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緋焱這時也回過神來，非常少見的失去了笑容，她瞇著眼睛盯著七心道：“你想明什么心志？”
七心側(cè)臉看她：“我等聽信謠傳騷擾忘情宮本已不該，天月大師原諒眾人又贈鎮(zhèn)宮神器，怎可再�。⌒扌形虻�，誰人無師？公子身離忘情宮仍然一心護持師門尊嚴。不僅獨力守護天梯，而且力戰(zhàn)高人收回揮云杖。就算緋焱師叔你看不明白，可我七心看明白了。此番下場領(lǐng)教，并非為奪器而來，而是為還器而來。我只是以一已之力相助公子，助他奪回碧水煙披，東西我是不會取走的�！�
七心的話說到這里時，山谷中漸漸傳出了議論之聲。在驚訝中反應(yīng)過來的人們開始討論起這新出現(xiàn)地一幕。說什么話的人都有，但聲音都壓的很低。我看見張枝臉色煞白，身體也在止不住的顫抖。雙腳發(fā)軟幾乎站立不住。身邊有同門發(fā)覺她的情況不對，伸手扶了她一把。我也看見了紫英，她竟然伸手到眼角輕輕的擦拭什么東西。女人的心思��！紫英為什么會流淚呢？
我特地注意到人叢中的于蒼梧。于蒼梧終于如愿以償見到了七心那傳說中的天人容顏，神情自是仰慕，卻又有一片凄苦。于蒼梧對七心一見鐘情。可惜今日他應(yīng)該知道明月有心已歸碧海，白云空懷徒嘆蒼梧。他師父讓他去世間苦行，他卻始終沒有感覺到真正的苦。因為像他這種高人就算做個叫花子去游蕩，那感覺也就像大公司地后臺老板自己非要到最底層去做一個小職員一樣，表面上是去吃苦頭實際上是在找樂趣。可惜他最近以來。先在宗門大會上敗于七葉，法器不如還可以自我安慰。今日敗給風(fēng)君子，卻是徹底的一場完敗。幾乎連還手的余地都沒有斗法奪器剛剛受挫，緊接著又遭遇到情懷空投之苦。不論他如何喜歡七心，今日的場面可以說讓他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我在心中嘆道：于蒼梧啊于蒼梧，忘情宮之會，恐怕是你在世間真正的苦行開始！
我還在那里浮想聯(lián)翩，耳中聽見和鋒與和曦齊聲咳嗽，這才反應(yīng)過來現(xiàn)在輪到我說話了。我也咳嗽一聲，向場外問道：“如果沒有第三人下場，那么就將由孤云門緋焱與終南派七心爭奪碧水煙披地歸屬�！�有沒有人愿意出場？”
我說話的時候緋焱也在問七心：“七心。今年的宗門大會斗法奪魁你進入了前八，是唯一的一名女子。晚輩中如此成就已經(jīng)足已自傲！但是，你以為你是我的對手嗎？就算你要為公子出手，恐怕也幫不上什么忙，這又何必呢？”
七心反問：“緋焱師叔，你自信能破得了七情合擊嗎？”
緋焱一笑：“破不了，但我沒那么傻就站在那里聽著。打斷你地鐘聲并不難�！�
七心：“那我今日告訴你，七情合擊還有一種不傷人而傷已之術(shù)。在我沒有倒下之前，鐘聲是不會斷的。你我也效法公子和于道友，只要你在我鐘聲停下之前沒有被逼出場外就算勝了，如何？”
緋焱聞言面寒似水。這時一旁的和曦真人忍不住說話了：“七心，贈送神器是天月前輩地一番美意。你如此相奪恐有傷天和。你真要與緋焱斗就和她斗，不論勝負都算你已盡力。切不可傷人，也更不要傷已�！�
七心向和曦還了一禮，說了聲謝謝，然后又問我：“石真人，你是仲裁之人。請問我如此出手，算不算違反規(guī)矩？”
這話叫我十分難以回答。她如果真的不傷人而傷已，就為了讓七情合擊不斷，那還真不違反規(guī)矩。可是，我又怎能讓她用這種舍命的方式去硬拼緋焱，風(fēng)君子能讓嗎？我只有無可奈何的看向風(fēng)君子。不僅我在看他，場內(nèi)場外許多雙目光都在盯著他。
當?shù)诙ㄆ髁脸鲋�，其實很多人今日來此已�?jīng)心滿意足了。爭奪的機會自然是渺茫，絕大多數(shù)人并不抱幻想，只是看個熱鬧而已。從眼福的角度是足夠了，先是云中仙佩帶碧水煙披展示給眾人。然后天下第一美女緋焱上場，到最后地高潮是七心當場露出了真面目。同時看見這三大美女許多人眼睛到現(xiàn)在還是直的！
七心告訴天下人風(fēng)君子破了她的七情合擊，然后為了風(fēng)君子她愿意舍身相斗緋焱。而場外那么多人，怎能忍心眼見這樣一個女子為了風(fēng)君子而傷害自己？紛紛用憤怒地眼光看向風(fēng)君子，估計有些人都想把他吃了。這些人只是拿眼瞪他卻不敢高聲罵出來，也是因為門牙沒有富裕的。
開始的時候我也很疑惑七心今日為什么要這么做�？聪蝻L(fēng)君子地時候突然心里一動。風(fēng)君子今天臉上戴的是七心親手繡上七顆金星的面具。手里晃的是七心親手所做送給他當生日禮物的彈弓。剛才和于蒼梧斗法時，拿出來的是那把七心為他挑選的灑金白云扇。也許這一切都是巧合，也許風(fēng)君子是無心的�？善咝膶⑦@一切看在眼里，會怎么想？
紫英早就說過七心這個人外冷內(nèi)熱，外柔內(nèi)剛。當她下定決心應(yīng)了天人之誓的時候，居然選擇了一種如此熱烈而堅決的方式。風(fēng)君子呀風(fēng)君子，你地面具如此也就罷了，可是那扇子、那彈弓，分明是在這種場合給了七心太多的暗示。
風(fēng)君子的神色十分之尷尬為難，他站起身來。沒有勸七心，反而用商量的語氣對緋焱道：“緋焱，我求你一件事情。今日你就在場上認輸吧，不要與七心斗下去。就算沒有碧水煙披，我也會將此情景想辦法稟明天月仙子。再送你一件法器。同樣是鎮(zhèn)宮九器之一，火門的火靈幡可不可以？”
