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至于我在班上的綽號，叫作“大齡青年”，因為我的年紀最大的，這些綽號當然不是我起的，我的綽號我已經(jīng)忘記是誰起的了，但那五個女生的綽號都是睡在我上鋪的兄弟起的，睡在我上鋪的那位姓管，大名管憑潮。管憑潮是個很意思的人，年紀不大喜歡自稱老大，除功課之外最愛談?wù)摰木褪窍蓚b故事，所以他的外號叫作——老夫俠。多年以后，我聽說他編寫了一部關(guān)于局域網(wǎng)方面的電腦工程師叢書，人去了國外，還在國內(nèi)某文學網(wǎng)站上連載了一部名了仙路的長篇仙俠，也算圓了少年的仙俠夢。
男生宿舍一屋八個人，和我高中時的宿舍條件也差不了多少。宿舍夜話是少不了的，男生在一起討論的主要話題都是女人，當時除了我之外那那七個都是處男，大家也只是紙上談兵而已，而我通常很少說話，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了。
除了校園生活之外，其實還有要交代的事情——
這一個學期，枊菲兒來過淝水三次，紫英也來過淝水三次，她們各有一次帶著枊依依一起來的。而我回過蕪城七次，枊依依的修行很奇怪，她的陰神之身不能離開昭亭山很遠或很長時間，也許等到將來境界有所突破時才能擺脫這種限制。
而我為古處長的那個秘密機構(gòu)的工作并沒有結(jié)束，在淝水有了新的聯(lián)絡(luò)人，這回我的上司升格了，他姓梁，我叫他梁司長，上司的級別高了，我的津貼沒變，還是第月二百五十人民幣，這已經(jīng)足夠我花了。風君子沒有津貼，但他有家里的匯款，第月也是二百五。
我的同學中有不少是開學時一次把一個學期的生活費都帶足的，每月按時匯款單過日子的人不多。風君子的父母簡直太了解這個兒子的生活作風了，如果不這么做學期末的日子風君子就法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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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回 尋他千百度，燈火闌珊處（上）
據(jù)我悄悄在昊天分光鏡中觀察，這小子剛開學的時候兜里一定有私房錢，每天都到學校門口去下館子，每次都點兩個菜，開學第一個月他從來沒上食堂吃過飯。再后來大概是私房錢花光了，開始老老實實的上食堂吃起八毛錢錢一份的燒茄子加四兩米飯。他的生活在某些方面很有規(guī)律，從第三個月開始當他接到匯款單的時候又跑出去喝酒吃肉了。
當時物價沒現(xiàn)在貴，炒盤菜要瓶啤酒也就十來塊錢。風君子一連過了半個月的好日子，下半個月又開始了艱苦的生活。到月底那幾天，一塊錢一份的食堂菜也吃不起了。我親眼見他花一毛五買了兩個二兩重的大饅頭，就著菜湯頂一頓晚飯。
需要解釋一下他們理工大學所謂的免費湯，后來的學生食堂里恐怕看不見了。那是一個很大的白鋼推車里放的，我估計就是剩菜的刷鍋水，放在食堂的中央供同學免費取用，風君子就用干饅頭就這個。還好他每天喝茶的習慣沒有變，總是端著一把茶壺到處走，我在昊天分光鏡中看見茶壺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他。我曾聽見他在宿舍和同學的一段對話──
“半仙，你這么過可不行，好日子壞日子勻一勻，也不至于到月底干嚼饅頭！”這是他們宿舍一位好心同學的提醒。
風君子一手握半個饅頭。另一手端半盆殘湯，笑瞇瞇地晃著腦袋答道：“你們眼中的大喜大悲經(jīng)歷，是我心中所追求的不喜不悲境界。你不懂，這是一種修行�！�
偷聽了他這段話我有兩點感慨。首先他在大學的綽號叫作“半仙”，這簡直太貼切了！然而他的同學給他起這個外號并非因為他生而為仙卻錯入人間，而是他喜歡給人看手相算命。風君子從今年暑假開始就染上了抽煙的惡習。每到月底有錢地時候，就開始給同學算命。不是白算，算一次給他買一盒煙，至于煙的檔次隨便。
