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他聽說我去白莽山去找白龍了,第二天就主動找到綠雪茗間問我這件事情,我將過程詳細告訴他,也包括曲靈的事情。風(fēng)君子聽完之后回答的并不是很干脆,而是在那里沉思起來。
“不就是起個名子嗎?對于你來說是舉手之勞,你就給她起一個好聽的名子,……答應(yīng)了吧�!�
風(fēng)君子轉(zhuǎn)頭盯著我:“石野,你知道賜名的意義嗎?不知道是不是?沒關(guān)系,隨便說�!�
“父母給孩子起名子,主人給寵物起名子,業(yè)主給物產(chǎn)起名子,那是父母或主人的才會做的事。”
風(fēng)君子:“說的對呀!賜生者,賜養(yǎng)者,賜成者,才可以賜名,這不像隨便起個外號那么簡單。對于修行人來說,名號不是隨便起的,往往都是師父賜的。白龍求我賜名,不是要認(rèn)我為主就是要拜我為師,所以我才說她精明�!�
“那她為什么不干脆求你放了她�!�
風(fēng)君子:“如果她想做一條龍,我就要收她為護法侍者,如果她想做一個人,我就要收她為弟子。不論怎么樣,我還好意思把她鎖在潛龍淵嗎?必然會放了她,這根本就不用求。在她看來,拜一個會背誦天書的仙人為師,當(dāng)然要比她獨自修行化龍要強多了!不要忘了,她不過是一條通靈的銀絲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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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回 洞天出苦海,化龍云中仙(上)
114回
洞天出苦海,化龍云中仙(上)
原來那白龍女的要求還另有深意,我問風(fēng)君子:“那你準(zhǔn)備怎么辦?”
風(fēng)君子看著我笑了:“你都已經(jīng)替我答應(yīng)她了,在一條小魚兒面前,我總不能讓你石大真人言而無信吧?收一位龍女做小師妹你是不是挺高興的?……你別高興的太早,她不會是你的同門。我暫時收她為護法侍者……看見韓紫英和阿秀天天圍著伺候你,有時間我也挺羨慕的……這下好,我也有個護法侍者在�!�
“你收了護法侍者,能不能先想辦法救阿秀?”我見縫插針的說了這句話。
風(fēng)君子:“阿秀對你有大恩,仇可以后報,恩卻一刻不能忘,你這么想沒錯。但這事著急也沒有用,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你能揪下來守正的胡子,我就有辦法還你一個阿秀。不要催我,宗門大會過幾天就結(jié)束了,你先去找守正�,F(xiàn)在還是說說這小魚兒的事情吧�!�
“你不是要收她做護法侍者嗎?就像阿秀與紫英在我身邊一樣。這要是被張枝知道了,會不會揪你的耳朵?或者讓綠雪知道了,會不會又和你動手?”
風(fēng)君子的表情有點古怪:“像你?侍者侍者,侍到你床上去了。你以為我跟你一樣�。课覜]打算把她留在身邊,我想送她去一個地方,去事奉一個人。在那里,她可以學(xué)到人間真正適合她的無上道法,至于成就如何,就要看緣份了。”
“你要送她去什么地方?你還沒有給她起名子呢!”
風(fēng)君子:“龍從云,我第一次見她時她是一條白龍,那就賜姓云吧!賜名中仙,她以后的名子就叫云中仙。我要送她去的地方,以道法為名號,有一門道法就叫云門,那她自然就是云門弟子,修煉云門的法術(shù)。從一條白龍化身云中仙,也不委屈了她�!�
聽到這里我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一個地方。紫英曾經(jīng)跟我提到過,世上高人輩份尤在守正真人之上的,還有一位忘情宮的天月大師。忘情宮的弟子分屬日、月、星、風(fēng)、云、火、水、土、靈等九門。忘情宮弟子以門派為名號,名號中肯定要帶上哪一門的稱呼,比如說天月大師是月門弟子出身。而風(fēng)君子提到了云門二字,難道他和忘情宮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可是聽說忘情宮從不收男弟子。
“風(fēng)君子,你說要送云中仙去一個地方,而且學(xué)習(xí)云門法術(shù),難道你要送她去傳說中的忘情宮?”
風(fēng)君子神色一變,突然變的十分嚴(yán)肅,眼神也有三分閃爍、一分震驚:“石野,你怎么知道忘情宮的?又是怎么知道忘情宮中有云門的?”