此言一出滿場一片嘩然，剛才還神威無比地風(fēng)君子居然低頭認慫了！云中仙和七心齊聲道：“公子，不可以！”
緋焱也頗為動容，然而還是搖頭道：“如果是天月大師親口所說。我自當從命�？墒乾F(xiàn)在的你，我不能答應(yīng)也沒法相信�！�
風(fēng)君子見緋焱拒絕，又轉(zhuǎn)向七心：“七心。我既然破了你的天人之誓，那么可不可以提一個要求？”
七心看著他神情仍然是淡淡的，目光卻并不躲閃：“你說，只要不違反終南派的門規(guī)，我就不會拒絕�！�
風(fēng)君子：“我想請你退場，不要爭奪�！�
七心：“如果有她人出手，我自會退下。但我不能眼見緋焱就這樣空手取走碧水煙披�！�
七心地話好像有點酸吶？是不是剛才風(fēng)君子和緋焱之間言語多有曖昧，她聽在心里不好受了？所以一定不能看見緋焱如此得意的從風(fēng)君子手里拿走碧水煙披。
風(fēng)君子嘆息一聲對緋焱道：“緋焱，你也看見了。不是我想說話不算數(shù)。今日是你自己不走運。──石野！”
風(fēng)君子說著話突然大聲喊了我一句，嚇了我一跳，趕緊問道：“公子有何吩咐？”
風(fēng)君子一指云中仙：“你是仲裁之人，我現(xiàn)在請你說一句公道話。云中仙可不可以出場？”
唉呀！我怎么把云中仙給忘了？想當初風(fēng)君子在鯉橋圩用黑如意斗白龍，大老黑小二黑全上了，最后祭出鎖獸環(huán)和攔妖索才安全搞定。如果場中女子還有一人能與緋焱相斗的話，那就是白龍化身地云中仙了。風(fēng)君子果然有后手！我答話的時候心里在偷著笑：“我聽聞在宗門大會時，正一門的弟子也可以出手斗法奪魁。那么今天在忘情宮外奪器，忘情宮弟子云中仙當然也可以。只不過，云中仙是師門推舉的嗎？”
云中仙問風(fēng)君子：“公子，天師讓我下山時沒讓我出手�。俊�
風(fēng)君子反問：“那天師有讓你不出手嗎？”
云中仙：“也沒有�！�
風(fēng)君子：“那你就應(yīng)該聽我的了。我命你出手，把碧水煙披留下�！�
緋焱不滿道：“云中仙出手恐怕不符規(guī)矩�！�
和鋒冷冷的說了一句：“符不符規(guī)矩，仲裁之人說了算�！�
我向著場外高聲說道：“忘情宮弟子云中仙，出場為謝師門，想替天月大師留下碧水煙披。如此心懷石某亦十分贊賞。忘情宮云中仙、孤云門緋焱將斗法奪器。終南七心，你與公子剛才所言我都聽見了，你可以不必……”
我話還沒說完，七心向場中眾人點頭道：“既然如此，七心告退�！闭f完也不多話，提著七情鐘回歸終南本處。
七心走了，我剛想問云中仙與緋焱如何相斗，風(fēng)君子突然大喝一聲：“云中仙，你跪下！”
云中仙在他面前雙膝跪下，一臉不知所措。風(fēng)君子高聲道：“我收你為門下侍者，并送入忘情宮請?zhí)鞄熤附�。按照修行界的�?guī)矩，應(yīng)傳你本門法器。既然今日揮云杖為我所奪，那就賜給你。你持此杖回山，就是忘情宮云門的正式弟子。至于入門儀式，日后再想辦法補上。今日就以此杖與孤云門的緋焱切磋切磋�！�
風(fēng)君子這么大聲地說話，于其是說給云中仙聽的，倒不如是說給緋焱以及場外眾人聽的。他將揮云杖賜給云中仙，卻沒有立刻給她，而是接著說道：“其實云門法訣我已經(jīng)傳給你了。今天再當眾給你演示一遍如何使用揮云杖，也讓天下英雄品評一番忘情宮法器的神用�！�
說著話風(fēng)君子左手一按腰間的黑如意不動，右手自下往上一挑揮云杖。順著他的手這么一挑，面對三夢峰而坐的谷中眾人都不由自主的抬頭后仰，就像有一股力量要把他們迎面推倒。為什么？因為大家都感覺對面的三夢峰似乎要崩頹了，就要迎面壓上來！
巨大的三夢峰自從云中仙出現(xiàn)后就被白云推朵所籠罩。風(fēng)君子一挑揮云杖，這巨大的云堆自下而上開始急劇的翻卷。從山腳直到天際，一道黑色的天幕迅速升起。原來是白云翻卷的同時都化作了漆黑如墨的烏云烏云繞著三夢峰涌動翻卷不停，云朵中傳來風(fēng)哮聲、滾雷聲、龍吼聲、鳴金聲、爆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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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回 窈窕呈風(fēng)節(jié)，揮杖挑離恨（下）
三夢峰是多大的一座山？揮云杖挑起了多么壯闊的一片神威之云？這時我不由自主有一種感覺，我看著風(fēng)君子手中的揮云杖──覺的他的杖尖只要往某個方向一指，這一座帶著神威的云山就會呼嘯壓去。
風(fēng)君子沒有繼續(xù)展示法器的神用，見好就收，停了法術(shù)。剎那間流云不動，萬卷無聲，三夢峰外籠罩的云層又成了一座巨大的白云堆朵。施法收法都有如神速。他仍然在大聲說話：“云中仙，你是我的門下侍者修為自然不在當世之下。但你和緋焱相比，仍很難取勝。不過此時此地，你在三夢峰下手持揮云杖，而天月仙子已經(jīng)開啟了忘情宮的整座云峰法陣。不要說別人，就算本公子親自出手也只能無功而返。”
