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她繼續(xù)道:“后來本宮被擄,好不容易回來,世子嘴上說著不嫌棄,卻縱容國公夫人強占本宮嫁妝——”
盛知婉又笑了一下,實在好笑。
上輩子,她究竟是怎樣瞎了眼、盲了心,才會心甘情愿愛上這樣一個男人?
“還有來福......”盛知婉最后悔的,便是沒有保護好來福,“孟央病倒,她的丫鬟說要用狗血驅(qū)邪,你便輕而易舉害了它。”
“一只畜牲而已......”
“可在本宮這,祁世子連一只畜牲都不如!”
“本宮養(yǎng)只畜牲,尚且知道對本宮搖尾巴逗笑,而你們國公府呢?”
“盛知婉,你過了!”祁書羨臉色漲紅。
祁國公亦是氣得渾身顫抖。
“祁世子,你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稱呼本宮為慶寧公主!”
“你......”祁書羨呆若木雞。
盛知婉若是想說,自然還有更多,但,不必了。
她回轉(zhuǎn)身,望向津津有味看著這幕的蘇德運。
蘇德運連忙咳了一聲,道:“公主,太后她老人家一得知公主和離的事,便派人去公主府收拾了,當(dāng)然,您愿意去宮中住幾日也是使得的�!�
盛知婉頷首:“勞煩蘇大伴轉(zhuǎn)告祖母,就說慶寧不孝,讓她老人家擔(dān)心了,慶寧安置好再入宮去見她。”
蘇德運應(yīng)下,告辭離去。
盛知婉轉(zhuǎn)身也回了憑欄居,自始至終,沒再看祁書羨和祁國公一眼。
岸芷汀蘭此刻都強忍著淚。
終于......
公主終于能離開國公府了!
“公主,咱們可要現(xiàn)在就搬去公主府?”汀蘭一刻都不想等。
盛知婉頷首,將一疊身契取出來,里面全都是國公府一些下人的身契。
其中不僅僅包括憑欄居的丫鬟,隨扈車夫亦有。
盛知婉讓汀蘭去將這些人召來,問問他們有哪些愿意跟自己去公主府,若是不愿的,每人十兩銀子放出去。
另外,還有她的嫁妝,也需全部帶走。
祁非蕊至今未回,但她帶走的盛知婉的嫁妝也不是什么特別值錢的,這位祁國公三小姐,風(fēng)雅清高,看不上那些顏色艷麗的俗物,所以,一向是用她的銀子去鼎珍樓定制的。
盛知婉早將這部分也算到補貼銀子里去了。
岸芷很快回來,除了兩個同國公府丫鬟有了情誼的小廝不愿走,其余的,都愿意同盛知婉去公主府。
這倒有些出乎盛知婉的意料。
但這是好事,人多,自然東西搬起來便快。
汀蘭叉著腰指揮:“帶走,統(tǒng)統(tǒng)帶走,哪怕是咱們院中的一株花一株草,凡是值錢的,一點都不要留給國公府!”
*
前廳,祁書羨依舊呆立原地。
“荒唐!真是荒唐!”祁國公雙目圓瞪,手臂亂舞:“和離?她怎么敢的?一介婦人,離開國公府,多少人等著看她的笑話!”
祁書羨嘴巴張了張。
祁國公斥道:“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去把你媳婦留下來,她要和離,咱們國公府的臉面還要不要?”
第225章
“對——”
祁書羨終于回過神,轉(zhuǎn)身快步往憑欄居去。
“唉,你可聽說了?世子夫人居然求旨和離了......”
“什么世子夫人,如今該叫公主!”
“對對!是該叫公主!只是沒想到公主從前那般愛慕世子,居然舍得同世子和離!”
“我有個姐妹在公主院子里,世子不在的兩年,公主時時躲在書房里為他畫像......據(jù)說,書房里擺滿了世子的畫像�!�
“還有那株桂樹,是世子去邊關(guān)時公主親手栽下的,每天晚上,公主都會對著桂樹說幾句祈禱世子平安的話......”
“唉......別的不說,單就侍奉夫人這一樣,誰能比公主盡心?”
“公主這般愛慕世子......怎得突然就要和離了?”
