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居然是那位!
若不是那位怎么會有當(dāng)初他們孝敬上去的東西?太好了!南杜這些年一直通過貴人在向那位示好,如今總算是被那位看見了!
也不知,那位是想讓他們做什么?
杜三爺恨不得這就打開信件看看,但他還是強(qiáng)行忍耐住,揣著信件與信下的東西,便走出書房。
“老爺?”端著熱熱的蜜梨水進(jìn)來的杜三太太詫異:“您要出去?”
“嗯�!倍湃隣旑櫜坏美頃粋婦人。
走出去兩步,忽然又轉(zhuǎn)過身:“杜成呢?”
“成兒剛好不久,我讓他在房里躺著�!倍湃�。
“少年人家不過是病一場,如今燒也退了,去讓他起來,陪我一同去找父親去大房�!�
“啊?”杜三太太一聽:“是要給成兒討個說法?”
“討什么說法,那都是小事!今兒可是建功立業(yè)的好事�!�
杜三太太不懂,但她如同大多數(shù)內(nèi)宅婦人一般,丈夫說什么便是什么,于是去房內(nèi)叫醒兒子。
第264章
杜成換了衣服走出來。
整個人相比之前縱馬驚嚇杜逸之時瘦了不少,且整個人的身上多了一種陰郁的氣質(zhì)。
杜三爺帶著兒子去找了父親,父子三人一同來到大房,見到杜老夫人,杜三爺才神神秘秘將揣在懷里的信取出。
杜成不明白一封信為何要這般慎重,但杜老夫人和杜三老爺,一看見信便霍然起身。
杜老夫人深吸口氣,趕緊吩咐人去請二房的人。
很快,南杜此時能在此說上話的人齊聚在一間房內(nèi)。
除了杜成,每個人臉上神情都很亢奮。
“老三,將信打開吧。”杜老夫人發(fā)話。
杜三爺終于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將信上的封泥打開。
所有目光注視在信件上。
待看清信件中的內(nèi)容,杜老夫人嘴角溢出笑容。
信件中提及的,只有兩件事。
第一,便是燒棉!將盛世堂在冀州府囤積的棉花付之一炬,便無人再能阻止棉價暴漲;
第二,是配合林弈,拉攏冀州府的各大棉商,將棉價推高。
杜三爺愕然地張了張嘴,“燒、棉?那位......居然要燒棉?”
“哼!杜逸之仗著是為公主辦事,毫無顧忌,得罪了多少想趁機(jī)斂財?shù)拿奚�,看來,這信中叫林弈的恐怕便是那位的人�!�
杜老夫人憋悶許久的心胸終于舒張?jiān)S多!
本該如此!
一個毫無背景的杜逸之也敢同杜氏作對!
她讓人去請他,愿意見他,是給他面子!可他不知好歹,仗著背靠公主,投靠北杜。
笑話!
如今又如何?
公主又如何?
那位要燒棉,他就算死在這場火中,他背后的那位公主主子,敢說半句話嗎?
杜老夫人當(dāng)即讓人去府衙將嚴(yán)知府請來,此事還需要嚴(yán)知府去做。
“剛好,嚴(yán)知府的人如今值守著盛世堂,做起這件事也容易......到時候,將事情推到一個衙役身上便是。”杜老夫人摩挲著佛珠道。
杜成從最開始的茫然,聽著杜老夫人同其他長輩商量接下來的計(jì)劃。
他今年十八歲了。
如杜逸之所言,已經(jīng)不小。
雖然性格沖動,但該有的腦子還在。
燒棉?
即便是他這樣錦繡堆里長大的小少爺,也知道如今的棉花對于冀州府意味著什么。
寒災(zāi)來得突然,冀州府毫無準(zhǔn)備,冀州又不盛產(chǎn)棉。
如今每一斤棉,對冀州的百姓都是一份活命的機(jī)會。
這信中卻讓他們將棉燒了!
雖然......那棉花是杜逸之的。
杜逸之是奸*淫*女子的罪犯的兒子!
杜逸之是個天生壞種!
他還斬了自己的愛馬,害自己在好友面前丟丑!
可一碼歸一碼!
燒棉,這怎么能行呢?
杜成張嘴:“大祖母,父親!我不同意!”
“你們以前不是說杜氏是冀州府的大族,所言所行,都該無愧于心、無愧于冀州府百姓嗎?”
第265章
“如今棉花是冀州府百姓的命,你們怎么能燒棉?寫這信的人究竟是誰,他這不是在草菅人命嗎......”
“啪!——”
一巴掌重重甩在杜成臉上。
杜三爺想要阻攔,又被自己父親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杜三,誰讓你把他帶來的?”
杜老夫人也是激動糊涂了,居然沒注意到杜成也在!
“我......我,”杜三爺是想著那位寄來的信,若是自己兒子也在,不就相比其他小輩,更早一步與那位有了關(guān)聯(lián)?
或許還能在其中做些什么,得到那位的看重。
可他萬萬沒想到對方是讓他們燒棉。
這樣的事,他們這些人知道也就罷了。
杜成這種毛都沒長齊的小輩,萬一壞了事——
“杜三,我不管你捆也好綁也罷,這件事絕不能透出半個字!否則,”
杜老夫人說到這,望了杜成一眼。
杜成如墜冰窟,只覺從前慈祥和藹的大祖母,居然這般可怖。
他被父親連拉帶拽地扯回了家。
杜成在路上想說什么。
杜三爺咬牙切齒:“你想讓整個杜家跟著你陪葬?”