風(fēng)君子說完之后將揮云杖交給了云中仙，一言不發(fā)的走回去坐在椅子上。所有的人都將目光集中到緋焱身上，看她怎么辦？緋焱站在那里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如果在別的時間地點，可能云中仙仍不是她的對手。但就像風(fēng)君子說的那樣，此時此地面對手持揮云杖的云中仙，她根本沒有取勝的機會。云中仙這么跟她斗公平不公平？怎么說呢，踢足球不是也有主場優(yōu)勢的說法嗎？
我沒有理緋焱，而是以仲裁者的口吻問云中仙：“請問忘情宮弟子云中仙，你想如何相斗？斗法切磋點到為止。不要傷了修行同道地和氣�！�
云中仙：“簡單，我用揮云杖從山上分一朵云峰下來，就在布在這一片五丈場地中。如果緋焱能夠做法驅(qū)散這座云峰，就算我輸了。時間嘛，我看半個時辰好了。”
我又問緋焱：“你看如何，半個時辰夠不夠？如果覺的公平就可以開始了�！�
緋焱冷哼一聲。一言不發(fā)背手就走到了五丈白砂正中，等著云中仙出手。這女人很有個性啊，明知事已不可為還要去強爭。這時遠遠的孤云掌門緋寒說話了：“師弟，你回來吧。石真人，孤云門棄權(quán)認輸�！�
緋焱神色倔強道：“師兄，我不認輸。到底有多厲害我倒想親手試試！”
緋寒喝道：“不論你是勝是負，在這忘情宮外與忘情宮弟子相斗，爭奪的是忘情宮的法器。這樣有失天下修行人的風(fēng)儀，孤云門不能如此！”緋焱還想爭執(zhí)，緋寒又道：“我畢竟是孤云掌門。這件事應(yīng)該我說了算。孤云門已經(jīng)棄權(quán)了，你再爭就是江湖私斗！”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緋焱也不得不下臺階了。她向我淺淺地施一禮：“石真人，緋焱棄權(quán)相讓了�！比缓笥糜脑沟难酃夂莺莸闪孙L(fēng)君子一眼，轉(zhuǎn)身走出場外。風(fēng)君子低著頭裝作沒看見。
兩件法器歸屬已定。卻只由風(fēng)君子與于蒼梧斗了一場而已，其它人都是不戰(zhàn)而定。想想也不奇怪，在場都是修行門派，不是黑社會，做事情還是講緣法知進退的。我只能苦笑一番。接著高聲道：“第二件法器碧水煙披歸屬已定，由忘情宮弟子云中仙奪得。接下來，請忘情宮展示第三件法器�！�
就剩最后一件了。谷中幾乎所有沒出場的高手都露出了躍躍欲試的神色。畢竟這是最后一件了，如果再不爭就沒有機會了，況且最厲害的幾位高手剛才都已經(jīng)出過場。最后一件法器會是什么呢？大家都在看云中仙手中的錦囊。
當云中仙將第三件法器從錦囊中取出的時候，有一個人突然變色，晃了幾晃好險沒從椅子上摔下來。只見風(fēng)君子的表情就像迎面給人打了一拳，一臉的震驚、懊惱還有痛苦之色。他低聲呵斥云中仙：“你這條耽誤事地小魚兒，法器的順序拿錯了！剛才就應(yīng)該將這呈風(fēng)節(jié)拿出來�！�
云中仙一臉惶恐：“我怎么錯了？碧水煙披你不愿給她，是你叫我出手的�！�
風(fēng)君子揉了揉臉，似乎很疲倦的說道：“算了算了。但愿老天爺可憐我一片苦心。幸虧我還另有安排……你給眾人介紹罷。”
如果風(fēng)君子不說出“呈風(fēng)節(jié)”三個字，我根本就說不清這是一件什么東西？乍看上去是接近三尺的竹節(jié)狀長枝，仔細看又象一把細長地如意。細長的枝節(jié)手柄，一大一小兩端略彎的弧曲造型。呈風(fēng)節(jié)究竟是什么顏色的？無色！因為它完全是透明的，沒有任何一點雜質(zhì)。它無色透明也不發(fā)光，卻十分奪目，穿過它可以看見各種色。四周山峰谷地地光影透射或折射其中，匯聚琉璃世界剔透而璀璨。
云中仙這次沒有將法器舉過頭頂，而是怯生生的看了風(fēng)君子一眼，小心翼翼的將呈風(fēng)節(jié)雙手橫端在胸前。她上前向眾人展示時，山谷中發(fā)出一片驚嘆之聲。這件法器太精致！太漂亮了！它就象世界名品展臺上一件最名貴地魔晶工藝品。
云中仙介紹它的時候語氣有點緊張，似乎有些不安：“這件法器是忘情宮九門之一風(fēng)門的掌門信物，叫做呈風(fēng)節(jié)。諸多神奇妙用，我也不是很清楚……公子剛才出手爭奪揮云杖時所用的法術(shù)，幾乎都可以借助呈風(fēng)節(jié)施展�！�有特殊神用。真人執(zhí)之，再有秘訣，可以御風(fēng)隨行飛游天下�！�
先后三件法器，都是忘情宮九門之一的掌門信物，也就是鎮(zhèn)宮九器中的三件。風(fēng)君子好象對這件呈風(fēng)節(jié)格外在意，云中仙介紹它的時候風(fēng)君子一直以手扶額眼神沉重而憂郁。我此時突然就象頓悟一般，剎那間想明白了今日所見很多事的前因后果──
風(fēng)君子為什么會這樣？他曾是忘情宮風(fēng)門出身。天月大師迄今為止只有他這一個傳人。以他地資質(zhì)、悟性、品行以及修為，絕對是風(fēng)門掌門弟子。那么這件呈風(fēng)節(jié)曾經(jīng)就是風(fēng)君子地法器！
天月知道風(fēng)君子在山下，將風(fēng)門信物送下來讓眾人去取，用意再明顯不過了──就是想讓風(fēng)君子本人拿回去！風(fēng)君子門下的云中仙也下山了，天月恰恰也送下了揮云杖同時開啟了云峰護陣，那就是讓風(fēng)君子賜給云中仙用的。至于第三件法器碧水煙披。天月大師特別交待只能由女子取用，我猜測很有可能是想送給緋焱的。這從風(fēng)君子和緋焱奇怪的談話中可以聽出一點端倪，至于內(nèi)情我就不清楚了。
