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祁書羨是父皇為他培養(yǎng)的人。
但這時候卻不該由他說出來。
盛芫皓沒說話。
太子盛芫莙,二皇子盛芫淇這時齊齊站出來:“父皇,兒臣有人推選!”
二人話落,彼此對視一眼,暗含敵意。
“祁書羨!父皇,兒臣推選不久前才從蒼南立功回來的祁世子祁書羨!”盛芫淇搶先說出。
大皇子恨恨瞪他一眼,盛芫淇對他挑釁一笑。
大皇子這才道:“父皇,兒臣推選之人亦是祁書羨!祁書羨用兵如神,善用地利天時,若讓他去漠北為徐總督做副將定是能讓北狄敗退!”
“祁書羨......”崇晟帝沉吟片刻,頷首:“不錯,去宣祁書羨入宮見朕!”
風(fēng)云變幻,一場突如其來的戰(zhàn)事,讓祁書羨再次起復(fù)。
戶部籌集運往漠北大軍的糧草時,祁書羨這個新受封的監(jiān)軍副使也沒閑著。
他重返兵營,每日點兵、練兵,挑選著幾日后前往漠北的護送軍隊。
軍隊出行的前一日,商行聿在他回國公府的路上攔住他。
祁書羨看到他,面色便是鐵青。
當(dāng)日城門外的事他雖沒有證據(jù),但無需證據(jù),他也知道那些人是商行聿找來的!
除了他,還有誰知道自己脫發(fā)之事?
第323章
他不過說了幾句實話,商行聿便用那般下作手段報復(fù)。
是小人行徑!
同這樣一個無才無德、紈绔小人糾纏,祁書羨不屑!
更何況,明日自己便要帶兵運糧去漠北,肩上負(fù)擔(dān)著無數(shù)將士和百姓的生死。
至于盛知婉......
在自己大勝歸來后,她自然能看到商行聿同自己的差距。
祁書羨想到這,眸光輕蔑,便要從商行聿身邊經(jīng)過。
“等等,”商行聿卻腳步一晃,將一封折起來的書信遞到他面前。
祁書羨擰眉,不明白他這是什么意思。
“公主讓本駙馬交給你的�!鄙绦许沧旖浅读顺�,本駙馬三個字,咬得極重。
盛知婉?
祁書羨雙眸瞇起。
“怎么,祁副將不會連封信都不敢碰吧?難道還怕本駙馬下毒害你?”商行聿說著,作勢要收回信。
祁書羨伸手將信奪過來。
“商二公子這個駙馬當(dāng)?shù)眠真是大度,居然為公主向別的男子送信。”祁書羨語調(diào)嘲諷,卻沒當(dāng)著商行聿的面打開。
商行聿無語地瞥他一眼:“祁副將不會腦子不好,以為這信是公主親自寫的吧?”
他說罷,一擺手,轉(zhuǎn)身走了。
若不是公主不愿晟國兵將做無謂犧牲,他才不會送這封信。
祁書羨站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神情莫測。
待回到國公府,又被祁國公叫去說了許久,回到瀟嵐院中,才將那封信展開。
果然,并不是知婉的筆跡。
知婉的字筆法多變,或婉約小篆,或秀麗楷書,或灑然行草......
但這信上之字,狂浪至極隨意至極,絕不是知婉寫出來的。
祁書羨一想到這是商行聿的筆跡,心中便生出厭惡,看了幾眼,眉頭更是緊緊皺起。
此次往漠北運糧,從京中帶去的糧食只是一小部分,剩下的均要從往漠北邊防的途中調(diào)集。
一路北上,經(jīng)六大糧倉,每處糧倉調(diào)集一些,到了冀州府最北,大軍所需的糧食也足夠了。
關(guān)于每處糧倉要調(diào)多少糧,陛下是有圣旨規(guī)定的,早大軍一步由輕騎快馬送去圣旨。在他帶軍趕到時,那些要用的糧草便會提前準(zhǔn)備好。
因此往漠北的路線,也是他同幾位朝中重臣,細(xì)細(xì)看過輿圖后最終定下來的。
然而就是這條他同重臣們都覺得最為安全省時的路線,盛知婉卻標(biāo)出許多處容易設(shè)伏之地。
她似乎認(rèn)定北狄會潛入小股軍隊攔截糧草供給,希望他帶軍繞行。
祁書羨看著卻只覺荒唐。
若按信中所言,大軍要多行多少路?
