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商行聿這身手,是他平生罕見的厲害,絕不可能是什么草包廢物......
他正胡思亂想著,一道銀芒從耳側(cè)劃過,“噗嗤”一聲,是長槍刺透血肉的聲音。
“小心點,不然還沒見到祁書羨,你就要死在半路,那我豈不是要虧了�!鄙绦许策肿�。
每個害過公主的人,他都不會放過。
這江莽雖是個有血有肉的漢子,但也不能例外。
既然他害過公主,以后便為公主當(dāng)牛做馬償還!
江莽抿抿唇,重新投入戰(zhàn)斗中去。
一群窮兇極惡卻沒有經(jīng)過系統(tǒng)訓(xùn)練的匪徒,在正規(guī)大軍面前,再抵抗也不過一盞茶時間。
“回來了!回來了!”
“嚯,這回寶貝可真不少�。 �
“將軍!您看......下次能不能跟商二公子說說,讓我的兵也跟著他去一回?上回的事是我徐平有眼無珠,我給他賠罪行不行?”
徐平跟在裴令遠(yuǎn)身邊。
要是能回到十來天前,他真想一巴掌扇飛嘲諷商二公子的自己!
商二公子那哪是草包紈绔?
人家是腦子太好了!
摟草打兔子,一路行來,一邊趕路,一邊硬是趟平了七八個山匪窩。原來山匪跟山匪之間也是有往來的,各有各的地盤道路,還互不干擾。
這就導(dǎo)致,一處山匪窩找到了,另一處山匪窩也跟著暴露。這些山匪也是壞的很,自己落馬,便見不得同行好,非得有難同當(dāng)。
那些從山上搬下來的好東西,徐平一個副將看著都眼饞。
悔��!
太悔了!
“這他娘都快到羌昌了,哪還有山匪打?”裴令遠(yuǎn)大巴掌把他扒拉到一邊,繼續(xù)數(shù)著搜羅來的糧食:“十七......十八車!”
裴令遠(yuǎn)哈哈大笑:“咱們這一路沒耗一點糧草,還多存了十八車,誰他娘有老子厲害?”
“......人家商二公子搶來的,跟您有什么關(guān)系?!”徐平嘀咕一聲,便見穿著盔甲的商行聿身后領(lǐng)著幾人走來,那幾人抬著兩個大箱子。
“裴將軍,借您營帳一用�!鄙绦许补笆�。
得了裴令遠(yuǎn)允許,幾個士兵將箱子放下,退出去。
商行聿親自將箱子打開。
一打開,火光下銀光閃閃的東西,便讓裴令遠(yuǎn)和徐平齊齊愣住。
“裴將軍,這是一路幾個山匪窩繳來的大頭,明日便要到羌昌,這些銀子,末將想問問您和八位副將該如何處理?”
“問我們?”徐平?jīng)]想到這其中還有自己和其他幾位副將的事。
可他們,好像也沒干什么啊。
剿匪是商行聿去的!
雖然用了他們的兵,但每個借走的兵,都拿到不菲的好處。
以至于如今他們幾人下頭的小隊長都爭著搶著想去。
第387章
商行聿卻似乎看出他的想法,直言道:“要不是幾位副將借兵給末將,末將也不能順利剿匪,而且,剿匪能這么順利,也全靠幾位副將在下頭帶兵震懾。”
可不是震懾嗎?
看到八萬大軍,再兇悍的山匪反抗到一半也絕望了。
方才這臥牛山上的,其實算唯一一個正兒八經(jīng)反抗的土匪窩。
徐平好心動!
雖然知道這是商行聿拉攏人心的手段,但哪個來當(dāng)兵的不是為了建功受賞、為了銀子?!
如今白花花的銀子就在眼前。
徐平吞了口口水:“你說真的?”
“還勞煩徐副將,將其他幾位副將請來共同商議�!鄙绦许补笆�。
徐平一拍大腿,風(fēng)風(fēng)火火去了。
裴令遠(yuǎn)這會看商行聿的目光,要多復(fù)雜有多復(fù)雜。
大軍開拔前一日,玉安那臭小子,便讓他沒事多聽商行聿的,他那時覺得兒子在放屁;現(xiàn)在,他覺得兒子放的屁,有時候也是香的!