軒轅派五味道長曾猜測天月一開始不露面可能在考驗傳人，后來聽聞三件法器又說天月大師另有用意。這老道眼光挺賊啊！據(jù)我看來天月一直在給風(fēng)君子出題。先是等他守護忘情天梯三天三夜才肯解圍，最后見情勢危急稍微放水了，提前讓云中仙下山。憑心而論守護天梯這件事風(fēng)君子用他自己地方式做得很不錯，甚至做得沒法再好了。
接下來的考驗就是這三件法器了，這一題出的太難了！超出了風(fēng)君子一人控制的范圍之外。如果法器被人奪去，那風(fēng)君子徹底失敗。這是最不堪的結(jié)果。如果一番混戰(zhàn)風(fēng)君子雖然奪回了一件或全部的法器，卻在浮生谷中引發(fā)爭斗死傷。這對風(fēng)君子自己的功德、對修行同道、對忘情宮的地位形象也都不是好事。這也不是天月滿意的結(jié)果。做為偌大一派又弟子無幾的忘情宮傳人──必須首先要有維護宗派尊嚴地心力與能力；其次要有善守根本道場以及器物的修為和手段；最后還要有傳承道法的境界與胸襟。這三個條件缺一不可。
第一和第三個條件風(fēng)君子可以說是合格的�？傻诙䝼�條件的考驗現(xiàn)在似乎出了問題。他應(yīng)該設(shè)法為云中仙和自己拿回揮云杖與呈風(fēng)節(jié)，然而陰差陽錯卻拿回了揮云杖與碧水煙披。呈風(fēng)節(jié)出現(xiàn)地時候，根據(jù)場上定下的規(guī)則，他和云中仙已經(jīng)不能再出手了。如果風(fēng)門信物呈風(fēng)節(jié)在他眼前被人奪走，他算什么風(fēng)門傳人？所以他剛才罵云中仙將法器的順序拿錯了。我看見呈風(fēng)節(jié)的時候都突然醒悟。風(fēng)君子那么聰明的人怎會看不透？
其實也不能怪云中仙，如果天月大師地本意或者風(fēng)君子曾答應(yīng)的條件就是讓緋焱拿走碧水煙披，那么風(fēng)君子在第二場爭奪中就是節(jié)外生枝了。也許是因為阿秀的事情結(jié)仇；或者是因為七心出人意料地用那種方式站了出來，讓風(fēng)君子不得不阻止緋焱。總之事情起了變化波折。風(fēng)君子剛才對云中仙說幸虧他另有安排，難道他還請了什么厲害的高手暗中相助？
我在那里思前想后。不覺中走神了。耳中突然聽見和鋒真人招呼我：“石野師弟，第三場可以開始了！”──又輪到我上場說話了。
抬眼看場外，除了正一、玄冥、終南孤云以及聽濤山莊五派之外。幾乎其他所有的各大派高手都在商量著誰出場。這些人大多是想奪器的，只有軒轅派是我請來幫忙的。軒轅派那邊凡夫子等人商量了半天，五味道長已經(jīng)站出一步準備出場。如果不是風(fēng)君子點我做仲裁特意不讓我出手，連我也想出面爭奪一番，成與不成總算盡一份心力。
“前兩件法器歸屬已定，石某人也是感慨良多！若天下修行子弟皆如忘情宮傳人這般維護師道尊嚴，則實為各門各派之大幸。所以兩件法器雖然回歸忘情宮，但都是以理而取，在下除了敬佩之外別無他想�！F(xiàn)在將決定第三件法器呈風(fēng)節(jié)的歸屬。請問哪位高人愿意出場獻技？”
我的話音剛落，一眾高手正待說話，山谷中突然傳出念誦佛號之聲。有一青袍僧人龍行虎步轉(zhuǎn)眼已到場中，向眾人道：“貧僧蕪城九林禪院法海，今日欲與天下高人研摩得失，各位有禮了！”
高僧就是高僧，辦事干脆利索一點也不扭扭捏捏拖泥帶水。他的說話聲雖然不大，但卻清清楚楚傳到每一個人耳邊。更特別的是他剛才開口時，眾人恍然乎聽不見其他地任何聲音。和鋒真人一見法海，趕緊上前還禮：“原來是法海師兄云蹤到此，六十年不見，師兄風(fēng)采更勝往昔……”風(fēng)君子也沒繼續(xù)坐著，站起身來拱手示意──見此情景我恍然大悟，他就是風(fēng)君子另外的安排！
法海六十年沒有行走世間，在場大多數(shù)人尤其是晚輩弟子并不認識他。說起來他已是九旬之人，可模樣看上去還是二十七、歲的年紀，迎面遇到誰也不敢相信他就是名動天下的神僧法海。但是和鋒上前施禮問候，這位真人是絕對不會認錯人的！六十年前的宗門大會上，就是法海力壓少年和鋒奪得了當時天下第一的稱號。
山谷中議論紛紛，一面感嘆高人的神奇，一面也疑惑不解──法海這樣一位禪門高僧怎會來趟忘情宮這趟混水？法海對眾人的議論置若罔聞，與和鋒、和曦打完招呼，又轉(zhuǎn)身向我謝道：“石小真人一向可好？……上次東瀛伊谷流圍襲九林禪院，小真人仗義相助出手退敵，九林禪院還未報答�！朔忠闊┬≌嫒嗽u判仲裁，看看貧僧有無福緣得到這件法器�！�
法海的樣子不象是來爭奪法器的，倒象是走鄰居串門的，侃侃而談不帶一絲煙火氣。他很平淡的說出了日本伊谷流偷襲九林禪院的事。此事在蕪城也只有少數(shù)修行前輩知道，天下修行界隱約有風(fēng)聞卻知之不詳，因為九林禪院也不想宣揚。今日法海一說破，我在眾人眼中的形象又高大了幾分，成了不欲留名的“抗日英雄”。
和他客氣幾句，我又轉(zhuǎn)向谷中道：“九林禪院神僧法海，不愿見天下同道為一物而傷天和。故舍身而出，愿以大慈悲神通受取此器。請問諸位高手何人下場來奪？”我的話在提醒有些人就不要自不量力了，同時也送給法海一頂高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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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宮之會即將迎來最高潮！法海能平安搞定局面嗎？連我這個作者都替風(fēng)君子捏把汗。又一幕大戲上演之前先輕松一下，問兩個小問題──
