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不過這次的腳步聲有點雜,不知道又多了誰。
“京兒�!�
聽到周初嶼的聲音,他緩緩睜開了眸。
“硯京,你們學校老師來看你了�!弊T瑞谷笑道。
祁玉生想了想,開口:“那你們聊,我們先出去了�!�
手機都在他手上了,況且只是硯京的同事,也沒什么好防著的,沒必要再惹他不高興。
周初嶼沒出聲,只是將花和禮物全放下。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他松了口氣,看向病床上躺著的祁硯京。
他從沒見過祁硯京這副模樣,才多久沒見,他怎么變成這樣了,身上通了管子排著體內(nèi)的血水,臉色蒼白,有種病態(tài)的美感。
他們小夫妻可真多災多難。
他又嘆了聲氣。
祁硯京許是看出他怎么想的,自嘲道:“像被圈養(yǎng)的動物�!�
“別瞎說�!�
周初嶼搬了個凳子坐在他床邊,“怎么樣了?”
“沒死�!钡杏X沒什么活頭,支撐他的只有好好養(yǎng)病早點下床出院回家。
周初嶼笑了聲,開始問他:“你開車不是挺謹慎的嗎?怎么車禍了?”
“對方故意的。”他說話時沒什么力氣,話說的并不多。
周初嶼愣了下,猛地看向祁硯京:“顧煜辰��?”
今天知道的事情一件比一件震驚。
會不會是也顧煜辰針對祁硯京,所以他父母把氣撒在溫知閑身上?
這……更荒謬了,哪個正常人會這么想?
正常父母不都希望兒子兒媳家庭美滿嗎?
他和祁硯京認識這么多年了,從沒主動聽祁硯京提過他父母。
現(xiàn)在想想,也是有原因的。
祁硯京“嗯”了聲。
“那他怎么樣了?”
“還在ICU�!�
周初嶼睜大了眼睛。
祁硯京動了動那只沒事兒的右手,伸到他面前,“手機給我�!�
聽到他提手機,周初嶼“呵呵”:“剛剛在外面你爸把我手機要走了。”
祁硯京手僵在空中,剛有了一絲希望,瞬間又被澆滅了。
果然。
“是怕你給你老婆打電話嗎?”他問。
祁硯京無力的將手落在了床上,他聲音極低,似是自言自語:“我都不知道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很不好�!�
祁硯京側過頭盯著他:“你見到她了?她在哪?”
“我來的時候看見她了,在樓下,還有她兩個朋友。”
祁硯京黑眸里閃過一絲光亮,連語氣都輕快了起來,“她在樓下?她一早就過來了嗎?”
他就知道知閑不會不在意他的。
祁硯京這話倒是把他說怔住了。
合著他不知道溫知閑住院的事情?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說,他這剛做完手術的,但不說……
見他犯難的模樣,祁硯京意識到了不對,伸手去抓他手腕,“她怎么了?”
他手腕被握住,祁硯京也沒什么力氣,甚至能感覺他手在顫抖。
他猶豫再三還是說了出來,“她被你父母燙傷了,聽她朋友說是二度燙傷挺嚴重的。”
第149章
氣急攻心吐血
祁硯京大腦里頓時一片空白,腦子里一陣嗡鳴聲。
周初嶼感覺到手腕上的那只手沒了力氣,室內(nèi)空調應該是正好的,可偏偏他手指冰涼。
祁硯京掙扎著起身,被他按下了,焦急道:“你先別動,你冷靜點�!�
他真怕祁硯京這個動作幅度直接把身上插著的管子給移位了。
“我冷靜什么,他們憑什么那么對她!”他越說呼吸越急促,胸腔起伏幅度逐漸大了起來。
他身上的管子隨著他的動作也跟著動了起來。
倏地,他平靜了下來,不動了。
周初嶼看著他手指輕顫,聽他道了聲:“你先走吧�!�
他知道他這話什么意思,若是祁硯京現(xiàn)在鬧起來,他為難。
他也不說什么身體重要,等他出院想怎么著都行的那些爛話了,這種情況,怎么冷靜。
祁硯京父母估計也不會讓他出事,現(xiàn)在嚴格管控著,死倒不至于,就是祁硯京受罪。
越想越煩他父母,好好的兒子要給他整死才好是嗎?