“我聽紫英說的,那次你做法借柳老師十年陽壽救我,紫英就說那很像忘情宮靈門的法術(shù)。你和忘情宮倒底是什么關(guān)系?紫英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風(fēng)君子:“石野,我今天正式的告訴你,就算是師命吧,你要聽好了!——不要問我和忘情宮的關(guān)系,也不許在他人面前隨便議論忘情宮,你告訴韓紫英,叫她也不要隨便說�!�
“你這么認(rèn)真?好的,我答應(yīng)你,以后不提忘情宮三個字就是了�!闶裁磿r候去見那個云中仙,我告訴你,她現(xiàn)在是一個白衣女子的樣子,長的還非常非常漂亮�!�
風(fēng)君子:“是嗎?那我還真想快點見見,過兩天,你陪我一起去。”
……
接下來一段時間,發(fā)生了幾件事。第一件事是宗門大會結(jié)束了,果然不出所料,在各門同輩弟子的斗法切磋大會中,七葉技壓群雄奪得第一。至少在這一輩弟子當(dāng)中,七葉取得了天下第一的名號。宗門大會是一場修行界的交流,雖不以弟子斗法為主,但斗法奪魁仍然是歷來最受重視的一件大事。我所認(rèn)識的人當(dāng)中,代表終南派出手的七心童子進入了十六強,隨后遇到的對手太強,七心明知不敵干脆選擇了放棄認(rèn)輸。代表孤云門出手的張枝排在百名之內(nèi),不算好也不算壞。
本來最有希望奪魁的是正一門和鋒真人門下弟子澤東,澤東據(jù)說在正一門澤字輩弟了中修為最高�?上蓶|連最后爭奪第一的對決機會都沒有得到,在四強戰(zhàn)中提前遭遇七葉,據(jù)說是經(jīng)歷一番苦戰(zhàn)之后敗下陣來。與七葉爭奪第一的那位高人名子叫于蒼梧,來自于修行界默默無聞的小門派海天谷。就是這個海天谷弟子于蒼梧,在本屆宗門大會上大放光彩,一路進入最后的巔峰對決,七心就是與他斗法時主動認(rèn)輸?shù)�。只可惜于蒼梧遇到了七葉,兩人斗了個昏天黑地,最終七葉放出赤蛟之魂,還是輕松獲勝。
七葉斗法奪魁之后做了一件事情,就是當(dāng)著天下人的面以弟子禮向終南派登峰與登聞相謝,總算給了終南派一個臺階下,保全了登峰掌門的面子。七葉已經(jīng)離開終南派,但并不否認(rèn)與終南的師承關(guān)系,如果今后他開宗立派,也可以算得上是終南的一個分支。他的門下弟子可以不聽終南的號令,但卻按終南的輩份排行,兩家關(guān)系說起來應(yīng)該比別的門派要親密的多。七葉這么做,明顯是在給自己添人望,希望能夠在天下修行人面前正名立身。
我估計在場的守正真人是很看不慣七葉的,但這種場合下也不能不給七葉和終南派面子,只好看著七葉這么表演了。你問守正真人當(dāng)日出手逼走了七葉為什么事后沒有殺他?這我也不太清楚,只能去問守正本人,但守正確實沒有必殺七葉的理由。七葉與守正無仇。而且以守正的身份,為了維護自己的晚輩石野擊殺七葉,傳出去也不好聽。九轉(zhuǎn)紫金丹的事情,直到現(xiàn)在為止,天下修行人幾乎都還不知道,我也搞不明白消息是誰泄露給緋焱和七葉的。
第二件大事與九轉(zhuǎn)紫金丹有關(guān)——風(fēng)君子和張枝鬧翻了。張枝從宗門大會回來后只與風(fēng)君子見了一面,風(fēng)君子從此就不再理她。張枝好像做錯了什么事情,總是躲著我和紫英。后來我才知道,風(fēng)君子懷疑是張枝泄露了九轉(zhuǎn)紫金丹的消息讓緋焱得知。而那一枚九轉(zhuǎn)紫金丹,風(fēng)君子本來是打算給張枝,這下卻沒給成。
那應(yīng)該是柳菲兒服藥之后的第三十六天,藥性最兇險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爐鼎新成,只需要慢慢調(diào)養(yǎng)就可以了,用不了兩個星期柳菲兒就可以走出菁蕪洞天了。我和紫英也很高興,但就是這一天紫英告訴我——風(fēng)君子去菁蕪洞天中取走了九轉(zhuǎn)紫金丹,面色陰沉,直接就去了知味樓的君子居,一個人坐在那里喝悶酒,紫英提醒我去看看。
我走進君子居的時候,風(fēng)君子端著酒坐在那里,一枚紫光流轉(zhuǎn)的丹藥在一個空的白瓷盤中滴溜溜的亂轉(zhuǎn)。風(fēng)君子正在用一只手指撥弄著九轉(zhuǎn)紫金丹,就像撥弄著小孩的玩具。見我走進來,也不答話,拉開一張椅子示意我坐下,順手推過來一只空酒杯,那意思讓我自倒自己喝。
我坐在那里看著他玩弄九轉(zhuǎn)紫金丹,過了半天終于忍不住問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風(fēng)君子,這枚丹藥,你是打算自己吃呢?還是送給什么人?”