1、法海為什么要替風(fēng)君子出頭？這可是天大的人情！
2、誰制造了忘情宮已空的謠言？這可是天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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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回 半腳紅塵軟，五丈白砂漫（上）
再看浮生谷中千余修行人眾，面有疑惑驚訝、惱怒不滿、幸災(zāi)樂禍等種種表情，但就是沒有一個人再肯走到場中。法海的修為六十年前就已傲視天下，象抱椿老人當年還不是玄冥掌門時就已見識過他的厲害。沒有見過法海的人，也應(yīng)該聽說過。我又向場外高聲連問兩遍，仍然沒人站出來。
風(fēng)君子在我身后問道：“石野，如果只有法海禪師一人出手，呈風(fēng)節(jié)的歸屬如何仲裁？”
同樣的話不久前緋焱也問過，我盡量用“公正”的語氣答道：“若只有法海禪師一人出場，那么呈風(fēng)節(jié)理應(yīng)歸九林禪院法海�！�
法海微微一笑：“若果真如此，貧僧卻之就不恭了。只怕……”
他這“只怕”兩字還沒說完，遠遠的在浮生谷另一側(cè)有人突然接口道：“只怕諸位同道不解大師良苦用心！……法海前輩一片悲憫天下情懷晚輩敬服不已，只是天下神器不可輕言而執(zhí)。大師若這樣取走呈風(fēng)節(jié)，恐遭天下同道妄議。……在下終南門下棄徒、江湖散人七葉，愿意出場向法海前輩請教，以全忘情宮法會之盛！”
靠，又是七葉，他終于來了！也許風(fēng)君子請法海來此，防的就是他。只見七葉身穿銀灰色的長袍，腳踏黑面白底半長靴，說話間衣袂飄飛足不沾塵般昂然而來。七葉地相貌本就冷俊。再加上如此颯然氣勢，端的是一表人材更添高人風(fēng)范。眾人中認識法海的雖然不多，可認識七葉的不在少數(shù)。見七葉走過山谷，紛紛讓開一條通路，許多晚輩弟子還露出了仰慕、欽佩的神色。
七葉來到近前向眾位長輩施禮，又特意向我朗聲道：“七葉給小師叔問好。晚輩不才在法海大師面前拋磚引玉，還煩勞石真人評點得失�！�
風(fēng)霜閱歷，將此人已經(jīng)磨練的世故老練了許多。至少在天下修行人面前，他地言辭煌煌、舉止有度，絲毫看不出與我有什么私怨。我一看見他心中就怒意升騰！但在此場合，當著紫英以及天下修行人的面，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輸了前輩的氣度。向他拱手淡淡道：“七葉道友肯下場與法海師兄印證修行心得，是修行界一大幸事。石人有機會觀摩評點也甚為榮幸。……若無第三人出場，就請二位出手切磋高下吧。……請問二位如何相斗？”
我估計現(xiàn)在就算有不知趣的想蹦出來，也會被眾人用石頭、土塊砸回去。七葉與法海相斗。其意義已經(jīng)超過單純的爭奪一件法器！這一場百年難遇的斗法誰不想看？當今的天下第一與六十年前的天下第一，兩代修行高手中最杰出的人物要一分高下。這是在宗門大會上也看不到的大場面，有了這個眼福忘情宮之會來地也值了！
法海是前輩理應(yīng)先開口：“七葉施主，以你我之能如一味力斗，恐此地花草山川、眾人眾生遭劫。方才小公子前輩和于蒼梧道友斗法貧僧也在場下?lián)艄?jié)不已。我們不如也效仿兩位高人。一身法力只展五丈神通。你看如何？”
七葉神色恭謙的答道：“如何切磋，請前輩示下。只要仲裁者石真人裁定公平，七葉自當從命。”
法海：“以此地五丈白沙為界，法不向外而向內(nèi)。你我各站一邊施法，如有人邁入這白沙一步。就算輸了。”
法海的意思大家都聽明白了，與風(fēng)君子斗于蒼梧的規(guī)矩恰恰相反：不把對方往場外逼，而是往里面拉。誰踏入五丈白沙一步就算敗了。果然是用心良苦。他擔心自己和七葉兩人法力太強，出手一旦約束不住會波及旁人，所以想了這么一個很特殊的辦法。
和曦真人在一旁贊嘆：“神僧想地周到！以二位之神通我與和鋒師兄掠陣恐怕力有未逮，如此最好不過�！�
七葉也點頭道：“大師果然慈悲為懷，我再加一條建議──你我所施法力若毀壞此地一草一木，傷及場外一人，無論如何就算輸了�！嫒四憧慈绾�？”
我當然不會有意見，當即答道：“那就這樣定了，二位請開始吧�！�
七葉向后推了幾步堪堪站在“白離砂苑”的邊緣外。遠遠向法海伸手道：“請大師亮出法器。”
法海一整僧衣也在對面五丈處站好：“施主自便，貧僧已經(jīng)六十年沒有碰過法器了�！币粓霎斒缼p峰高人之斗就這么不動聲色的開始了──
一千多人目不轉(zhuǎn)睛的瞪著他們倆，期待著驚世駭俗的神通手段展現(xiàn)。然而直到大家把眼睛珠子都瞪酸了，什么稀奇都沒看見──法海和七葉相離五丈遠面對面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也不說一句話。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一切還是風(fēng)平浪靜。兩人仍然似雕塑般渾然不顧場外一千多雙大眼瞪小眼。
