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張先生打著酒隔走了，風(fēng)君子卻沒有走，他要韓紫英收拾好君子居的桌面，把她趕了出去，把我留下了，說是要等人。等了一會兒有人敲門，我推門一看來人，好奇的問道：“依依，你怎么來了？”
柳依依：“風(fēng)君子讓我來的，說是有事讓我辦�！�
風(fēng)君子坐在那里叫道：“柳依依快進來，把門關(guān)好，我要開會了！”
沒想到風(fēng)君子還有這一出，今天找我和柳依依他這兩個“門下弟子”來開會？柳依依進門后與我一左一右在風(fēng)君子身前站好，看他那表情很嚴肅，我們也沒敢坐下。只見風(fēng)君子對柳依依說道：“依依，你做法，我要看月亮�！�
關(guān)著窗戶要在屋里看月亮，風(fēng)君子此刻的方向是對著門坐的，讓我莫名其妙。只見柳依依一揮手，從體內(nèi)飛出九枚無形的銀光，這銀光在半空中首尾盤旋，越轉(zhuǎn)越快，漸漸的分不清光影，君子居中真的出現(xiàn)了一輪圓圓的月亮。原來風(fēng)君子是要柳依依施展法術(shù)。只見風(fēng)君子看著這輪“月亮”說道：“我當(dāng)初見你施展這種法術(shù)，才把這法器的名子定作思月蝶，看見它，我就想到一個人。”
我問了一句：“你想到誰了？”
風(fēng)君子把臉一沉：“不許問！——石野，你對著月亮跪下！”
他的語音甚是嚴厲，把我嚇了一跳。柳依依也是滿臉擔(dān)心的看著我，想開口卻沒有說話。我看著風(fēng)君子不知道他怎么了，想了想還是對著月亮跪下了。他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何況他不是要我跪他而是跪月。
只聽風(fēng)君子挪開了椅子，自己雙膝一屈，對著“月亮”也跪下了。原來他不是要我一個人跪，而是陪我一起跪。我又嚇了一跳，脫口問道：“你怎么也跪下了。”
風(fēng)君子的語氣不再嚴厲，而是嘆息道：“石野，我們倆個都破戒了，一個比一個嚴重。柳依依，你現(xiàn)在來宣布我們兩個都有什么罪狀吧，天下修行人的戒律我也告訴過你�！�
柳依依弱弱的問了一句：“真要說嗎？”
風(fēng)君子：“我也不能偏私，別人破戒是破戒，自己破戒也是破戒。你該怎么說就怎么說——先說石野�！�
柳依依怯生生的看了我一眼，像背書一樣小聲說道：“哥哥——石野以道法殺人，取一個普通人的性命，犯修行人天下第一大戒，其罪當(dāng)——其罪當(dāng)誅！”柳依依說出最后一個字的時候，聲音也發(fā)抖了。
靠！我知道我犯戒了，沒想到風(fēng)君子說我該殺。我不相信他會真的殺了我，但是認罪也得認個明白，我跪在那里小聲抗議道：“我殺的是該殺的人，我沒有做錯！”
風(fēng)君子：“我也沒說你做錯了。這件事情是對的，但你破戒也是真的。你可以拿刀砍了他，只有警察會管你，你可能是正當(dāng)防衛(wèi)，但是你這么殺他，世間人根本就無法定你的罪。如果修行人都如此行事，天下豈不大亂？所以戒律是不問原由對錯的�，F(xiàn)在的事，不在于你該不該殺他，而在于你應(yīng)該怎么殺他�！酪�，你接著說，應(yīng)該怎么處罰石野�！�
柳依依：“石野以身受神滅之禍，歷劫僥幸重生，因果已盡，不必再行追究�！�
聽到這里我總算松了一口氣，原來風(fēng)君子是在嚇唬我，我已經(jīng)沒事了。其實這種事已經(jīng)干過一次了，欺負柳老師的那兩個歹徒不也是死在我手上嗎？當(dāng)時也沒見風(fēng)君子怎么樣？不過想想，我當(dāng)時也差點送了命，也算是因果已盡了。這時又聽風(fēng)君子說道：“石野的事情完了，下面說說我吧�！�
柳依依又試探著問了一句：“真要我說嗎？”
風(fēng)君子：“當(dāng)然要說�！�
柳依依：“風(fēng)君子為救私交，以道法當(dāng)面示人，取普通人十年陽壽，天下修行三大戒全部違反�！�
風(fēng)君子又問了一句：“如何處罰？”
柳依依遲疑了半刻，說了一句：“我不知道，你事先沒告訴我�！�
風(fēng)君子拍了拍胸口：“不知道就好，石野，我們起來吧。我還有話要說。”
柳依依收起了思月蝶，出門給我們兩個去端茶，風(fēng)君子和我坐了下來。他看著我說道：“我因為你，天下修行人的三戒都破了，按規(guī)矩是要受罰的，我不可以放過自己，也不可以不認錯。石野，你說我該怎么辦？”
他居然問我，我只有老老實實的答道：“我知道的規(guī)矩都是你教的，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
這時柳依依端著兩杯茶進門，放在我們面前，把門又關(guān)好。風(fēng)君子招呼她也坐下，對著我們兩人道：“今天，我要講一個故事給你們聽，你們只許聽，不許問——”接著，風(fēng)君子講了自己和他以前的師父之間所發(fā)生的一段很特殊的故事。
風(fēng)君子曾經(jīng)加入過一個修行門派，但是時間很短，一個月后就因為觸犯門規(guī)被逐出師門。他沒說他加入的是什么門派，也沒說他觸犯了什么門規(guī)，只說了他受罰的這段過程。按照門規(guī)，他要接受“風(fēng)刃裂神”的刑罰，而他的師父因為他也觸犯了門規(guī)，要接受“七情分傷”的刑罰。我不太清楚這兩種刑罰究竟是什么意思，聽風(fēng)君子的說法，修為稍低一點的人百分之百會送命的，就算金丹大成的真人也可能廢了。
他的師門很怪，只有兩個弟子，一個是他師父就是掌門，還有一個弟子就是他。風(fēng)君子不愿意因為自己的原因讓師父也受罰，他想了一個非常驚人的辦法。他在受“風(fēng)刃裂神”之后，還未逐出師門之前，最后一次以弟子的身份請求替師受罰，受
“七情分傷”之刑。而這種做法，是符合那一門派的門規(guī)的，他師父也答應(yīng)了。行刑的就是他師父，因為這個門派中根本就沒有別人，然后他被逐出師門，成為了現(xiàn)在這樣的江湖散人。
這段經(jīng)歷聽的我和柳依依都說不出話來，沒想到他還有這么離奇的故事。風(fēng)君子說完之后神色卻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改變，反倒笑瞇瞇的問了我一句：“石野，我說的你都聽清了嗎？”
靠！我突然明白了風(fēng)君子的意思了，他講這個不知真假的故事給我聽，就是想讓我學(xué)他，讓我這個“弟子”替他這個“師父”受罰。果然風(fēng)君子見我不說話又追問一句：“石野，你的丹道是我教的，你所用的法術(shù)也都是我傳授的。我雖然不用你叫我?guī)煾�，但尊師之道你�?yīng)該懂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也沒法裝糊涂，硬著頭皮道：“你的意思是讓我替你受罰，你想怎么處罰我吧？只要你有辦法救柳老師，什么處罰我都認了！”
這時候柳依依突然插話了：“風(fēng)君子，你要罰哥哥嗎？我替哥哥行不行？”
風(fēng)君子看著柳依依，神色平和了許多：“我要處罰他兩件事，其中第一件事你還真能替了。不過嘛，你最好聽完了再說話�！�
“兩件什么事，你快說。”
風(fēng)君子看著我似笑非笑：“第一件事就是，罰你三個月不許吃飯！——把省下來的飯錢都請我喝酒，像今天這種酒菜就很不錯�！�
我聽他開口說第一句話嚇了一跳，這小子想餓死我�。烤o接著第二句話又讓我放下心來，他不是想餓死我，否則我又怎么會請他喝酒呢。他說的這第一條刑罰柳依依還真能替我，因為她根本就不用吃飯。
我看了柳依依一眼，發(fā)現(xiàn)柳依依居然笑了，她幾乎是拍手道：“風(fēng)君子，你這回恐怕要失望了，哥哥三個月的飯錢也買不起今天酒席上的一盤菜。”
風(fēng)君子：“你別幸災(zāi)樂禍，告訴我，愿不愿意替你石野哥哥受罰？”
柳依依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我才不愿意呢，你什么時候教哥哥神仙辟谷術(shù)？”
