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之前齊淵給他發(fā)了一些她的照片,當(dāng)時他非常驚訝,他以為能寫出《老子道路》、《莊子游記》這類文學(xué)讀物的作家應(yīng)該是一個中年女學(xué)究。
誰料她竟這么年輕,見到她本人后,更是暗暗驚艷。她本人比照片還顯小,說話比電話語音里更溫潤細語,眼神純凈之極,會讓人不由自主想跟她溝通,聽她說話。
見到她,陸琛更確認自己的堅持和等待是值得的。
這次見面確定了錄制時間,周四下午,陸琛安排車子接她去B臺錄制。
飯后陸琛把她們送回了學(xué)校。
陸琛已經(jīng)很自然的叫榕榕的名字:“這幾日我再陸續(xù)發(fā)些資料給你,有任何問題我們及時溝通,好嗎?”
“好�!�
跟陸琛等人告別后,榕榕挽著老師在校園里走。
“老師,你為何會想讓我去參與這類節(jié)目的錄制?”榕榕細想,老先生這幾年深居簡出,來學(xué)校極少。
為了她的事情,竟是花了心思的。
“記得我跟我說過的嗎?以無聲的徹悟來做有聲的事業(yè),不被利害物質(zhì)的欲望所迷亂。這些我相信,你已經(jīng)能做到。既然如此,我希望你不再囿于書本講臺之間,而是將你的所學(xué)影響更多人,讓更多人感受中國古文化之瑰美�!崩舷壬罩砰诺氖郑Z重心長。
---------------
榕榕下班直接去的醫(yī)院,去醫(yī)院的路上想著老師說的話,便想著要多花些心思為這次的節(jié)目錄制做準(zhǔn)備,
沒想到醫(yī)院門口時,遇到了瑾菲。
“菲菲,你怎么會在醫(yī)院?”
“榕榕姐……”瑾菲眉頭微鎖,看到榕榕先是眼前一亮,隨后又垂頭喪氣。
“怎么了?”
“我哥他住院了。”瑾菲不由說。
榕榕聽著一愣。
007
愛呀
按聶震的話,易瑾恒生病住院,純粹是自己造的。
幾天沒睡覺,飯也沒好好吃,人又極度的疲勞,回朝陽公園那晚又熬夜到天亮。
易家人都不放心他,在瑾菲上班的時候,梁昱讓她去他哥房間看看。
瑾菲這些天雖然跟哥哥不痛快,心里還是極擔(dān)憂的,便去敲門。
誰知敲門沒有反應(yīng),她推門進去也沒見著人,倒是書房的門虛掩著。
一進去就趴他哥趴在書桌旁,象是睡著了,手里還拿著一本書,書是榕榕姐寫的《莊子游記》,她當(dāng)下愣住。
她以為她哥睡著了,輕輕推了一下他:“哥,你去床上睡……”
瑾菲說著,想拿走他手里的書,易瑾恒突然驚醒,抬頭:“榕榕!”
瑾菲再交愣住,深深看著她哥
易瑾恒看是妹妹,立即回神:“什么事?”
“我看你在這兒睡,想叫你回床上啊。”瑾菲狐疑著,打量著她哥的神情。
“幾點了!”易瑾恒頭疼欲裂,腹間絞痛,臉色慘白的幾乎沒有血色。
“八點半了。”瑾菲看哥哥這樣,擔(dān)心極了。
“我要去上班�!�
“你這個樣子,還上什么班�。俊�
瑾菲有些著急拉她哥,誰知道易瑾恒身體一軟,就倒了下去。
這可把全家人嚇壞了!
一送到醫(yī)院才知他是疲勞過度,營養(yǎng)不良,加上胃病發(fā)作,人才會倒下。
到了下午,聶震本來找他有事,聽到他居然進了醫(yī)院就立即過來了。
此時梁昱和易默擎剛準(zhǔn)備要走,便讓聶震陪易瑾恒說話。
“我又派人去昌平找了一通,真的是掘地三尺了,還是沒找到那枚戒指。”聶震說。
易瑾恒神色黯下來。
“賀軍的窩點全端了,背后的勢力你可能都會嚇一跳。”聶震說。
“這種案子你辦起來應(yīng)該駕輕就熟�!币阻阋呀�(jīng)不關(guān)心這個案子了。
“兄弟,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是叫生無可戀嗎?”聶震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
易瑾恒神色恍惚,淡淡的說:“聶震,我可能錯的很離譜。”
聶震立即拉個椅子坐到他床邊:“說說看。”
“我跟你說過,我在德國曾經(jīng)過一場非常糟糕的戀愛�!�
“我記得,那個女人還綠了你……”
易瑾恒已經(jīng)無暇回應(yīng)聶震的打趣,神色無比冷靜:“我后來復(fù)盤這段戀愛,江雯的本性早見端倪,她有太多我無法容忍的缺點,為什么我會視而不見,以至于被她那樣羞辱呢?”