我暗中觀察了幾次風君子給人看手相的經(jīng)過，這小子非常聰明！連蒙帶猜，根據(jù)只言片語和他自己的觀察進行推測，所斷竟然極準！他很少說未來的事，算的都是別人認為他不可能知道的一些以前的經(jīng)歷。風君子說出來對方往往目瞪口呆。我知道風君子早有這種能耐，與神通無關(guān)。記得第一次他領(lǐng)我到鳳凰橋頭去看算命先生時，就曾經(jīng)說過天底下有兩種行業(yè)需要眼力活。一種是古董商，另一種是算命先生。做為示范，他還當場推算了一個路人為什么要去算命。
這手相看來看去，風君子漸漸名聲在外，得到了半仙的綽號。就連別的院系學生也來找他看手相。其中大多數(shù)是女生，就當校園生活中地一點樂趣了。當然風君子也不是完全靠推測，他在圖書館還研究過中醫(yī)望診一類的書籍。這小子看手相，一方面是騙煙抽，另一方面也是借機大面積摸女生的手。唉！風君子那無比神奇的手。超過世上任何一件法器，現(xiàn)在居然用來干這個。
另一點讓我感慨的，是他拿著半拉饅頭從口中吐出了“修行”二字。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他確實是在修行，不僅僅是簡單地封印神識。這是他的“世間劫”，只有超脫這一劫數(shù)，他才能進入四門十二重樓最終的境界。正如他在信中所說“道一，而境不同�！�
他在修行我也在修行，這第三門“嬰兒”境界的修行，與第二門中“還轉(zhuǎn)”境界有類似之處，講究行走坐臥不離不失，就如嬰兒哺乳時時呵護。心境自在不散。這就不僅僅是打坐了，一言一行都在其中，我法把它說的很清楚，總之是一個全新地自我漸漸長成。每當我行走世井之間，有時會發(fā)現(xiàn)我某些地方很像當年的風君子。哪些地方像呢？不是指我們的為人做派，而是我也能夠以一種超然地眼界去看待周圍的一切。
這一年十月，也就是在我二十一周歲生日的前后幾天，“建模、仿真與控制（AMSE）國際會議”在我們大學召開。來自美國、法國、英國、日本等國家和地區(qū)的一百多名專家學者都來到了科技大學。我在校園里偶爾看見了一個熟人，就是在蕪城見過的日本早稻田大學的竹內(nèi)教授，他也是來參加會議的。
這個竹內(nèi)教授不是個漢學家嗎？怎么又成了控制工程專家？恐怕有點問題！這一次我的上司梁司長并沒有派我什么任務(wù)，是我自己覺得好奇。這一天是周六，我就像閑逛一樣走到了學校后門外的一家四星級酒店門前。
我們學校有專門給留學生準備地公寓，條件比一般的學生宿舍要好。同時也有給訪問學者準備的專家招待所，條件和一般的賓館相當。但對于一些國際知名學者來說，專家樓的檔次還是低了點。很多國際交流學者都住在離學校最近的這一家涉外高檔酒店中，竹內(nèi)教授也住在這里。
我走到酒店門口左右看了幾眼就笑了，原來這里進進出出的人早被安全部門盯上了，不用我這個小人物瞎操心什么。我怎么走到街邊就能發(fā)現(xiàn)這些呢？來來往往的行人不會注意這個世界隱藏的奧妙，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與眾不同。
這家酒店并不在熱鬧的大馬路旁邊，而是在一條行人和車輛相對較少的橫巷中。這里靠近學校，又不是商業(yè)區(qū)，來來往往最多的就是學生、老師學校家屬以及酒店里的住客。但就在這樣一條小街的拐角處，開了一家商店，商店的大門不遠不近正對著那家酒店的門口。
街角有一家商店本沒有什么特殊地。但這家商店賣的東西特別──海產(chǎn)品干貨。柜臺上擺的最多的是干海參，還有一些連我都叫不上來名的干貨。要知道在淝水這個地方，高檔酒店雖然也有所謂的海鮮出售，但人們很少買這些海產(chǎn)品回家自己做。一來當?shù)氐仫嬍沉晳T中沒有這個傳統(tǒng)，二來像干海參這一類的東西發(fā)制烹飪比較復雜，不適合于家庭自制。
更不尋常的是。他們賣這種東西挑錯了地方，應該到專門的市場去或者到大商場的專門柜臺去，在這個地方開這樣一家小店簡直莫名其妙。沒有人會在這樣一個很偏僻看上去又很低檔的地方，去買很貴重又不辨真假也并非本地特產(chǎn)的散裝海貨。但是這家商店的招牌并不是新的，說明在此開業(yè)已經(jīng)有較長一段時間。