“我先走了�!�
祁硯京淡淡的應了聲。
周初嶼趕緊出去了,生怕祁硯京再問一點關于溫知閑的細節(jié),這不得逼瘋他。
他出去后,譚瑞谷和祁玉生坐在門外的椅子上,見他出來,譚瑞谷將座椅上的手機遞給他:“周老師——”
她話只說了一半,周初嶼一把奪走她手上的手機,轉身就走了。
晦氣。
豪門背地大多陰暗,表面笑背地就是吃人的怪物。
譚瑞谷和祁玉生心生不悅。
周初嶼剛走,病房里面就傳來了動靜。
夫妻倆連忙跑了進去,看到祁硯京把身上管子給拔了已經(jīng)站在了床下,差點嚇到心梗。
譚瑞谷上前拉住他的右手,被祁硯京嚇得眼淚往下落:“硯京,你別這么糟蹋自己身體,先躺下�!�
祁硯京甩開她的手,厲聲道:“那為什么要燙傷知閑,她怎么你們了!”
頓時,兩人臉色沉了下來,肯定是剛剛那個姓周的說的。
祁玉生出聲道:“因為她沒處理好關系,連累到你了�!�
“她因為我被綁匪砍傷的時候,你們怎么沒說是我連累到她了,�。俊彼麣獾娜戆l(fā)顫。
“那又不是你的錯。”譚瑞谷知道不對,但自然都是偏愛自己的孩子。
祁硯京突然發(fā)笑,眼眶卻泛著紅,瘋了似得控訴他們:“寬以待己嚴以律人是吧?甚至拿顧煜辰的事情來威脅她,讓她別怪我,這就是你們做出來的事情!”
他的病號服上滲出了血,觸目驚心。
“和我在一起她受了那么多傷,自私的一直是我。”他滿身的陰鷙氣息,“不讓我出去,不如殺了我,這樣你們還省心,我早該死了。”
身上的疼痛讓他連站立都十分費勁。
可是他現(xiàn)在根本舍不得死,他都沒看到他妻子怎么樣了。
聽他說他自己早該死了,祁玉生氣的揚起手要打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就那一秒時間他又把手收了回去。
祁玉生冷哼了聲:“我告訴你,我們從來不是什么良善之輩,在我這里沒有平等,她溫知閑就是活該!”
聞言,祁硯京胸腔強烈起伏,喉嚨里一陣腥甜,嘴里滿溢的鐵銹味,血液從他唇角滴了下來。
他徹底站不住昏迷了過去,祁玉生立即扶住了他,有點后悔說那樣的話。
醫(yī)生過來時看到他身上那血跡下意識皺眉,他們將人挪上了床。
“醫(yī)生,他怎么出血了?”譚瑞谷抖著手去擦他嘴角的血跡。
醫(yī)生也煩得很,“他情緒不穩(wěn)定,你們做父母的讓著他點啊,你們氣他干嘛?你們讓他好好養(yǎng)病行不行?”
幾個醫(yī)生給他做了檢查,重新插上管子。
“你們看著他點,不能這樣下去了。”隔三差五拔管子,弄出血,什么時候才能好?