商天昊簡直睜眼瞎,放著塊金玉的兒子不要,非要去雕一塊木頭。
“這么多銀子,你真舍得全散出去?”裴令遠(yuǎn)自問沒這么大魄力。
商行聿頷首:“六千多兩,八大營,再分到下頭小隊,就不剩多少了,但這點銀子能換幾位副將跟隨信任。此次大戰(zhàn)只要咱們能大勝,漠北軍權(quán)定是裴叔的�!�
漠北軍權(quán)啊——
裴令遠(yuǎn)擺擺手,他可不敢想!
他現(xiàn)在雖然覺得商行聿的確有點小聰明,不是草包,但也僅限于此了。
帶兵跟剿匪可不一樣!
祁書羨那樣的用兵鬼才都輸了,商行聿想靠小聰明取勝,天方夜譚。
*
翌日,羌昌城。
昨日剛經(jīng)歷過一場守城戰(zhàn)。
得知援軍趕來,徐總督坐鎮(zhèn)北門,命祁書羨帶領(lǐng)其他諸位副將來東南城門迎接安置。
祁書羨坐在高頭大馬上,身姿依舊挺拔,眼底卻難掩憔悴。
看到裴令遠(yuǎn)身旁的商行聿,他眼眸頓了一瞬,下一刻,又似看到無物一般移開。
“裴將軍,諸位,一路辛苦�!彼埋R。
裴令遠(yuǎn)剛?cè)氤�,便發(fā)現(xiàn)城內(nèi)街道空空,偶爾有外出的百姓,也是帶著驚惶之色。
“近日又打了?”
“嗯,”祁書羨頷首:“兩日一試探,昨日剛打的,不過好在羌昌是大城,城樓堅固,并沒造成大損傷�!�
商行聿覺得不對:“據(jù)我所知北狄奪了裕文縣已經(jīng)十幾日,到現(xiàn)在都沒對羌昌發(fā)起全力進(jìn)攻,祁副將便未懷疑過?”
剛才來時,他特意繞行看了看,并未看到北城墻上有大肆毀壞的痕跡,這說明之前的北狄一直都是小打小鬧,淺淺試探。
祁書羨聞言眼眸一頓。
他之前確實沒想到,但商行聿此時一提,才察覺其中的確有問題。
可商行聿不是才來嗎?他怎么看出來的?還察覺到這其中有問題?
難道......
盛知婉身邊那個高人,也隨商行聿一同來了北狄?
祁書羨攥緊韁繩,目光掃過。
只是,他未說話。
他身旁的李銘安卻忍不住道:“商二公子什么意思?我們守住了羌昌,便是北狄沒盡全力?你是覺得我們打不過北狄賊子?”
“......”
商行聿掃他一眼,“你是祁副將的人?”
第388章
“是又如何!”
“不如何,”商行聿搖頭笑了一下:“就是沒想到祁副將手下,還有你這樣的人物�!�
李銘安走了幾步,才反應(yīng)過來商行聿這是拐著彎在說自己蠢,當(dāng)即徹底惱了!
“你他娘的找死!”
祁書羨似遲了一瞬,喝止不及。
眼睜睜看著李銘安的拳頭朝商行聿那張在盔甲下尤顯俊美的臉揮去。
“住手!”裴令遠(yuǎn)的聲音傳來。
一只手卻在這之前,緊緊握住李銘安的拳頭。
所有人都是一愣。
只有商行聿,似乎才想起他:“差點忘了,祁副將,我還從京城帶了位老朋友見你。”
什么?
祁書羨錯愕間,對上一張熟悉的臉。
李銘安張大嘴,瞪眼望著抓住自己的人:“江、江大哥?!”
當(dāng)初在蒼南,江莽是幾個跟隨祁書羨的小隊長中,最為勇猛的。
他本該有大好前程,卻因為慶寧公主的事,被除去軍籍。
作為同袍,李銘安曾問過祁書羨,江莽的下落。
祁書羨說江莽如今為他做事。
可為何,此時,竟在這里見到了他?
“江莽?你怎么在這?”祁書羨驚愕之后便是大喜,他身邊雖然有孔松風(fēng)和李銘安二人。
但孔松風(fēng)沉穩(wěn)卻沒有沖勁,李銘安又太有沖勁不顧后果,二人都不算極為得用。
唯有江莽,有勇有謀,最得他心!
如今他來了,自己便又多一個可用之人!
祁書羨高興間,伸手便要同江莽做個撞拳的動作,這動作,是他們從前在蒼南時常做的。
然而他的拳頭伸出。
江莽卻依舊緊緊攥著李銘安的拳頭,并沒有回應(yīng)他。
“江大哥!”李銘安臉色都變了。
江莽這才緩緩松開手。
祁書羨終于感覺到江莽不對勁:“江莽,你怎么了?”