風(fēng)君子自從七葉出現(xiàn)后就坐回到椅子上，閉著眼睛象是睡著了，看也沒有多看一眼�，F(xiàn)在當眾人都不做聲時，他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睛小聲對云中仙道：“要是有幾斤板栗、杏仁就好了。放在他倆中間，一會兒就炒熟能吃了。”
云中仙微皺眉頭道：“宮中沒有栗子，宮外崖上地生元杏這幾日應(yīng)該成熟了。我這便上山為公子剝些杏仁來？”
風(fēng)君子一擺手：“我開句玩笑而已，你怎么也跟著起哄？……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堵的慌，就象有什么東西壓著。”
風(fēng)君子為什么會說出烤板栗的話？遠處地一些晚輩弟子可能毫無察覺，但我站在法海身側(cè)不遠卻感應(yīng)地很真切──那兩人之間的一片白沙平靜的表層下面。溫度越來越高！熱力從地底輻射出來，甚至此地上空的光線都產(chǎn)生了輕微的折射扭曲。
七葉不動，卻從他立足處透出一股力量穿過五丈白砂直掃法海的腳下。那是一波又一波地虬結(jié)、扭轉(zhuǎn)、糾纏的倒卷之力，要將法海地身形卷入到白砂地中！法海也不動，我甚至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他人雖然站在那里，光頭也在陽光下閃亮。但全部的精氣神仿佛都消失在虛空中。不僅如此，這一片五丈白離砂苑仿佛都被法海的這片“虛空”給“定”住了！
七葉那強大而無形的力量如奔涌的激流在五丈空間的地底旋轉(zhuǎn)，卻莫名的穿過了所有地實物，帶不動一顆哪怕是最細微的沙礫。這是空與實的互相穿透，無所不在與無處可尋的激烈摩擦！白砂雖不流動，卻因為七葉的法力在這片空間內(nèi)激蕩，溫度變得越來越高，炙熱地發(fā)燙。不清楚這白離石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材料？到現(xiàn)在居然還沒有因高溫而變紅，只是場地最中間處那一片白砂已經(jīng)隱約發(fā)出了銀色的金屬光澤！
七葉與法海一攻一守，表面上看法海并沒有還擊。但七葉卻停不下來。因為法海的“空”也是有力量的。七葉地力量有多強，法海的力量就有多大，一絲不加一毫不減。如果七葉突然撤法收手，恐怕會立刻被那一片虛空的旋渦包容進去。他只有以連綿不斷地力量相抗，等于始終站在要被吞沒的邊緣。
七葉的法力激起的炙熱只要站在近處就可以感受到。然而法海的虛空給七葉的漫漫威壓一般人卻很難察覺，只有靈覺敏銳的高手才能以神識感應(yīng)。再看場中眾人，普通的晚輩弟子有的已經(jīng)在打瞌睡，有地表情很不耐煩覺得這場斗法十分無趣──兩個人在比站樁而已。而各大派掌門以及眾高手神色卻十分凝重，想來他們也感受到這種說不出的壓力。
我也覺得莫名的胸悶氣短。有一種說不出的煩躁與不安。場邊的和鋒與和曦面沉似水，就象一千多人都要跟他們借錢一樣，看來感覺比我更難受。修為越高的人感受到的壓力越明顯。那么四周修為最高、離的也最近的人就是風(fēng)君子。所以他才會說自己心里堵的謊，忍不住開句玩笑來舒緩一下。
如果僅僅從“切磋印證點到為止”的角度，七葉已經(jīng)敗了，纏斗下去沒有意義。雖然此時兩人在場中還不分上下，但七葉的消耗比法海要大的多。不要忘了，法海有定坐六十年的空禪根基，如此與七葉這么站著他能站到下個月去都沒有問題，七葉能不能支持到天黑都是一個疑問。如果是我，此時也就開口認輸了。兩人一起收了法力就完了。但是七葉沒有，他冷俊的面容神色沒有一點變化。
風(fēng)君子也看出了場中的形勢，又沒話找話舒緩壓抑的氣氛。他指著那一片發(fā)出銀光的白砂對云中仙說：“這下好了，白離砂已經(jīng)煉化的差不多了，至少省了你三個月的功夫�！�
云中仙：“煉化是煉化了，只是火候似乎有點過了。”
風(fēng)君子：“不礙事，不是有碧水煙披嗎？做法滋潤退去燥氣就可以了，你問問仙子她知道該怎么辦。”
他們說話時七葉與法海已經(jīng)靜靜站在那里一個多時辰了，超過兩個小時的時間。這場修行界的顛峰對決看上去沉悶無比，無聲無息中卻驚心動魄，其中的洶涌之處也只有高手才能查覺。場外已經(jīng)有人開始小聲嘀咕太沒意思了，我心中好氣又好笑──高人相斗又不是馬戲團的猴子演戲，并不是做給別人看的。
七葉也知道這么耗下去最終只有認輸一條路，他顯然不愿放棄，開始想辦法掙扎脫困。他的身形突然有了動作，揮手一拍腰間，山谷中傳出尖銳的呲呲回響。緊接著一條赤色的影子從他腰間飛了出來，只射天空。他動法器了，先沒有抽出赤蛇鞭，直接放出了赤蛟之魂。
赤蛟之魂的身形像一道盤旋的紅色光電，又像一條猙獰的大蟒，張揚著飛向天空帶著尖銳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這動靜把山谷中幾十個已經(jīng)睡眼朦朧的家伙驚醒了，紛紛睜開眼睛好奇的問旁邊：“怎么了，怎么了？出事了嗎，誰勝了？”
赤蛟魂在空中射到極高處，一個轉(zhuǎn)折又猛撲下來。它盤旋了一大圈，超出了五丈白砂的范圍之外，直向法海的腦后襲去。地下的斗法七葉占不到便宜，這次從天上來了。面對赤蛟魂銳不可擋的來勢，法海也不得不動。他抬起了一只手，在耳后豎起了一根食指，斜指天空又不動了。