耽誤的時間,誰來負(fù)責(zé)?
更何況,盛知婉一個女子,怎么可能懂得這些?
商行聿為人記仇又下作,這信,大概率是他故意用來擾亂自己心神的。
想到這,祁書羨眸中冷意橫生,起身便往外去。
他還是得將信的事告知盛知婉!
商行聿因一己之私企圖貽誤軍情,這樣的人,她如今后悔還來得及!
“世子,天已黑了,您這時候出去做什么?”孟央換了身衣裳,羞紅著臉進來。
世子明日便要出征,她想趁此機會懷上世子的孩子。
然而祁書羨看到她身上的衣裳,卻眼眸厭惡地避開。
如今孟央也不知怎么回事,總是有意無意學(xué)著盛知婉的打扮。
可她同盛知婉一點也不像!盛知婉長相艷麗,那些明艷的顏色穿在她身上像是點綴,但這些顏色穿在孟央身上,卻有種格格不入的違和感。
像是家雞披上鳳凰皮。
第324章
顯得......整個人很是艷俗!
“自是有事要做。”祁書羨錯身從她身邊走出,忽然又想起什么,腳步頓了一下:“你前幾日做的預(yù)知夢,說我會大勝而歸,可是真的?”
“是真的......”孟央眼睫微垂,姿態(tài)委屈的開口。
然而祁書羨已然轉(zhuǎn)身,大步走了出去。
公主府。
張大看到來人是祁書羨,當(dāng)即防備拉滿。
祁書羨對上他警惕的視線,只覺心中一股憋悶。
他還記得從前這人對自己恭恭敬敬。
如今自己同盛知婉才和離多久?他便敢對自己動手,還這般防備自己。
祁書羨抿唇冷道:“你不必多想,我此次來是有正事要親口問她!你盡管去通報,就說今日商行聿送了封信給我,說是她示意的,若她依舊不見,我這就走�!�
“公主肯定不見......”張大小聲嘟囔著,忽然,聲音一頓——
“公主!”
祁書羨一怔。
張大已經(jīng)恭敬地打開門退到旁邊。
盛知婉一身常服,站在高高的臺階上往下看:“那封信的確是本宮讓他給你的。”
祁書羨錯愕。
盛知婉道:“本宮也看了輿圖,祁副將此次行軍不同以往,帶著大批糧草,一旦受到伏擊,便很難脫身�!�
“那信上,也都是本宮肺腑之言,至于信不信,便看祁副將自己了。”
盛知婉說罷,轉(zhuǎn)身回府。
待到祁書羨從錯愕中回神,公主府府門已然緊閉。
那信上的內(nèi)容......當(dāng)真是盛知婉寫的?
可她一個女子,怎么會懂這些��?
祁書羨手指緊攥成拳。
盛知婉望著陰沉無云的天空站了片刻,良久,才繼續(xù)往前走去。
她該做的,已經(jīng)做了。
至于剩下的,只能聽天由命。
她不可能將祁書羨的責(zé)任全扛在自己身上。
權(quán)力更迭,總要伴隨著流血,她不想讓將士傷亡,但這對于她而言,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一個,可以將漠北大軍收入囊中的機會。
翌日,二月初二。
天還未亮,便有許多送行的女眷在城門口等待著。
祁書羨走在最前頭。
然朝這邊走來的人,卻再無一人是為他而來。
他視線凝著清晨的霧氣,有些恍惚。
仿若又看到成婚次日,離開之時,盛知婉站在城外等候的身影。
天地蒼茫,唯有她的身影那般清晰。
他那時想著,一定要早日歸來,一定會為她掙一份軍功,讓人知道她求著下嫁給他不是盲了心失了智......
