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王淮之讓扈從將打聽的消息說出來。
扈從面帶猶豫......
“有什么不能說的?打聽到什么說什么!”被眾人捧了好幾日,王淮之正是志得意滿,當(dāng)下命令扈從實話實說。
扈從無法,只得將打聽到的消息說出,其他幾位扈從紛紛補充。
第280章
聽到盛世堂幾個字,王淮之耳中嗡地一聲。
他身旁有個不太會看眼色的學(xué)子道:“淮之,我記得慶寧公主捐贈物資用的便是盛世堂的名義,難道這些棉,也是公主捐贈的?”
“不、不可能吧!”王淮之不愿承認。
“那燒棉的事居然是真的��!”人群中,有學(xué)子碰落茶盞。
濺射的瓷片,讓眾人猛然將偏了的話題重新拉回來。
“這樣說,畫仙的畫,畫得便也是真的?!”
“什么伙計?一個伙計哪來這么大的能耐?”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此時這些學(xué)子們?nèi)呵榧�,再傳出去的,已�?jīng)不是簡單的推測和流言。畢竟他們可是讓人親自去看了的,實打?qū)嵃l(fā)生的人間慘劇。
當(dāng)即,學(xué)子們一篇篇的詩作、文章雪花般飛出去,說的全都是冀州府的事。
這般動靜,自然也傳入了國公府。
孟央臉色煞白,不愿相信!
“不,不可能!”
“不過是一幅畫而已,那些學(xué)子們真是瘋了,什么證據(jù)都沒有就敢說畫上之事是真的!”
“還傳得這樣信誓旦旦,明明三皇子只讓人燒棉,根本沒說要燒慈濟院的孩子!”
“他們?nèi)绱藖y傳,還寫詩詞文章污蔑官府?就不怕官府查辦下來,讓他們擔(dān)責(zé)?”
祁書羨臉色難看。
小廝從外頭抄錄來的詩詞全部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燒棉......
是三皇子下令,為陛下斂財。
他無法,也不能阻止。
可,燒慈濟院呢?
祁書羨心中冰涼。
“什么畫仙,妾從聚賢茶樓外經(jīng)過時還特意去看了眼,不過如此!那些學(xué)子真是瘋了......”
孟央搖著頭,以她的眼光,不過是一幅再平常不過的畫罷了,有什么可吹捧的?
可祁書羨聽到畫仙二字,面上神色卻忽然頓了頓。
他垂下眸,想起一件舊事。
那時,他同盛知婉認識不久,畫仙的名頭方傳出來。他也同其他人一般,心心念念想親眼見一見對方畫作。
結(jié)果翌日,盛知婉真的將一幅畫仙之作拿來贈予他。
雖然那畫上沒有落款,但無論從筆法、技藝,都能看出是舷元子的作品。
可惜無論他如何打聽,盛知婉始終不愿透露那幅畫從何處而來,只是告訴他,是從別處拍來的。
可怎會這樣巧?
自己前一日才說了想見,后一日,她便拿了對方的畫來。
當(dāng)時不曾細想。
可如今再配上今日之事,一個荒唐又不可置信的猜測躥入祁書羨心頭——
盛知婉同畫仙舷元子,相識?!
是了!
只有相識,她才能隨隨便便得到對方的畫作;
只有相識,在盛世堂的棉花被燒后,舷元子的《千里冰封燒棉圖》才出現(xiàn)得這般恰到好處!
想到這,他霍然起身往書房走去。
孟央一驚,連忙跟上他。
祁書羨此時已顧不得同她說話......
PS:這幾天都是兩章。
第281章
他目光在整排的畫軸上四處逡巡。
沒有......
還是沒有!
怎么會沒有呢?
他記得自己明明放在這里了!
可是,一卷卷畫軸打開,除了他自己的,什么都沒有,甚至就連幾幅盛知婉送給他的小像都消失不見。
“世子,您在找什么?”孟央望著他。
祁書羨閉了閉眼。
孟央想到什么,驚喜道:“世子可是認得舷元子?”
“太好了!”
“若世子知道舷元子的身份,將他找出來,讓他親口承認那幅畫是他一時興起所畫便是......”
她是不在乎什么畫仙,但若再這樣任由流言發(fā)酵下去,恐怕會對冀州之事造成影響。
“誰說我認得舷元子?”祁書羨聲音一冷。
“那您方才在找什么?您不是在找舷元子的畫嗎?”她方才看到了,祁書羨打開的明明都是畫軸。
自己才提了舷元子,他便來找畫,不是找舷元子的畫是找什么?
孟央還想再問。
祁書羨已經(jīng)起身出去:“連陛下都不清楚他身份,我怎么可能知道�!�
剛出書房,外頭傳來管家的稟報:“世子,三皇子府方才送來帖子,請您和孟姨娘即刻去三皇子府一敘�!�
孟央心中不安。
祁書羨直覺是學(xué)子們之間的流言傳到了三皇子耳中。
果然等到了三皇子府,便看到三皇子面前擺著許多紙張。
盛芫皓面無表情地拿起一張——
“碩鼠碩鼠,食民之骨!”
“冀州知府加朱紱,便是生靈血染成。”
“杜氏族老知不知,三斤棉,活幾戶。地不知寒人要暖,莫奪人衣作地衣!”
盛芫皓每念出一句,面上冷意便多一分。
祁書羨緘口不言。
直到盛芫皓將面前的紙張全摔在地上。
孟央臉色煞白。
“祁世子和孟姑娘可聽到外頭的這些好詩好句?”