法海這一指伸出，場面又回到了奇異的安靜狀態(tài)�？罩酗w射而來的赤蛟魂將將撲到法海腦后三尺之處被一股力量當空定住了！赤蛟魂不再盤旋著光影亂閃，露出了一條長蛇般的形狀。它似乎并不甘心被定在空中，仍在那里無聲的掙扎撕吼，周圍的空間都給人一種正在扭曲膨脹的錯覺。
七葉的臉色變了，一股血色涌了上來，白臉變紅。他一咬牙，猛一揚手，袖中又飛卷出一條紅色的長蛇──赤蛇鞭終于出手了！他一揮赤蛇鞭，長長的鞭身在他身前劃出一個大大的圓弧，圓弧中分出一片紅色的光幕帶著一片血腥之色正對著法海推了過去。法海抬起另一只手，在胸前結(jié)了個手印。法印一結(jié)，赤蛇鞭發(fā)出的光幕也在他身前一丈處停住不能再向前一步。
單純從法力相斗的角度，七葉已經(jīng)無計可施了，但不知為什么他一定要斗下去。他開口厲喝一聲，手腕一抖，赤蛇鞭盤旋中展開，在空中繃成一根筆直的長刺。再看七葉，頭發(fā)根根披散張開，面目有幾分猙獰。他一伸手，赤蛇鞭就像一根長梭直刺法海的前胸──就是當初他傷了風(fēng)君子的那一招，不僅是法力，也是武技。七葉發(fā)狠了，上中下三路齊攻法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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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回 半腳紅塵軟，五丈白砂漫（下）
法海又動了，他伸出的右手自耳后向胸前一揮，定在空中的赤蛟魂被一股大力帶動從他頭頂上空甩了個大圈被舞回到兩人之間。同時在胸前結(jié)印的左手一彈指，于右手相對合什。隨著法海的雙手合什掌心貼在一起，兩人之間的空中有一連串的爆裂聲傳來。紅色的光幕碎裂了，赤蛟魂痛嘶一聲嗖的消失在赤蛇鞭的鞭身之中，只有一根長鞭在空中不住的顫動。七葉的身形也隨著赤蛇鞭的顫抖在顫抖。法海一合掌破了他的一切法，他已經(jīng)輸了卻咬牙不開口，也許是法海的力量壓的他說不出話來。
法海這時說話了：“七葉施主，老僧這就收了法力，你我……”他的意思是你我就止斗停手算了，然而話沒說完場中卻出現(xiàn)了誰也意料不到的變化。只聽七葉挺胸揚首，口中發(fā)出一聲震耳的厲嘯，接著雙手在空中相擊──我的視線陡然變的一片模糊！
怎么回事？赤蛇鞭突然碎了！七葉親手毀了自己這件成名的法器，幾丈長的鞭身節(jié)節(jié)寸斷炸裂開來。赤蛇鞭碎裂，赤蛟之魂的形狀露了出來，發(fā)出最后一聲不甘毀滅的哀鳴隨即化成一團紅色的光影膨脹四散而出。法器毀滅的力量就像引爆了炸彈的引信，同時也炸碎了法海定住這五丈方圓的虛空。
虛空之力本來無邊無際的，但一個人的力量總是有限有極。突然出現(xiàn)地變化也超出了法海所能的控制。虛空破碎之后就像一個黑洞的塌縮，兩人所有的法力都逼向中間極細微的一點，然后一場大爆發(fā)出現(xiàn)了！巨大的爆發(fā)力帶著強烈地呼嘯聲向四周激射而去，撲向法海的那一側(cè)是無色的狂濤如排山倒海，那是法海自己的虛空破碎之力。撲向七葉那一側(cè)是一片鋪天蓋地的紅色狂潮，那是赤蛟散魂的神威。這下麻煩大了。場外的所有人都會受到波及！
在七葉一側(cè)一共有四人，兩邊面對面站著的是和鋒與和曦。這兩位真人反應(yīng)神速，同時舞動雙袖，祭出一片青色的光幕擋住了迎面而來紅色狂潮，左右無事。七葉身后的風(fēng)君子首當其沖卻陰著臉毫無動作反應(yīng)，但他身邊地云中仙一揮手中法杖，不遠處的三夢峰的云層翻滾舒卷而來將兩人的身形都掩罩其中。紅潮與白云相撞，一片云彩中紅光閃了幾閃消失不見。
但在法海一側(cè)情況卻大不相同。我就站在法海身側(cè)不遠，狂濤襲來的那一瞬間青冥鏡已從我地懷中飛中，倒懸在我的頭頂上射出一道白色的光柱將我整個人籠罩其中。我可以自保無虞。但法海身后還有一千多人，至少有一半沒有自保之能！
好個法海神僧，臨危不亂。只聽他用低沉的聲音緩緩的又似極速地念出一聲佛號。這佛號聲傳遍山谷，似乎將這一段時間定格，將所有四散的力量停止。緊接著上前半步。張開雙臂做懷抱狀，一片空虛又起四面八方籠罩住爆發(fā)的五丈空間。緊接著塵�；芈�、狂飚消散，場中又是一片平靜地白離砂地。
這時再看七葉，披頭散發(fā)衣衫破碎，緊閉的嘴角也滲出了血絲。但雙足立地一動未動�；仡^看法海，一臉安然衣角也沒有動一下，但是腳下卻踏出了半步。這半步雖然小。我卻看的十分明顯。因為他的一只麻底芒鞋已經(jīng)踏入熾熱的白砂之中，鞋底升起一股青煙。
如果分修為境界之高下，法海當然壓倒了七葉。可是根據(jù)斗法前定下的規(guī)則，七葉卻勝了法海！我看見這一幕的時候也有點傻了，心里有一萬個沒想到。我萬萬沒想到七葉能親手毀了赤蛇鞭以及赤蛟之魂，引發(fā)了這一場驚天動地的力量大爆發(fā)。法器對于修行人來說就如手足一般，因為御器時與身心一體。時間長了它給人的感覺就是自己地一部分，無論如何也不忍心去毀損。但七葉就是這么做了，如同斬足斷臂一般。夠絕，夠狠！
七葉還用了一番心機，那就是兩人所站的位置。七葉身后和曦、和鋒、風(fēng)君子、云中仙四人都是當世一等一的高手，不會被爆發(fā)的力量傷害。所以七葉只管定住自己的身形就可以了。但法海不同，法海身后的一千多人良莠不齊，他必須要保護他們。正因為如此法海才向前邁了半步，這半步之差踏入白砂。
