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聶清舟和夏儀把她送回了大學，聶清舟叮囑她千萬不能把今晚遇見他們的事情跟別人說。江雨倩木訥地點頭，她往大學門口走去，走著走著突然停住腳步，又掉頭奔回來望著夏儀，說道：“夏儀……如果我實習能成功留用，然后戒掉網(wǎng)貸，你能不能……給我唱首歌�。俊�
夏儀的眼睛彎了彎，她說：“我給你留亞巡演唱會最前排的票，現(xiàn)場唱一首歌送給你，你想聽什么都可以�！�
江雨倩的眼睛閃閃發(fā)光，她伸出手來：“說好了啊，我們一言為定！B神是見證人！”
夏儀與她擊掌，江雨倩就歡喜雀躍地蹦?Q著進了校門。
聶清舟和夏儀并肩看著江雨倩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聶清舟輕輕撞了一下夏儀的肩膀，夏儀抬頭看向他。
“這八年你確實變得不一樣了�！甭櫱逯坌σ庥卣f：“現(xiàn)在很會表達了。”
“是嗎？”夏儀對此表示懷疑。
“雖然有時候太直接了，我剛剛都替你害怕。要是我表妹直接變成黑粉，上網(wǎng)罵你該怎么辦？她今晚可知道太多事了。”
“那是你的表妹�！�
“因為是我的表妹，所以你就相信她嗎？”
夏儀想，因為是你的表妹，所以不想讓你和她吵架。如果跟她吵架的話，你應該會很傷心。
“嗯。”夏儀點頭。
聶清舟笑著伸了個懶腰，他看看時間，凌晨一點半。所有的事情都趕在一起發(fā)生，不知不覺已經(jīng)夜深了。
“這是我八年來最開心的一個晚上。可惜時間太晚了，你之前才暈倒過，要早點休息。我送你回去吧�！彼袊@道。
夏儀點了點頭，圍緊了Hello
Kitty的可愛圍巾。
聶清舟把夏儀送回去，安心地睡了一覺，第二天中午睡醒的時候和哎咦哎咦的聊天格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十多條未讀信息。
聶清舟戴上眼鏡，躺在床上劃著聊天記錄，最早的一條是七點發(fā)的，看來哎咦哎咦就睡了幾個小時，一大早就醒了，然后就興奮得發(fā)起瘋來，對他狂轟亂炸。
開頭的內(nèi)容主要是不敢相信他是清舟，不敢相信自己遇見了夏儀，想不明白夏儀怎么知道她是江雨倩。
炸著炸著她像是突然恢復了記憶似的，說：我昨晚喝醉是不是失態(tài)了？
她到這里突然沒聲兒了，又間隔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她的態(tài)度突然180度大轉(zhuǎn)彎，開始自我檢討起來。說她冷靜下來想想昨晚她說的話，覺得自己很差勁，她做了長篇大論的檢討，保證自己再也不會這樣了，希望夏儀和B神不要討厭她。
聶清舟翻著她懺悔錄式的發(fā)言，心想這還差不多。
哎咦哎咦：我會去實習的，我能自己掙錢以后，我媽也管不了我。
聶清舟舉著手機打字，然后點擊發(fā)送。
Boat：你能振作起來就好了。
在他發(fā)出這句話的同時，哎咦哎咦來了一條微信。
哎咦哎咦：B神，我突然想起來字幕組就屬你通宵干活的次數(shù)最多，嗚嗚嗚，你真的好愛她啊。
哎咦哎咦：我一定會幫你們保守秘密的！你們要好好相愛！
Boat：……
聶清舟好像明白為什么他記憶中的表妹會那么篤定又狂熱了。也明白為什么當時他說“他們這都是演的”，他表妹欲言又止，恨不得掐死他的表現(xiàn)。
還有那時候他表妹為什么變了個人似的，非常努力地去實習工作。
很多事情他到了十年后，才發(fā)現(xiàn)其中的原因。
聶清舟退出微信，看著手機通訊錄里夏儀的手機號碼，不禁輕聲笑起來。
――你真的好愛她！
“是啊�！彼p聲說。
第86章
、綜藝
自從和聶清舟見過這一面之后，
夏儀好像放開了什么東西似的。有媒體提起關于聶清舟的問題時，夏儀也不會再回避。
