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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提議是杜氏提的,燒慈濟院也是杜三爺?shù)闹饕狻?br />
    可火畢竟是他安排人放的......

    杜老夫人眼眸冰冷:“好了,成哥兒是個好的,既然他為救慈濟院的孩子而死,明日,便讓人將消息散出去�!�

    死得其所。

    也不枉他是杜氏子弟!

    “阿簡!”杜逸之遠沒有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般輕松。

    南杜和嚴知府既然動了一次手,便不會再畏懼第二次,哪怕他真的請百姓幫忙,一次可以,兩次呢。

    如果南杜和嚴知府,許了足夠的利益,誘惑百姓呢。

    如今百姓尚且對盛世堂賣低價棉的舉動滿懷感激,可再多的感激當不了飯吃,和踏踏實實的好處相比,日子艱難的百姓難免動心。

    所以,他不能坐以待斃。

    杜逸之寫了封信讓阿簡送回京都。

    阿簡拿著信出去,結(jié)果不到一盞茶時間便又回來了。

    杜逸之蹙眉。

    阿簡道:“我有傳消息回京的方法。”

    杜逸之頷首,明白了。

    阿簡的確有方法。

    他是商行聿的人,這些年商行聿表面做紈绔,實際上卻將秦氏商行徹徹底底掌控在手中。

    不僅如此,如今的秦氏商行早已今非昔比。

    青樓、賭場、酒樓、鏢局、地下拍賣行......

    那些看似同秦氏商行無關(guān)的產(chǎn)業(yè),早已悄無聲息滲透進晟國每個州府。

    漆黑夜色中,一只游隼悄無聲息飛躍冀州府門,又往南非去。

    長期訓練過的游隼飛行速度極快,目標性強,到下一個目的點,便有人將它腳上的信筒取下,綁在下一只游隼腳上送出。

    循環(huán)幾次,次日下半夜,商行聿便收到了秀禾送來的消息。

    看完后,他面色一變。

    起身,出去。

    黑色的衣,如同一道光影,又似乎清風,無聲無息從各府安睡的房瓦上掠過。

    最終,停在他心心念念處。

    但今晚,他無心這些。

    腳步微重,在瓦片上踩出聲音,盛知婉睡眠向來淺,但比她反應更快的,是合衣睡在外頭的流觴。

    “公主!有人來了!”流觴輕聲提醒。

    手握劍柄,擋在盛知婉身前。

    盛知婉從衾被中披上大氅。

    卻覺得有些不對,那人都到了才發(fā)出聲響,偏發(fā)出聲響又不一時進來,似乎便是在等她收拾好?

    這種想法剛落下,流觴已經(jīng)同門外躍入的黑影打斗在一起。

    流觴正欲出聲求援,盛知婉已經(jīng)知道來人是誰。

    “流觴,自己人�!彼捖洹�

    流觴一愣。

    面前的人卻比她還先收手,流觴的劍尖幾乎是擦著對方的小腿掃過。

    第274章

    “是我!”商行聿聲音低沉。

    流觴更愣了,真是男子?!

    深夜,一個男子闖入公主臥房,公主居然還稱對方是自己人?

    但作為一個聽話的小丫鬟,流觴還是住了手,只是警惕地站在原處看著月光下模糊的身影。

    盛知婉知道商行聿這時候來定是有要緊事。

    “流觴,你去外頭守著,不要讓人靠近�!�

    流觴抿唇,應了聲出去。

    這一會兒小腦袋里已經(jīng)蹦出好幾篇公主與面首的二三事畫本子,對了!她總覺得方才聽到的聲音好耳熟啊。

    是誰來著?

    流觴出去,盛知婉點了燭火,商行聿的身影映襯在燭火下。

    “冀州府出事了�!鄙绦许仓苯訉⑹盏降男偶〕�,遞給盛知婉。

    盛知婉看后,原本平淡的眸色漸漸變冷!

    “冀州府杜氏、知府,他們哪來這么大的膽子?”

    火燒棉花還不夠,還敢用慈濟院三十多幼兒的命威脅!

    盛知婉的手落在信封上:“前幾日你說,祁書羨和孟央,去見了三皇兄?”

    “是。”商行聿頷首。

    那日他送給盛知婉的點心,可不僅僅是點心。

    “那看來是三皇兄在背后為他們兜底了�!�

    “公主打算如何做?公主若是擔心棉花,在下可以讓順德鏢局的鏢師、和冀州府聚賢茶樓的盞士一同護衛(wèi)�!�

    所謂盞士,便是聚賢茶樓內(nèi)無數(shù)個各有所長,可以被高價雇傭之人。

    盛知婉之前便想買下幾位會武功的盞士,被拒絕了。

    “不必�!笔⒅裎⒋怪�,長睫在偶爾搖曳的燭火下顯得有幾分森然。

    “治標不治本,既然他們膽大包天到用人命威脅,與其防范,不如直接從源頭斷絕危險�!�

    既然他們認定百姓命賤,那便,讓他們不放在心上的這些百姓,送他們?nèi)ニ溃?br />
    盛知婉將那封信放在燭火上引燃。

    直至最后,火光快要舔舐到瑩潤指尖,才微微松手。

    “公主打算如何做?”商行聿眼眸粲亮。

    盛知婉冷然望向他。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既然杜氏百年忘了興家之本,那便讓這本,再將他們吞噬又如何?”

    說罷,盛知婉看向商行聿:“勞煩商二公子在此處等......罷了,勞煩商二公子去外頭等上半個時辰�!�

    商行聿:“......”