譚瑞谷也被鬧得氣色差了不少,聽到醫(yī)生的話點了點頭。
醫(yī)生離開后,譚瑞谷和祁玉生一句都沒提剛剛醫(yī)生的提議,既然都已經(jīng)這樣了,他總會有一天不想溫知閑的。
是為他好。
他倆剛出了病房,就看見門口椅子上坐了倆人。
“喲,把兒子害成這樣�。俊彼慰鹱I諷道。
雖然不知道里面什么情況,但是病房門是開著的,他倆清清楚楚的聽見里面祁硯京和他父母吵架的過程,然后就沒聲了,猜測應該是昏迷了。
雖然嘴上譏諷,但還是有些感嘆的,祁硯京你可真慘。
但他們是外人,沒辦法幫他。
秦昭禮也是冷嘲熱諷:“把祁硯京從小害到大,也得虧祁硯京命大,要不然早被你們嚯嚯死了�!�
夫妻倆從早上開始臉色就沒好過。
“燙傷知閑的事情,不會就這么讓你們糊弄過去的�!�
秦昭禮一盆水準備潑在了譚瑞谷和祁玉生身上,嚇得他們失色,沒想到保鏢站前面攔下了大半,只少數(shù)潑在了他們倆身上。
秦昭禮無所謂的笑了笑:“瞧給你們嚇得,我們又不犯罪,怎么會用開水呢,我們只會用溫水請你們洗個澡而已。”
宋楷瑞“嘖”了聲,“哎呀,我們不是故意的,手滑而已。”
幾個保鏢站在了夫妻倆前面,秦昭禮輕嗤了聲,“別想著用你們那些個保鏢,動手了那就是罪加一等�!�
說完將盆扔到了一旁,兩人轉身走了。
祁玉生面色陰沉,朝著身后站著的那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道:“查查他們是哪家的。”
-
夜。
病房里只有她一個人,安靜的有些駭人。
本來她媽媽要留下陪她的,她不愿意,她也就是腿上問題,沒必要人陪床,去衛(wèi)生間幾步路她將就著能走的。
她有點困,但是腿上的灼燒感又讓她清醒。
想起早上昭禮和楷瑞帶水去潑人的畫面,應該也挺有意思。
她垂著眸扯了扯唇角。
她望向窗外,她這個角度看不見月亮,突然眸光黯淡了下來。
今天他們一句都沒提到祁硯京,只是說他醒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配合著治療。
她輕嘆了一聲。
但愿他不知道自己的情況吧,不然他肯定得鬧,他會自責吧。
可是她也很疼,想要祁硯京的關心。
第150章
像對待精神病人那樣對他
溫知閑收回目光,挪了位置從病床上下去。
腳落地的那一刻,她倒吸了一口涼氣,疼痛感似是從腿上往上蔓延。
她強忍著站起身,緩緩走到門口的位置,每走一步腿上的血液就像是逆流了一樣,灼燒伴隨著脹痛。
她怕疼,眼里霧蒙蒙的一層。
打開病房的門,她倚在門框上,下意識往右邊方向看。
她就站那站了好久,久久沒有回神。
祁硯京……
她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再見到祁硯京時會是什么樣的。
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人這么對待,居然還是她丈夫的父母,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會記一輩子,永遠痛恨。
從這件事情開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人希望她繼續(xù)和祁硯京在一起,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取舍,自然是想祁硯京好的,在得知他車禍的時候,她就有想過分開讓他生活安寧點,可是想來也得聽聽他的意見。
她和當初祁硯京的想法一樣,自私的想繼續(xù)和他在一起。
但昨天他父母燙傷自己之后,病房里爸媽說的那番話她突然動搖了,人不是非要愛情不可,就算他們還堅定的在一起,橫在他們中間的還有祁硯京的父母。
他們無非就是不想祁硯京和她在一起,限制他的自由控制著他,如果感情非得是這樣,那她連累祁硯京夠多的了,離開她,祁硯京回到過去的生活,不會被顧煜辰隔三差五發(fā)瘋找麻煩,不會被父母限制人身自由。
他說的,他想普通一點。
就是和她分開會難過吧,可自己不想他難過……
她斂起了眸光,站的時間有點長,倚著門框準備坐地上歇會。
突然被一只手給撈了起來,跟拎小雞一樣拎回了病房。
“你怎么來了?”溫知閑側過頭看著溫淮序。
“晚上有個局,路過就來看看�!笨纯此瘺]睡,他猜測估計沒睡,還真猜對了。
大半夜的站在病房門口就那么站著,可能在想祁硯京怎么樣了。
其實祁硯京的情況他們還真不知道,那邊嚴格保密,一點都不可能往外透露。
溫知閑“嗯”了聲,躺下拉好了被子,“我要睡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溫淮序抱著臂坐在床尾那邊,看著她閉上了眼睛,他在病房里待了十多分鐘確定她睡著了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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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硯京吐血昏迷了兩天才醒來。
醒來時身上插著的管子全被撤了,他精神越發(fā)低迷,像是做了個夢,夢里把現(xiàn)實虛擬的事情全都糅合了起來,亂七八糟攪在一起。
他睜開眼望著陌生的雪白天花板一時間分不清自己在現(xiàn)實還是夢里。
猛地一下,他想起了他的妻子,他想去看看她。
被他父母傷那么重,自己也沒能去找她,她會不會不要他了……
祁硯京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