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但官員們都以為他是被祁書羨的所作所為氣著了。
祁國公念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陛下明鑒�。∥覂簽閲鵀槊�、九死一生才從蒼南回來,他向來說要做個壯志報國的好官,怎會為了斂財做下這等事?這......這定是有人污蔑他!”
祁國公此話真心實意。
在他心中自己的兒子千好萬好,唯一的缺點,便是太過剛正順直,不懂變通。
至于銀子......他又不缺銀子,如今孟央賺的銀子他們國公府花都花不完......
等等,祁國公突然面色一變。
“陛下,是孟央,如今國公府的鋪子生意都是她在打理,定是她欺瞞我兒,做下了這等事!”
“是嗎?”崇晟帝望向祁書羨。
祁書羨苦笑著跪下,他怎能說自己毫不知情?
于是他絲毫不辯解,直接叩首:“孟央的確同臣說過要去漠北做生意,但那時寒災(zāi)尚未爆發(fā),臣便給了她人手,但......但寒災(zāi)之后,國公府便再未同漠北通過信件。
王御史信中所言,臣雖不知......但若是真的,臣有罪,求陛下責(zé)罰!”
“書羨......”祁國公不可置信。
祁書羨卻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
崇晟帝伸出手點著他好幾次,最終,冷笑一聲:“祁書羨治家不嚴(yán),縱妾斂財!免除軍中一應(yīng)職務(wù),即日起,降為無品無階城門守衛(wèi)!”
祁書羨叩在地上的身體顫了顫,雖然早有預(yù)料,可當(dāng)真到了這一日,還是覺得心中不甘。
他苦澀地張了張唇:“臣......謝陛下!”
他跪在地上,只覺周圍無數(shù)道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直到退朝,才撐著地,踉蹌著站起身。
“孟央!又是孟央!”祁國公老臉無光。
他之前覺得孟央不錯,是覺得她會釀酒,有頭腦,能為國公府賺銀子,還能為國公府誕下第一個孫輩。
可銀子,盛知婉沒和離時多得是!
孫輩也被她給霍霍沒了。
還害得書羨兩次被降職,如今更是一擼到底,連品階和軍中職務(wù)都被削去!
若是盛知婉沒和離......
祁國公想到小女兒分析的利弊,心中后悔不已!銀子算什么?國公府要想繼續(xù)富貴下去,書羨的職位才是重中之重。
早知今日......他說什么也要將盛知婉留下。
也怪盛知婉太無情。
一個妾而已,非要鬧到和離,沒了書羨,她將來還能嫁給什么男子?
她也且等著后悔吧!
但今日這事,至此還不是結(jié)束。
父子二人方回到國公府,便又收到宮中懿旨,懿旨是太后下給孟央的。
孟央還不知道祁書羨官職被擄,聽聞太后給自己的懿旨,下意識,便認(rèn)定太后這是要為盛知婉出頭。
她很是委屈地跪在地上。
第295章
宣讀懿旨的內(nèi)侍卻連看也懶得看她。
尖聲道—
“太后懿旨!
今聞祁書羨之妾孟央,性行不端,借天災(zāi)之機(jī),斂財害民,德容有虧!即日起,不得添列祁書羨家室之序,永無名分!若日后但有妄求名分、興風(fēng)作浪之舉,定嚴(yán)懲不貸,以儆效尤。欽此�!�
話落,內(nèi)侍這才將目光落到她身上。
孟央眼神茫然。
性行不端,借天災(zāi)之機(jī),斂財害民......她聽明白了。
可是后面呢?
什么叫不得添列祁書羨家室之序、永無名分?
永無名分?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孟央的目光下意識望向祁書羨。
內(nèi)侍輕哼一聲:“通房孟央!還不跪接懿旨!”
通房——孟央?
孟央臉色煞白,一顆心霎時間墜入冰谷,她明明是世子的妾室��!
“在下、替通房......孟央接懿旨。”祁書羨苦笑著跪下。
那內(nèi)侍也不在意,又看了孟央一眼。
如此之姿,也配與公主相比?祁世子真是瞎了眼!