“誰沒年少輕狂,喜歡個把渣女�!甭櫿鹫f。
“我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女孩,卻讓這份愛蒙蔽了雙眼,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我厭惡這種失控的感覺。比起愛情,親情、友情這些情感反而可以讓我清醒,也比愛情更加穩(wěn)固。”
“和榕榕在一起后,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和安心。榕榕……榕榕她是那么好,那么強大,她包容了我的一切,讓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適自在。那時我想,果然還是像親人一樣的感情更穩(wěn)固,更舒服�!�
“可是榕榕明顯是愛你……”聶震對他露出鄙視的眼神,只差沒說
“是,榕榕愛我,她從來不吝于表達,她時時刻刻都在告訴我,她深深的愛著我。這份愛經(jīng)常讓我覺得,她永遠不會離開我,我有她就夠了,有她就擁有了全世界�!�
“……”聶震震驚的看著兄弟,隱約感覺他想說什么?
“我一直認為我對榕榕的愛是親情,因為她給了我足夠的包容和安全感,她要離開我是時我才會那么慌,那么痛。所以哪怕我再想挽回她,想讓她回到我身邊,我也沒辦法說出口。我更以為,我只要挨過這段時間就好了,挨過去了我就能重新開始�!�
“直到我的戒指丟了,我突然意識到我和她唯一的牽連再也沒有了。昨天我去找她,她問我馮正綁架我的內(nèi)情,她早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從頭到尾沒有指責(zé)我一句,她是那么了然,那么的理解,我卻從她眼里看到濃濃的失望,我讓榕榕失望了!她說她要放下了,她說我們十年的感情是錯的,那一刻我如臨深淵,我從來沒有這么絕望過,也從來沒有這么痛恨自己過!”易瑾恒說著苦笑一聲。
“……”聶震嘆了口氣,一時間之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這些日我每天都惶惑無助,無所歸依,我不知道我可以去安貞一號還是朝陽公園,我每天本能的都只想找一個有她的地方呆著。我居然認為,這不是愛情!”
聶震不由說:“其實我早就想說了,你仔細回想一下,這么多年除了工作,只要回到京城你是不是就跟你老婆呆著,難得才能把你叫出來一次。”
“……”
“愛就是愛,分那么多種干嘛?如果愛情能用理性分析,那還愛個鬼�!甭櫿鹩X得易瑾恒就是自尋煩惱。
“還有馮正的事情,你這么著急的以身犯險,不就是不想你和榕榕離婚后,她身邊還有馮正這個定時炸彈,隨時會傷到她嗎?不然他真能威脅到你?你和榕榕婚一離,他跟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你有的是辦法讓他閉嘴,可是他卻能禍害榕榕,不是嗎?”
“……”易瑾恒沒說話。
聶震好笑的看他,拍了一下他的肩:“兄弟啊,原來你愛你老婆愛慘了,哦,不對,是你前妻。,”
易瑾恒看出他在幸災(zāi)樂禍,卻酸澀的低語:“我的愛一直被她的愛濃濃的包裹著,當(dāng)她的愛抽走時,雖然鮮血淋漓,卻也終于讓我看清,我是那么的深愛著她……”
兩人正說著,瑾菲進來了。
聶震的手還放在她哥的肩上,而她哥居然露出類似嬌羞乖巧的表情。
瑾菲一怔:“你們在干嘛?”
聶震收回手好笑道:“你以為我們在干嘛?”
“我怎么知道你們在干嘛?”瑾菲手里拿著食盒,走到床邊,“媽讓李姐煮了山藥粥,哥,你最近一個月都要乖乖喝粥……”
易瑾恒看瑾菲端出來粥,不由擰眉。
瑾菲看兄長的神色,象是不經(jīng)意的說:“剛才碰到我榕榕姐了�!�
易瑾恒神色一變,呼吸都變緊了:“是、是么……”
瑾菲故意打量兄長的神色,將粥端他:“喝吧!”
易瑾恒接過粥,吃了一口,極力用正常的語氣說:“你沒跟她說,你來醫(yī)院做什么嗎?”
旁邊的聶震聽著開始憋笑。
“說了呀,我說你生病住院了,而且就住在馮叔叔樓下�!辫蒲劬餄M滿的興味。
易瑾恒食不吃味的吃著粥:“然后呢?”
“然后什么?”瑾菲差點笑出來,隨后又露出同情的神情,“她說了聲哦,祝你早日康復(fù)�!�
“……”
旁邊的聶震很不厚道的笑了出來。
-----------------
不容易啊,易狗這個傻白甜。
00
斷
榕榕到病房時,楊怡君陪著馮昌民剛復(fù)健完。
馮昌民已經(jīng)能下床,杵著拐杖走路,恢復(fù)的相當(dāng)不錯。連說話,也利索了很多。
她進去時,馮昌民看女兒進來,咳了一聲,伸手讓女兒來扶自己。
榕榕感覺父親神色不太對,扶著父親到床上,打來熱水給他擦臉擦手。
馮昌民看著女兒,滿滿愛憐和心疼。
“爸,你怎么了?”