于是在夏儀的新聞、雜志、采訪里越來越多地出現(xiàn)關于聶清舟的信息。她說她是聶清舟的書迷，他們也是高中同學，
以前是鄰居，
是很好的朋友。
她說聶清舟是幫助她成長的人，高中時如果沒有他，她可能支撐不下去。
她說因為她出國，
他們之間失去了聯(lián)系，
回國才聯(lián)系上。
聶清舟一點點看到了那些曾經(jīng)被他寫進筆記本的線索，時間像是一臺印刷機，把命運設計好的圖案一絲不茍地一排排打印出來。
在這八年里他已經(jīng)無數(shù)次見識過這臺打印機的威力。
他也不知道，夏儀現(xiàn)在對于這種命運的劇本是什么看法。她曾經(jīng)因為它而崩潰，可是上次她卻主動提起他穿越回過去的時間點，像是已經(jīng)深思熟慮后做出了決定。
或許她是在等待命運的結(jié)束。
徐子航天天來跟他嚷嚷，說因為夏儀的緣故，現(xiàn)在他的國際知名度都跟著提升了。有海外出版商想要翻譯他的書，
勸他出去接受一些采訪，
拍拍雜志保持熱度。
聶清舟敬謝不敏。
他和夏儀的CP目前出現(xiàn)兩極分化的架勢，
有很多圍觀群眾認為人家都這么大大方方地說了，那應該就是朋友，
而且兩個人確實咖位差距太大了，平時也不沾邊。
然而磕CP的人群也越來越壯大，
他和夏儀的相關信息越多，
CP的故事就越能拼湊完整，
聶清舟已經(jīng)在超話里看到過無數(shù)個虐戀情深的版本、夏儀詞曲與他的關聯(lián)分析、他的書與夏儀的關聯(lián)分析、他們過去的采訪里指向分析。
總結(jié)下來就是江雨倩經(jīng)常說的那兩句話。
“你的每個故事里都在說她，
你好愛她！”
“她的每首歌都在說你，
她也好愛你！”
聶清舟看著她們的分析小文章，
驚嘆于她們的想象力，這CP在她們手上已經(jīng)完成了藝術升華。
如今江雨倩淡出了粉絲活動，又忙著準備實習的事，還能得空在大群里大喊：“什么‘大大方方是友情，小心翼翼是愛情’！夏儀和聶清舟郎才女貌兩情相悅，我們小情侶就要大大方方秀恩愛！”
他和夏儀的這樁緋聞發(fā)酵沒多久后，那檔提供給他最多信息讓他了解夏儀和聶清舟的綜藝終于來了。
“清舟，你知道周利導演準備的新綜藝《最高曖昧》嗎？”
徐子航坐在聶清舟家的沙發(fā)上，捧著茶興奮地對他說。而聶清舟靠著沙發(fā)背，露出了一種微妙的神情。
這個名字他能不知道嗎？他不僅知道，他還看過成片。
“這個綜藝是一檔特別的戀綜，主題是請明星CP上節(jié)目假扮情侶約會，前期讓全網(wǎng)征集觀眾最想看的CP，你和夏儀的清涼一夏被投到了第三位！周利導演來跟我聊過了，說想讓你和夏儀出演�！�
聶清舟撐著額頭看著徐子航，雖然他知道這綜藝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但時至今日他仍然不明白，這導演到底是怎么想的。
周利是國寶級的綜藝導演，手上沒有不火的綜藝，沒有他請不到的嘉賓，《最高曖昧》是他第一次做的戀愛向綜藝。他居然直接把大家喜歡的CP請到節(jié)目里來，把他們打亂通過各種規(guī)則組合作為曖昧對象約會，擬邀請四男四女共八個人參加。
所以說，雖然上節(jié)目的是一對對CP，但約會的很可能不是同一對CP里的兩個人。
當時看了這個綜藝的開頭，聽了表妹的介紹，聶清舟只覺得這是什么缺德綜藝？
導演居然還真能把他們都請來？這些嘉賓居然也都配合？特別是夏儀，以她的國際知名度居然會參加這種綜藝？
現(xiàn)在他，聶清舟本尊，就坐在沙發(fā)上聽他的經(jīng)紀人傳達這個缺德綜藝的缺德導演的熱情邀請。
而他經(jīng)紀人正興奮地跟他說：“還有件特別有意思的事情，投票排名前五的CP，除了你和夏儀之外的四對，攏共加起來就四個人。你猜是為什么？”
聶清舟回憶了一下，答道：“這四個人是演員，兩男兩女，最早一起合作過電視劇。后來他們又各自互相合作，四個人排列組合四對CP？”
