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號蛋糕人”說:“那當(dāng)然,你瞧你們買的蠟燭,什么年代了還要那個粉色荷花蠟燭,拉低我家阿姨蛋糕的檔次�!�
“四號蛋糕人”說:“那個……我還想再吃一塊兒�!�
“五號蛋糕人”說:“那里有一塊塌了一半的,我過兒給你切�!�
這五個人互相看了看,不約而同地發(fā)出一陣爆笑聲。
等吃完蛋糕,他們也都把自己盡量收拾干凈后,終于到了拆禮物環(huán)節(jié)。夏儀戴著生日帽坐在大茶幾前,宛如圣誕節(jié)坐在圣誕樹下準(zhǔn)備收禮物的孩子。
張宇坤送了她一本樂譜本,賴寧送了她一個陶瓷筆筒,鄭佩琪送給她一副頭戴耳機。
夏儀拆出鄭佩琪送的耳機時愣了愣,對她說:“這很貴吧。”
鄭佩琪搖搖頭,說道:“不知道。這是我爸朋友送的,我們家沒人聽音樂,閑置好幾年了。我本來還怕放壞了,想給你買新的。就怪聶清舟,他不讓我買,說太貴了你會有心理負(fù)擔(dān),自己倒好轉(zhuǎn)頭送了一個這么貴的禮物!”
聶清舟走到沙發(fā)背面,拿出一個大盒子遞給夏儀,笑道:“那我能和你一樣嗎?我平時就在夏家蹭吃蹭喝,算是夏奶奶半個孫子,就是夏儀半個哥哥,自家人送禮物和你們肯定不一樣啊�!�
夏儀打開盒子,里面赫然是把淺棕色的吉他,她眼里泛起光芒,又立刻抬頭看向聶清舟。
在她問話之前,聶清舟率先回答她:“拿作文比賽的獎金買的�!�
頓了頓,他蹲下來摸摸這吉他,說:“喜歡嗎?”
夏儀篤定地點頭,說:“喜歡,很喜歡�!�
聶清舟滿意地笑起來。
鄭佩琪不干了,氣呼呼地說聶清舟謊報軍情,夏儀明明就沒有那么介意價格。夏儀安撫了鄭佩琪好久,說自己特別喜歡這個耳機,鄭佩琪才算是稍稍消氣。
夏儀發(fā)現(xiàn)語言是個很神奇的東西。
好像有些本以為晦澀困窘的話,只要說出來就沒有什么大不了,相互關(guān)愛的人,自然會相互理解。
這是她十七年以來最開心的一個生日。
作為壽星,她應(yīng)邀為所有的生日party籌備者唱了歌,抱著她剛剛到手的吉他,任他們點時下最流行的歌曲,一連唱了六首。
所有人都非常捧場,他們把簾子拉上只開了一盞小燈,拿著熒光棒在坐在地毯上亂七八糟地?fù)]著,鼓掌喝彩。
夏儀唱完之后,張宇坤由衷疑惑地說:“真是奇了怪了,同樣都是嗓子,為什么我低音下不去,高音就破音,就算唱準(zhǔn)了也跟念經(jīng)似的。夏姐怎么就高音低音一點兒也不費力,隨便哼哼都這么好聽呢?夏姐!我要做你的頭號粉絲!”
聶清舟拍拍他的頭:“一邊兒去,我早就預(yù)訂了啊,你們可都是親眼見過我給夏儀獻花的,我才是夏儀的頭號粉絲�!�
鄭佩琪不服:“那花還是我出的呢!你要是頭號我就是二號!”
“我三號!”賴寧迅速舉起手。
張宇坤瞪起眼睛:“嘿呦!合著我最先提,還落到最后了!”
夏儀抱著吉他,笑彎了眼睛。
第58章
、分班
雖然張宇坤不幸成為了四號粉絲,
但是興奮卻絲毫不受影響,對頭號粉絲說道:“舟哥,有沒有信心,
下次給夏姐送臺鋼琴?就音樂老師說的那什么,
施特勞斯的鋼琴!”
夏儀沉默了一下,說:“你想說的是不是施坦威的鋼琴?”
“對對對,多少錢��?”