馮昌民口齒不太伶俐的說:“偶姑娘次苦啦……”
榕榕聽著鼻頭泛酸,轉(zhuǎn)頭看母親。
楊怡君眼眶紅紅的,什么也沒說。
“爸,你說什么呢,我很好啊,哪有吃什么苦!”榕榕連忙說。
她給父親擦完手腳,連忙讓他躺好睡覺。
馮昌民一直握著她的手,很久很久才緩緩睡去。
她和母親出了病房,問她是怎么回事。
“今天你……易默擎夫婦來看你爸了�!睏钼忉屨f。
“……”榕榕心頭一沉,“是他們跟爸說了我和瑾恒離婚的事嗎?”
楊怡君搖頭:“是你爸突然說,讓他們以后不必來看,兩家以后不要再往來了……”
榕榕懵住,震驚的看母親,再轉(zhuǎn)頭看向父親所在的病房。
“原來你爸已經(jīng)知道了你和瑾恒離婚的事�!睏钼挥烧f,“也是,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瞞得住他呢?”
“……”
一時間榕榕鼻頭泛酸,竟不知該說什么。
“你爸本來說話口齒不清楚,你是不知道,他對著你梁姨他們說出不再來往那句話時,說的極慢極清楚。想來,心里已經(jīng)盤算了很久……”楊怡君說著眼眶泛紅。
榕榕眼眶微顯,輕摟著母親沒說話。
“我這些日也常想,要是當(dāng)年沒讓你去德國就好了,或者當(dāng)年沒有妥協(xié),讓你和瑾恒在那么匆忙的情況下結(jié)婚……”楊怡君不由說。
“……”
“我那時想,你那么小,早晚也是要嫁瑾恒的,何必讓易家不痛快呢?”楊怡君感嘆。
“媽……”榕榕不知怎么安撫母親。
“本來我跟你梁姨感情挺好,雖然我和她性情多有不同,到底年少時那么深的情誼。因為那件事心里像扎了根刺似的,做了親家反而再也恢復(fù)不了當(dāng)初�!�
榕榕也能看出來,她結(jié)婚后,媽媽反而不愛跟易家來往了。
“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你哥又出了事,也難為了你爸,他比我想的還堅強些�!�
“我爸本來就極堅強的……”榕榕低聲說。
楊怡君轉(zhuǎn)頭看女兒,再次嘆了口氣。
她和老馮教書育人一輩子,以為教出榕榕這么優(yōu)秀的孩子是他們的畢生驕傲。誰想馮正走上了歧途,這又是何等的失敗。
-------------------
易瑾恒只要想到榕榕可能在樓下,就有些坐不住。
他把聶震打發(fā)走,讓瑾菲也回去。
在天剛剛有點暗下來時,趁著護士交班時出了病房,去樓下。
他想榕榕未必會想見到他,可身體還是有自己的意志想下樓。
哪知剛下到樓下電梯,電梯門一開,他就看到了楊怡他愣了一下:“媽……”
“你和榕榕離婚了,還是叫我楊老師比較好�!睏钼f著邁進電梯。
易瑾恒心微沉,從跟榕榕離婚以后,
?
他其實沒有好好跟岳父岳母聊過。
“你要下樓嗎?”楊怡君轉(zhuǎn)頭看他,眼神跟明鏡似的。
“……”易瑾恒心頭微堵,只好點了下頭。
“正好,我跟你聊兩句�!�
夕陽西下,落日余輝。
易瑾恒跟楊怡君到了醫(yī)院的花園。
易瑾恒低頭:“老師,我和榕榕離婚,責(zé)任在我,是我沒有好好待她,我對不起她……”
楊怡君深深看著易瑾恒,淡淡的道:“其實當(dāng)年榕榕要考洪堡大學(xué),我和你馮老師都是不贊同的。我們都深知,你是我們最驕傲的學(xué)生,卻未必能做適合榕榕的丈夫�!�
易瑾恒心一沉,沒接話。
“你也是了解榕榕的,她要做的事,誰也阻止不了,我們只能聽她的。當(dāng)年你們結(jié)婚很匆忙,我多少也有些責(zé)任,這么多年了,我應(yīng)該跟你說聲對不起�!�
“不要這么說,媽……老師,那件事跟您也沒關(guān)系。”
“其實仔細想想,你和榕榕確實不適合做夫妻,不說你和榕榕性情差的極遠,就咱們倆家也是天差地別,不應(yīng)該有交集�!�
易瑾恒一下子被堵的說不出話來。
“馮正的事,是我這個做媽的沒管教好,差點還害了你,如今他也算罪有應(yīng)得�!�
“……”易瑾恒一聽就知道榕榕沒跟她爸媽說馮正的內(nèi)情。
他立即道,“老師,馮正的事情是我的錯,我早知道他跟賀軍走的近,是我故意讓他綁架我得逞……”
楊怡君聽著先是一怔,隨后震驚,不可思議的看著易瑾恒。
易瑾恒簡單的把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楊怡君的臉色變得難看之極。
“瑾恒,你真的是……別說我和你馮老師,你可曾有半點將榕榕放在心上?”
易瑾恒半點不想解釋,不管當(dāng)初他是出于什么樣的考慮,這件事他確實沒有做好。
“算了,這是馮正自己該承擔(dān)的責(zé)任,他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