幾個小丫頭湊在一起,說得起勁。
連身后站了人都不知。
祁書羨怔忪聽著她們的話。
是啊,那般愛慕自己的盛知婉,怎么會同自己和離?
她定是在嚇唬自己......
“世、世子!”一個丫鬟瞥見他衣角,嚇得當(dāng)即跪地。
其他人也戰(zhàn)戰(zhàn)兢兢跪下。
祁書羨卻只是看了一眼,繼續(xù)大步往憑欄居走去。
人多力量大。
憑欄居的東西很快便收拾好了。
“公主,奴婢們都已經(jīng)再三查看了,除了您睡過的拔步床和桌椅柜子一時帶不走,明日再來搬,其他的......您看看可還有什么疏漏嗎?”岸芷回稟。
盛知婉站在檐廊下,一片雪花飄飄從半空落下來。
“下雪了?”有人詫異。
盛知婉的目光落到院中的那株桂樹上,“將它也推了吧,將來福的墳也遷出去�!�
來福想來也不想留在這。
“是。”嬤嬤們聽令,用鋤子很快便將桂樹連根挖出來。
祁書羨來時,正看見桂樹被從地中起出。
他眼眸一縮,顧不得身份沖上前扶住樹干。
“知婉,我都知道了!是我對不住你,你不要和離,以后我定好好待你好不好?”
“你想要去看梅林,我們今日便去,正好今日下雪,我們可以梅林賞雪。”
“你要紅狐,我親自去為你獵......”
“祁世子!”盛知婉覺得可笑至極:“你難道忘了,今日是你喪子之日?”
祁書羨渾身驟然僵住。
盛知婉已不再看他,在越來越大的飄雪中,浩浩蕩蕩的車隊離國公府越來越遠......
“世子呢!世子還沒回來嗎?”未央院,孟央滿眼怨恨。
她不能接受。
明明昨日太醫(yī)還說了情況安穩(wěn),為何,只過了一天,她同世子的孩子,便成了一個死胎。
她向來身體很好的,若不是盛知婉推她下水池......孩子怎么會出事?
還有那次,在盛知婉院外摔倒......
又或者,若不是昨晚盛知婉那般狠心拖著自己......
這般想著,手指一點點攥緊衾被。
盛知婉!都是盛知婉!
她不愿讓自己生下國公府第一個孫輩,所以才如此處心積慮、處處刁難!
青柳說了,那是個男嬰......本該是世子的長子。
第226章
所以,她絕不會放過她!
世子也說了,會為自己的孩子討一個說法......可一個說法怎么夠?她要讓盛知婉死!
歷史上她本來就是要早死的,可為何現(xiàn)在,她還活得好好的?
“姨娘......世子來了。”青柳低聲道。
話落,祁書羨失魂落魄走進來。
孟央眼眸一轉(zhuǎn)淚珠當(dāng)即滾落:“世子......孩子,妾的孩子沒了......”
纖細的手指抓在祁書羨胳膊上。
祁書羨任她搖晃,卻始終沉默著,一言不發(fā)。
“世子......”
孟央還不知盛知婉已經(jīng)請旨和離,本以為他過來,便是要給自己、給孩子一個交代,可他竟什么都沒說。
不僅如此,臉上還一副魂不守舍的表情。
她終于忍不住開口:“世子......公主呢?您不是說要讓公主給妾一個說法嗎?”
“妾自知身份低賤,可妾也是一個母親......妾的孩子沒了,妾連想聽句道歉都不行嗎?!”
被孟央蒼白質(zhì)問的臉望著,祁書羨卻莫名想到方才盛知婉輕蔑的視線。
他嘴唇張了張,心中驀然有種難言的苦澀。
“她......走了。”祁書羨吐出幾個字。
孟央一怔,走了?
什么走了?
祁書羨望著她,眼中說不出什么情緒:“你昨日不是擔(dān)憂她會用那個請求,讓我休了你嗎,你大可不用擔(dān)憂的,她已經(jīng)求了別的�!�
“世子究竟在說什么?”孟央不解。
祁書羨苦笑一下:“盛知婉求了和離圣旨,她如今......已經(jīng)不是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了�!�
“什么?”孟央愕然。
祁書羨面無表情繼續(xù)道:“她帶走了憑欄居的所有東西,甚至連我去邊關(guān)時,她親手種下的桂樹都推倒了,還燒了許多親手作的畫......”
