠一樣的教職工單身公寓里。
“托您的福,咱們那位既是優(yōu)秀畢業(yè)生又是成功企業(yè)家的樓總,在人群中看了我那么一眼……”
挽著桑晚一路往新分的房子里走,許一一笑道:“再然后,我就得道升天了。”
你說巧不巧?
許一一的眼睛里明晃晃的寫著五個大字。
外加一個加大加粗還搖晃發(fā)光的問號。
想到了手機里跳出的新聞推送,說樓野現(xiàn)身帝大,如往年一般,捐贈2億給帝大的科研實驗室。
桑晚一臉不信,“巧合而已……”
呵呵。
許一一推開門,“你信嗎?”
兩室一廳的職工福利房。
教授級別才有的待遇。
而她,混到現(xiàn)在才是個講師。
“后勤的馮主任親自找的我,說直到有人舉報,王阿姨查房,他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在單身公寓住了6年了,都是他的失誤�!�
“雖說我級別不夠,但是我資歷夠久啊……”
許一一語氣浮夸的繼續(xù),“最巧的是,一室一廳都住滿了,剩下的都是兩室三室了,所以就給我分個兩室。萬一哪天我突然結(jié)束單身了呢,是吧?未雨綢繆了屬于是!”
“親愛的!”
許一一得意的拋了個媚眼給桑晚,“女人的直覺告訴我,我今年的副教授,穩(wěn)了!”
桑晚:……
許一一繼續(xù)大放厥詞,“等我評上職稱的那天,姐妹我一定大出血,給你點個翹屁嫩模,讓你知道姐妹比男人靠譜一萬倍!”
首先,這一點她早就已經(jīng)知道了。
其次,驗證姐妹靠譜和翹屁嫩模這二者之間有什么關(guān)系啊喂!��!
桑晚無奈失笑。
單身公寓距離職工家屬樓不遠。
許一一的東西也不多。
昨天中午拿到鑰匙,她就打掃完搬過來了。
傍晚時分,新家開火的第一頓飯就在兩人的乒乒乓乓中開始了。
桑晚回到小閣樓已是第二天傍晚。
許是上午起得太晚,睡飽了。
又或許是惦記著心里的事,失眠了。
看著窗邊藤蔓上星星點點的螢火蟲,桑晚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連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一夜無夢。
鬧鈴響,桑晚睜開眼,整個人瞬間清醒。
……
陸氏集團總裁辦公室里,陸瑾年看著窗外的藍天白云,心情無端煩躁。
連他自己都說不清,他到底在煩什么。
公司穩(wěn)步發(fā)展。
生活順風(fēng)順水。
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讓他心煩意亂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
而此刻,煩躁的心情到達頂峰。
俯瞰著城市主干道上東來西往的車輛,煩躁的心情一點點冷靜下來。
陸瑾年想起來了。
就是從桑晚提離婚開始的。
即便是在她生病的那段時期,公司、家里,也都井井有條。
可桑晚不滿足,一回家就開始作。
先是當(dāng)著那么多親朋的面大鬧母親的生日宴。
再現(xiàn)身幼兒園,讓他和朝朝,還有兒子被人非議。
最令人氣憤的,是她竟然應(yīng)聘去了樓氏。
借著樓氏員工的身份,讓顧謙來對付蘇寶慧。
一件件。
一樁樁。
全不似從前那個溫柔賢惠的她。
陸瑾年討厭極了這種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
大腦里兩道聲音在響。
一道惡狠狠地:她能拿來威脅拿捏你的,也就這段婚姻了!畢竟這是她手里唯一的籌碼!既然她步步緊逼,那就干脆利落的如了她的意,看她最后如何收場!
另一道聲音隱忍:何苦呢?鬧到最后,影響的不還是陸氏?就當(dāng)是為了公司,為了大局,男子漢大丈夫,讓一步海闊天空!
他忙公司。
她像從前一樣當(dāng)個賢妻良母。
他主外她主內(nèi),公司順利家庭和睦,這樣不好嗎?
先不說他和林朝朝什么都沒發(fā)生。
即便發(fā)生了,偌大的帝都豪門,這個董啊那個總啊的,哪個玩兒的不比他花?
他沒出軌,沒包養(yǎng)小三。
僅僅是跟林朝朝曖昧了些,她有什么容不下的?
“讓司機10分鐘后去巷口接夫人�!�
楊嚴敲門進來,陸瑾年似是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她不是最喜歡吃芙蓉園的早茶嘛,你訂好位置,讓司機送她過去。”
楊嚴抬眼。
陸瑾年的手機叮鈴鈴的響了起來。
看到屏幕上桑晚的名字,陸瑾年眼底有一閃而過的喜色。
他就知道。
一定會是這樣!
只除了追她那幾年,和表白后在一起的那兩年,是他哄他。
再之后,就變成了她哄他。
知道他挑食,她哪怕大著肚子也親自下廚做他愛吃的菜。
知道他有胃病,她把他常吃的藥放在床頭距離他最近的地方。
這些年,每一次吵架。
每一次冷戰(zhàn)。
都是她先低頭求和,或者主動找臺階。
這一次,也不例外!