“幾十萬吧�!�
聶清舟拍著張宇坤的肩膀,
說:“我有信心,
我馬上就去買彩票,什么時候中獎我就買�!�
由于興奮和蛋糕墊肚子,他們的午飯吃得很晚,鄭佩琪家的徐阿姨燒了一大桌子好菜。兩個女生和聶清舟吃得還算斯文,張宇坤和賴寧吃得簡直是風(fēng)卷殘云。
張宇坤嘴里鼓鼓囊囊塞著菜,還舉著大拇指跟鄭佩琪說:“鄭姐,要是我能有你這條件,我在學(xué)校里我就橫著走!誰不服我,
我甩他一臉鈔票!你怎么還能混到被孤立被欺負(fù)呢?”
鄭佩琪瞪了一眼張宇坤,
說道:“你替我來挨我爸罵�。俊�
張宇坤立刻拍了拍自己鼓著的腮幫子:“那別了,
瞧我這嘴,吃到好吃的就管不住了!”
“你叫我鄭姐干什么?”
“厲害的就是姐或者哥,
比如夏姐、舟哥還有鄭姐�!睆堄罾ばΦ谜~媚,懟懟埋頭吃飯的賴寧,
“是不?”
賴寧抬頭,
篤定道:“鄭姐!”
“……”
酒足飯飽,
下午他們聚在鄭佩琪家的影音室看電影。張宇坤想看喜劇片,
賴寧想看超級英雄大片,
聶清舟想看科幻片,
鄭佩琪想看迪士尼,最后由壽星夏儀在一堆電影里盲選,選中了一部老片――《楚門的世界》。
好電影不愧是好電影,這五個口味各異的人居然都看得津津有味。聶清舟和張宇坤坐在地毯上背靠著沙發(fā),夏儀、鄭佩琪和賴寧坐在沙發(fā)上。大家喝著可樂,張宇坤看到主人公妻子做廣告時笑得咳嗽起來,被鄭佩琪瞪回去。
當(dāng)主人公終于決定離開那個他待了一輩子的攝影棚時,鄭佩琪感慨地跟夏儀說道:“他要去找他的初戀了吧,那個女生也要去接他,他們會在一起嗎?”
夏儀想了想,說:“不會吧。”
“為什么!他們不是相愛嗎?”
“所有一切都是假的,愛會是真的嗎。”頓了頓,夏儀說:“外面的世界里所有人都是他的觀眾,他在這些人面前毫無隱私,無所遁形,他怎么面對這個女生呢。”
鄭佩琪沉默了一會兒,趴在她肩膀上說:“別說了別說了,好悲劇啊,憋屈�!�
張宇坤回過頭來:“不是挺好玩的嘛,怎么憋屈上了?”
鄭佩琪干脆道:“閉嘴!”
“好嘞鄭姐!”
聶清舟聽到這動靜也回過頭來。他坐在地毯式上,胳膊向后架在沙發(fā)坐墊上,仰著下巴看了一眼張宇坤,再與夏儀四目相對。
聶清舟的臉上映著投影的光芒,亮亮暗暗,勾勒出清晰流暢的下頜線。然后他笑起來,臉頰上顯露出淺淺的梨渦,眼睛彎彎的,盛滿溫柔。
夏儀輕微地怔了怔,也彎了彎嘴角,手無意識地攥緊了坐墊上的毛毯。
好像有那么一瞬間她忘記了剛剛的電影情節(jié),甚至不知道他們剛剛在干什么,只有一種陌生的想觸碰他臉龐的欲望。
欲望稍縱即逝,只留下手心潮濕的汗。
夏儀的生日過完,熱熱鬧鬧的夏季學(xué)期也快走到了頭,常川的天氣越發(fā)炎熱,海風(fēng)帶來潮濕的水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在學(xué)期末他們迎來了分班考試,除了聶清舟之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感覺到未來高考的氣氛,連一向跳脫的張宇坤都感覺到了緊張。
考試前的每個中午和周末,他們都聚在一起自習(xí),談?wù)撝职�,選科,偶爾也談?wù)撈鹞磥淼囊?guī)劃,像是努力透過迷霧去看遠方的燈火。在他們之中,聶清舟和夏儀還算是有突出的特長,鄭佩琪、張宇坤和賴寧則只知道自己討厭什么,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我以前也這樣,很多人可能一輩子都想不明白,還有很多人一輩子都不會去想。越早思考就能越早找到,這是幸運的事兒啊�!�
聶清舟笑了笑,指指自己和夏儀:“當(dāng)然,我倆更幸運一點,我們都已經(jīng)找著了。”
鄭佩琪抗議道:“別炫耀了!當(dāng)心分班考試人品暴跌!”