風(fēng)君子看著丹藥自言自語,又像在回答我的問題:“自己吃?我吃它干什么,吃了也不能成仙!很珍貴是不是?可是在我眼里,區(qū)別只是有用無用而已。人不喝水是會渴死的,那么一杯水對于普通人來說應(yīng)該比九轉(zhuǎn)紫金丹還要珍貴�!以缇痛饝�(yīng)過張先生和張枝,我會想辦法解了張枝的無形之刺,現(xiàn)在辦法就在這個盤子里。可是,我和張枝鬧翻了。”
“什么?張枝怎么會和你鬧翻了?她的脾氣雖然看起來不太好,但無論什么事我覺得她都會順著你的,不會主動跟你起沖突。”我說的是實話,張枝和風(fēng)君子在一起,雖然表面看起來很兇,不時的掐一把擰一下,但從來不會真正的得罪風(fēng)君子。
風(fēng)君子卻說了一句讓我想不到的話:“九轉(zhuǎn)紫金丹成丹三枚,這件事天下有幾人得知?”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知道丹霞生煉制九轉(zhuǎn)紫金丹的人不多,但也不算少。知道丹霞生煉藥洞府所在的人,除了我、紫英、風(fēng)君子,恐怕只有軒轅派了。而確切知道九轉(zhuǎn)紫金丹在何時何地成丹三枚的消息,這樣的人掰著手指都能數(shù)出來,一共有四個:我、韓紫英、丹霞生、凡夫子。因為當(dāng)時所有人都在山下,在場的只可能有這四個人,連軒轅弟子都是聽掌門號令布陣,其它什么都不許問的。
那么誰把這個消息泄露出去的呢?緋焱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她知道我和紫英什么時候回蕪城,而且還知道我們身上有兩枚九轉(zhuǎn)紫金丹?我們四個人都不可能泄露消息,但不要忘了,還有一個人事先就知道,這個人就是風(fēng)君子。風(fēng)君子給了韓紫英自己的血冒充千年靈血,他事先就知道能夠成丹幾枚,何時成丹,以及我們何時會回蕪城。
風(fēng)君子當(dāng)然不會出賣我和紫英,但這小子的嘴還是不夠嚴(yán)。出發(fā)前幾天,有一天他在君子居自己喝多了,紫英當(dāng)時已經(jīng)去了黃山不在知味樓,阿秀多事,打了個電話給張枝。張枝跑來陪他喝酒,就多聊了幾句。風(fēng)君子告訴張枝,他一直在想辦法解張枝的無形之刺,而且很快就可以成功了。有一種能夠移換爐鼎的藥,有人正在煉制,有一枚在別處救人,有一枚在蕪城救人,剩下一枚就是他的。而他打算送給張枝,解了她的無形之刺,而且還能助她修為精進。
九轉(zhuǎn)紫金丹的事情,張先生知道一點,但他從來也沒有告訴過張枝。風(fēng)君子并沒有說出九轉(zhuǎn)紫金丹的名號,只是說了這么件事,照說也沒什么問題。張枝問他是怎么回事?風(fēng)君子也沒有細說,就說到時候就明白了,還叮囑她不要告訴別人。
需要解釋一下張枝無形之刺的來歷,這是一門道法,而且是孤云門掌門弟子才能修煉的秘術(shù),名子叫護身仙霞。質(zhì)資好的弟子,大成之日可以收放自如,大約需要三十年。張枝的資質(zhì)不錯,但還不算最最好,她恐怕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行。就連張枝的師父,孤云門的掌門緋寒,如今也沒有到大成境界。到達這個境界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緋焱,緋焱的修行已經(jīng)號稱天下女子第一。而緋焱恰恰就在蕪城,那段時間就住在張家的一處別墅里。
不論張枝與緋焱的關(guān)系如何,緋焱畢竟是張枝的師叔,是她門中的長輩,也是天下修行女子中屈指可數(shù)的高手。緋焱到蕪城,張枝當(dāng)然要接待,于情于理,還要經(jīng)常去問候請教。緋焱是唯一將護身仙霞法術(shù)修煉到大成境界的人,張枝有一次就請教了關(guān)于無形之刺的問題。她問緋焱師叔有沒有一種藥物能夠解無形之刺?緋焱回答說那不可能,除非是傳說中的能夠移換爐鼎的靈丹,否則修煉護身仙霞就必然有無形之刺。然后緋焱又問張枝從哪聽說這些的?怎么會問這樣的問題?
張枝回答她有個朋友偶爾提起,說世上可能有這種丹藥,如果有三枚的話,有人答應(yīng)送她一枚,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只是說說而已。緋焱很感興趣一再追問,張枝只是簡單的說了說,也不能算完全說漏了嘴,因為她知道的也不是太清楚。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緋焱是什么人?幾乎是一點就透,很可能立刻就去調(diào)查此事。我和韓紫英離開了蕪城,凡夫子招軒轅門弟子回黃山,一切還是有跡可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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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回 洞天出苦海,化龍云中仙(下)
114回
洞天出苦海,化龍云中仙(下)
風(fēng)君子對泄密一事百思不得其解,想來想去就想到了張枝,緋焱就是張枝的師叔,他也不得不懷疑。張枝從宗門大會回來,風(fēng)君子馬上就去找她了。風(fēng)君子問張枝有沒有將煉藥之事泄露給緋焱?張枝對風(fēng)君子不撒謊,將她和緋焱之間曾經(jīng)說過的話告訴了風(fēng)君子。風(fēng)君子一聽就認(rèn)為是張枝泄密導(dǎo)致了后來的事端。而張枝認(rèn)為風(fēng)君子的話說的都不清楚,自己怎么可能泄密?大概風(fēng)君子當(dāng)時的態(tài)度很不好,搞的張枝很委屈,兩人不歡而散。(后來張枝去找紫英哭訴,紫英告訴了她九轉(zhuǎn)紫金丹的事以及阿秀的遭遇,張枝這才怕了,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躲著不敢見我。)
這是在君子居中風(fēng)君子告訴我的,他和張枝之間近日發(fā)生的事情。聽完這段話我有幾個沒想到:第一就是沒想到風(fēng)君子的九轉(zhuǎn)紫金丹不是給綠雪的,而是準(zhǔn)備給張枝的。第二個沒想到就是緋焱可能是從張枝那里得到的消息,而張枝是從風(fēng)君子這里得到的消息。聽到這里我也很感慨,我不能恨張枝,也沒法去怪風(fēng)君子。殺咻咻的人是緋焱,還有一個幫兇是七葉,如果這兩個人不出手搶奪,咻咻就不會死,要算帳,不能找別人。
想了想我還是勸風(fēng)君子道:“也有可能緋焱是從別的地方聽說的消息,畢竟張枝并不完全知道事情的始末。就算是她告訴的緋焱,錯也不在她,你不必這樣�!�
風(fēng)君子嘆了一口氣,喝了一大口酒說道:“其實我清楚,如果怪張枝的話,只能怪我自己嘴欠。石野,你不恨我吧?”