看上去明顯不合情理事物，肯定有別的能夠解釋地原因。我認為這家商店主要目的根本不是為了做生意，就是為了安插一個監(jiān)控點，至于是哪個部門的我就不敢確定了。為了印證我的判斷，我特意在街邊站了一段時間。
粗略估計一家商店生意如何，方法很簡單�？梢杂贸闃咏y(tǒng)計。今天是周末，時間又是下午，對于一般的售貨商店來說應該是生意最好地時候，抽一段時間統(tǒng)計一下有多少客人進出，有多少人買了東西。就能大概知道這家商店最好的營業(yè)情況。我站了一個多小時，發(fā)現(xiàn)沒有一個客人走進這家商店。商店里堆著雜亂的干鮑，氣味肯定不能太好，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淡淡腥臭。很多人走到門前別說進去，連路都不自覺的繞著走。
柜臺里坐著一位三十來歲。長相十分普通地男子，一直無精打采的看著一本書。而這家商店向內(nèi)很深，光線也比較暗。后面還有一個里間。里間與外間之間開著一扇很大的窗戶。里間沒有開燈，窗戶后面黑洞洞，倒是一個架設(shè)監(jiān)控設(shè)備地好地方。（徐公子注：本書中的人物、地點都是虛構(gòu)，請讀者不要在現(xiàn)實中對號入座。）
打著國際學術(shù)交流的名義進行間諜活動，本就是一種很常見的情況，像這家酒店安全部門不可能不注意。連我這個半吊子特工一時興起都走到了這里，專業(yè)的安全部門不會不設(shè)制專門的監(jiān)控點。然而看見這家海產(chǎn)品商店我卻暗自搖頭，這是哪個上司的主意？也太明顯了！連我一眼都看出來了，何況是干這行的老狐貍？這工作做的也太敷衍了！
就在我搖頭地同時。神識忽動，本能感覺到我也被人盯上了。有人在那家海產(chǎn)品商店的后倉庫隔著窗戶窺探我，我身后不遠處也有兩個人分別在街兩邊觀察我。是我自己把他們招惹來的，我這樣站在街邊連續(xù)觀察了那家商店一個小時，不可能不讓人起疑！發(fā)現(xiàn)自己被暗中窺探，更印證了我剛才的想法。不想惹什么麻煩，我轉(zhuǎn)身就走。
剛有人注意到我，我立刻就感應到了。有句俗話叫做“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敝傅氖且粋�人神識以及知覺異常的敏銳，這并不是夸張，嬰兒境界的我就是這樣。如今我的神識與知覺就像解開了平常的束縛，獲得了及大的自由，不需要刻意用什么神通，真的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隨意借著地形閃了幾閃，就甩開了兩個盯梢者。如果連兩個特工都搞不定，那我也枉為東昆侖盟主了。
沒把剛才的事放在心上，我又走回學校穿過校園出了東門外，走到了熱熱鬧鬧的飯館一條街。這里經(jīng)營各種小吃，價格不貴，客人大部分都是學生。我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到了晚飯點，也準備找個地方吃點東西，抬頭看見了一家“西安風味”的小招牌。想起了在西安城中的經(jīng)歷和那個美麗善良的姑娘陳雁，舉步走進了這家小吃店。
小店不大，只有四張折疊式簡易方桌，放著十幾只塑料方凳。有兩個人正在吃臊子面，是我們宿舍的老夫俠和小疙瘩。他們看見我就招呼：“老大，你也來啦？快坐，這家小店的東西味道不錯！……我告訴你，開店的姑娘家長的真不錯，我們已經(jīng)來了好幾次了�！�
我坐下笑道：“你們兩個，沒事就出來看花姑娘，干過眼癮有什么意思？”
說話間有一女子挑簾從小小的后廚走了出來，看見了我們，然后我就聽見了一只瓷碗落地的聲音。緊接著她又驚又喜的喊道：“你！怎么是你？”我抬頭看去，這世界真是太小了，人生真是太巧了，這人正是陳雁！
陳雁看著我在發(fā)呆，神情很激動，神眼中充滿驚喜。我的反應比較快，趕緊走過前去蹲下伸手抹去她腳面上的面條，口中道：“不要發(fā)愣了，你的腳燙著了，快坐下讓我看看重不重？”當時天還比較熱，她穿的是一雙露腳面的涼鞋，光著腳沒有穿襪子。剛才手里一碗面落在地上，連湯帶面條有不少濺到了腳面。
