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氣氛僵持在那里,隨后議論聲越來越大。
“這刀法……”
“他到底什么來頭?”
“這個孩子,看著也就不到二十歲吧?怎么會有這種刀法?”
“怎么可能?!那可是石郜政��!這才過了幾招,就已經(jīng)輸了?”
“快去叫醫(yī)生過來……”
和現(xiàn)場噤若寒蟬,驚駭不已的氣氛相比,直播間里的彈幕就要熱烈多了。
“夠了�!�
臺上的穆老終于開口。
陳星燃抬起眼皮,遙遙看去。
穆老嘴唇囁喏兩下,看著石郜政的慘狀,語氣中帶上了兩分示弱:“可以了,他已經(jīng)輸了�!�
“原來你還是會說話的�!�
陳星燃收回腳,克萊因藍(lán)與白色交錯的板鞋上沾上了些灰塵,他低聲道:“刀劍無眼,既然上了擂臺,就要做好受傷的準(zhǔn)備。身為武者,不會連這些傷都受不起吧�!�
和石郜政之前幾乎一模一樣的話,原樣奉還。
但和費薇相比,石郜政此時看上去要慘得多,雙臂詭異的彎折,陳星燃這兩腳恰到好處的踩斷了他的手臂筋骨要害,石郜政作為一個善使爪法的武者,此戰(zhàn)之后,至少要修養(yǎng)一年兩載才能恢復(fù),而且恢復(fù)之后,也未必能回到現(xiàn)在的水準(zhǔn)了。
武不配德,就不配擁有它。
這是陳星燃前世的古武圈里一直信奉的理念,那時候的古武界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這種在切磋中下黑手的事情發(fā)生了,一旦發(fā)現(xiàn),必會受到圈內(nèi)唾棄。石郜政的心思之毒,就連陳星燃這種好脾氣的人也忍不住發(fā)怒。
面對陳星燃原數(shù)奉還的話術(shù),和語氣中毫無遮掩的嘲諷,穆老握緊了手中的手杖,半晌說不出話來。
陳星燃終于松開了石郜政。
石郜政已經(jīng)落敗,失去了陳星燃的威脅,他憋了許久的慘叫重新響起,臺下的醫(yī)務(wù)人員迅速上前,將石郜政搬上擔(dān)架急匆匆抬走了。
陳星燃輕輕甩了甩手中的龍櫻,重新掃視全場。
“還有嗎?”
和之前一樣的平靜語氣,猖狂張揚的過分,但這一次,同樣的聲音落在其他人耳中,意義已經(jīng)完全不同了。
眾人看著陳星燃的目光中都帶著不解與驚駭,隱隱還有兩分懼怕。
這到底是哪里冒出來的高手?
“我來!”
人群中,一個中年男人邁步上前。
不管陳星燃是什么來頭,既然他已經(jīng)發(fā)起了踢館挑戰(zhàn),這個時候不迎戰(zhàn),整個古武界從此以后就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必須煞煞他的威風(fēng)。
陳星燃看向那個中年男人,嘴角一勾:“很好�!�
還沒有打服。
中年男人取出一件長兵器,面色凝重地上了擂臺。
這是一柄青龍戟,外形像是矛與戈的結(jié)合體,是具有勾啄和刺擊雙重功能的兵器。
一寸長一寸強,現(xiàn)實中青龍戟這種兵器對上唐刀這類短兵,在開闊空間擁有相當(dāng)巨大的優(yōu)勢。
銅鑼聲敲響,中年男人手持長戟,擺開架勢,并未主動進(jìn)攻。
但這一次,先手攻擊的卻是陳星燃。
錚——
龍櫻的刀身亮如秋水弧光,在陽光下絢麗宛如水晶,陳星燃一句廢話沒有,單刀平舉,以腕為軸,直接向前攻去。
這一刀,兇戾盡顯!
中年男人神色一凜,長戟一撐,尾部橫掃攻向陳星燃下盤!
陳星燃呼吸平穩(wěn),他的身軀靈活且快捷,輕巧一躍,仿佛一只巨大的仙鶴拔空而起,躲過橫掃——
中年男人似乎早有預(yù)料,青龍長戟猛地一變,由尾轉(zhuǎn)頭,快如鬼魅,鋒利的戟尖便從下至上朝陳星燃撩刮而去。
這是長戟中經(jīng)典的挑點戟法,挑而不實,點而不花,以對手的三盤為界,屬于驚下取上的閃賺招法。
這一招極為老練,看得周圍人連聲叫好。
這個中年男人是古武界有名的長戟武師,習(xí)武多年,是多個世家武館的座客卿,實力極為強悍,石郜政都要尊稱一聲前輩。
滿以為中年男人這變幻莫測的一戟能讓陳星燃疲于應(yīng)付,但下一瞬——
“咚!”
陳星燃脊椎一崩,勁力鼓動,身體竟隱隱發(fā)出虎嘯雷音之聲!他墜腰沉胯,身軀仿佛違反了物理定律一般重重下落,右腳直接將探頭的長戟踩在了地面上!