他說著,孟央這才注意到他一手的黑灰。
孟央比他更不相信:“怎么會......”明明歷史上,慶寧公主愛慕祁右相極深,祁右相在她死后才會終身不再娶......
可如今一切都變了。
“世子......說的是真的?”孟央忽然又有些激動起來,或許自己才是祁書羨的真命天女。
自己來了,他悲苦終生的命運才能得以改變。
沒有了盛知婉,自己有信心成為他新的世子夫人!
“世子......”男子這時總該是最脆弱的,她伸手,抱住他:“是妾不對,妾不該逼著您去找公主要說法。”
她說著,滿心依賴仰起頭:“妾如今只有世子了,妾希望世子好好的�!�
“世子是天下最好的男兒,離開世子,公主一定會后悔的�!�
祁書羨眼眸顫了顫,“你當(dāng)真這樣覺得?”
“是,世子保家衛(wèi)國,鐵骨錚錚,是妾心中最優(yōu)秀的男子,妾不知別人......但妾聽聞京城中其他的貴女,也是這般說您的�!�
“慶寧公主今日同您和離,日后定會后悔!”
“是嗎?”祁書羨望向虛無。
盛知婉會后悔嗎?
應(yīng)是會的。
畢竟她一個嫁過人的和離婦人,即便是公主,能看上她的也只有些軟骨頭、別有所圖的東西。
那樣的人怎能同自己比?
到時她定會悔不當(dāng)初。
祁書羨想到這,心中又下決心,屆時只要她承認自己嬌縱太過,不再像從前那般善妒不容人......
自己,也不是不能再原諒她。
第227章
慶寧公主府地處永*康街,位置雖有些偏,但四進五重院落,前有影壁,后有花園。
從前盛知婉不住在這,也一直有人打理著,因此,太后派來的宮人并沒花多大功夫。
一切安置好,秀嬤嬤又將帶來的幾位宮女身契呈給她。
盛知婉沒推辭,她從國公府帶的人雖不少,但同偌大的公主府相比,還是太不夠用。
新買來的丫鬟也要有人教規(guī)矩,祖母送來的人,必是信得過的。
看來明日不僅要去國公府搬桌椅柜子,還要再添置一批人手。
盛知婉將事情一一交代下去。
汀蘭已命人準備好熱水讓她松乏筋骨。
特制的藥包丟入其中,不過片刻,便讓人渾身上下都通徹起來。
待出了浴桶,岸芷又將剛調(diào)配好的藥膏從脖頸往下,一寸一寸為她涂抹上,直到細嫩的腳踝都被滋養(yǎng),盛知婉才換了衣服躺在榻上。
如瀑的黑發(fā)散在身后。
雪膚瓊鼻,不染而嬌。
岸芷看著她不由有些呆了,直到盛知婉察覺到她的視線望來,方才猛然醒神。
可一想到自家如此好的公主,以后很可能要守著公主府到老,心中又一時酸澀難言。
盛知婉見她望著自己:“有事?”
“嗯�!卑盾拼瓜骂^:“開府的朝賀宴,公主預(yù)備定在哪日?”
晟國皇子公主開府,都有朝賀宴的習(xí)俗。
一是選吉日吉時,確保入住順遂;二是在開府當(dāng)日宴請宗親命婦等,若有關(guān)系親近的,還會送上賀儀,最后留下來宴飲,為新府增加人氣。
盛知婉情況有些特殊,吉日吉時不必再選,但朝賀宴還是要辦的。
盛知婉想了想:“便后日吧,明日你按照從前來往的禮單去送請柬,愿意來的來,不愿意來的,也不必勉強�!�
畢竟,她才和離,有些人家恐怕不樂意與她來往。
翌日,國公府。
祁國公和祁書羨也得知盛知婉要舉辦朝賀宴的消息。
祁國公冷哼一聲:“等著吧,她一個和離婦,哪有人愿意上門�!�
這兩年,盛知婉深居簡出,大半的時間都用來為崔氏熬藥按壓,哪有時間參加什么京城女眷們的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