聽到這里我恍然大悟，今天我算是徹底被風(fēng)君子涮了，他又是要我下跪問罪，又要求我替他受罰，十有**是和柳依依串通好嚇唬我。不過他們嚇唬嚇唬我也是應(yīng)該的，我要是總是出這種事，誰也受不了。風(fēng)君子曾經(jīng)說過在教我四門十二重樓丹道“胎動”的心法和口訣之前，要傳我三門法術(shù)：一是世間三夢**中的“破妄”，這我已經(jīng)領(lǐng)悟了，而且后面的“轉(zhuǎn)陰”、“托舍”、“化夢”三層境界功夫都學(xué)會了；二是神仙辟谷術(shù)；三是外爐鼎與房中術(shù)。他今天是打算教我辟谷之術(shù)了。
我很感激的看著風(fēng)君子，小聲問道：“神仙辟谷術(shù)，你什么時候教我？”
風(fēng)君子：“今天，老時間老地方�！阆葎e急著高興，還有第二條處罰呢。你聽好了——我做法取了柳老師十年陽壽，她會青春早衰，所以，你要想辦法替我挽回，去找那傳說中的九轉(zhuǎn)紫金丹。記住，你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不完成任務(wù)，不許吃飯！”
他的意思仍是今夜子時陰神到狀元橋頭，他會教我法術(shù)。他讓我想辦法解救柳老師，就算他不提要求，我自己也會全心全意去做的，這根本算不上什么處罰。我又問：“為什么只有三個月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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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回 三山尋守正，絕壁問丹霞（下）
096回
三山尋守正，絕壁問丹霞（下）
風(fēng)君子伸手放了一個小瓶子在桌上：“三日一粒黃芽丹，以綠雪神茶送服，可暫時滋養(yǎng)容顏。柳老師是個普通人，也只能這樣了。你去問問韓紫英那里還有多少黃芽丹，我這里還有三粒，你先拿去用吧�！�
“你的黃芽丹不是都用完了嗎？怎么還有三粒？”
風(fēng)君子：“這是我偷偷送給七心的三粒。那天我被七葉所傷，七心送我回家，又悄悄放在我的口袋里�！渌氖虑槟憔蛣e問我了，關(guān)于丹藥，韓紫英比我明白的多，你去問她吧。”
……
“紫英，我們還有多少黃芽丹？”
“小野，我正想跟你說這件事，你明天無論如何要把柳菲兒請到綠雪茗間去，黃芽丹用綠雪神茶送服，對她有效……上次一爐煉成八十一粒黃芽丹，給了你十八粒，給了張先生九粒，給了風(fēng)君子九粒，——對不起，我自己也服了九粒。還剩二十七粒，……那天晚上，我就悄悄讓她服了一粒，現(xiàn)在二十六粒，全部在這里了�！弊嫌⒔銓⒁粋�白色的瓷瓶放在我面前。
“風(fēng)君子剛才又還了我三粒，……他告訴我三日一粒，這些丹藥看來只夠三個月的時間。它真的能有效嗎？”
紫英：“黃芽丹可以安神養(yǎng)容，但普通人的身體受不了這種藥力，也不能長期服用，三日一粒是極限。綠雪神茶有清心去毒的功效，可以送服黃芽丹，如此服用應(yīng)該勉強可以維持�！苾核艿姆ㄐg(shù)，如果用病癥來看，就是一種早衰之癥，漸漸發(fā)作她會早衰十年。黃芽丹加綠雪神茶，可以延緩征狀的發(fā)作，但我們手里的黃芽丹不多。”
“朱果我還有，現(xiàn)在煉制黃芽丹來得及嗎？”
紫英：“上次那一爐黃芽丹，是我用了三年時間搜集的各種藥材相配，這三年搜集的藥材也不完全，張先生也好不容易幫我補齊。就算你還有朱果，再配齊其它藥材也至少需要三、五年的時間，這是來不及的。”
“有總比沒有好，要不要我將綠雪茶的茶葉和黃芽丹給她送去，告訴她三日一服�！�
紫英看著我，又低頭道：“我如果是你，就不這樣。她知道你是世上非常之人，如果有什么非常的能力，她會相信你。你就告訴她，只要每日到綠雪茗間飲一杯綠雪茶，她就會沒事，她也就放心了。我們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可以想別的辦法，不要讓她再傷心了�！�有，柳依依煮茶用的爐子、銅壺、雪溪泉水都不是普通的東西，只有她泡出來的綠雪茶才有神效，所以一定要讓柳菲兒到綠雪茗間去每日飲茶，至于黃芽丹的事不要告訴她，我們悄悄把它化入茶水中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回頭我就和柳依依商量去�！�
紫英：“依依那兒沒事，我已經(jīng)和她說過了，她都明白了�！�
“謝謝你，紫英，還要謝謝你今天那一桌菜。……阿秀哪去了？我怎么沒看見她？”
紫英：“她剛剛才出去，她去昭亭山了，去打雪溪泉的泉水，明天泡茶用�！�
“阿秀去打水了？真是辛苦她了，風(fēng)君子本來要我去的……”
紫英：“你就別管泉水的事情了，我會安排的。還有另一件大事要辦。張先生今天已經(jīng)說了，要想徹底解決此事，只有找到傳說中的九轉(zhuǎn)紫金丹�！�
“九轉(zhuǎn)紫金丹是什么東西？為什么是傳說？”
紫英：“你是修丹道的，丹道在世間也稱為內(nèi)丹之術(shù)，你師父沒有告訴過你什么是外丹餌藥嗎？”
“告訴過我，說過一次，就是上次我服黃芽丹的時候�！憋L(fēng)君子還真跟我提過一次黃芽外丹的名稱來歷。他當(dāng)時說世上的外丹之術(shù)已經(jīng)失傳，只是沒想到韓紫英仍然會煉制外丹。
紫英：“我聽說修丹道，收大藥成丹，所成靈丹稱為黃芽丹。這黃芽丹不是真正的一枚丹藥，而是人向內(nèi)自省時顯露的自在身心。而我煉制的黃芽丹與之名稱相同，效果就是激發(fā)人內(nèi)在的元神元氣。這些你應(yīng)該知道�！劣诰呸D(zhuǎn)紫金丹，如果從內(nèi)丹術(shù)來說，指的就是你自己�！�
“我自己？”
紫英：“你已經(jīng)是金丹大成的真人，那么我問你，所謂金丹九轉(zhuǎn)大成的境界，究竟是什么意思？”
“先天元神完全純凈顯現(xiàn)，靈丹與爐鼎相融，此身心就是真身心，內(nèi)外不二，真如常在�！业目诓挪皇呛芎�，形容不出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紫英：“這就是所謂的九轉(zhuǎn)金丹，所以金丹就是你自己。但是外丹術(shù)中煉制的九轉(zhuǎn)紫金丹，是一種真正的丹藥，它的藥效非常神奇，據(jù)說服用之后能夠移爐換鼎，洗凈身心，就是讓元神元氣俱足而相融，這與黃芽丹的藥效不可同日而語，等于是換了一個人。如果連爐鼎都可以移換，那么早衰之癥自然是不治而愈了�！�
“這么神奇？是傳說中的長生不老丹嗎？”
紫英：“長生恐怕不能，修行沒有如此簡單。但長春倒是有可能的，至少它可以讓一個人長駐容顏，直到最后天命已盡而形衰。柳菲兒如果真的得到了九轉(zhuǎn)紫金丹，不僅能夠治這十年早衰之癥，而且能夠長留青春，這不也是你所喜歡的嗎？對不對？”
“如此……當(dāng)然最好不過！只是，普通人能服用嗎？”
紫英：“這我也不清楚，因為我五百年來從來就沒有見過，只聽說過傳說�！�
“那你會煉制嗎？”
紫英：“我精通天下藥性，如果有藥方，又能配齊材料，我想我是可以的�？墒俏腋揪筒惶宄呸D(zhuǎn)紫金丹的藥方是什么，至于材料，據(jù)說在人間根本配不齊……”
“什么意思？你還知道什么？”
紫英：“我隱約知道一點，據(jù)說九轉(zhuǎn)紫金丹所需的藥材，僅僅是朱果一味，就需要整整一十三枚。這世上朱果本以難尋，一棵朱果樹六十年一開花才能結(jié)十二枚果實，你說這材料如何收集？僅僅一味配藥已經(jīng)如此，那還有很多味其它藥材，幾乎是超出了人力所及之外。”
“那豈非是毫無希望？為什么風(fēng)君子和張先生都要我去找呢？還有，他們在桌面上寫的那兩句詩是什么意思？”
紫英：“希望就在于那兩句詩。張先生想說這世上有人一直在搜集九轉(zhuǎn)紫金丹的材料，可能已經(jīng)接近于齊全。而風(fēng)君子的意思是說守正真人知道這人是誰，如何去拜訪。那兩句詩的意思，是要你去正一門找守正真人，問一個叫丹霞生的修行人在什么地方？”
