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盛知婉勾唇,一字一句道:“世子剛才氣勢洶洶來質(zhì)問我,不就是因為我捐了嫁妝,讓世子覺得本應(yīng)該用在國公府的銀子居然打了水漂。”
“我不......”祁書羨臉色難看,想反駁,盛知婉卻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她直接往前一步:“現(xiàn)在我給世子一個光明正大獲得我私產(chǎn)的機會,只要查明這件事不是二弟弟做的,我不僅給他賠罪,道歉,還會將名下所有私產(chǎn)全部交到公中。”
“荒唐!祁國公府什么時候需要你的嫁妝!”祁書羨感受到幾道落在身上的探究視線,立刻厲聲駁斥。
用盛知婉嫁妝貼補府中,若是不傳出去也無妨。
可要是傳出,祁國公府的名聲就完了!
第28章
京城世家上數(shù)百年,也只有王家干過用原配嫁妝娶小妾的事,結(jié)果因此被詬病多年,王侍郎還受過陛下申斥。
盛知婉也太狠毒了。
這就是她知道自己去了未央院后的反擊?
不知自悔,還錯上加錯!
既如此,他也不能任由她抹黑自己和國公府。
祁書羨道:“我來問你,只是因為夫妻一體!沒想到你如此善妒,就因昨日我去看了孟央,便想出這樣的招數(shù)�!�
“你恨我怨我,有什么不滿,對我來就好,何必牽累其他人,更何況書朗只是個孩子......你如此抹黑他,不會于心不安嗎?”
他的話痛心疾首。
幾位原本還心中嘀咕的老者聞言又不自覺偏向過去,素聞祁國公府家風(fēng)清正,那祁書朗一個十歲稚童,當(dāng)做不出來偷換嫂嫂嫁妝的事吧?
難道,真的是慶寧公主善妒借題發(fā)揮......
“呵呵,”盛知婉諷刺一笑:“我只是想查清誰換了我的嫁妝,世子不必上升到這種地步,你去看誰我更不在意。也罷!”
她道:“那就去報官吧!無論是誰,換了御賜之物總歸是要查出來的,汀蘭�!�
“慢著!”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外頭傳來。
盛知婉一挑眉,來了。
崔氏在祁非嫣的攙扶下一邊咳嗽一邊走進(jìn)來。
她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祁非嫣眼神怨毒地看了眼盛知婉。
盛知婉全當(dāng)她不存在,只看向崔氏:“母親怎么來了?”
“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崔氏雙眼死死盯著盛知婉。
盛知婉問:“夫人說哪句?”
崔氏一噎,想說當(dāng)然是將私產(chǎn)全部交到公中的事!但看到院子的外人,她冷笑:“你的嫁妝當(dāng)真被換了?”
“確有其事�!笔⒅竦�。
“你懷疑是書朗做的?”崔氏胸口起伏,小兒子向來懂事孝順,每每從書院回來,第一時間便來問候自己。
她雖覺得盛知婉的嫁妝的確該是國公府的,但,她的書朗絕不會做這種事。
“也不是我懷疑,只是只有二弟弟單獨進(jìn)了我的庫房。”
“那就查!”崔氏痛心疾首,見祁書羨還想阻攔,哀道:“不然還讓書朗永遠(yuǎn)擔(dān)著這份懷疑不成�!�
祁書羨見此不說話了。
崔氏這才失望地看向盛知婉:“只是你這樣做到底傷了書朗的心,剛才那賭約,我應(yīng)了!”
“母親真是拳拳愛子之心�!笔⒅窆戳斯创健�
崔氏對自己教養(yǎng)出來的兒子太自信了。
不過也是祁書朗裝得太好。
十歲的稚童,在親人面前裝巧賣乖,在其他能夠隨意打壓的人面前卻是另一副面孔。
她前世也是自從那件事后才開始留心,繼而發(fā)現(xiàn)他居然一直在調(diào)換倒賣自己的嫁妝。
“口說無憑!你這就寫一份文書,若是你污蔑了書朗,不僅要將所有私產(chǎn)全部交到國公府,還要去祠堂不吃不喝,自省賠罪三日!”祁非嫣道。
盛知婉本來就有此意,現(xiàn)在祁非嫣替她說出來倒好。
她點點頭:“可以,不過若是查出來真是二弟弟偷換了我的嫁妝,國公府不僅要將嫁妝補齊,還要將我補貼國公府的銀子全部填補回來。另外,還要讓二弟弟受到應(yīng)有的懲罰。”
“什么?”祁非嫣氣沖沖:“你一個兒媳嫁入國公府就是國公府的人,你的銀子自然也是國公府......”