“舟哥人品再暴跌,憑他平時的成績,也跌不出實驗班吧�!辟噷幷f道。
張宇坤怨念地抬起頭:“嘖嘖嘖,我要嫉妒得冒泡了。”
在這一個月的高強度學(xué)習(xí)和三位輔導(dǎo)老師無微不至的關(guān)照下,張宇坤和賴寧最后的分班考試考到了年級前一百。放榜那天張宇坤和賴寧相擁而泣,感嘆這一個月的委屈沒白受,發(fā)誓要狠狠玩一個暑假。分班考試和以前歷次考試的成績平均下來,他們報物生應(yīng)該也能揚眉吐氣地進個實驗班了。
聶清舟、夏儀和鄭佩琪的成績一如既往地穩(wěn)定,妥妥能進物化王牌實驗班――聞鐘也是如此。
那天陽光正強烈,微風(fēng)和煦,年輕的他們站在吵鬧擁擠的走廊里,興奮又快樂著,向自己的未來走出了第一步。
新學(xué)期開學(xué)的第一天,聶清舟拎著書包走進了高二(1)班――全年級最強的理科物化實驗班。這個班上的大多數(shù)同學(xué)以前就是一班的學(xué)生,聶清舟這樣考進來的“外來者”就那么八九個,分外扎眼。
不過聶清舟卻沒感覺到陌生或孤單――因為鄭佩琪正好就坐在他的前排。
座位表一早就貼在了教室門口,老師貼心地把聶清舟和夏儀安排在了教室的兩角――第一組最后一排,和第四組最后一排。要不是他倆個子都高,估計就在對角線上了。
這次班里的人數(shù)是偶數(shù),所有人都有同桌。夏儀的同桌換了一個“外來者”,鄭佩琪也換了新同桌,被安排到了聶清舟前排。
看到聶清舟來了,鄭佩琪向他伸出手:“東西呢?”
聶清舟坐在座位上,打開書包拿出四本貼著學(xué)校圖書館標(biāo)簽的書,遞給鄭佩琪:“都在這里了�!�
鄭佩琪拿走上面兩本:“這兩本是我要的�!�
“你都拿走吧,下面兩本幫我給她�!甭櫱逯垡庥兴浮�
鄭佩琪掂著這四本書,皺著眉說:“你們不是沒事兒嗎?怎么搞得跟地下黨一樣?”
“你看老師防我倆跟防賊似的,流言難禁啊,在班里行事多有不便,鄭姐幫幫忙吧�!甭櫱逯蹪M面笑意。
“你怎么也跟張宇坤學(xué)!我沒那么老!”鄭佩琪嘴上憤憤不平,卻爽快地站起身來,拿著書繞過二三組后面去找夏儀了。
夏儀的頭發(fā)八個月沒剪,長度已經(jīng)可以扎起來。她今天用黑色橡皮筋扎著高馬尾,后腦的弧度圓潤,露出干凈潔白的脖頸。她仰頭和鄭佩琪說了些什么,鄭佩琪手里的《百年孤獨》和《我的阿勒泰》就放在了夏儀的書桌上。
夏儀轉(zhuǎn)過頭看了聶清舟一眼,聶清舟也在此時看向她,兩人的目光一觸即分。夏儀低頭把書放進抽屜里,聶清舟則托著下巴望向窗外。
不過兩個人的唇角都是彎的。
聶清舟想,他曾經(jīng)要隔著兩棟樓之間三十多米的距離加上一個陽臺的寬度,才能看見夏儀模糊的身影,現(xiàn)在他們的距離終于縮小到一間教室里不足六米的距離了。
新班級新氣象,第一件事情就是要重新選班委。學(xué)習(xí)成績特別好的班級一般有個特點,就是大家競選班委的積極性不高且逐年降低,大部分人都想著好好學(xué)習(xí),顧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老師也很清楚這一點,就讓有意向競選的同學(xué)去老班長聞鐘那里報名,有多人競爭的呢就投票選舉,只有一個人報的就直接當(dāng)選,沒人報的就用去年的班委。
課間聶清舟走到聞鐘面前輕輕敲了敲桌子,聞鐘抬頭看著他。聶清舟微笑著說道:“班長,我想報名競選新班長�!�
聞鐘有些意外,他皺皺眉:“你為什么想當(dāng)班長?”
“就是想做點事情,給班里帶來一點不同的氣氛�!鳖D了頓,聶清舟反問:“不然呢,你又為什么要做班長?”