“內(nèi)家雷音?!”
中年男人當(dāng)場愣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不可能!!”
腳踩長戟尖端,剛剛抬起的龍頭徑直被陳星燃一腳踏扁,龍櫻鋒芒凌厲,眾人甚至沒有看清陳星燃是如何出刀的,剎那間空氣中刀光掠過,陳星燃的刀尖就已經(jīng)落在中年男人的脖頸處,而后微微一挑——
一道傷口立刻出現(xiàn)在中年男人的鎖骨上方,再往上一些,就是致命的咽喉!
“……內(nèi)家雷音?剛剛那是雷音?”
中年男人喃喃自語,顯然是受了刺激。
陳星燃不欲多言,收回龍櫻:“你輸了。”
快。
太快了。
從頭到尾,陳星燃近身后,只出了一刀。
一刀分勝負(fù)。
“徐大師居然也輸了?”
“怎么會這么快!這不可能啊……他剛剛是怎么出刀的?”
“我好像聽到了內(nèi)家雷音的聲音……是我的錯覺嗎?”
“怎么可能!他才多大?”
中年男人失魂落魄地下了場,隨后又是一人上臺,所持兵器為子午鴛鴦鉞,乃是近戰(zhàn)短打的奇門兵器之一。
鉞分子午,一雄一雌,不即不離,酷似鴛鴦。有四尖九刃,攻守兼?zhèn)�,能夠克制大部分的長短兵器,貼身短打堪稱無敵。
上臺的這人也使得一手好鉞,步伐走轉(zhuǎn),虛幻莫測,陳星燃先出一刀,被對方精準(zhǔn)用單只鴛鴦鉞鎖住,化解了陳星燃的這一刀。
但……也就這一刀而已。
因為下一秒,陳星燃微微一個后仰,躲過了另一只鴛鴦鉞的破空上挑,隨后手腕一抖,被鎖住的龍櫻暗勁迸發(fā),打得對方手掌一偏,唐刀順利掙脫。
緊接著陳星燃偏身繞開中線,對手鴛鴦鉞緊隨而上,想要憑借靈活的優(yōu)勢追擊,但他的鉞尖還未命中,一抹冰涼已經(jīng)先一步架在了他的脖頸上。
“下一個�!�
又一個手持單鋒劍的男人上臺。
半分鐘后。
“下一個�!�
陳星燃的對手換成了一個拎著戰(zhàn)身刀的猛漢。
“下一個。”
依然是平靜的語氣。
“下一個。”
沒有恩怨,陳星燃下手自然也就輕了些,頂多就是微微見血,給對手留下的傷口不深,沒有對上石郜政時那般狠厲。
所有人這才明白,和石郜政打的時候,陳星燃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明明有一兩回合內(nèi)就制服石郜政的實力,卻非要用以牙還牙的方式,廢了石郜政的雙臂。
眾人眼睜睜看著一個個名聲顯赫的高手上臺,數(shù)回合后灰溜溜的落敗下臺。
而陳星燃依然顯得那么輕松,好像他不是來踢館的,而是來下鄉(xiāng)支教的一般。
蔓延在場中的情緒從憤怒,到訝然,再到驚悚,最后變成麻木。
他們甚至懷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夢。
否則根本無法解釋眼前發(fā)生的這一切。他們引以為傲,作為立根之本的招式、秘法,五花八門的奇門兵器,還有古武界中流砥柱的古武高手,在面前這個少年面前,仿佛小孩子一般幼稚可笑。
只是一人,一刀,兩式三招,便將他們擊潰地一敗涂地。
“下一個�!�
當(dāng)陳星燃的聲音再次響起時,足足五分鐘,沒有人再上臺。
全場寂靜無聲。
第250章
接連擊敗了數(shù)個對手,
陳星燃的呼吸依然平穩(wěn)。他很懂得如何控制身體,每一次出手都是快準(zhǔn)狠到巔峰。用最小的角度,最快的速度結(jié)束戰(zhàn)斗,
因此到現(xiàn)在位置,
他依然保存了大半的體力。
青龍戟、子午鴛鴦鉞、戰(zhàn)身刀、單鋒劍、短匕、三尖兩刃刀、日月乾坤劍、鉤鐮子……
這些五花八門的奇門兵器都是各個世家的拿手好戲,
在場眾人和直播間的觀眾看得眼花繚亂,很多兵器在日常戰(zhàn)斗中見都沒有見過,
但對于陳星燃而言,這些兵器他再熟悉不過了。
他自小習(xí)武,五歲開始接觸各類兵器,
對于兵器的理解早已深入骨髓,
哪怕是他沒有用過的兵器,
只掃上一眼便能輕松看出它的構(gòu)造特點和優(yōu)劣,
即便是日月乾坤劍這種劍中藏劍的陰險兵器,也休想在他這里討到好處。
陳星燃持刀而立,整個擂臺上此刻只有他一人,
但看他纖瘦的體型和漂亮無害的面孔,誰也不會料到,就是這樣一個看上去和剽悍勇武毫無關(guān)系的半大少年,
只憑著手中的唐刀就輕描淡寫地?fù)魯×吮姸喑擅丫玫母呤帧?br />
陳星燃在臺上足足站了五分鐘,臺下的人面面相覷,議論聲四起,
卻無一人敢再上臺迎戰(zhàn)。
他們都是要面子的,
這些世家打拼多年,為的就是一個名聲,
如今古武界的諸多同僚都在這里,被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少年輕松擊敗,以后傳出去還怎么見人?