風(fēng)君子的身形已經(jīng)從消散的云朵中出現(xiàn)，看見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還是法海神色最為平靜，他從白砂地中收中左腳，合什低首道：“貧僧輸了，七葉施主你勝了。……風(fēng)小前輩，老僧慚愧不能奪得此器�！�
這一瞬間風(fēng)君子的眼神就如高原的天氣，瞬間變了很多次。一開始是震驚，后來是懊喪，緊接著是憤怒，最后成為了一片疲憊與哀傷。他無力的揮了揮手，軟綿綿的靠在椅子上說道：“我以前聽人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我還不相信。但是今日親眼所見‘和尚對上流氓，也是一筆爛帳’！”
這時七葉說話了：“法海神僧虛懷若谷，一身神通貫絕當世。神僧雖然口中認輸，但究竟勝負如何，還需要仲裁之人判定。石真人，請你公正而斷，呈風(fēng)節(jié)究竟花落誰家？”
七葉要我開口裁定，實際上是在催我快點將法器給他。我既然做了仲裁，就不得不親口決定呈風(fēng)節(jié)的歸屬。我看著風(fēng)君子，他的眼神就像有人要割他的心頭肉一樣，但還是沖我說道：“石野，你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吧。東西丟了可以，丟人可不行！”
場中的人都看清了法海那半步。但山谷中大部分人并不清楚勝負地情況。他們只看見法海和七葉面對面站了兩個小時，最后轟轟烈烈的搞出了一場大爆發(fā)。看樣子似乎是法海贏了，因為法海完好無損，而七葉不僅碎衣散發(fā)連法器都毀了。然而法海卻親口認輸了，這時大家都瞪眼張嘴等著我說明情況呢。我真想一口咬定就是法海贏了，可惜不能如此。風(fēng)君子說的沒錯，丟東西不能丟人！更何況和鋒、和曦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
“天下兩位高人相斗，是我平生僅見。法海禪師不僅神通廣大，更難得是一片慈悲真情懷。法海因為收攏法力不傷谷中眾人向前踏了半步，一足邁入白沙之中。至于七葉道友，于困境中自毀法器，僥幸未傷一人，引對手向前半步。這一戰(zhàn)，論修為禪師法海為上，論勝負卻是七葉勝了。按照此前定下的規(guī)矩。呈風(fēng)節(jié)歸七葉所有�！�
我話一出口，山谷中發(fā)出一片驚嘆之聲。不論過程如何，畢竟是七葉勝了法海，當今的天下第一勝了六十年前地天下第一！天下修行人無不動容，法海勝七葉理所當然。七葉勝法海那就是力挽狂瀾。七葉雖然失去了赤蛇鞭，卻得到了一件更神奇的呈風(fēng)節(jié)，這無論如何都是值得的。很多人看他的臉色又增添了幾分佩服。
“七葉，恭喜你得到了這件法器。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情行不行？我也想要這呈風(fēng)節(jié)，請你開出條件。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答應(yīng)。……你想要什么交換條件，盡管說無妨�！闭f話的是風(fēng)君子。他終于站起身來，低頭與七葉商量。
風(fēng)君子一開口山谷中又靜了下來。誰也沒想到他會來這么一出。風(fēng)君子想要呈風(fēng)節(jié)，他讓七葉開出交換的條件來。要換回這件神器，條件肯定不能低了，眾人都在聽七葉會如何回答？
七葉看著風(fēng)君子，目光中有了很特殊的笑意：“我們以前見過面是不是？你曾手持黑如意對我指點江山�！胍曙L(fēng)節(jié)，也可以！拿黑如意來換�！�
風(fēng)君子從腰間抽出黑如意，雙手摩挲長嘆道：“如果是當初，有人要用呈風(fēng)節(jié)交換黑如意我求之不得。可惜現(xiàn)在不能，這黑如意不僅僅對我有特殊意義。而且還關(guān)系到他人之事，我不敢獨私而處置。你還是換個條件吧�！�
七葉要風(fēng)君子用黑如意換呈風(fēng)節(jié)。不僅是我，就連和鋒、和曦兩位真人神色都很緊張，聽見他拒絕才松了一口氣。七葉有些嘲笑道：“不用黑如意，那你還能開出什么條件來？”
風(fēng)君子咬了咬牙：“法器再好，也不過是施術(shù)的死物，對修行助益不大。你如果肯將呈風(fēng)節(jié)給我，我送你一件真正的修行至寶──九轉(zhuǎn)紫金丹。此物之珍貴不需要我再多說了，而且普天之下僅此一枚，再想煉制已是千難萬難。如果你愿意，我立刻命人從忘情宮中取來。”
此言一出山谷中一片嘩然，風(fēng)君子的交換條件居然是九轉(zhuǎn)紫金丹！那只是在傳說中才出現(xiàn)過地絕世靈藥，有移換爐鼎的神效。就算一個不懂修行的普通人服用，也可以青春容顏長駐。真人服之，不僅一步脫胎換骨，而且對修行增長大有幫助。很多人并不清楚丹霞夫婦煉制九轉(zhuǎn)紫金丹之事，也不知道這世間居然真的還有一枚九轉(zhuǎn)紫金丹。我記得九轉(zhuǎn)紫金丹成丹之時，連老天爺都要來阻止的，這等靈藥交換一件法器對七葉這種高手來說一點不吃虧。
然而七葉答案卻出乎所有人地意料之外：“修行何必要成仙？我有呈風(fēng)節(jié)在手，可以瀟灑人間四海遨游。九轉(zhuǎn)紫金丹，我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