然,世事已矣。
祁書羨垂下眸,將心中那份失落壓下。
轉(zhuǎn)身行祭,擊鼓開路!
頃刻間,戰(zhàn)鼓響徹。
公主府,盛知婉迷迷糊糊翻了個身。
待到徹底醒來,已是天光大亮。
虞嬤嬤告知她商二公子一個多時辰前遣人送信,說原定的朝明寺要明日再去——
第325章
盛知婉一愣,眉頭蹙起。
為了讓商行聿送信,她才答應(yīng)他今日一起去朝明寺求卦。
今兒個,他卻食言了。
是發(fā)生什么了?
盛知婉讓流觴去打聽。
不過片刻,流觴踩著瓦片落入院中。
虞嬤嬤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流觴不明所以,也對著虞嬤嬤咧開嘴。
虞嬤嬤:“......”
虞嬤嬤掀起的眼皮又慢慢落下。
罷了,公主都沒說什么,她何必多管閑事,這里終究不是宮中,沒有那么多的規(guī)矩要守。
“公主!奴婢打聽到了,商二公子一大早便被宣入了宮�!�
盛知婉一愣,轉(zhuǎn)而,又明白過來:“是祖母?”
從前她為下嫁跪求圣旨,父皇賜婚后,祖母便將祁書羨宣入宮中。
她也不知祖母具體說了些什么,只知道祁書羨出來時,臉色很不好看。
如今祖母又......
盛知婉思及此,來不及用早膳,讓岸芷汀蘭為自己梳洗,便換朝服入宮。
慈慧宮外。
商行聿已在此站了一個多時辰,來來往往的嬤嬤宮女從他身邊經(jīng)過,連眼神都不曾掃他一下。
“多久了?”太后放下花壺。
“回太后,已經(jīng)一個多時辰了。”秀嬤嬤道。
“嗯,讓他進來吧�!�
既然已成了婉兒的駙馬,也不好太落他面子。落他的面子,便是在落婉兒的面子。
她說罷,秀嬤嬤連忙出去。
商行聿脊背挺直,目光望著面前的青磚用眼神在上頭作畫,在快將公主最后一縷發(fā)絲畫完的時候,終于聽到宣自己覲見的聲音。
秀嬤嬤上下打量他。
雖站了一個多時辰,但脊背挺直,目光有神。
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種紈绔浪蕩子。
模樣......倒是俊。
商行聿入了內(nèi)殿,恭恭敬敬跪下,行禮。
太后等著他將大禮行完,又盯著他看了好一會,才開口:“哀家聽聞,你是主動求著尚公主的?”
清楚太后是公主最在乎之人,商行聿連見崇晟帝都沒有緊張,此時,手心居然生出些許汗意。
但他強行將這一絲緊張壓下:“回太后,是在下主動所求�!�
“哦?你為何要尚公主?”
商行聿挺直脊背,眼眸微垂,聲音卻鏗鏘:“在下心悅公主�!�
太后冷哼一聲:“哀家卻聽聞,你紅顏知己甚多,時常出入風(fēng)花柳月場所�!�
“太后可請人查證,那些都是無稽之談,在下清清白白,從未與任何女子有過糾葛�!鄙绦许策凳�。
太后眼眸瞇了瞇。
“清白?如此說來,你還是清白身子?”
“祖母�。 笔⒅癖闶窃谶@時候從外頭強闖進來的。
她實在沒想到祖母居然會問出這種話。
無論男女,無論今日跪在這里的人是誰,祖母的話,都太傷人了!
“你怎么來了?”太后詫異。
盛知婉瞪了眼跪在地上的商行聿,他不是最厲害的嗎?對著自己敢膽大妄為,怎么在祖母面前這樣鵪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