況且……實在是打不過啊。
這個少年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來的怪胎,明明有一身老練凌厲地嚇人的刀法,在此之前居然一直名聲不顯,也沒幾個古武界的人聽說過他的名字……若不是在場之人大部分都不信鬼神,恐怕都會覺得面前這人說不定是什么披著年輕人皮的老怪物。
“我還以為古武界有什么寶藏絕學(xué),讓你們視若珍寶,藏著掖著不愿示人�!�
見無人上臺,陳星燃冷笑一聲,道:“現(xiàn)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在座的古武界人士臉色皆是一變。
這話就相當(dāng)于指著鼻子罵了,世家的很多武學(xué)都是老祖宗傳下來的,陳星燃這番話不僅罵了他們,也把各大世家的家學(xué)淵源也一并罵了進(jìn)去。
“你說什么?!”
“你別太過分了��!”
“我承認(rèn)你刀法過人,可是那又如何?今日是兩個派系的比試爭斗,你一個外人,就算踢了館又怎么樣?”
“就是,你刀法再強,不也一樣是站在先人的肩膀上學(xué)的?有什么資格詆毀?”
臺下的保守派眾人七嘴八舌地聲討起來,聽得直播間的觀眾焦急萬分,恨不得從屏幕里鉆出來替陳星燃罵回去。
“一樣?誰跟你們一樣?”
人群中的楊云澈開口了,他掃視四周,眼神充滿輕視:“你以為星燃和你們一樣,敝帚自珍,藏著掖著不讓人學(xué)?自己短視,就以為全天下人都和你們一樣鼠目寸光?真是可笑�!�
“就是。”
羅白白也站起來開口幫腔:“燃寶的教學(xué)視頻都不知道做了多少了,想學(xué)的人一搜就能搜到,哪像你們似的,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呸!”
羅白白說完,其他人都對視了一眼,目光驚疑不定。
真的假的?
陳星燃方才用的刀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絕不是大路貨,在這些古武世家眼中價值連城,若是能拿到刀譜,最起碼也是要供起來,只傳給最親近的弟子和子嗣的。
這樣的刀法,能夠隨便傳給別人?開玩笑的吧?
開放派的人頓時興奮起來,恨不得馬上掏出手機電腦看一看教學(xué),而保守派的人臉上則是充滿不解和質(zhì)疑,不相信陳星燃真的會這么無私,把看家本領(lǐng)傾囊傳授。
“你。”
陳星燃伸出手,指了指臺下一人。
那人正是方才上擂臺的用青龍戟的中年男人,被陳星燃點到,他明顯愣了一下,左顧右盼,不確定地用手點了點自己:“我?”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他年紀(jì)、輩分和資歷都比陳星燃要大得多,但是被臺上這個少年指著,他居然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你用的可是永合長戟法?”
陳星燃干脆利落地問。
“……是啊,怎么了?”
“長戟如蛇,撥草架風(fēng),你的長戟用的是很熟練,但步法卻跟不上,行步時下盤會有破綻,只需用搬攔式攻你左路,過不了兩招你自己便會散了架勢�!�
陳星燃看了他一眼,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出了他的致命缺點。
他眼光毒辣,只短短交了幾回合手,就看出中年男人用長戟時的罩門破綻。
“你……”
中年男人當(dāng)場愣住,眼神飄忽:“……你胡說�!�
這永合長戟法可是他家族長輩傳下來的,他們家已經(jīng)練了十幾代,對它的優(yōu)缺點非常了解,這永合長戟法的破綻他也清楚,但這一般人可是絕不會知道的,這少年又是哪里打聽來的?
陳星燃的話一針見血,聽得周圍的武者們?nèi)粲兴肌?br />
永合長戟法可是這個中年男人賴以成名的招式,憑借這一手戟法,中年男人闖下了赫赫威名,奠定了圈中地位,但陳星燃這么一說,原來這戟法居然這么好破解?
中年男人臉色陰晴不定,雖然他口中極力否認(rèn),但在場有些年紀(jì)的武者哪個不是人精?從他的臉色就能看出來,陳星燃絕對是說到點上了。
殺人誅心啊……
陳星燃這番話就相當(dāng)于魔術(shù)師在臺上表演,他直接一語揭穿了魔術(shù)師的手法和道具秘密,把人吃飯的碗給掀了。
“永合長戟法步法破綻明顯,這么多年下來,你們居然一點都不改進(jìn)�!�
陳星燃嗤笑一聲,語氣里是濃濃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