杜成到嘴的話便又咽回去。
直到回到家中,被關(guān)在房間,杜成整個人依舊恍恍惚惚。
父親在外同母親說了什么,他聽不清。
但從這天起,他真的被關(guān)了起來。
他的房間不大也不小,只有一扇窗,也被父親找人從外釘?shù)盟浪赖�,只露出一片小小的窗口�?br />
他能看到外頭的積雪。
看到守在外頭瑟瑟發(fā)抖的下人。
他們即便穿得那樣厚,還是冷得生了凍瘡,那那些連棉衣都沒得穿的人呢?
杜成再次病倒了,且因?yàn)槭切牟�,比上一次更加�?yán)重。
杜三太太哭成淚人兒,守在自己兒子身邊。
都怪那該死的杜逸之!
若不是他,自己的兒子怎會受到驚嚇,如今還被老爺關(guān)起來?
與此同時,林弈也看完了信件。
看完之后,他一人在房內(nèi)坐了小半個時辰,才出來。
江莽識字不多,在外等著。
林弈對他笑笑,說過兩日便要放棉,江莽很高興。
林弈望著守在外頭的兄弟,說他們也辛苦了,讓江莽出去買些好菜讓大家吃,酒是不能喝,但是吃些肉,喝點(diǎn)熱湯暖暖身子也好。
江莽高興,沒猶豫便去了。
林弈便趁著這時候,去了南杜,見到了杜老夫人與嚴(yán)知府。
三人商量了小半盞茶的功夫,林弈離開杜府,回來的時候,鬼使神差地走到盛世堂外頭。
盛世堂外,依舊排著長長的隊(duì)伍。
買到棉的百姓感激涕零,沒買到的百姓,也翹首以盼。
所有人都規(guī)規(guī)矩矩的,或許是盛世堂不僅沒有要賣完一撥棉跑路的打算,反而要在下轄縣繼續(xù)鋪設(shè)低價棉分鋪的舉動,讓百姓們安了心。
大家臉上還存在著希望,排在隊(duì)伍里,說著一會買到的棉要如何分配。
林弈站了許久。
“林先生?”久到身后的人都有些受不住。
林弈才表情冷淡地轉(zhuǎn)過身:“走吧。”
今夜,杜逸之心中總有些不安。
遠(yuǎn)處嚴(yán)知府派來守著的衙役們依舊盡職盡責(zé)。
三十個人,一日四崗。
第266章
這幾日,杜逸之特別讓人防備著這些衙役。
少與他們說話、接觸。
這些衙役們倒也老實(shí),只遠(yuǎn)遠(yuǎn)地站著,偶爾遇到鬧事的才過來幫忙,若是沒有鬧事的,便只來回走動巡視。
最多是,運(yùn)棉的車將棉從宅子里拉來時,他們也會幫著推幾把。
總得來說,話少,能干。
若不是他們是嚴(yán)知府派來的人,杜逸之簡直覺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這些棉,代表的不僅僅是銀子,還是無數(shù)百姓的希望,所以哪怕再謹(jǐn)慎也不為過。
更何況,杜逸之?dāng)喽ǎ隙藕蛧?yán)知府忍不了太久。
那些大棉商們也忍不了太久。
便看是哪邊的雷以何種形式先爆出來罷了。
天色漸漸擦黑。
按照杜逸之的交代,存放棉花的宅院需有三班人同時巡守,相互查缺補(bǔ)漏,也相互監(jiān)視牽扯。
方才的三班人輪流用完了飯。
又到交接的時候。
忽然有人看到一處亮點(diǎn),從存放著棉的宅院內(nèi)透出來,那人揉揉眼,過去想要看清楚。
片刻——
“走水啦!”
“快來人吶!存放棉花的院子走水啦!”
這一嗓子喊出,宅院中,所有的人都慌了,幾十個人一時沖了出來。
天寒地凍,北風(fēng)呼嘯。
雪早停了,但是積雪層層,其他的地方火也很難燒起來,偏偏,走水的地方是存棉的院子!
棉花啊,最容易著的東西!
也是如今對冀州府而言,最重要的東西!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之所以被召到這里,吃好喝好,領(lǐng)著豐厚的銀子,是為了什么。
如今大家這么多人看守的棉,卻還是在眼皮子底下出事了!
怎么會這樣?
大家拿桶的拿桶,找冰的找冰。
就是將雪全都撒在棉花上,濕了潮了,再烘干,也是能用的,總比全部燒光了好!
杜逸之臉色沉沉。
他想了許多嚴(yán)知府會用到的招數(shù),包括但不限于弄一伙假的山匪來搶棉、又或者煽動百姓哄搶,趁機(jī)對他下手等等......
唯獨(dú)沒有想到的便是,對方居然直接燒棉!
若是針對他,有千萬種法子。
可偏偏,嚴(yán)知府選擇了最犯眾怒的一種。
燒棉!
所有人都知道如今棉花意味著什么,嚴(yán)知府怎么敢的!?
杜逸之心中憤怒至極!
然而就在這時,隔壁院子,一陣孩子的哭喊聲忽然傳來。
杜逸之腦海嗡地一聲!
“慈濟(jì)院!”
隔壁,是慈濟(jì)院!
當(dāng)時他到冀州府時,共有三處宅子選擇,他親自都去看過了,才選中了這一處。
一來距離要開盛世堂的鋪面不遠(yuǎn),道路運(yùn)輸安全;二來宅子前后左三方都無依無靠,只有右邊,住著五個婦孺帶著三十多個孩子。
孩子最大的也就十歲出頭,小的幾個月,婦孺?zhèn)兏豢赡軐λ麄冊斐捎绊憽?br />
但誰知道,棉花失火,隔壁的慈濟(jì)院也會著火?
兩個宅子并不共用墻體,中間隔著條一掌寬的窄道,更何況還是如此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