“三山尋守正，絕壁問丹霞�！边@是風(fēng)君子和張先生鬼鬼祟祟寫的兩句詩，原來丹霞這兩個字指的是一個人。我問紫英：“丹霞是一個人？他叫丹霞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紫英：“丹霞生這個人，曾經(jīng)很有名，修行界的前輩大多聽說過……至于你，沒聽說過也正常。他是軒轅派弟子，道法修為如何我不清楚，但是他精通煉藥，號稱天下外丹第一！”
“天下外丹第一？那和你相比又如何？七心說過你是世間最好的煉藥高手�！�
紫英神色稍黯：“我？我怎能和他相比，我與他又不是同類！如果他真是第一，也只是修行人中的第一。軒轅派奉黃帝與老子為祖師，所學(xué)道法講究從天地萬物中汲取靈性，感悟長生本源，同時也借外丹餌藥助長修行。而我，又沒有門派余蔭，也沒有千流傳的師門秘術(shù)�！绻皇秋L(fēng)君子看你的面子，讓我去聽‘化形篇’，我到現(xiàn)在也只有人形未得人身�！�
我趕緊打斷她的話：“你別說了，紫英，怎么又說起這個了？我不過是問了一句，你就有這么多感慨！我不是早就說過嗎，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你為什么總是要想到這些呢？”
紫英：“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那天之后，你連我的手都沒碰過，……現(xiàn)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還坐那么遠，我忍不住胡思亂想……我錯了。”
原來如此！我這幾天對她的態(tài)度確實不夠親密，如果放在以前，倒也不能說什么，可是現(xiàn)在……至少我不應(yīng)該坐在桌子的另一側(cè)。我起身坐到她的身邊，迷人的暖香傳來，我握住她的柔荑，帶著歉意道：“紫英，這幾天這真是難為你了，為我做了那么多……這幾天，我心里一直有事，確實沒有太注意你�！�
紫英一屈身偎到我的懷里，還抓起我的一只手環(huán)到她的腰間——這個姿勢和柳依依經(jīng)常和我在一起的動作倒有幾分相似。只聽她在我的胸前說：“你是修行人，有事做事，不應(yīng)愁嘆太多。我不是為我自己胡思亂想，我是擔(dān)心你——那九轉(zhuǎn)紫金丹絕非平常之物，就算得到，代價恐怕也不小。我不要你總是注意我，我要你多注意自己，還有，沒別人的時候，不要離我那么遠。其實你為柳菲兒做的一切，我也喜歡，這說明你不是無情之人�！�
“我聽你的，不論那丹藥如何難得，我有事做事就是了。……還是說丹霞生，他真有九轉(zhuǎn)紫金丹？”這些話說不清，我只有將話題又引了回來。
紫英：“他手里很可能有軒轅派的九轉(zhuǎn)紫金丹配方。而聽張先生的意思，他們夫妻一直在搜集藥材，這么多年，就算沒有九轉(zhuǎn)紫金丹，恐怕手中也有不少稀世靈藥�！昵埃は忌鸵慌咏Y(jié)為道侶，一起隱居人世，不知所蹤，沒想到他們在煉九轉(zhuǎn)紫金丹�！�
“不知所蹤？”
紫英：“你也別急，風(fēng)君子的意思是守正真人知道他們的下落，他要你去找守正問問�！鋵嶋y辦的是，這么珍貴的東西他們憑什么給你？你又憑什么去求？……更難辦的是，萬一他們沒有煉成九轉(zhuǎn)紫金丹又怎么辦？”
韓紫英剛說道這里突然止住了聲音，從我懷里站了起來。因為這時有一輛停在了知味樓的門前，有人下車走向門口。在二樓雖然看不見，但我們都是聽力非常之人，聽見了。“這么晚了，早就關(guān)門了，有誰會來呢？”紫英姐皺著眉頭自言自語。
“請問，石野師弟在嗎？貧道有事打擾�！庇腥嗽谥稑谴箝T前說話。這人的聲音不大，很隨和，帶著幾分親切與禮貌。但是我們在二樓的房間里也聽的清清楚楚，就象有人站在身前微笑著打招呼，甚至感覺就象看見了這個人。
紫英：“聲聞移音容的功夫，來人是個高手，在你我之上！”
“別緊張，我知道是誰，是正一門的和曦真人，我們快下去開門�！蔽衣牫鰜碚f話者是誰了，因為我在廣教寺見過他。
一輛白色的桑塔納轎車停在門外，門口站著白白胖胖、不笑也帶三分笑的和曦真人。他一進門就拱手道：“這么晚來打擾，實在不好意思。我是奉師尊守正掌門之命，給石小師弟送一封信。師尊交代要盡快交到你手，我不敢耽誤，立刻趕來了�！�
和曦沒等我開口，就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意。原來是守正真人讓他來給我送信的。這個守正老道真是有意思，我從來沒有見過他，或者說我不知道他是誰，他卻承認了與我有師徒之緣�，F(xiàn)在我正想怎么去找他，他就派人給我送來一封信，真是太神了！難怪風(fēng)君子會罵他裝神弄鬼。然而我不敢象風(fēng)君子那樣放肆，學(xué)著和曦的樣子也客客氣氣拱手道：“原來是老神仙有信給我，這么晚真是辛苦您跑這一趟了，您快請坐喝茶。不知守正老前輩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晚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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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回 逍遙凡夫子，旋踵青云梯（上）
097回
逍遙凡夫子，旋踵青云梯（上）
和曦真人沒有在大廳坐下，而是問我有什么方便說話的地方？現(xiàn)在整個知味樓只有三個人，但聽他的意思還是不放心。我把他領(lǐng)到了二樓的君子居，這個地方關(guān)上門說話最方便不過了。韓紫英很自覺的沒有跟我們上樓，好讓我們單獨說話。
和曦真人告訴我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前一段時間我“受傷”的經(jīng)過正一門已經(jīng)得知，門中出了澤中這樣的敗類他也覺得很過意不去。第二件事情是正一門已經(jīng)向天下修行界表明了態(tài)度，驅(qū)澤中出門，并且要追殺這一敗類，天下修行人有知道澤中下落的希望能夠通知正一門。但是澤中好像已經(jīng)在人間蒸發(fā)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兒。第三件事情就是守正真人昨天回山之后，就告訴和曦說我可能要去找他，于是給我寫了一封信，并且讓和曦轉(zhuǎn)告我暫時不必去正一門找他。
正一門知道我出事的經(jīng)過這不意外，因為風(fēng)君子說是守正出手救了我，否則的話他再大的本事也找不回我的元神。但是澤中不見了，守正知道我要去找他，這兩件事情都夠離奇的！和曦最后遞給了我一封信，裝在一個白色的信封里。我問他信里寫的什么？和曦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師尊在信里寫的什么，否則他要我傳句話就行了，沒必要讓我?guī)е排芤惶恕Ｖ劣谛胖械膬?nèi)容，你還是等我走了之后自己看吧。估計掌門就是這個意思。”
我與和曦下樓的時候韓紫英笑著打招呼，說真人辛苦了，要不要吃完了宵夜再走？和曦也客客氣氣的笑道：“聽說知味樓的韓經(jīng)理的廚藝冠絕蕪城，貧道還真想嘗一嘗，只可惜今天時間太晚了，我還要回山復(fù)命，就不打擾了！”和曦說話的時候上下打量了韓紫英好幾眼，我覺得他的眼神有點怪，笑容下好像有幾分疑惑，似乎還想說什么，但終究沒有再開口。
和曦走后，我拿著那封信對紫英說：“不知道守正真人弄什么玄虛，他要和曦告訴我不必去找他，卻給我送來了一封信。這信里能寫什么呢？”
紫英：“既然是守正真人給你的信，你就一個人看好了，不必告訴我內(nèi)容�！�
我用了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去思考一個問題。是守正真人和正一門與我親近，還是韓紫英與我親近？答案當(dāng)然是韓紫英！所以我不打算避著她，我可不希望她再自欺自艾胡思亂想。于是柔聲對她道：“你我之間，不應(yīng)有什么秘密，你也會幫我保守秘密的是不是？我們一起看吧。”