陳雁坐下，愣愣的讓我脫下鞋，又看著我用一塊手絹擦干凈她的腳面。她的腳背被燙紅了，還好傷的不重。這一屋子最吃驚的倒不是我們倆，那邊我的同學老夫俠和小疙瘩已經(jīng)張大了嘴忘記合上，表情呈石化狀。
“你不是在西安嗎？怎么到淝水來了？……你父親的身體怎么樣了？”這時候我才有機會問她。我不問倒好，這一開口只見陳雁蠕動了幾下嘴唇?jīng)]有說出話來，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見到了親人，眼圈一下就紅了，淚水已經(jīng)在眼框里打轉(zhuǎn)。
“老大，你們認識嗎？”那邊小疙瘩終于說話了。
“老大，我和小疙瘩先走了，你晚上別忘了回宿舍�！崩戏騻b看出我和這個女子之間的情形有點不對勁，知趣的將小疙瘩拉走了，面錢放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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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回 尋他千百度，燈火闌珊處（下）
其它人一走，陳雁的眼淚流了下來，她第一句話問的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我叫石野，石頭的石，原野的野。......你坐著別動，我到廚房盆清水，處理一下你的腳，把你的鞋也涮一涮�！�
陳雁委聽話，坐在那里沒動。小飯店的后廚房我很熟悉，別記我在在紫英的面館里幫了很長時間的工。打了一盆水擦干凈她的腳，又涮干凈那
雙塑料涼鞋。燙傷還是要處置一下，我正準備去幫她買些燙傷藥回來。這時才夫俠去而復回出現(xiàn)原飯館門口揚手扔給我一樣東西道：“老大，
接著！”
我抻手接住，原來是一管專制燙傷的京萬紅藥膏。再看老夫俠已經(jīng)走了，他剛才是特意到街頭的藥店買來燙傷藥，我一邊紅陳雁上藥一邊道：
“很痛嗎？我看你眼淚一直在打轉(zhuǎn)，忍一忍就好了，傷的不重，抹了紅就沒事了。......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父親怎么樣了？”
“我父親，他去世了。”陳雁終于帶著哽咽聲說了出來。
我的手一顫，趕忙安慰道：“真不好意思，一見面就惹你傷心，難道是手術(shù)沒做成嗎？”
陳雁：“手術(shù)做了，但是痌沒好。......”
到現(xiàn)在才有時間聽她細經(jīng)說這一年來的經(jīng)歷，一年前，我從西安離開的那天晚上，給了她兩萬塊錢，并且告訴她那一段時間不要開業(yè)。她不知
道我是什么來歷，但她相信我是好人，聽了我的勸告兩個星期沒有開業(yè)，帶著父親去看病了。
就在三天后的中午，那條街突然被封鎖了，據(jù)說是有幾個持槍逃犯流竄到附近被警察包圍。公安人員疏散了群眾，對付街的那個據(jù)點采取了行
動。有人聽見了槍聲，但當天夜里行動就結(jié)束了，半個月后陳雁再回到她那家小吃店，發(fā)現(xiàn)緊鎖的大門有兩個彈孔，這才知道我所言不虛。
她父親的手術(shù)很難說成功或者不成功，醫(yī)生的醫(yī)術(shù)也沒有挽留住走向衰竭的生命。半年后她的父親還是去世了，陳雁隱身一人，既不想回沒有
直屬親屬的米脂鄉(xiāng)下，也不想留在西安那個“危險”與傷心的地方，還好她這幾年學了點手藝，繼續(xù)賣小吃為生。
她也算是一個聰明人，知道在西安經(jīng)營一家并不算正宗的西安風味小吃店生意不可能太好了。選擇了卻外地經(jīng)營。她來到了淝水，在這個地方
她所賣的西安風味小吃還算是正宗的口味，小店的地址選的很巧，恰恰就在科技大學附近，這就是她一年來的經(jīng)歷。
獨自一人寂寞之時，她常常會想起一個人，是她人生是神秘的過客，這個人當然是我。今天意外的看見我，又驚又喜，以至于燙傷了腳還渾然
不覺，后來我給她處置燙傷，她恍恍惚惚就像做夢一般。