他聽過她表妹科普，這四個人才是節(jié)目最重磅的核心人物，他們之前拍的電視劇都挺火的，四對CP粉絲勢力相當，上節(jié)目每一次約會都能引起最高熱度的討論和戰(zhàn)爭。
所有人在上節(jié)目前都聲明過自己是單身，但是不妨礙觀眾磕得開心。
徐子航面露喜色：“喲，看來你早已經(jīng)去研究了啊，是不是很感興趣？周導說，夏儀那邊已經(jīng)同意了！”
好的，現(xiàn)在最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
聶清舟真誠地發(fā)出疑問：“夏儀怎么會同意呢？”
徐子航露出了曖昧的表情，他嘿嘿笑著攛掇他：“你問我干什么？你問夏儀��！人家都到KTV里找你了，你別說你沒人家聯(lián)系方式啊。說不定人家就是沖著你上節(jié)目的！”
“我最近除了寫書也沒別的事，她要是想見我隨時都可以，用得著上節(jié)目嗎？”
徐子航一拍桌子，像是捉到了什么把柄：“你們關系果然不同尋常！你就跟我說說看你們什么情況嘛！KTV那次可是有好幾個人懷疑那是夏儀了，要不是我一口咬定那是你的素人新女友，你這謊可圓不過去！你什么都不告訴我，也太不夠哥們兒了吧？”
聶清舟在徐子航凌厲的目光下鎮(zhèn)定自若地思索了一會兒，終于向他吐露了一點信息：“我和夏儀現(xiàn)在正從朋友做起�！�
“從朋友做起，這話很微妙啊。你們不本來就是朋友嗎？那就是從前發(fā)生了讓你們不能繼續(xù)做朋友的事兒，然后現(xiàn)在你們破鏡重圓，試圖從朋友做起，再發(fā)展成戀人！”徐子航片刻之間已經(jīng)完成了一整套解讀。
聶清舟看了他半晌，說道：“有興趣加入清涼一夏CP粉隊伍嗎？我覺得你很有天賦。”
“還不都怪你賣關子叫我猜！你就別墨跡了，這個綜藝邀約你答不答應吧？”
“可以，我去�！甭櫱逯鄹纱嗟卮饝�。
既然夏儀已經(jīng)答應了，他也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徐子航開心地在聶清舟家蹭了一頓他做的飯才走，臨走前說要抓住女人的心要先抓住女人的胃，建議聶清舟可以多練習一些高級復雜菜式，他不介意當實驗小白鼠來吃。
聶清舟第一次見能把蹭飯說得如此清新脫俗理直氣壯的。
門一關上，聶清舟就拿著手機走到了陽臺上。他住在二樓，窗戶外面就是一株很大的紫玉蘭樹，樹枝已經(jīng)延伸到墻壁上，幾乎要穿過窗戶長到家里來，貼著窗開了四五朵白中透紫的花朵。
聶清舟一打開窗戶，便有清幽的香氣撲面而來。他把手肘撐在窗框上，給夏儀打去了電話。
電話只響了兩聲便被接起，夏儀的聲音通過手機朦朧地響起來：“喂？”
“喂，夏夏�！甭櫱逯酆八拿郑e適地問道：“在干什么呢？”
“跟邦妮對行程�！�
“打擾你了嗎？”
“沒有。”
聶清舟的手指敲著窗框，他說道：“剛剛聽子航說你答應節(jié)目邀請了，想問你為什么會答應？”
“你應該早知道我會答應的�！�
“我確實一早就知道，但是從以前到現(xiàn)在，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原因。”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夏儀的聲音有些模糊：“只是想要試試�！�
“試試什么？”
“戀愛�！�
“為什么要用這種方式？”
“因為只有這種方式可以試試�！毕膬x的話又繞回來了。
聶清舟思索了一會兒，雖然還是不太明白，但是他說道：“好吧，那就試試看吧。”
頓了頓他笑道：“要是約會你能來我家作客就好了，我現(xiàn)在廚藝進步很多，可以給你做很多好吃的，家里的鋼琴太久沒有人彈大概音都不準了。而且我們小區(qū)的紫玉蘭花正開著，現(xiàn)在很香。”
“花已經(jīng)開到你的窗戶里了嗎？”夏儀問道。