聞鐘愣了愣,他腦子里有一些冠冕堂皇的答案,但他莫名覺得在聶清舟面前說謊還不如什么都不說。這個人似乎有種惡心的能看透謊言的能力。
于是聞鐘避重就輕地說:“好,我記下了。”
聶清舟沒有執(zhí)著于這個問題的答案,他笑笑轉(zhuǎn)身離開。
然后下個課間,夏儀罕見地來到了聞鐘面前,聞鐘也同樣意外地抬頭看她。
她留了長頭發(fā),現(xiàn)在看起來有點小時候的樣子,幽靜又美麗。應(yīng)該很快就會有很多人發(fā)現(xiàn)她的美麗。
她語氣平穩(wěn)地說:“班長,我想報名做副班長�!�
聞鐘不由得握緊了手里的筆,他睜大眼睛說:“你……要競選?”
“嗯……副班長有人報名嗎?”
“還沒有�!�
夏儀似乎松了一口氣,點點頭就轉(zhuǎn)頭回自己的位置了�?磥硭吐勭娨粯�,無法想象她走上講臺競選演講的樣子。
那她為什么要報名?
聞鐘看著筆記本上的名字,班長后面寫著聶清舟,副班長后面寫著夏儀,兩個人的名字挨在一起。
他同桌側(cè)過頭來看筆記本,驚訝道:“哎,聶清舟一上來就要競選班長啊?他這個外來人在咱班根本沒基礎(chǔ),我看班長還是你的�!�
聞鐘沉默著沒有答話,他想起聶清舟的那個問題――為什么要做班長?
班長也是班委中的第一,所以要做班長。不過他為什么一定要當(dāng)?shù)谝荒兀?br />
――‘高考之后就好了’只是安慰人的套話而已,以后的磨難只會更多,如果不能接受自己,一生都會像現(xiàn)在這樣痛苦。
“我沒想競選班長�!甭勭姷卣f,他把筆記本往前面一推,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當(dāng)班委挺累的,我不想當(dāng)了。高二高三我打算好好學(xué)習(xí)�!�
第59章
、報名
因為沒有對手的原因,
聶清舟和夏儀毫無阻礙地成為了一班的正副班長。
一班班主任董佳看著她班上這成績頂尖的兩員大將,著實是有點發(fā)愁。你說他們倆不是情侶吧,平時這兩個人形影不離;你說他倆是情侶吧,
就沒人看見過他倆有啥親密舉動,
在學(xué)校里總是五個人一起行動,也不至于拉這么多電燈泡吧。
她打電話給夏儀的奶奶,夏儀奶奶一聽到聶清舟的名字,
就跟老師說他們弄錯了,
聶清舟是她干孫子,所以才和夏儀比較親近的。
她打電話給聶清舟的姑姑,他姑姑一聽到夏儀的名字,就說這事兒她知道,她托夏奶奶在生活上照顧聶清舟,夏奶奶就托聶清舟在學(xué)校多照顧夏儀。
董佳碰了兩鼻子灰,深感這事兒她是管不了了,只要夏儀和聶清舟的成績不往下掉,
她就睜一只眼,
閉一只眼吧。
“哎呦,
這不是年級前三的倆大學(xué)霸嘛?”張自華拎著一袋橘子走進辦公室,笑道:“怎么了小董,
還給他們開小灶吶?”
“什么呀!他們是一班的正副班長,我給他們布置工作呢。”董佳無奈道。
“一般學(xué)習(xí)好的都不愿意當(dāng)班委,
就怕影響學(xué)習(xí)。他們學(xué)習(xí)好還熱心,
難得哦,
正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睆堊匀A從塑料袋里拿出橘子,
給夏儀和聶清舟一人一個,
然后再給了董佳一個。
“咱倆也是�!睆堊匀A笑嘻嘻地補充道。
董佳拿著蘋果,
揶揄張自華道:“跟我搭配是關(guān)鍵嗎?關(guān)鍵是聶清舟吧。早就聽說他是你的愛徒啊,能繼續(xù)教他,你開心死了吧?”
說完她轉(zhuǎn)頭對聶清舟說:“別聽老張亂夸你,戒驕戒躁繼續(xù)努力!”
聶清舟拿著橘子,乖巧道:“那是當(dāng)然�!�
“還有夏儀,你高一上學(xué)期當(dāng)過學(xué)習(xí)委員,當(dāng)時買教輔的事情辦得很好,老師相信你的能力。但是副班長這個職位和同學(xué)之間的交往要多很多,你有心理準(zhǔn)備嗎?”
夏儀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