內(nèi)侍離去,祁書羨起身,孟央一把拽住他的衣擺:“世子,太后的懿旨是什么意思?妾、妾明明是您的妾室��!”
“都是你這個喪門星!”祁書羨還未說話,祁國公一腳將她踹開:“現(xiàn)在還有臉自稱妾,你以后都是通房,一輩子無名無分的通房!”
孟央跌在地上,不可置信!
怎會、怎會這樣?
“要不是你,書羨怎會被從五品降到六品,如今又從六品降到?jīng)]有品階!你就是個喪門星!我真是瞎了眼,才讓書羨納你進(jìn)門!”
祁國公越想越氣,抬腳便想再踹孟央一腳。
“父親!”祁書羨側(cè)身,擋在孟央面前:“事情是我應(yīng)允的,父親若是想踹,踹我便是�!�
祁國公聞言氣得差點一口氣厥過去。
眼前的兒子,曾經(jīng)是他的驕傲,也是最有可能讓國公府興旺之人,可現(xiàn)在......
他手高高揚(yáng)起,最終又徒然落下。
“世子,”孟央滿眼含淚,“您告訴妾,父親說的不是真的!”
她不要做一輩子的通房。
她要做的是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右相夫人,讓她和祁書羨的名字一同流傳歷史。
而不是......
一個連族譜都上不了的通房!
祁書羨對上她的視線,卻久久沉默。
良久,才在她越發(fā)絕望的眼神中,艱澀開口:“以后,我......會護(hù)著你�!�
“所以,是真的?”
哪怕盛知婉走了,她依舊當(dāng)不了他的妻!甚至,連妾都當(dāng)不了!要做一個一輩子無名無分的通房?!
憑什么?
“盛知婉!一定是盛知婉!世子,是她在背后作踐妾!她恨妾奪走了您,要讓妾一輩子為奴為婢......”
孟央說著,眼眶通紅,起身便要往外跑:“妾、妾要去告她,她仗勢欺人!”
公主又如何?
她自己成了和離婦,就看不得別人好!
“啪——”一巴掌硬生生落在臉上。
第296章
孟央往外沖的腳步僵住,不可置信望著他,“世子?”
祁書羨深吸口氣,他沒想到孟央居然能會這般認(rèn)為!
且不說今日處罰同盛知婉無關(guān)。
陛下既罰了他治家不嚴(yán)、縱妾斂財,那身為斂財害民的孟央,受罰必也是一定的!
再退一步,就算真的是知婉在后做了什么。
以她的身份,憑什么去告狀?
一個農(nóng)女,一個妾都算不上的通房......
她想同知婉比,還敢喊知婉的名字,誰給她的膽子?!
還是......自己從前居然將她縱容到這般地步!
祁書羨看也不看她,徑直往前,打開門對著外頭一指:“你去!不怕死,盡管去!”
孟央對上他的視線,身子發(fā)抖。
她終于反應(yīng)過來,這里不是她原先所在的世界,這里是千百年前的晟國。
她的身份,憑什么同盛知婉爭?
眼淚一顆顆從眼眶中砸出來,為什么?上天既然讓她重生,為什么要讓她只重生在一個農(nóng)女的身上?
“好了。”祁書羨見她如此,終究不忍,上前,將她攬在懷中,“以后我會護(hù)著你,哪怕是通房,也不會有人欺負(fù)你�!�
是嗎?
孟央眼眸無神,卻又不得不信。
若是不信,她做這么多爭這么多,是為什么?
也許......也許待到三皇子登基,待到世子位極人臣,自己還是能夠等到那一天的!
是了!
自己一定會等到那天!
孟央深吸口氣,身子一軟倒在祁書羨懷中。
但無論祁書羨再如何保證,通房便是通房。
當(dāng)晚,孟央便被從未央院趕了出來。
未央院的牌匾也被摘下來砸了個粉碎。
祁書羨去找如今管家的祁非蕊,祁非蕊只淡淡反問了一句,便讓祁書羨無言以對。
“大哥還留著孟央的院子,是想公然告知陛下和太后,你對他們的旨意很不滿?”
