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不！不是！”盛知婉話還未落，商行聿便急匆匆站出來：“陛下，微臣都說了，微臣之所以能立功，便是為了做駙馬，為了多攢聘禮，您若真覺得微臣有功，那就多賞賜微臣些好東西，微臣不嫌棄！”
“哦？”崇晟帝聲音揚(yáng)起。
商行聿能在漠北扭轉(zhuǎn)戰(zhàn)局，說明他并不是紈绔、無能之輩。
為了一個(gè)女子，便放棄大好前程，他可不信。
遂他繼續(xù)笑道：“愛卿可知，本朝若是尚公主成為駙馬便只有虛職，原本，按照你的功績，朕是準(zhǔn)備賜你從三品威衛(wèi)大將軍之位的。
雖比不上你父親，但于你如今年齡，也是極為顯耀，子承父業(yè)，將來未必不能超過商大將軍。你，也不要嗎？”
從三品，威衛(wèi)大將軍！？
在場不少人驚愕又羨慕，當(dāng)初祁書羨在蒼南立下大功，也不過是從五品。
如今陛下開口就許出從三品，且還是當(dāng)著眾朝臣的面說出，只要商行聿點(diǎn)頭，那便是板上釘釘?shù)氖拢?br />
距離近的甚至開始向梁嬈和商天昊道喜。
梁嬈面色扭曲。
商天昊神情復(fù)雜。
對于這個(gè)原配商女生出的嫡子，他從未有過半分疼愛，卻沒想到，到頭來是他繼承了自己在戰(zhàn)場上的謀略。
修遠(yuǎn)那孩子并不想成為武將，若能和商行聿文武照應(yīng)，倒也不錯(cuò)......
商天昊思及此，起身便想替他謝過。
可還不待他起身。
商行聿已經(jīng)沒有絲毫猶豫地拒絕道：“不要不要！微臣一個(gè)紈绔，胸?zé)o大志，只想做公主的駙馬，這什么大將軍......陛下還是給換成實(shí)際點(diǎn)的好處吧！”
他說完，宮宴之內(nèi)，落針可聞。
商天昊臉色鐵青地瞪著商行聿，一時(shí)間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不要？！
商行聿瘋了？他哪來的底氣拒絕陛下的賞賜？
更何況那可是從三品的大將軍之位！商行聿說不要便不要了，他可問過自己的意思！
哪怕是崇晟帝，此時(shí)也忍不住微微瞇起眼。
偏商行聿自己無所覺一般。
在場眾臣也被商行聿的話驚呆了。
離譜，太離譜了！
尚公主，和讓公主下嫁。
不用問，在場所有人都知道該選哪個(gè)！
當(dāng)初，祁世子不就是不愿意尚公主，慶寧公主才跪求三天，請旨下嫁的嗎？
如今陛下給了商行聿這個(gè)機(jī)會，他卻往外推、拒絕了？連帶著，還拒絕了從三品的武將職位！
眾人看他的目光像是看傻子。
祁書羨雙唇緊抿。
他不信商行聿能做到此，就算他愛慕盛知婉，盛知婉也已經(jīng)是一個(gè)二嫁婦！
為了一個(gè)二嫁婦，將到手的功績往外推？
太可笑了！
“你啊，還是太年輕，尚公主也好，讓慶寧下嫁也罷，都是虛名。良將難得，朕再給你三日的時(shí)間考慮考慮。”
第431章
“三日之后，你再給朕答復(fù)�！�
崇晟帝說罷似有不悅，起身離場，只是離開前，目光忽又望向盛知婉，說了句“慶寧也要多勸勸他”，這才走了。
盛知婉心緒復(fù)雜。
雖然商行聿不站出來，她也有應(yīng)對之法，但商行聿站出來了......