“長姐!”祁書羨黑著臉打斷,轉(zhuǎn)而看向盛知婉道:“好!就按你說的,不過不吃不喝自省三日有些過了,一日即可�!�
“說好的三日就三日�!笔⒅駞拹簶O了他這樣的惺惺作態(tài)。
當(dāng)即將文書寫好,而后,吩咐汀蘭去大理寺請人。
“有必要這樣興師動眾嗎?”祁書羨沒想到還要請大理寺。
崔氏和祁非嫣也很不悅。
“怎么?世子是對二弟弟沒信心?若是不請大理寺,我這份文書沒有官府見證,自也當(dāng)不得真�!笔⒅窨粗奘稀�
崔氏果然眼眸一閃:“我相信書朗,既然你說要請,便請吧!”
總歸到時丟人的是盛知婉。
因善妒,抹黑十歲的小叔子,傳出去外人只會說她惡毒跋扈。
屆時再將她的私產(chǎn)變成國公府的,名正言順。
片刻,大理寺丞方鴻志匆匆趕到。
方鴻志年近不惑,為官頑固不知變通,至如今也只得了個七品寺丞。
聽了幾方的話,他當(dāng)即遣人去將京城典當(dāng)行和黑市走了一圈。
祁書朗到底還只是個十歲的稚童,經(jīng)驗不夠豐富,在外又囂張慣了,絲毫不懂得遮掩,不過一刻鐘,兩個男人便被提溜進(jìn)來。
第29章
那倆人本就嚇得不輕,一進(jìn)國公府,見到滿堂的人,當(dāng)即嚇得渾身哆嗦。
甚至都不需要審問,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將事情全吐了。
“回公主世子和大人,這、這都是祁小公子的吩咐,小的也不知道那東西是御賜之物,這才一時間犯糊涂。”
“對!小的原本也是不想收的,可祁小公子說了,若是不收便讓小的在京城混不下去,小的只是個商戶,怎么敢跟祁小公子作對?”
兩人怕極了。
雖知道那些東西來路不大干凈,但充其量也只以為是祁書朗將家中的物件偷出來賣,誰能想到會是公主的嫁妝呢!
“不可能!”崔氏只覺呼吸急促。
“放肆!”祁書羨一掌拍在桌上。
木屑飛揚,兩人嚇得頓時癱軟在地。
“你們可知誣陷國公府是什么下場?說,究竟是誰教你們這樣說的!”祁書羨雙眼中似有冰寒利劍。
“小人所言,句句屬實!世子若不信,小人可跟祁小公子身邊的小廝對峙。”
“污蔑!全都是污蔑!來人,把這兩個膽敢污蔑我兒的混賬給亂棍打死!”崔氏捂著胸口。
方鴻志聞言臉一黑,他帶來的人當(dāng)即護(hù)在嚇壞的二人周圍。
祁書羨眼神陰沉得能滴出水。
事到如今,這二人說得有鼻子有眼,由不得他不信。
到這時他也終于想明白。
盛知婉應(yīng)當(dāng)是早就知曉,才敢用私產(chǎn)誘母親應(yīng)下大理寺來查......
可書朗還是個孩子!
就算有錯,她為何非要鬧到這一步?
晟國法度,王孫貴族犯罪與庶民同罪。
若是沒有鬧出來也就算了,可如今不僅鬧出來,還鬧到了這位最頑固難纏的大理寺丞面前......
盛知婉竟變得如此狠毒。
為了逼他妥協(xié),居然連書朗都要算計進(jìn)去!
祁書羨陰鷙地看了她一眼,才收回視線吩咐道:“順子,去將阿忠?guī)�。�?br />
祁書朗雖在書院,但書院不許帶仆從,是以他的貼身小廝阿忠正在府中。
“是。”
順子機靈,聞言眼珠一轉(zhuǎn)就往外去。
“慢著,”盛知婉叫住他:“為了防止有人說什么不該說的,方大人,讓你的人也跟著同去吧。”
“盛知婉!”祁書羨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盛知婉對上他的眼神。
這才對。
在她面前裝什么情深意切?
“世子這般惱羞成怒,難道是本宮說中了你的心思?”盛知婉道。
祁書羨閉上嘴不說話了。
盛知婉笑笑,目光掃到旁邊攥著胸口喘氣的崔氏。
自己已好幾日沒有親自為她熬藥按壓,算來,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正想著,阿忠被堵著嘴拖進(jìn)來。
看到地上二人,他臉色一白差點撲倒在地。
這樣的神情落到在場所有人眼中。
祁書羨閉了閉眼,不等阿忠開口便冷聲喝道:“阿忠!你跟在書朗身邊也有四五年,家人具是國公府家生子,書朗待你不薄,你為何還要借著他的名義偷盜知婉的嫁妝去賣?!”