她父親的死訊讓我很是感嘆，也替她傷心，一直在安慰她，同時我心里也在想另一個問題：錢可以治病，卻不能真正買一回條命，有人認為修
行人忽略了人間的很多欲望去求長生不可思議，其實他們不知道生命本身就是人最大的欲望，永遠也擺脫不了的終極追求。人間為什么會有修
仙的丹道？答案不必去找。
我和她正在聊著，又有人進來要吃面。陳雁趕緊道：“對不起，同學，今天不營業(yè)了�！睂⒖腿藙窳顺鋈ィ缓竽_蹬涼鞋就要去關(guān)門。我趕緊
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別動，替她去關(guān)上了門，勸道：“休息休息也好，腳燙傷了就不要營業(yè)了。真不好意思，我這么一露面，害你把面打翻了。
”
隊雁的情緒已經(jīng)平復了許多，微微有些笑著說：“瞧你說的，就像你故意上門來燙傷我一樣。......能告訴你是做什么的嗎？怎么也會到淝水
，恰巧走進我這家小店？剛才那兩個科大的學生叫你老大？”
“實話告訴你，我就是科大一年級的學生，剛才那兩個是我一個宿舍的同學�！�
陳饜很驚訝：“你是科大學生？在西安的時候，我還以為你......”
“當時情況特殊，我?guī)鸵粋�部門做點事情，恰巧遇到了你。求你件事，能不能不要說出去？我在這里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學生�！�
陳雁眼神里有疑問，但還是很懂事的點頭：“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有不方便的地方我就不問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亂說的。能見到你真好，
你竟然就在科大，一定要常來我這小店吃東西。......那兩萬塊錢，我現(xiàn)在還沒法還你，但我以后一定會慢慢還的�！�
我笑了：“我借過你錢嗎？我怎么不記得了？......那錢其實不是我的，你也不必還了�！�
陳雁有點著急了：“那怎么可以！......這半年來我一直在攢錢，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遇到你，一定要把錢還上�！�
“好吧好吧，我不為難你。那錢就當你幫我攢著好不好？想什么時候就什么時候還，反正我也不著急等錢用�！�
說話時聽見“咕”的一聲輕響，是某人肚子發(fā)出的，看來有人餓了，當然不是我。陳雁不好意思的說：“光顧著說話，晚飯都還沒吃吧？你等
著，我給你做面去�！�
“不用你，你在這里歇著，我來做�！�
陳雁看著我：“你？你會嗎？”
“忘了告訴你，我曾經(jīng)在一家面館做了很長時間的伙計。西安的褲帶寬面不拿手，南方的手搟面還是沒問題的�！�
時間不大。我端來兩碗熱氣騰騰的面條，上面澆了油潑辣子。端到桌前一人一碗。陳雁接過面條卻看著我的碗，小心的問道：“就那么點，你
夠吃嗎？我記得你能吃一臉盆呢！”
聞言不禁莞爾，想起了當時在西安，我一副叫花子的打扮坐在她有小吃店，她連給我端來四大海碗的臊子面都讓我吃了個底朝天，結(jié)果在她心
目中留下了這個神秘的飯桶形象。
這天晚上我快到熄燈前才回宿舍，見我回來宿舍里都炸了鍋，紛紛詢問我與那位開小吃店的姑娘是什么關(guān)系？老夫俠與小疙瘩早就眉飛色舞的
在宿舍里手相術(shù)了今天的奇遇，不知道他們是怎么說的，總之講述的十分離奇和夸張。其它幾個小子聽得眼睛珠子瞪老大�？谒伎炝飨聛砹�
。不知是吃飽飯撐的還是青藏憋的，一沾上女人的話題那就是特大八卦。
我只能簡單的解釋曾在西安見過她，結(jié)果又在淝水碰見她，所以彼此有些意外驚喜。他們怎么也不相信事情就是如此簡單！據(jù)老夫俠和小疙瘩
親眼所見。那姑娘看見我就把手里的面給打翻了，腳被燙了都不知道，那眼神！直勾勾的眼淚都在打轉(zhuǎn)。要說就是一般關(guān)系是不可能的！我沒
法解釋清楚，話說的越多也只能越描越黑。
于是在后來的宿舍夜話中，出現(xiàn)了很多種不同的傳說版本。最精彩的出自老夫俠的編撰。那是一個凄美動人的傳奇愛情故事。某英雄俠少（石