“不過短短幾日,杜氏和嚴知府的惡名便已經(jīng)傳遍了京城各處�!�
上到士族官宦,下到販夫走卒,似乎誰不會背幾句罵冀州官府和杜氏的詩句,便是與如今的潮流格格不入。
沒人想到這其中會有盛芫皓的手筆。
而盛芫皓對外營造的,又是愛書畫愛美酒的風(fēng)流淡泊人設(shè),因此今日他從其他人口中聽到這些話,心中感受可想而知。
憤怒,卻又無處發(fā)泄。
還要假裝欣賞地去點評那幅畫!
“杜氏同冀州知府都是本宮的人,祁世子——”盛芫皓目光望來,帶著壓迫:“這舷元子,本宮給你三日時間找出他的身份,本宮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讓他承認自己是受人指使才畫了那畫!”
祁書羨抿唇不語。
盛芫皓瞇眸:“怎么,本宮的話不管用?”
祁書羨苦笑,起身行禮:“三殿下實在太看得起在下,當(dāng)初畫仙第一幅作品現(xiàn)世,在下便想知道對方身份,可這么多年,一無所獲......”
盛芫皓冷笑一聲,卻也知道祁書羨所說屬實。
這舷元子實在神秘,就連父皇都沒查出對方身份!
第282章
至于那幅畫,聚賢茶樓的掌柜說,是半夜突然出現(xiàn)在酒樓的,而且還有張字條,便是要聚賢茶樓將此畫張貼出來。
盛芫皓閉目,手指摩挲著拇指上的扳指:“若有一位舷元子站出來......說那畫,是假的呢?”
祁書羨聞言抬眸:“殿下的意思是找人冒充舷元子?”
“祁世子誠信守諾,找到的舷元子自然是真的,至于......再有人敢冒充舷元子,處置了便是�!笔④攫┹p描淡寫。
祁書羨垂眸:“是,在下這就去尋最善仿畫仙畫作之人�!�
“嗯?世子尋的可不是什么仿畫之人,而是畫仙本人�!�
“另外,流言傳到如今,恐怕過不了幾日便要有人向父皇稟報此事,祁世子那邊,越快越好。”
“是!”祁書羨應(yīng)下。
盛芫皓這才望向孟央:“孟姑娘此次最好多為本宮賺些銀子,否則,可對不起本宮如此費心勞神�!�
“是......”
孟央面色煞白,其實她心中已經(jīng)有些后悔。
她只想借機多賺些銀子,卻沒想到如今晟國不同前世,杜氏為了燒棉連慈濟院都敢燒!
都怪盛知婉!若不是她非要彰顯良善,后續(xù)怎么可能會鬧出這么多事?
說不定林弈他們早帶著銀子回來了。
即便慈濟院那些幼兒真死了,要怪也該怪盛知婉!
離開三皇子府。
孟央望著祁書羨,泫然欲泣:“世子當(dāng)真不認識舷元子嗎?”
“......說了不認識就是不認識!”祁書羨斷然否認。
孟央也猜不到他若真認識為何不愿承認。
二人誰都不再說話。
祁書羨將她送回去,便去尋找仿畫之人,但腳步卻不自覺停在公主府外。
公主府大門緊閉。
祁書羨苦笑一下,正要離開,轉(zhuǎn)身卻對上提著東西從外回來的張大。
張大看到他也怔忪一下:“世子?”
祁書羨腳步頓了頓,望向他手中。
張大自豪道:“天冷了,這是公主讓小人買來分給大伙的護手膏!”
好貴的呢!
他張大還從未用過這樣的好東西,如今跟著公主,居然也用到了!
祁書羨望著張大臉上的笑,忽然就明白為何盛知婉離開后,原本國公府的下人憊懶許多。
孟央畢竟是農(nóng)女出身,雖會賺銀子,但也有著農(nóng)婦的小氣與計較,便是她自己院中的人用這些都要自己買,又哪能想到其他人?
他抿唇,沒再說話。
張大進了公主府,就將在門口見到他的事告知岸芷,岸芷又稟報給盛知婉。
“公主,奴婢瞧著世子像是后悔了?”
盛知婉聞言不置可否。
后悔倒不一定,如今他同三皇子應(yīng)當(dāng)焦頭爛額,想要知道舷元子的下落。
但......她那幅畫也是拍來的,至于舷元子?誰知道呢!
盛知婉唇角勾了勾。
祁書羨終究沒有再來詢問盛知婉。
至于盛知婉可能認識舷元子的猜測,就連他自己也不知,為何下意識隱瞞下來......
接下來兩日,祁書羨一直在外奔波,但舷元子的畫技太過獨特,他一連幾日都未找到合適之人。
直到,第三日朝會。
連續(xù)數(shù)十人上奏,請崇晟帝徹查冀州府燒棉之事!
第283章
陳御史將學(xué)子們寫的詩撿了幾首附在奏折內(nèi)。
盛芫皓聽著諸人奏請,心中一嘆。
看來,杜氏和嚴海是保不住了。
罷了......
要怪就怪他們不夠謹慎,做點事竟被舷元子看見,還畫了出來。
盛芫皓并不認為舷元子當(dāng)真是受人指使。畢竟,一個連父皇宣賞都能視若無物,三千黃金求購一畫都能拒絕的人,誰能指使得動?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便是舷元子真是親眼所見——
若不是親眼所見,怎么能畫得這樣逼真?
更何況,沒了區(qū)區(qū)杜氏,還有下一個張氏、李氏。
沒了嚴海,冀州府知府的位置正好空出來。
唯一遺憾的便是不能再利用此次寒災(zāi)斂財......
但也無妨,杜氏想來也家資頗豐。
想通利弊,盛芫皓當(dāng)即沒有猶豫跟著站出來,請求崇晟帝徹查此事。
崇晟帝高座在上首,聞言眼眸動了一下,沒說應(yīng),也沒說不應(yīng)。
直到早朝結(jié)束,才將盛芫皓單獨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