“恨你?恨你干什么?謝你還來不及,我只恨緋焱和七葉�!�
風(fēng)君子:“可是這一枚九轉(zhuǎn)紫金丹,我是沒法送到孤云門去了。張枝和我吵翻了之后,就離開蕪城去了孤云門她師父那里,緋焱也回了孤云門。我總不能把九轉(zhuǎn)紫金丹送給孤云門弟子�!�
“那你打算怎么辦?給綠雪?還是給七心?”
風(fēng)君子:“你還不明白嗎?這是仙家寶物,不能空手予人,一般人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起。你想想,柳老師曾經(jīng)無端受了多少磨難?還有丹霞生的孩子,他從生下來到現(xiàn)在,連著他的父母一起又受了多少折磨?這枚丹藥,我決定了,讓云中仙帶走,獻給她將要事奉的人,讓那個人去處置,只有這樣,才真正符合我的心意�!�
……
“云中仙,這枚丹藥你帶在身上,到了那個地方,交給你見到的人。我既然收你入門,就應(yīng)該賜你法器,這鎖獸環(huán)和攔妖鎖,困了你一年,今天就賜給你了�!�
“多謝公子賜名、賜法、賜器。只是我如何前去,那位前輩又如何會收留我?”
風(fēng)君子:“你修成龍形,又化為人身,于這世上十分難得。我收你為云門弟子,現(xiàn)在就傳你騰云之術(shù)。只要你騰云而去,天師見到你施展這種法術(shù),自會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會留下你的。你要好好的事奉她�!�
云中仙:“天師?那位前輩的名子叫天師嗎?”
風(fēng)君子:“不是。她以天為號,曾為我?guī)煟也桓抑焙羝涿�,所以敬稱為天師。以后,就請她代我指點你修行吧。你見到她,就說弟子風(fēng)君不肖,不能隨侍左右,只能在人世間為她祈福。獻上九轉(zhuǎn)紫金丹一枚,祝天師早成大道�!�
這是風(fēng)君子在龍泉洞中與云中仙的對話,我只聽了這么多,后來風(fēng)君子就讓我回避了。因為他要傳云中仙“騰云”的法術(shù),不想讓我聽見。
騰云駕霧!那是傳說中的神仙才有的神通。風(fēng)君子居然開口就要教云中仙,他怎么從來沒有教過我?聽得我心里癢癢的。我現(xiàn)在隱約能猜到他要送云中仙去的地方就是忘情宮,他是讓云中仙去跟隨天月大師修行。那么風(fēng)君子曾經(jīng)的門派就是忘情宮了,他很可能是風(fēng)門弟子。這小子有意思,不知道為什么被天月大師趕了出來,現(xiàn)在又將云中仙和九轉(zhuǎn)紫金丹送了回去,而且斷定天月不會拒絕。
騰云術(shù)估計是忘情宮云門的法術(shù),所以風(fēng)君子教云中仙不讓我一起聽。他曾經(jīng)對我說過,他被逐出師門后,以前師門中所學(xué)的一切道法都不可以傳授給我,他教我的都是自己另創(chuàng)的,包括他教給我的辟谷之術(shù),雖然取法于師門,卻是另一套功夫。我對別的東西不感興趣,卻對騰云駕霧在天上飛非常好奇,就算不是學(xué)道之人,誰不夢想能有這種神通?
風(fēng)君子傳完道法,從龍泉洞中走了出來。我迎上他問道:“你教她騰云術(shù)?就是騰云駕霧嗎?有沒有在天上飛的法術(shù)能教我的?”
風(fēng)君子看著我笑了:“如果有這種法術(shù),能教你的話,我也要先教給韓紫英,可別忘了與你攜手飛天是她的夢想。所有的道法,都喜歡起一個夸張而且好聽的名子,所謂騰云術(shù),和你所學(xué)的御天下大塊之形的神行法其實差不了多少,就是走的快一點而已,能在空中飄而已。”
“能飛起來,那也很爽��!”
風(fēng)君子:“蒼蠅能飛,人不能飛,難道人的能力還不如蒼蠅?如果說修煉騰云術(shù),連我都趕不上云中仙合適,別忘了她是白龍化身!如果按照四門十二重樓的丹道境界,有朝一日她有相當(dāng)于陽神境界的修為,那就真的可以騰云駕霧,至于現(xiàn)在,還差的遠�!�
“如果我有朝一日也到了陽神境界呢?”
風(fēng)君子:“用不著想的那么遠,等你的修為突破‘胎動’境界,達到‘嬰兒’的境界之后,你自己就會知道如何御器飛空了。那天你和七葉相斗時,曾經(jīng)看見七葉裹著赤蛇鞭中的赤蛟紅云從天而降,我斷定他的修為至少已經(jīng)超過了正一三十六洞天中的第二十九洞天——苦海洞天�!�
“什么是苦海洞天?”