“還沒呢，郵件里上次提到它，它離我的墻還有半米多�，F(xiàn)在它已經(jīng)貼著我的墻了，要拐彎了�！�
“才四個月，它長得很快�！�
“是啊……”
邦妮驚訝地望著對面的夏儀，夏儀坐在單人沙發(fā)里，手肘架在沙發(fā)扶手上，耳朵里插著藍牙耳機，平淡而輕柔地和對面的人對話。她低著眼眸，說著玉蘭花、美食、鋼琴，說著帶煙火氣的俗常的東西。
邦妮一直覺得，夏儀多少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的意味。她最初見到夏儀的時候，夏儀就在一群飽受美國文化熏陶，自信外放的大學生中顯得格格不入。
夏儀不像是個十九歲的年輕女孩，她不喜歡美食，不在意外貌穿搭，不討論八卦，總是安靜地觀察別人，很少談論音樂之外的東西，仿佛對這個世界毫無世俗的欲望。
她聽說，夏儀那時剛剛從一場嚴重的精神疾病中恢復。她不知道這是病痛的后遺癥，還是夏儀生來如此。
至少從她認識夏儀開始，夏儀就沒有什么朋友，與大部分音樂人的交往都停留在商務合作層面，甚至于和家人的聯(lián)系也很微妙。后來夏儀反復發(fā)病那么多次，卻從來沒有跟家人透露過自己的真實情況，也就是近幾年她有所好轉(zhuǎn)，她才把病情告訴家人。
原來夏儀也會對這種瑣碎的日常感興趣，也有想要與之分享生活的人啊。
等夏儀掛了電話，轉(zhuǎn)過頭來看向邦妮時，邦妮由衷地說：“你剛剛看起來真好�！�
“什么？”
“你看起來很幸福�！卑钅蓍_心地說道：“你還喜歡他吧？那就和他交往試試看��！”
夏儀怔了怔，她說：“所以我答應了節(jié)目邀約�！�
“不是綜藝里那種假的，是現(xiàn)實里真實的交往�！卑钅轃崆榈亟ㄗh著，她想她自己大概是為數(shù)不多希望藝人去談戀愛的經(jīng)紀人了。
夏儀搖搖頭，她似乎想要和邦妮解釋清楚，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形容。
最后她只是簡單地說：“他不是能隨便用來‘試試’的人。如果可以這么輕松，我也不會等到今天�！�
她坐在高層的落地窗戶旁邊，城市的夜景遙遠地在腳下閃亮著。好像從她掛下電話的那刻開始，她就從帶著玉蘭和食物香氣的人間里升起，高高地懸到了半空中。
邦妮望著這樣的夏儀，她突然覺得，雖然她才剛知道聶清舟這個名字不久，但這個人七年以來一直活在夏儀的沉默深處，只是她沒有發(fā)覺罷了。
她所認為的這個世界上最堅強的夏儀，連失敗、背叛和痛苦的精神疾病都能獨自戰(zhàn)勝的夏儀，也會因為這個人而小心且怯懦。
第87章
、開拍
綜藝的相關資料很快發(fā)到了聶清舟手上，
他翻看著資料了解綜藝的各個細節(jié)，比寫書查資料的時候還細致。
這個綜藝要求所有人集中住在一個大別墅里生活三周的時間，有很多隱藏攝像頭，
幾乎是24小時拍攝。聶清舟覺得這對夏儀來說應該是一個巨大的挑戰(zhàn)，
她之前的過度呼吸情況說明她存在精神焦慮的問題，或許會被這種場所影響。
他之前有意淡化這個問題，因為他隱隱發(fā)覺夏儀不想聊和他這件事。他現(xiàn)在和夏儀的關系很微妙，
似乎什么都可以說，
但是兩個人都在回避一些核心的問題。
“畢竟是八年啊……”聶清舟邊看資料邊嘆道。
之前徐子航說這個綜藝是假扮情侶約會，這話有失偏頗。在聶清舟看來這綜藝更像是假扮曖昧對象約會，規(guī)則里規(guī)定了在節(jié)目中不能有牽手以上的親密行為，在節(jié)目組解禁前，不能向約會對象進行“我愛你”、“我喜歡你”之類的表白。
多年以前他和表妹一起在沙發(fā)上看這個綜藝時，他就提出過疑問，那要是拆CP約會，大家看了不生氣嗎？
他表妹捶著抱枕說：“這就是狗節(jié)目組拿捏我！讓我抓心撓肺！但是也挺好，
這樣就能磕到雙標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