江莽垂下頭。
他有個問題,想要問祁世子。
為了能當(dāng)面問出這個問題,他同意了商行聿的交易——只要商行聿帶他見到祁世子,便成為他身邊呼來喝去的一條狗。
可即便如此,此時此刻,他還是在為祁書羨著想。
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質(zhì)問他那個問題。
所以他搖搖頭,沒有說話。
祁書羨卻誤會了。
他冷冷看著商行聿:“商二公子將江莽帶來,我很感激,只是,江莽是我的兄弟,若是有什么誤會,還請商二公子不要為難他!”
“祁副將說笑了,我怎么可能為難自己的人?”商行聿一笑。
祁書羨怔住。
什么自己的人?
商行聿繼續(xù)道:“忘了告知祁副將,江莽,如今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他向我寫了賣身協(xié)議,祁副將要看看嗎?”
“什么?!”祁書羨錯愕一瞬望向江莽,江莽并未否認(rèn)。
祁書羨當(dāng)即認(rèn)定是商行聿逼迫了他,伸手,便要去捉商行聿衣領(lǐng):“商二公子同本將不睦,大可以沖本將來!牽連他人,算什么本事�。俊�
第389章
“祁副將這什么話?我何時同你不睦?”商行聿身子一縮,躲到裴令遠(yuǎn)身后。
祁書羨的手差點戳到裴令遠(yuǎn)臉上。
裴令遠(yuǎn)臉徹底黑了:“夠了!祁副將不是來安置援軍的嗎?”
以往他對祁書羨印象不錯,但自從慶寧公主被擄之事發(fā)生,便一般般了。如今見他明知敵軍隨時可能發(fā)起進(jìn)攻,還在為私人恩怨耽誤正事,心中更是惱怒。
祁書羨看了眼躲在他身后的商行聿,深吸口氣道:“是末將失職。”
說罷,這才冷冷收回視線,重新帶路。
商行聿撫胸小聲道:“哎,江莽,方才幸虧有你為我擋住了,不然那一下,我這張俊臉豈不是要毀了?這要是毀了,公主得多難過,公主來前可千叮萬囑,讓我要全須全尾的回去。”
他聲音壓低,似乎不知道別人能聽到。
偏偏在場,哪個不是耳力極好的?
祁書羨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李銘安更是盤算回頭要找機會,狠狠揍這草包一頓。
只有垂眸不說話的江莽眼神動了動。
沒有他攔住李銘安,商行聿的臉會不會毀不知道,但他知道,李銘安的手定是要廢了......
裴令遠(yuǎn)帶著手下副將進(jìn)入羌昌府衙,同徐總督手下的人互相介紹。
一番認(rèn)識后,才對著沙盤籌謀接下來的戰(zhàn)略。
或許是被北狄軍嚇怕了,徐總督的戰(zhàn)略一直偏保守。
裴令遠(yuǎn)這種大開大合的將領(lǐng),提出的戰(zhàn)略幾乎是和徐總督反著來。
房內(nèi)氣氛凝滯。
商行聿和祁書羨卻在此時,幾乎同時開口:“北狄軍在拖延時間!”
眾人一愣,齊齊看向二人。
商行聿挑眉不言。
祁書羨瞇眸看他一眼,這才道:“北狄軍之所以這么久都沒有再發(fā)動全力進(jìn)攻,是因為他們?nèi)缃竦谋Γ蛔阋栽俪韵碌谌�!�?br />
“武渡關(guān)和裕文縣需要駐守,他們的兵力分散,便沒辦法再進(jìn)攻,又或者,他們?nèi)缃襁B守武渡關(guān)和裕文縣的兵力都很吃力......”祁書羨說到這,面色忽然變得有些難看。
商行聿笑了一下:“可惜,祁副將之前沒有察覺,所以錯過了最佳反攻的時間,如今,北狄軍的援軍恐怕也在路上了。”
祁書羨無言以對。
商行聿說的沒錯,若是他早發(fā)現(xiàn)北狄的一次次進(jìn)攻只是為了拖延,那些表現(xiàn)激烈的罵戰(zhàn),用晟國百姓激怒他們出城的戰(zhàn)略,不過是吃準(zhǔn)了他們不敢打開城門,大舉殺回去。
他們在用很少的兵,在同自己唱空城計。
而他,中計了!
如今十幾日已經(jīng)過去,他們等的援軍已來,北狄的,自然也快到了......
李銘安站在祁書羨身側(cè),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