野），在紅塵中偶遇美麗善良的落難女子（陳雁），俠少如何伏義相助，又如何飄然而去，女子如何感激不盡，又如何日日思念。某一晶，忽
在千里之外的某地重遇，宛如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老夫俠親眼所見，他去送燙傷藥的時候，俠少是如何溫柔的撫摸那女子的一雙
玉足......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本想再去看看陳雁，然而一大早就不得不應付另外一件事，剛剛在淝水換發(fā)的秘密聯(lián)絡(luò)器又震動了，看見液晶顯屏上的數(shù)
字編碼，是梁司長要見我，難道又要派給我什么任務(wù)嗎？我到淝水來只有一個多月，這快就有任務(wù)了？
到現(xiàn)在為止，我還不太清楚我所服務(wù)的秘密機構(gòu)究竟正式名稱是什么？百合應該知道，可我從來沒機會問過她，該機構(gòu)在本省的總部并不僻靜
也不神秘，而是在一處熱熱鬧鬧的人來人往的地方，對外它是一家公司的補習學校。不僅是提供高考落榜生的補習，還有后來幾年很熱門伯電
腦培訓，也有越來越勢的英語考級認證培訓。
這所學校的建筑結(jié)構(gòu)成折角形，在一樓拐角處有兩間很少有人的教研室，走廊上有一道穿門與外面隔開。走到這里你看不出什么異常，兩間教
研很大，一間門開在左側(cè)，另一間門開在右側(cè)，中間相連的那一大片沒門也沒窗，但如果你有辦法測量一下這兩間教研室的建筑總長，再測量
一下室內(nèi)使用面積的部長度相加，會發(fā)現(xiàn)有兩米的誤差，也就是說兩間教研中間的墻有兩米厚，由于建筑設(shè)計的巧妙在外面甚至在室內(nèi)都很難
看不出來。
記得我第一次來這里報道時，負責接應的同行不知道是想為難還是想考驗我，來到走廊外居然說基地的入口就在這晨，卻不告訴我入口在哪怎
么進去。我看著那位渾身都是肌肉塊的猛男，平靜的說道：“你知道我的特殊能力嗎？就是穿墻。如果你不打開暗門，我就自己撞個洞進去，
到時候你來修房子�！蹦俏焕闲帜樕缓�，不情愿的給了打開了暗門。
我知道那位仨兄為什么莫名的想為難我，因為上次我完成了殺會接追回磁盤的任務(wù)，在我們這個系統(tǒng)內(nèi)部被通道嘉獎。今天看見這位傳說中的
“石頭”只不過是一位貌不驚人普普通通的白面書生，估計我這位同行心里有點不服氣了。古處長曾經(jīng)叮囑過我：“干這一行，隱蔽的完成任
務(wù)就足夠了，切記不要有爭勝顯弄之心，那樣只能讓你死的更難看。”
那個接我來的小伙顯然在機構(gòu)內(nèi)部能力不俗自視甚高，不過心態(tài)卻有點問題，他的上司沒有告訴他那些嗎？我的神通和他是沒什么好比的，不
用別的，只要聽腳步聲的回音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兩間屋子的隔墻壁中有夾層暗道。
我的新上司梁司長是個五十來歲的男子，頭發(fā)倒沒白，但已經(jīng)明顯的謝頂了，腦門上身子一大塊，他的發(fā)型很有意思，周圈的頭發(fā)盡量的留長
，小心翼翼的梳過來蓋住禿頂，卻不知這樣一來欲蓋彌彰，他戴著一副無框樹脂眼鏡，和我說話的時候喜歡將身體靠在椅子上向后仰，每句話
的尾音都拉的很長，領(lǐng)導的派頭顯露無疑。
梁司長正在用三分疑問七八教育的語氣地我說道：“你的反應很快，當我們的特勤人員注意到你的時候，連一張照片都沒來得及拍下。我們只
在一直對準酒店大門的監(jiān)控錄象中找到一個模糊的背影。......據(jù)工作人員匯報，當時暗中監(jiān)視我們觀察點的那個人是學生模樣，后來走進了
科技大學。根據(jù)他們的描述我手中掌握的資料對照，確定當時那個人是你。......不要以為自己受過一些訓練就可以掩人耳目，我們這個組織
的效率是你這樣的半個外行不了解的，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政府的掌握中......”