風(fēng)君子:“丹書有云:‘嬰兒現(xiàn)形,脫離苦海’。苦海岸邊欲離未離之際的境界稱為苦海洞天,這是正一門的丹道。至于四門十二重樓就簡單了,就是一層嬰兒境界,在換骨天劫之后�!�
“那你教云中仙騰云之術(shù),可不可以飛天而行?”
風(fēng)君子:“以她現(xiàn)在的修為,真正的騰云駕霧當(dāng)然不可能,在半空中飛來飛去還是沒問題的�!�
“白龍化身占了這么大便宜,那她為什么不干脆還做一條龍,而是要化成白衣女子呢?”
風(fēng)君子:“龍?那不過是大一點的四腳蛇而已,哪能比得上人身的靈性?眾生之中,人是最特別的。在生物學(xué)家那里,人叫什么來著?”
“這我知道,叫裸猿,就是不長毛的猴子。”
風(fēng)君子:“對,就是裸猿。但是在天下懂修行的眾生口中,人還有另一種稱呼,叫做類神。無論古今中外的神話傳說還是宗教經(jīng)典中,天神或者仙佛的樣子,就是人的樣子。人的身體最適合修行,這是其它眾生比不上的,所以很多禽獸妖物甚至是草木,修行有成后都會化為人形,而且更想化成人身,連咻咻那樣的瑞獸望天吼都不例外。對了,關(guān)于類神的說法,在西方的《圣經(jīng)》中甚至都能找到痕跡,你知道是哪一段嗎?”
“我知道,上帝按照自己的樣子創(chuàng)造了亞當(dāng),這就是人。但是我們學(xué)校的唐老頭認(rèn)為,是人按照自己的樣子創(chuàng)造了上帝。……你剛才又提到咻咻了,你能不能告訴我,守正真人會有什么辦法救阿秀?”
風(fēng)君子:“我還是跟你交點底吧,省得你總問我。瑞獸舍利已碎,很麻煩,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她成為一個真正的人。如果真的能成功,也算是因禍得福�!�
“因禍得福?也許咻咻不這么想呢?你不是望天吼,你不會知道做望天吼的好處,咻咻真的愿意變成真正的人嗎?”
風(fēng)君子:“這我也不知道,但是,對她確實有好處。石野,我問你,韓紫英修行了多少年?”
“你怎么問這個?五百年啊,你應(yīng)該知道的�!�
風(fēng)君子:“韓紫英修行了五百年,你和我學(xué)道法,還不到兩年。如果現(xiàn)在你們兩個人動手,你也有一半的勝算。明白了嗎?這就是人的好處�!銊e天天纏著我,宗門大會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你可以去正一門找守正了。”
“我想明天就去,你看可以嗎?”
風(fēng)君子:“想去就去,有什么不可以的!你現(xiàn)在就去也行。提醒你一件事,如果守正真人詢問我的來歷,或者問你是誰傳你的道法,你可千萬別把我供出去。”
“為什么,守正已經(jīng)見過你。”
風(fēng)君子:“那是兩回事。想當(dāng)初你見到咻咻的時候,就當(dāng)它是小狗,認(rèn)識那是望天吼嗎?”
風(fēng)君子把自己比作狗,我忍住了沒敢笑,風(fēng)君子又問了一句不沾邊的話:“石野,你們村的金爺爺叫什么名子?”
“金爺爺?他叫金三山�!�
風(fēng)君子:“你確定他叫金三山?不叫金五岳也不叫金六福?”
“就叫金三山,你問這個干什么?”
風(fēng)君子搖手道:“沒什么,隨便問問而已�!�
……
運甕之法我已習(xí)練多日,這真空之甕在定境中越運越大,直到有一日,甕沒了!什么叫甕沒了?就是無所謂大,一片真空。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法澄所教五蘊空禪的境界,但有一點,這確確實實就是真空。甕,是定念中空與有的邊界,當(dāng)這個邊界到達無以復(fù)加時,也就消失了。其實人的定念是有限的,但可以無邊。
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知,同于大通。這是莊子所說的坐忘,坐忘中無我,我去了哪里呢?“我”隨著“甕”的消失一起化入了真空之境。這便是丹道中真空煉形之法。
我是在準(zhǔn)備出發(fā)去正一門的那天凌晨于定境中求證真空的。當(dāng)我走出綠雪茗間時,覺得一切都有所不同。這樣的感覺我曾有過兩次。第一次是我剛剛丹道入門領(lǐng)悟了“內(nèi)照”境界,發(fā)現(xiàn)我們的眼睛不僅可以看見外面的世界,靜坐中還可以反觀己身發(fā)生的一切。第二次是我初次求證“靈丹”境界,走出家門時發(fā)現(xiàn)一切都變的生動起來,我可以用一只看不見的手去觸摸。這是第三次,我覺得天地突然變大了,萬物突然變小了。當(dāng)然不是真正的天地萬物在變,而是我的感覺如此。一剎那間很多往事涌上心頭,我突然覺得我很笨,很傻!這時一只飛鳥飛過天空,我笑了。