他語氣冰冷。
阿忠一怔,繼而很快明白他話中意思,當(dāng)即臉色更白,嘴唇哆嗦著,知道自己今日恐怕真的完了!
可自己完了,也總比帶累一家人好。
“世子......求世子饒罪,是小的從沒見過那樣的好東西,一時鬼迷心竅,趁著浣竹姑娘不在,才背著小少爺將東西偷出去�!�
“呵,”盛知婉輕笑一聲,一點不惱,“那你指指,本宮的庫房在哪?”
阿忠:“......”
阿忠僵住了,他怎么知道庫房在哪?
雖然他的確為小少爺?shù)官u東西,可那些東西都是小少爺帶回去的,他一個下人,怎么可能隨意進(jìn)出世子夫人的院子?
阿忠急得額頭冒汗,下意識看向祁書羨。
祁書羨倒是想給他提示。
可他剛要說話,盛知婉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看過來,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祁書羨頓時有些難堪地別過臉。
崔氏和祁非嫣也很想告訴阿忠,但她們實在不知盛知婉是將嫁妝放在東西哪個庫房。
早知道,每個院子就弄一個庫房好了!
“怎么,你都偷了那么多東西,居然還不知哪一間是庫房嗎?”盛知婉笑道。
阿忠目光四處游移,最后一咬牙,指著一間看起來像是庫房的房間道:“是那間!”
“是嗎?”盛知婉瀲滟的眸子露出笑意,聲音似乎帶著一絲嘲諷。
阿忠立刻有些不自信,連忙又指向另一處:“不不,當(dāng)時小的太緊張,忘記是哪間了,可能......可能是這間�!�
“哦?”盛知婉更不屑了。
第30章
阿忠使勁擦了擦臉上頭上的汗:“公主要罰便罰,小的真的不記得了!”
這阿忠也算機靈,死咬著是自己做的,不記得了,盛知婉就算知道不是他又有什么證據(jù)?
祁書羨和崔氏等人心中剛松了口氣。
然,下一瞬——
“嗤!”一聲嗤笑從盛知婉口中發(fā)出。
不止是她,她身旁岸芷汀蘭也都露出嫌棄又鄙夷的表情,還有那幾位老者,表情也很古怪。
到底怎么回事?
不等祁書羨想通。
盛知婉看向幾位老者,道:“為了防止有人認(rèn)定本宮隨意指認(rèn),勞煩幾位告訴方大人,本宮的嫁妝,是在哪間庫房中�!�
幾位老者聞言一點頭。
其中一個走出來道:“大人,老朽是文墨居的掌柜,公主請老朽來,是來看字畫的,公主嫁妝中的部分書畫和古籍,大部分在這間書房和庫房中�!�
老者一指兩個房間。
這時另外一位老者也站出來:“老朽是鼎珍樓的二掌柜,對首飾物件有些了解,公主嫁妝中的首飾,均在這處庫房......”
他目光指向跟剛才老者相反方向的房間。
阿忠臉色變了。
祁書羨和崔氏、祁非嫣也全都愣住......
緊接著,其他幾位老者也都站出來,全都是京城知名鋪子的掌柜或管事,來看的東西種類也都不同。
等到所有人說完,盛知婉的嫁妝太多,居然足足分散在四個不同庫房中。
而被調(diào)換的東西,也都是四個庫房中皆有。
阿忠卻只指出了其中的一間。
另外模糊不清的一間,還指錯了。
方鴻志還有什么不明白?在征詢了盛知婉這個苦主的意見后,當(dāng)即要帶人去大理寺審訊。
“站��!不許去!”
崔氏猛地起身怒指盛知婉:“只是一些死物而已,丟就丟了,這孩子才十幾歲,他父母是國公府家生子,四十多歲才有了他,你又何必這般心毒,非要讓他去牢里走一遭?”
崔氏這會也意識到事情極有可能是小兒子做的。
一想到阿忠受不住刑會將書朗供出......
只想想那后果,她絕對不能接受。
盛知婉微蹙著眉。
“母親這話說的,他偷盜的可是御賜之物,往大了說,是要誅連全家砍頭的大罪,我如今沒讓他全家下獄,已經(jīng)是極為心善�!�
“不過他若是再不老實供出幕后主使,找不到罪魁禍?zhǔn)�,那�?.....就只能誅連他的親人出氣了�!笔⒅裾f得輕巧。
此言一出,崔氏氣得嘴唇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