今天找我來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我昨天無端的觀察了很久那家酒店門口隱藏的監(jiān)控點，沒想到那個監(jiān)控點就是我們機構(gòu)調(diào)設(shè)置的。梁司長對
我的舉動很是疑惑不滿，從他的語氣中也能聽出來這么快就能確定是我，也有幾分自鳴得意。其實他能找到我太簡單了，我的檔案資料就在他
手里，如果他在科大學生確定嫌疑人，如果不懷疑到我頭上那真是智商有問題了。
最后梁司長問我：“石頭，你能合理的解釋你昨天的行為嗎？”
我反問：“我是一個大學生，在校園四周散步需要解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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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回 超乎謂太上，矯意枉修仙（上）
梁司長：“不要避重就輕，你為什么在暗中監(jiān)視我們的監(jiān)控點？是誰泄的秘？又是誰指派你的？……要知道，那個監(jiān)控點是我親手布置的。”
我心中暗道：“你也夠蠢的！就是你自己泄的秘�！笨谥幸膊⒉豢蜌獾拇鸬溃骸按说責o銀三百兩，不是誰泄的秘，我走到那里就發(fā)現(xiàn)了。身為特勤人員，看見那樣的商店，很明顯就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覺的很有意思，就觀察了一段時間�！�
“哦？是你自己發(fā)現(xiàn)問題的？怎么發(fā)現(xiàn)的，你說一說�！绷核鹃L的語氣有些驚疑。
我也不隱瞞，直接說出了那家海產(chǎn)品商店的問題所在，一、二、三條很清楚。那家商店有問題是明擺著的，只要是內(nèi)行就能發(fā)覺不對。梁司長聽完之后面色有些尷尬，喝了一口茶掩飾臉色，打著官腔道：“嗯，很好！雖然你年紀不大，受訓也不完全，但是很有悟性！……其實監(jiān)控點那么布置是有用意的，主要是起到一種警告和震懾的作用，我們的政策一向是以預防為主。你能發(fā)現(xiàn)，說明你很有職業(yè)敏感性�！�
震懾的作用？那還不如干脆寫一條“遵紀守法”的標語掛在那里，何必浪費人力物力財力呢？梁司長明顯在給自己工作失誤之處亂找借口。我卻懶得和他討論這個，直接問道：“今天叫我來就是為這件事？我解釋清楚可以走了吧？”
梁司長地眼神陰晴不定。很顯然在心里打什么主意。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換了一副親切關(guān)懷的面孔對我說：“石頭同志，你現(xiàn)在的身份還只是編外特勤，并沒有享受我們這個機構(gòu)正式的編制與級別待遇。我認為你是一個很有前途的可造人才，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特意為你打一份報告。吸收你進正式編制，讀大學期間也可以計入工齡。將來畢業(yè)之后，直接進入機構(gòu)工作，有我關(guān)照，我相信你的升遷前途是很快地。……”
這是要拉攏我的意思，可是我對正式進入這家機構(gòu)工作并沒有什么興趣，很客氣的回絕道：“梁司長，謝謝你的看重與栽培。想當初我加入這個組織時年紀還小不懂事，是稀里糊涂就進來了�，F(xiàn)在明白的事情多了一點，我很愿意以我的特殊能力為國家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我并不想放棄正常人的生活，也不想選擇這樣一份職業(yè)。還是做個編外特勤好了，組織有什么任務(wù)我會盡力配合完成的�！�
梁司長看著我，語氣比較深沉：“你這么想我們也不能勉強。當然，你如果看重我這個上司。今后我也會盡量派給你合適的任務(wù)�！�有一點我要特別強調(diào)，組織地紀律很重要！什么時候也不能短路，堅決執(zhí)行自動絕緣的行動守則。你昨天的行為就很鹵莽，下次發(fā)現(xiàn)類似的問題要直接與我單線聯(lián)系，記住了嗎？”
“是。記住了！”我答得非常干脆。