我并不清楚我還發(fā)生了什么其它變化,此事我的身體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正常,但風(fēng)君子所說的修為精進,我并沒什么體會,我只是覺得我還和以前一樣,只是輕松了許多。就這樣,我從蕪城出發(fā)了,去正一門求見守正真人。我不知道正一門的根本重地在何處,但我知道齊云觀是正一門的道場,要尋正一門的所在,先去齊云觀。
坐公交車來到齊云鄉(xiāng),步行走過青漪湖邊,沿山路上行,遠遠的來到了齊云觀的大門口。暑期,齊云觀仍然游客如云,門外的空地上還停了不少旅游車,就像去年春天我第一次來時一樣。但也有不一樣的地方,遠遠的我就看見一個青衣道人站在大門口,他也看見我了,向我稽首施了一禮。那人我認(rèn)識,是澤仁。
“石小師叔,師祖早就料到你這幾日會來,特意吩咐我在此等你。”澤仁微笑的說。
守正真人料到我會來,這我一點也不意外。我也客客氣氣的和澤仁招呼:“澤仁你換衣服了,這身新道袍很好看,你什么時候做了齊云觀的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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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回 云深不知處,善藏山于澤(上)
115回
云深不知處,善藏山于澤(上)
齊云觀的道士我見過,都穿著一身青灰色的道袍,而今天澤仁穿了一身青紫色的道袍,服色明顯與他人不同。我只看了一眼,就猜到他的身份可能已經(jīng)是齊云觀的觀主。澤仁果然答道:“小師叔,你猜的不錯。和塵師叔閉關(guān)后,門中長輩就把齊云觀的俗務(wù)交給我打理,讓你見笑了�!堧S我來,我知道你要去什么地方�!�
澤仁領(lǐng)著我走入齊云觀的大門,這回沒人查票了。穿過游人來來往往的幾重院落,走入掛著“游客止步”牌子的月牙門,又來到我曾經(jīng)與澤中起沖突的那個院子。院墻上被我撞出的大洞早已修補好,依稀還可見當(dāng)日的痕跡。我們沒有在此停留,而是又穿過一重院子,來到了齊云觀的后院門前。
這里需要介紹一下齊云觀的結(jié)構(gòu)。齊云山朝著九連山脈的一側(cè)山勢平緩,而朝著青漪湖的一側(cè)壁立如削,仿佛整個九連山脈到此為止被一刀切斷。齊云觀在齊云山的半山坡上,大門前十分平緩開闊,而后院的圍墻就緊貼著懸崖而建。也就是說,除非你會在天上飛,否則不可能從后門進來。其實連飛鳥也進不了齊云觀的后門,因為齊云觀后院的懸崖一直到百丈之下的青漪湖水面,終年被濃霧緊鎖。那么,齊云觀留一道后門干什么?
這后門不是給普通人走的,它應(yīng)該是留給正一門的修行弟子一條神秘的道路。我正在這么想的時候,澤仁已經(jīng)打開了后門。這門一推開,立刻看見了外面的白霧彌漫。齊云山青漪湖一側(cè)的白霧很怪,終年緊鎖山崖,濃的幾乎都化不開,是地地道道的白云愁霧。這白云愁霧似乎也有靈性,只在門外彌漫,一絲也不飄進齊云觀。
澤仁不意察覺的笑了笑,對我招手示意:“三山門戶已經(jīng)開啟,小師叔請隨我來。小心腳下!”言畢轉(zhuǎn)身走入到虛空的濃霧之中,隨即消失不見。
靠!這好像是在考我呀?路在哪里也不明說一聲。普通人誰也不會就這么一腳踏進懸崖外的白霧之中,真要是一腳踏進去,那絕對是摔的尸骨無存。修行人呢?
我站在門檻前,將神識的靈覺延伸到最大范圍,去搜索感應(yīng)濃霧中的一切。我笑了,我的神識觸摸到了道路,面前確實是凌空的懸崖,但是一丈開外似乎從對面延伸出一個平臺,是堅實的可以落腳之地。對于修行人來說,神識到了就可以了,沒必要一定要親眼看見。我一縱身跳了過去,落在了那個平臺上。
躍入濃霧之中站定,突然眼前一變,這霧中居然無霧!我立足的地方很像昭亭山的望天石,是一處山壁上遠遠斜伸出的一道石梁。在石梁上回望來處,白茫茫一片白云濃霧緊鎖,居然和齊云觀后門前見到的景象一樣。見此情景我心中一動,想起了一個地方,那就是梅氏禁地菁蕪洞天。走進菁蕪洞天門戶之后回頭望,來處也是這樣一番景象。
這道石門在山壁的半腰處,然而并不孤懸。面前的山壁被人工開鑿出一線道路,有一條白色的石階劈山向上。澤仁不在,我面前只有這條路。我沿著石階節(jié)節(jié)而上,盡頭處走入到一片異常開闊的、三山環(huán)抱的山谷之中。這山谷草木青翠,泉流靈秀,可望見有三座山峰高聳,一座遠遠的在我的正面前方,而另兩座分居左右。
石階盡處立著一個漢白玉的牌坊,牌坊上橫書四個大字“正一三山”。澤仁就站在牌坊下等我�?匆娺@牌坊,我又想起菁蕪洞天,這石階,這漢白玉坊,與菁蕪洞天確實有太多類似之處,只是規(guī)模大了許多。這是什么地方呢?應(yīng)該是修行人的洞天結(jié)界。但它與菁蕪洞天是不一樣的,菁蕪洞天藏在龍首塔下的山中,而整個正一三山卻藏山于澤,座落在青漪湖中卻能避開世人耳目。九連山之所以叫九連山,看來古時確有九座主峰,只是后來有三座山讓正一門給“藏”起來了。修行界千年第一大派,果然手筆不凡!