她目光望去。
只這片刻，商行聿已經(jīng)被上前敬酒的百官包圍住。
這是屬于將士們的慶功宴，盛知婉悄然離場。
誰知?jiǎng)傠x開宮門不遠(yuǎn)，便聽到商行聿的聲音，“公主�！�
盛知婉驚愕轉(zhuǎn)頭：“你怎么出來了？”
“公主不在，我還留在那做什么？”
商行聿從懷中掏出一個(gè)小銀錠丟給張大：“去買點(diǎn)熱乎吃食，我趕車送公主回去�！�
張大“啊”了一聲。
盛知婉道：“去吧，流觴岸芷汀蘭把你們想吃的也告訴他，讓他一并帶回來�！�
張大這回明白了，撓撓頭應(yīng)下。
商行聿如愿坐在了自己親手布置的馬車上——當(dāng)車夫。
別說，這地兒坐著還挺不錯(cuò)的。
他一邊趕車，一邊順手將張大丟在一旁的帷帽戴上，“公主，這些日京城可是又發(fā)生什么了？我今兒見到那什么孟央了�！�
“她如今可不叫孟央�！笔⒅駥淹醺氖抡f了。
“知婉！”卻在這時(shí)，又一道聲音從后傳來。
商行聿趕車的手一頓。
祁書羨腳步急促，面上帶著濃濃醉意：“知婉，我知道是你！是你身邊有人助商行聿立功對不對？你想讓他壓過我，讓我難堪、讓我后悔，可現(xiàn)在呢？”
“他將踩著你成為從三品大將軍，你以為他真的會為你拒絕陛下？”
“醒醒吧知婉，他只不過是以退為進(jìn)，你是二嫁婦，他商行聿可不知道你沒有同我圓房！你覺得，他會真心待你？”
“他不過是利用你，在他心里你就是個(gè)被我睡過——”
“啪��！”巨大聲響擦過。
祁書羨的聲音戛然而止。
唇邊火辣辣的痛感讓他下意識抬手撫唇。
然而還不等他的手抬起，昏暗中，一個(gè)身影猝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砰”地一拳，將他的頭打得偏向一側(cè)。
緊接著，“砰！砰！砰！砰！”接連四拳，每一拳，都在他想要開口時(shí)精準(zhǔn)落在臉上。
他想要躲避，但那拳頭如跗骨之蛆一般。
他試圖還手，然而手臂打出，對方卻輕而易舉卸掉！
他自幼習(xí)文練武，武師傅說他內(nèi)力深厚，不算武林中，在朝堂上鮮有敵手。
可如今，他卻輕易被對方壓制！
祁書羨此時(shí)終于認(rèn)出了那人是誰，“商——”
“砰��！”最后一下，卻是狠狠踹在了他腹部，祁書羨整個(gè)人往后踉蹌數(shù)十步，最后勉強(qiáng)站穩(wěn)。
他扶著墻，胸腔鈍痛，整張臉火辣辣的，卻依舊死死盯著朝自己走來的人。
“商行聿！”他額角青筋直跳。
商行聿卻是步步朝他走來，十步、九步......越來越近，祁書羨渾身緊繃，做出對敵姿態(tài)。
商行聿卻是嗤笑一聲，從他身后的墻上取出鑲在其中的東西。
雖沒有壞，但......
第432章
“臟了�！鄙绦许蚕訔壍乜粗种兄铩�
祁書羨適應(yīng)了昏暗，這才看清之前擦著自己唇邊的居然是一頂帷帽。
可一頂沒有棱角的竹制帷帽，卻深深嵌入了石墻之內(nèi)！
祁書羨自問，自己做不到。
商行聿卻能做到！
“祁世子莫怪，實(shí)在是你這張嘴太臭，臭不可聞，滿嘴噴糞！祁世子有功夫在這編排本駙馬，不如好好去涮個(gè)嘴，也省得臭到花花草草�！�
“商行聿！你敢說我說的不對嗎？”祁書羨用手背擦了嘴角，冷笑一聲：“你敢說，你不是利用她？你敢說，你心中就沒一點(diǎn)芥蒂？！”
“......”
幽深的夜色中，商行聿看白癡一樣看著他。
“我當(dāng)然敢說，只是，我憑什么向你說？你算什么東西？”
商行聿走向馬車，深深覺得自己方才還是打輕了。
等到公主不在的時(shí)候，自己一定再找機(jī)會收拾他一頓。
商行聿重新坐上馬車，正準(zhǔn)備揚(yáng)鞭，一只手，卻是掀開了簾子。
“公主？”商行聿錯(cuò)愕轉(zhuǎn)身。
盛知婉對他笑了一下。
商行聿視力極好，即便昏暗，也能看清公主眼中并無半分失落憤怒，他心中松了口氣，也對她咧嘴一笑。
盛知婉這才看向馬車外站著的身影。
祁書羨也朝她望來。
“知......”