紫英雙手挽住了我的一只胳膊，很滿足的笑了，她笑著對我說：“不要在這里看，我們也上君子居去看信�！�
在君子居中關(guān)好門，我打開信封，抽出薄薄的一張宣紙，上面寫著一列字跡飄逸的行楷“欲求丹霞生，先尋凡夫子�！蔽覄倓偪辞鍍�(nèi)容，就覺得手中的那一頁紙突然一動，隨即化成了無數(shù)的碎片，飄散在空氣中。這封信真是有意思，看一眼就沒！
我吃了一驚，問紫英道：“紫英，你看清楚守正寫的那句話了嗎？”
紫英：“我什么都沒看見呀！我只看見一張白紙，你拿在手里一抖，變成了滿屋子的碎蝴蝶�！�
這老道士果然有門道，且不說這張紙古怪，他寫的這句話別人居然看不見。我不得不苦笑對她說：“我看見了，上面寫了兩句話，和風(fēng)君子與張先生寫的差不多，內(nèi)容是‘欲求丹霞生，先尋凡夫子’，這是什么意思？”
韓紫英笑了：“我知道了，柳依依那個綠雪茗間要趕緊開業(yè)才行�！�
我瞪大眼看她不解其意，紫英和我解釋了一番。原來守正料到我要去尋找九轉(zhuǎn)紫金丹，也料到我要去問他丹霞生在什么地方？他不想親自告訴我，而是要我去找另外一個人，這個人叫凡夫子。丹夫子是丹霞生的師兄，也是軒轅派的當(dāng)代掌門，按輩份比守正真人晚一輩，與和曦等人是同輩，那么與我也勉強算是同輩。
軒轅派道法奇特，所以弟子也不多，大多數(shù)都行蹤隱秘。那凡夫子也是游戲世間的高人，自稱‘寧為凡夫子，不愿上天梯’，據(jù)說隱居之地不在蕪城，但離蕪城不遠。此人有兩大愛好，一是古董，二是品茶，尤其對世間佳茗的愛好到了癡迷的程度。紫英告訴我這種人很難去找，最好是想辦法讓他主動上門。既然綠雪茗間有千年神木綠雪茶，那就趕緊開業(yè)，凡夫子聞著茶香就會來的。
紫英最后對我說；“要想引凡夫子盡快上門，你還需要去跟風(fēng)君子借一件東西，就是他手里那把紫砂壺。”
“你說的是那把紫氣紅云靈菊砂？我會去借的。問題是，凡夫子會來嗎？萬一他三個月以后再來，我們又怎么辦？”
紫英：“這個好辦，綠雪茗間開業(yè)那天，你想辦法把蕪城修行人多請幾位來。正一門的就算了，守正顯然不希望別人知道話是他說的。你可以把七花、七心他們，還有張先生，九林禪院的，廣教寺的都請來。就說請諸位同道們品嘗傳說中的綠雪神茶。以你現(xiàn)在江湖名聲，這種消息一定會很快傳出去，我猜那凡夫子很快就會登門。我會提醒阿秀和柳依依多留意，有什么特別的人上門要趕快通知你我�！�
韓紫英說我現(xiàn)在江湖名聲不小，說的也是實話，我石野真人不論名聲好壞，這一段時間一直是修行界議論的焦點。尤其是最近我又出事了，惹的正一門對澤中發(fā)出追殺令，這個風(fēng)口浪尖上我再請修行界的同道來品綠雪神茶，用不了幾天恐怕又是天下皆知。紫英此計已定，就要我趕緊去找風(fēng)君子借茶壺。
提到風(fēng)君子，我也注意到子時快到了，他約我今天晚上陰神在狀元橋相見，他要教我神仙辟谷術(shù)。我對紫英說：“風(fēng)君子約我今天晚上見面，是出神相見，現(xiàn)在時間到了�！�
紫英：“那你也來不及去別的地方，今天就在知味樓過夜吧，反正也只有我們兩個，我來替你護法。”
能如此了，我正準備入坐陰神出游，紫英姐又說了一句：“你等等，我關(guān)掉知味樓的法陣，否則恐怕有點麻煩�！�
“什么法陣？”
紫英：“我忘了告訴你了，在你受傷的那段時間，張先生用了二十八道器符的七道在綠雪茗間的后室布了一座法陣，又用剩下的二十道在知味樓布了一座法陣，主陣符在我手里。如果有人鬧事的話，就讓我啟動法陣。剛才和曦登門，你們在樓上的時間我已經(jīng)把法陣打開了。”
“法陣？我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
紫英：“你當(dāng)然沒感覺，我只是打開法陣并沒有啟動主陣符�！�
……
“風(fēng)君子，能不能把你那把茶壺借我兩天，等我找到凡夫子就還給你�！边@是我在狀元橋頭對風(fēng)君子說的第一句話。
“你沒頭沒腦的說什么呢？干嘛要借我的茶壺？凡夫子又是誰？你說清楚點！”