心口郁積了數(shù)月的怒氣在這一瞬有了消散的跡象。
陸瑾年接通電話,“晚晚……”
臉色驟變。
第48章
“陸瑾年,9點整,民政局大廳見!”
生怕陸總貴人事忙,忘了今天是冷靜期結(jié)束領(lǐng)證的日子。
昨天傍晚桑晚就給楊嚴打了電話,讓他務(wù)必提醒陸瑾年。
也不管那頭的陸瑾年是什么反應(yīng)。
桑晚說完就掛了電話。
電話那頭,陸瑾年臉色陰沉。
眼前是楊嚴剛剛送到他手里,他還沒來得及看的今日行程安排。
9到10點,赫然標注著“民政局”。
耳邊是桑晚那句冰冷的通知,依稀還能聽出幾絲輕盈的釋然。
就仿佛,她終于要解脫了。
一想到自己的好意差點兒變成自作多情,陸瑾年恨不得把手里的平板簽字筆,連同這張辦公桌,一起丟出落地窗。
陸瑾年冷冷的看著楊嚴,“你出去吧……”
“是!”
楊嚴轉(zhuǎn)身離開。
門還沒合上就又推開了。
一身香檳粉小禮服的林朝朝綻著滿臉明媚的笑撲進來。
關(guān)上門,撲進了陸瑾年懷里,“怎么了?心情不好嗎?”
明明陸瑾年都說了,周一就讓她搬去別墅,跟他和陸小沐一起住。
明天開始,她就可以和陸瑾年同進同出。
可這個周末,她給陸瑾年打電話,他要么不接,要么興致乏乏的說幾句就掛了。
就連微信也回的有一搭沒一搭的。
再想到陸瑾年那天那個問題,哪怕他說是開玩笑,林朝朝依舊心里沒底。
“瑾年……”
你是不是不想離婚了?
看著陸瑾年陰郁的表情,林朝朝到嘴邊的問題改了口,“是不是……桑晚不想離了?”
陸瑾年抬眼。
林朝朝紅了眼圈,“沒關(guān)系的。我仔細想過了,其實不離婚對你,對陸氏更有利。”
“陸總……”
從陸瑾年懷里站起身,林朝朝強忍著不讓眼里的淚掉下來,“我沒關(guān)系的!”
“傻瓜!”
陸瑾年起身,揉了揉林朝朝的頭,“男子漢大丈夫,說出去的話一個唾沫一個坑,哪能因為她說什么就是什么?”
“乖乖在公司等我,下班我們?nèi)コ源蟛�!�?br />
拎起西裝外套穿好,又理了理領(lǐng)結(jié)。
陸瑾年轉(zhuǎn)身出門。
門關(guān)上,林朝朝輕輕呼了一口氣。
桑晚,你看,你輸?shù)暮翢o懸念!
我早說過的,不被愛的才是小三!
……
桑晚拿了號,在大廳等了十多分鐘,陸瑾年才到。
厚厚一摞文件,簽的手都酸了。
桑晚把簽完的文件推回去。
工作人員例行詢問,“確定嗎?”
桑晚點頭,“確定。”
陸瑾年筆下微頓,回頭看向桑晚,“桑晚,如果我說,我和林朝朝之間什么都沒發(fā)生呢?”
這些年,生意上的應(yīng)酬,公司里的飯局,還有豪門里的各種人情往來比比皆是。
被會所的公主嘴對嘴的喂過紅酒。
也被酒會里的娛樂圈小明星加了微信發(fā)誘惑照片挑逗過。
思想出過小差。
可也僅限于思想而已。
就連林朝朝,半年了,也只是擁抱接吻的曖昧。
他始終沒越過那個底線。
陸瑾年不明白,桑晚為什么非揪著林朝朝不放,一定要離婚。
桑晚一怔,面上露出嘲諷,“陸瑾年,你到現(xiàn)在都覺得我在作,我在吃林朝朝的醋,是嗎?”
難道不是嗎?
陸瑾年的意思明晃晃的寫在臉上。
桑晚笑,“……簽字吧!”
陸瑾年臉色微沉。
16歲相識,初次見面的桑晚氣質(zhì)清冷。
像路邊倔強向陽的狗尾巴草。
雨打風(fēng)吹都壓不彎她的腰。
18歲他表白,兩人在一起。
桑晚從冰塊變成熱毛巾,永遠善解人意,溫柔動人。
陸瑾年從來沒見過桑晚像今天一樣,露出這樣嘲諷鄙夷的表情。
就仿佛她瞎了眼,看錯了人。
被桑晚的眼神激怒,陸瑾年低頭。
簽最后一個字時,尖銳的筆鋒幾乎劃破紙張。
工作人員例行詢問,“你確定嗎?”
正對上陸瑾年陰冷的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