梁司長說如果我看重他這個上司，他會派給我合適的任務(wù)，也就是我?guī)退隽λ麜o我好處地意思。像我這種行動人員平時只有律貼。只在出任務(wù)的時候才有費用，這行動經(jīng)費里面的花樣就多了。而他還特意強調(diào)了一個特工術(shù)語“短路”。
在特工領(lǐng)域最常見的組織結(jié)構(gòu)，是一種單向樹狀網(wǎng)絡(luò)。這有點像搞傳銷但又不完全類似，比如一個“上線”領(lǐng)導，同時可以指揮幾個“下線”成員，而每個下線成員只與這么一個上線領(lǐng)導聯(lián)系。同一個領(lǐng)導下面的成員除了在任務(wù)中合作，其它場合是不許私下聯(lián)系地，同一個組織中的平行成員不經(jīng)允許也不得私下聯(lián)絡(luò)和交流信息。這么做的目地是為了防止一人叛變后將整個組織的損失減少到最小程度。
如果兩個下線行動成員私下接觸交流秘密信息，就叫做“短路”。這是紀律所不允許的。如果在平常偶爾發(fā)現(xiàn)某人是同一組織的成員，也要堅持“自動絕緣”的守則，不能問也不能說有關(guān)機構(gòu)的一切情況。比如我曾在西安火車站遇到太行派的弟子謝長權(quán)，發(fā)現(xiàn)他也是我們這個組織的特別行動成員，這已經(jīng)是“短路”了。所以我沒有問他為誰工作，代號與上司等等，他也沒有問我，這叫自動絕緣。
說實話，我不喜歡現(xiàn)在這位上司梁司長，就像我不討厭原先的上司古處長一樣。古處長雖然也是個官場老油條，但為人地本性不失。而這位梁司長，已經(jīng)成為一個純粹的官場組織機構(gòu)的內(nèi)生分子，說話辦事完全按照上下級關(guān)系以及自身權(quán)力和利益的角度出發(fā)，成了一位脫離了一切高級趣味的人。附生在官場或大機構(gòu)內(nèi)部太久了，真的有很多人已經(jīng)脫離了一切高級趣味，非常自覺自愿的把自己僅僅視作利益鏈條上的一環(huán)。
……
從梁司長那里回來，時間已經(jīng)是下午。我不自覺的又走到小吃店一條街去看陳雁。也許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里，她只有我這么一個相熟的故人。遠遠的就看見西安風味小吃店開著門，走進去發(fā)現(xiàn)陳雁正在忙前忙后的招呼生意，今天的客人還不少。
她穿著一雙平底拖鞋，腳面上還裹著一層沙布�？磥硭哪_傷還沒好，卻堅持著開張了。是我粗心了，只提醒她注意休息，卻忘了這種小本生意是耽誤不起的。一天不開業(yè)就一天沒錢掙，房租生活費用卻一天都不能少�？匆娢襾黻愌愫芨吲d，趕緊招呼我坐下。而我笑著對她說：“你的腳傷沒好，跑來跑去不容易結(jié)痂。你還是待在后廚吧。今天我?guī)湍阕雠芴玫亍！?br />
陳雁：“怎么好意思讓你這個大學生做飯館伙計的活？你坐下吃面就是了�！�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昨天沒告訴你嗎？我原來就是干這個的。”說著話我把她推進了廚房，拿了條圍裙系上，真的做起了跑堂。端面收碗擦桌子結(jié)帳找錢，來來回回干的很熟，陳雁真地相信我原來當過面館的伙計了。今天的生意不錯，一直到晚上九點多還有不少來吃飯的。
最可氣的是我們宿舍那七個男生。昨天聽說了小吃店的故事，今天晚上集體跑來吃面，就是想來看新鮮。他們發(fā)現(xiàn)我今天竟然成了這里的伙計，一個個吃驚不小。小疙瘩問我：“老大，你這是在勤工儉學嗎？真會挑地方！以后有這種好事，也給我們紹介紹介�！�
“我是在幫朋友的忙�！銈円悦婢屠侠蠈崒嵉某悦�，我請客。不要東張西望的，老往廚房里瞅什么��？”
忙里忙外地時候我心里有點想笑──看來我和面館還真的有緣。記得上高中沒多久，我就到紫英的面館里去幫忙了�，F(xiàn)在上大學才一個多月，又在陳雁開的西安風味小吃店客串伙計。歷史經(jīng)歷了一個奇異的輪回。一切就像發(fā)生在昨天一樣。心里這么想，臉上就不自覺地露出笑容來。
一晚無話，九點鐘之后客人漸少，到了打烊的時間，我?guī)椭愌銓⑿〉晔帐案蓛�。坐下休息的時候她問我：“我看你跑前跑后都笑呵呵的。在面館當伙計這么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