“祁世子還是稱呼本宮的封號吧，你叫本宮的名字，本宮，覺得惡心。”
“知婉��？”祁書羨雙拳攥住。
盛知婉厭惡地?cái)Q眉，有些事，她原本并不想說，但如今倒覺得，應(yīng)該再提醒提醒他。
“祁世子可還記得，你每次大考前，本宮都會為你送去許多注解過的資料�！�
祁書羨眸色一頓，不明白她為何會突然說起這些。
但......的確有此事。
他頷首，當(dāng)著商行聿的面道：“記得，那時(shí)你說是心疼我溫習(xí)辛苦，所以從各處搜羅了那些書籍資料。”
盛知婉面上沒什么表情：“祁世子可還記得，每次大考前，本宮都會與你討論社稷民生？”
祁書羨亦頷首：“你說，想讓我做個(gè)于社稷有功之人，我也是因此，才會去蒼南。”
“呵！”盛知婉坐在馬車上，垂下眸，“那祁世子竟從未發(fā)現(xiàn)，你每次于大考上遇到的題目，在本宮送你的書籍資料中，都有類似之題嗎？”
“你未發(fā)現(xiàn)，殿試上父皇的出題，亦與本宮與你討論的社稷民生，很相似嗎？”
祁書羨愣住。
他眼珠直直盯著盛知婉嘲諷的目光，片刻，一些遙遠(yuǎn)模糊的記憶浮現(xiàn)在心頭。
他眼瞳縮緊，緊抿的薄唇因?yàn)殄e(cuò)愕猛然張開：“你、你什么意思？”
“本宮的意思，祁世子應(yīng)該很明白�！笔⒅駬P(yáng)起下頜，一字一句清晰又殘忍：“另外——”
“用兵之法，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從、銳從勿攻，餌兵勿食，歸兵勿竭......，還有那沼澤之地，瘴氣之用。”
隨著盛知婉口中吐出的每一個(gè)字，祁書羨面上的神色，越發(fā)凝滯。
他怔怔地聽著，又似乎一根弦從大腦中斷裂，什么都沒聽清楚。
這......是那半卷《兵法七略》中的內(nèi)容。
可為何，盛知婉能如此熟悉默背出來？！
第433章
祁書羨盯著盛知婉，下意識搖頭。
盛知婉笑了，“祁世子說本宮助商二公子立功？可惜，并沒有。倒是你，祁世子�！�
“你連中三元，狀元及第，蒼南立功，甚至還有不久之前運(yùn)糧去漠北途中，哪一件功績，不是本宮相助？”
“不！不可能！”
“是我！是我自己冬來寒暑，從不間斷看書習(xí)武，他商行聿做了什么？一個(gè)紈绔，招貓逗狗......那些、那些都是我自己的努力換來的！”祁書羨唇角的傷口因?yàn)榧?dòng)崩裂。
他往前走了兩步，急于向盛知婉證明那些都是自己的功績。
然而盛知婉只是靜靜坐在馬車內(nèi)，目光清明地回望他。
如此昏暗。
他卻似乎從那雙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可笑。
“我......我不相信�！彼瓜骂^，喃喃說了一句。
又抬起眸，望著盛知婉，再次重復(fù)：“我不相信�！�
說罷，他轉(zhuǎn)身走了。
他腳步很快，盛知婉和商行聿很快便看不到他的身影。
商行聿眼中亦滿是愕然。
盛知婉知道他定有許多問題，“先回去再說�！�
馬車很快便回到公主府。
盛知婉將眼睛晶亮的汀蘭幾人打發(fā)出去。
一轉(zhuǎn)身，差點(diǎn)與商行聿撞個(gè)滿懷。
她佯裝鎮(zhèn)定地往后退了半步：“商二公子可有什么問題？”
商行聿又往前走了半步，剛好將她后退的那半步重新拉回來，“公主�！�
盛知婉以為她要問祁書羨之事，本已想好了如何告知他。
誰知，他卻微低下頭，氣息落在如綢發(fā)間：“可有想念我？”
“......”
盛知婉眨眨眼，抬起頭，“這就是你最想知道的問題？”
“嗯？”商行聿不明所以。
盛知婉忽然便笑起來，她伸出雙手，借著他彎下的身子，纖細(xì)手腕扣住他脖頸。
商行聿身體一僵。
“本宮擔(dān)心你。”她抬起腳，如蘭的氣息刺得人心底癢癢。
商行聿眼眸發(fā)暗，喉結(jié)滾動(dòng)，“公主......這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
“你不喜歡？”盛知婉貼近，說話間，微涼甜軟的唇，似觸非觸般，掠過他的耳畔。
幾乎瞬間，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讓商行聿身體繃緊。
他呼吸有些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