祁書羨沉默。
最終,只得先將孟央安排在自己的瀟嵐院伺候。
從妾變?yōu)橥ǚ�,孟央連自稱都要換成奴婢,這對她來說怎么受得了?
可受不了也得受。
孟央憤恨,更將自己遭受的一切都算在盛知婉頭上。
她心中發(fā)誓,早晚有一天要將盛知婉踩在腳下。
然而,被她恨著的盛知婉,此時,卻在太后的慈惠宮中。
她面前擺著數(shù)十個男子的全身畫像。
不止有畫像,旁邊還有對應(yīng)的年齡、品性介紹。
“這位是先懷王妃長兄家的嫡子,雖然相貌不甚出彩,但品性極好,學(xué)問也不錯,上一屆科舉中的榜眼,如今已是從五品翰林院侍講學(xué)士。”
“這是尚書令柳家的嫡次子,本來哀家屬意的是柳家嫡長子,但哀家打聽到柳家嫡長子已有了婚約,這嫡次子長相也頗不俗......”
“還有這位,是韓將軍從前部下的兒子,驍勇善戰(zhàn),在軍中已是中郎將......”
太后一位位介紹著。
盛知婉眼皮直跳:“祖母,我不是同您說過嗎,我暫時不打算嫁人。更何況,我才和離兩個月,哪有才和離就嫁人的?”
“自不是讓你現(xiàn)在就嫁,只是需得提前將人選敲定下來,否則再拖下去,這些好兒郎都被人挑走了!”
“你如今年齡也正當(dāng),早早嫁人,也能早添子嗣......”
第297章
“祖母,我現(xiàn)在不想嫁人,也不想添什么子嗣,我只想好好陪著您�!笔⒅窨吭谔蠹缟稀�
太后嘆息一聲,將她拉到自己對面坐。
“婉兒可是有心儀的男子?若是有,哀家也可以同你父皇說說......”
“祖母!”
盛知婉終于意識到不對,“是不是父皇同您說了什么,您才會這樣迫不及待要將我嫁出去?”
太后笑笑:“女子哪有不成家的?你以前遇到個祁書羨,將來未必不能遇到好的,不可因噎廢食,錯過良人�!�
“那萬一再遇見個還不如祁書羨的呢?”
盛知婉抿唇:“祖母可知父皇為何要急著將我嫁出去?”
“自是擔(dān)心你�!�
祖母自己信嗎?
盛知婉看著她很想問,但終究還是理智壓住了情緒。
祖母不止是她的祖母,更是晟國的太后,父皇的娘親!
若她知道自己的打算,不僅不會支持,還很可能,為了晟國穩(wěn)固,直接告知父皇。
盛知婉微垂下頭:“只看這些畫像也看不出什么,祖母即便真想讓我嫁人,也得讓我親眼見見吧。”
“你愿意見?”太后聞言很是高興:“既然你愿意,那改日祖母便想法子讓你見見。”
盛知婉笑著應(yīng)下,又在慈慧宮陪著太后用了午膳,小坐片刻,便起身告辭。
至于這些人......
其實也不必她太擔(dān)心,祖母太一廂情愿了,即便她是公主又如何?
畢竟是和離婦,這些少年英才大概率瞧不上她。
只是......還是得早做打算。
太后望著她的背影,良久,才嘆息收回。
秀嬤嬤當(dāng)她老人家是擔(dān)憂公主的親事,忙道:“以公主的品性樣貌,自有無數(shù)好兒郎上趕著,太后不必憂心。”
太后聞言一愣,她倒是忘了。
這些人都是她親自挑選,自然個頂個的好,可知婉畢竟是和離婦。
哪怕貴為公主,和離再嫁恐也會受人非議,這些人的意愿,還是提前問一問的好。
太后想到此,便決定將這幾家女眷召入宮問問。
翌日,先懷王妃的娘家嫂子第一個被召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