    他還想說什么,盛知婉已經(jīng)抬步走了出去。

    商行聿摸摸鼻子,此時說完正事,才察覺到鼻尖縈繞的香膏味道,大約——

    大約是她浴后睡前涂的。

    想什么?!

    商行聿在心中唾棄自己一番。

    明明四周無人,他卻不敢四處亂看,轉(zhuǎn)身,又從來處躍了出去。

    盛知婉書房亮起燭火。

    他便站在遠處,看著那處亮光,計算著時辰。

    直到半個時辰。

    書房內(nèi)燭火熄滅,他才又重新躍下。

    盛知婉回到臥房,沒想到商行聿當真不在房內(nèi)。

    大半個時辰,冷風凜冽。

    她說不讓他在這等是于禮不合,可他大半夜闖她房間,又哪合禮數(shù)?

    這會倒知道避嫌。

    盛知婉想著,便見一道身影又躍進來——

    第275章

    “這是?”

    商行聿接過盛知婉遞來的東西,就著燭火,看清上面場景。

    凜冬、冰封航道、大火,燃燒的棉垛,以及旁邊慈濟院中哀嚎奔逃著救火的人......

    最后的最后,是一群躲在不遠處身著衙役服的官爺,同幾位士紳般的人站在一處。

    此畫此景,仿佛將杜逸之信中描述躍然紙上。

    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是畫者親眼見到了這一幕!

    就連上頭的人物形態(tài),尤其是那幾位士紳的面部表情,都描繪得栩栩若生!

    等等——

    商行聿雙眸錯愕!這筆法、這畫技,好眼熟!好像前段時間他剛拍到的一幅游園圖?

    可、可這......怎么可能?

    商行聿目光緩緩、緩緩地落到畫軸尾端,幾個小小的字。

    舷元子!

    猜測被證實。

    然而心中乍然生出的卻是萬丈波瀾!

    “公主同......舷元子,認識?”何止認識!

    但那個猜測,他不敢說啊!

    若讓人知道無數(shù)文人墨客吹捧、連皇帝都遍尋不到的畫仙舷元子,居然是個女子!

    而且,還是個不足雙十的女子......

    這、這......

    商行聿眼皮直跳。

    盛知婉橫他一眼:“商二公子不是清楚嗎?明日還勞商二公子將這畫放出去,另外,再找?guī)孜煌锌�,商二公子應當知道要他們說什么�!�

    “在下清楚,只是......不知公主這幅畫,能否再添些東西?”商行聿望她。

    盛知婉一愣,便見他手指不知在哪來的匕首上一劃——

    當即,幾滴血跡灑落上頭。

    盛知婉頓時明白他的意思,嘴角抽了抽,連忙取了帕子遞給他。

    商行聿接過帕子,順手塞進懷里。

    盛知婉蹙眉。

    還沒來得及說話。

    商行聿便道:“有了這幅畫仙的喋血之作,杜氏和冀州知府恐怕要完了!”

    “不是杜氏,是南杜。”盛知婉糾正。

    商行聿聞言忙應是。

    手里不動聲色將手帕塞得更往里一些。

    盛知婉瞧見他的動作,眼睫顫了顫也只作沒看見。

    事實上,盛知婉也不是單憑杜逸之的信畫出來的。

    前世三年前,她便同幾位師傅去過冀州府,雖只是匆匆路過,但當時景致,應與如今大差不差。

    她只要將框架畫進去。

    至于畫中人,杜逸之不必說,冀州知府嚴海,以及杜逸之在信上提及的杜家其他人、她在前世也是見過的。

    所以畫上她沒有細細描繪五官,但神態(tài)形容,只要認識的,便能猜出一二。

    如此,即便燒棉不是這些人親自做得又如何?

    畫仙舷元子可是親眼看見了!

    還用一支筆,將所見慘狀付諸筆下。

    泥巴爛在褲襠里,他們就算狡辯,又如何?

    那些推崇畫仙的士族子弟可不會相信!

    翌日一早。

    聚賢茶樓。

    作為京城最大最豪華的茶樓,原本聚賢茶樓的詩壁上掛了不少文人墨客的詩詞畫作。

    第276章

    許多京城學子,平日來此,不止是為了品茶聽曲,還為了在每月初一時來看看當月新增的詩詞畫作中可有自己的墨寶。

    聚賢茶樓的掌柜說了,凡是詩詞畫作被選中掛在詩壁上的,均可獲得一千兩銀子的觀賞費!

    一千兩銀子。

    即便是對許多能來得起聚賢茶樓的官宦士族子弟也不是一筆小數(shù)。

    更何況,這不僅僅是銀子的事——還有面子和名聲!

    誰不知道能掛在聚賢茶樓詩壁上的詩詞和畫作,都是佳品中的佳品。

    書院大儒,各州才子,就連太子太傅,都在此留下過詩句!

    若能和這些人的作品放在一處,豈不是也能證明自己有了同他們并肩的才能?

    詩壁生輝韻,佳作滿琳瑯!

    杜大儒的提句還在上頭。

    但今日——所有走入聚賢茶樓的人都發(fā)現(xiàn),伙計們正小心翼翼,將詩壁上展列的詩詞、畫作一一撤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素白的布蓋在上面。

    “這是在做什么?”樓下有新進來的學子不解。

    “今日似乎不是初一,難道是有什么驚才絕艷的詩作出現(xiàn),讓聚賢茶樓的東家都破例了?”

    伙計們并不說話,只盡心盡責地將素布展平。

    也就是這樣的神秘,讓越來越多的人好奇。

    越來越多的學子,匯聚在大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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