澤仁見我來到,點頭笑道:“正一三山門戶開啟之處,只要修行到靈丹境界的弟子就可以查覺道路。但入此門來卻是一種考驗,自古以來正一門弟子入山的規(guī)矩都是無人帶路的,讓弟子自己進來。很多初入門的弟子站在門前心中惶恐,遲遲不敢躍入虛空之中,然而門戶在一柱香的時間之后就會關(guān)閉,這樣的弟子永遠都沒有機會再進入三山。然而小師叔果然天資過人,抬腿就過來了,沒有絲毫閃念猶豫。”
聽得出來,他這是在夸我。我心中有些好笑,這有什么好閃念猶豫的?菁蕪洞天現(xiàn)在就等于是我石野的,像這樣的洞天門戶我進入多少次了!我笑道:“無人帶路?今天你不是給我?guī)妨藛�?那么開宗門大會的時候,天下修行人都進這個門戶,正一門也無人引路嗎?”
澤仁:“在青漪湖中,正一三山另有入口,宗門大會之時,天下修行人不是從此路進來�!e話少說,祖師爺還在等你,請隨我來。小師叔,剛才入門時的考驗對你來說沒什么,但這一路之上,還會遇到另外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刀山火海嗎?不會這么夸張吧?”
澤仁:“當(dāng)然不會如此,一會兒你就明白了,我們走吧�!�
沿著山谷中一條兩人多寬的小徑緩緩前行,頭上是藍天白云,腳下是綠地如蔭,四周還傳來各種奇花異草的清香,也算得上是人間仙境了。我正在欣賞美景,左側(cè)出現(xiàn)了一片連綿的樹林,林間有一條岔路口,有一個青衣道士正站在岔路口等候。
這道士三十來歲的年紀(jì),寬肩厚背,身材十分高大。他面色紅潤,前額飽滿,五官甚是莊嚴(yán),眼神相當(dāng)銳利,讓人有一種不敢逼視的感覺。他見到我和澤仁來到,施禮道:“石真人你好,貧道在此守候多時了�!�
澤仁停下腳步,有點無奈的向我苦笑了一下,介紹道:“小師叔,這位是我和鋒師伯座下的大弟子澤東。”
正一門弟子澤東?這個名子我聽說過,居說他在正一門澤字輩弟子中修為最高,在七葉沒出現(xiàn)前,大家都認(rèn)為他最有希望在宗門大會上斗法奪魁。但是他在四強之戰(zhàn)上就輸給了七葉,沒有進入最后的對決。據(jù)說那一戰(zhàn)七葉苦戰(zhàn)了很久,如此說來,這澤東的修為也是相當(dāng)不俗。只是澤東在這里等我干什么?還有,他稱我為石真人而不是像澤仁一樣稱我為小師叔,語氣有點不善��?
澤東聽見澤仁介紹,從背后緩緩抽出一把精光閃閃的長劍,舉劍施禮道:“奉家?guī)熀弯h真人之命,特向石真人請教,請石真人賜招。請石真人點到為止,不要傷了晚輩�!�
這是什么意思?要跟我動手?怎么會有這一出?我有點不解的看向澤仁,澤仁的神色有點尷尬,向我小聲解釋道:“就是請教請教,也讓正一澤字輩的弟子們領(lǐng)略一下小師叔的修為,點到為止而已,并不是真正的出手斗法�!�
聽到這里我突然有點明白了,正一門這好像是驗貨的意思。守正真人雖然承認(rèn)了我與他有師徒之緣,但正一門其它的弟子也從來沒見守正真人真正與我接觸過,而我本人甚至都不認(rèn)識守正。澤仁叫我小師叔那是他為人寬厚同時與我私交也好,正一門其它弟子不一定會服氣,況且我石野石小真人的江湖名氣也不是太好聽。澤東這是來試我的深淺來的,很可能是他師父和鋒真人的意思�?磥硪娛卣嫒�,不露兩手真東西是不行的。
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當(dāng),想到這里我暗中嘆了一口氣,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切磋切磋吧,你是晚輩,請你先出手�!泵鎸σ粋見面就拔劍的人,我也不想太客氣。
澤東也一點都不客氣,朗聲道:“石真人,小心了。”話音一落他就出手了。只見他一舉手中劍,劍尖向天,左手一捏法訣,口中似乎還念念有詞。他的道法不是發(fā)自于劍,而是來自于半空。半空中閃現(xiàn)一道閃電,青藍色的電光撕開我面前的空氣,帶著細小的分岔向我劈來,還伴隨著絲絲的爆裂之聲。
應(yīng)該說澤東出手相當(dāng)凌厲,這閃電又快又急,沒有劈向我的面門,而是打向我的下半身。如果換作一年前,我躲都躲不開,但今天的我,不知道為什么,反應(yīng)快了許多。他一舉劍時,青冥鏡就從我懷中飛了出來,我沒有用手去拿,而是將右手平伸在身前,手心向下,以手背虛空前托著青冥鏡。青冥鏡在我手背前一尺左右的地方旋轉(zhuǎn),白日里散開一個明亮的光圈,幾乎掩蓋住天上太陽的光芒。