我這話問的是有點急了，風(fēng)君子確實聽不懂，原來他也不知道凡夫子是誰。當(dāng)下我將今天晚上守正給我送信，紫英要我引凡夫子上門的事情詳細告訴了他。對他，我沒什么好隱瞞的。風(fēng)君子聽的直眨眼，聽完之后問了我一個問題：“石野，你沒有對韓紫英說過我們真正的關(guān)系，對不對？”
“是的，這不是你給我定的戒律嗎？我當(dāng)然不會全部告訴她，柳依依也不會的�！�
風(fēng)君子：“我猜你就沒有。否則韓紫英沒必要請我去吃那頓飯，讓你私下來找我就可以了，我不會不幫你的。她請張先生一個人更方便。還好張先生沒有拿我當(dāng)外人，當(dāng)面說出了丹霞生和九轉(zhuǎn)紫金丹�！�
“張先生當(dāng)然不會拿你當(dāng)外人，他拿你當(dāng)……”說到這這里我自覺的住了嘴，我知道風(fēng)君子不喜歡聽這個。
風(fēng)君子瞪我一眼：“你沒有說出我教你道法的事情就好，這一條戒律你不能破。我有些秘密不方便公開。我倒不會怕韓紫英，但是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守正那個老東西對我很好奇，在探我的底細，我就偏不讓他知道。……石野，我這幾天發(fā)現(xiàn)一件事情，你改口叫她紫英，而不是像以前一樣喊她紫英姐，你們之間的關(guān)系有什么變化？你最好別騙我！”
風(fēng)君子真是比猴還精，一點小細節(jié)都逃不過他的耳目，他說的我都要臉紅了：“確實有一點變化，其實不怪她……你不會也把她抓到神木林里去吧？”
風(fēng)君子：“抓她？我抓她干什么？她有做錯過什么事情嗎？……她是下藥迷你了，還是用武力強迫你了？不都是你自己干的！她如果舉止有失，天下那些修行人早就找她的麻煩了，還能等到我出手？你還是注意你自己吧！”
風(fēng)君子的話確實在理，韓紫英真沒有做錯什么，至少她沒有違反修行界任何戒律，也沒有違反世俗間任何一條法律�？墒菍τ谖襾碚f，我剛剛接受了韓紫英，她成了我的女人，然而緊接著又聽說了柳菲兒的事情，她為了我甘愿付出十年青春。紫英要我娶柳菲兒，風(fēng)君子要我想辦法去找九轉(zhuǎn)紫金丹去救她，而我都答應(yīng)了！
“風(fēng)君子，有些話沒法問別人，想想只能對你說了……韓紫英求我娶柳老師，那種情況下，我也答應(yīng)了，你說我該怎么辦？”
風(fēng)君子：“怎么辦？我問你，就算你能找到丹霞生，如果他沒有煉成九轉(zhuǎn)紫金丹，或者他另有用處不能給你，你又怎么辦？”
“我……”聽到這里我也一時語結(jié)，因為這是很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
風(fēng)君子沒有等我回答，而是接著道：“韓紫英也是這么想的，直是沒有明說而已。我也能看出來，經(jīng)過這么多事之后，柳老師確實對你動心了，否則她不會答應(yīng)我那么做。既然如此，你就娶了她吧！如果我是你，我想我也會這么做的，更何況這是你欠她的，而且你也喜歡她，這我早就知道。”
“可是，我已經(jīng)……”
風(fēng)君子打斷我的話：“你已經(jīng)有了阿秀，是你被動的，有了韓紫英，也算有一半是你主動的，你怕人罵你風(fēng)流放蕩是不是？你也不找個鏡子照照你自己，你是那種人嗎？既然不是，又何必總是和自己過不去呢？有事做事，不留愁嘆就可以……修行人修的是什么？真人的性情是什么？應(yīng)該是人的天性！你是修行人，修行不是要你去做模范、標兵，就算你一輩子不近女色不打架鬧事不抽煙喝酒天天學(xué)雷鋒做好事，也悟不了大道。……反正我也沒悟大道，跟你也說不明白，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風(fēng)君子這一番話說到了我心里面，其實我就是這么想的，但就是想找個人認可我這種想法。他既然這么說了，我也坦然了許多，終于想起來正經(jīng)事：“你不是要教我神仙辟谷術(sh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