看見澤東出手,我就想起曾經(jīng)我見過守正的背影出手,當(dāng)時守正施展的是神宵天雷。澤東此刻施展的應(yīng)該是與神宵天雷類似的法術(shù),如果說守正真人的神宵天雷就如滅絕九天的金蛇,那么澤東施展的雷法與之相比就像樹梢上掛下的泥鰍。不是說他不厲害,而是說我見過比他高明太多的。
閃電劈在青冥光環(huán)中,青冥鏡一陣震動,我身體里就像有一股電流四處亂竄,擊得我全身酸麻。但我還是穩(wěn)穩(wěn)站在那里,腳下一步未退。緊接著我的手腕一翻,青冥鏡轉(zhuǎn)了一個角度對準(zhǔn)澤東,光環(huán)一收,從中心射出一道一模一樣的閃電,直劈澤東的胸腹。這一手我已經(jīng)玩的非常熟了,不要忘了,我在黃山煉丹峰上,和老天爺劈下來的雷網(wǎng)斗了整整一夜。澤東如此出手,我還手的時候連想都不用想。
閃電劈回去,卻把澤東嚇了一跳。他寶劍回轉(zhuǎn),左手扶住劍身,雙手托劍擋在身前,劍身上發(fā)出一陣青氣,籠罩住他身前的范圍。閃電劈在青氣之中,只聽澤東蹬蹬蹬向后連退幾步才站穩(wěn)。我一招手已經(jīng)收回了青冥鏡,面無表情的站在那里。這一出手高下已分,我贏了澤東,既然是點到為止,就沒有必要再糾纏了。
我感覺澤東的修為,已經(jīng)是金丹大成的真人,三十六洞天的境界我不太了解,但按我所學(xué)的四門十二重樓,他應(yīng)該在金湯以上。如果換在一個多月前,我恐怕并不能勝他。但是剛才一出手,我感覺我的修為確實精進了。并不是丹道的境界有所突破,而是精神力量似乎變的比以前強大的多,青冥鏡在我的操縱下威力也大了許多。這就是佛門禪定境界所俱有的神通嗎?我記得我最早學(xué)的就是佛家不凈觀的功夫,由此得到了心念力,而學(xué)習(xí)五蘊空禪之后,我不自覺中擁有了一種可以對抗外界的精神力量,它平時并不存在,但能隨我的心念而生。
澤東站住腳步,也收起了寶劍,臉上露出了愧色,還有三分驚訝,他恭恭敬敬道:“多謝小師叔手下留情,澤東獻丑了。”
他這回老老實實叫我小師叔了。我也淡淡一笑:“承讓了,澤東,我可以過去了嗎?”
澤東:“當(dāng)然可以了,澤東就不打擾小師叔了,有空再請師叔指點,您請�!彼岄_了道路。
我與澤仁又一路前行,一邊走一邊在心里想:看剛才澤東出手,修為確實不低,但是與七葉相比還是差的太遠。我怎么聽說在宗門大會上,七葉與澤東苦斗了很久才獲勝?以七葉的修為,要想贏他用不了多長時間。雖然剛才我與澤東不是真正的動手,但如果是真的斗法,也照樣能贏得了他。而就算我現(xiàn)在修為精進,七葉仍然強我很多,勝澤東更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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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回 云深不知處,善藏山于澤(下)
115回
云深不知處,善藏山于澤(下)
想著想著我突然明白了,不是澤東厲害,而是七葉手軟。天下宗門大會就在正一門召開,當(dāng)著天下修行人的面,七葉總要給東道主留點面子,一番苦斗之后再勝澤東,正一門也好下臺階。高門大派的弟子往往容易心高氣傲、自以為是,也是有原因的。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路邊出現(xiàn)了一條小溪。這小溪由山泉匯成,水流清洌,連河底的水草都看的清清楚楚,其間還有各式各樣的游魚穿梭。小溪邊也站著一位青衣道士。澤仁遠遠的看見他就和我打招呼:“這一位,是我?guī)煾负完卣嫒俗碌拇蟮茏�,我的澤平師兄�!瓭善剑爝^來拜見小師叔。”
澤平和剛才所見的澤東道士形容完全不同,澤東身形高大魁梧,面色冷竣目光銳利。而這個澤平,身材矮小敦實,長的著一張娃娃臉,臉上帶著笑,神色中有幾分狡慧。他聽見澤仁招呼,搶步上前鞠躬抱拳,笑瞇瞇的道:“澤平在此恭候石小師叔多時,給小師叔見禮了�!熓逡呀�(jīng)見過澤東師兄了吧?澤平也是來請教的�!�
看見他的時候我就猜到他是來干什么了。和鋒真人派了個徒弟考我,這和曦真人也一樣,估計都把門下最厲害的弟子找來了。我微微感到意外的就是原來澤仁不是和曦真人門下的大弟子,和曦門下最厲害的應(yīng)該是這個澤平,否則也不會由他代表和曦出面了。見他態(tài)度謙和,我也笑著道:“我知道你是來干什么的,我還要趕時間,你出手吧。”
澤平:“既然如此,澤平得罪了�!闭f話間毫無征兆的,他笑瞇瞇的就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