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現(xiàn)在怎么辦?”臨時指揮部里,步重華指著技偵屏幕:“鯊魚不可能在那營地里,萬一他已經(jīng)進(jìn)了山,我們還怎么追蹤——”
“你以為留著那兩車保鏢,就能跟蹤他們進(jìn)山?”宋平一語道破他心中所想,劈頭蓋臉訓(xùn)斥:“沒用!鯊魚已經(jīng)醒了!那兩車人是他的棄子!”
步重華一愣。
“鯊魚不會告訴他們制毒廠的路線,更不會讓那兩車人成為警方追蹤的餌,而且我跟你打賭!要是鯊魚開著第三輛車走了,他一定會把所有重火力全帶在自己身邊,營地那兩輛車上連個手榴彈都不會有!”宋平一指頭用力戳步重華肩窩,疾言厲色呵斥:“不要用你正常人的思維揣測毒梟,要代入毒梟的心理猜他會怎么做——身為指揮官,要懂得顧全戰(zhàn)局里每個人的心理和立場,明白了嗎?!”
“……”步重華臉色忽變,終于點點頭:“明白了�!�
“老宋!”這時一名專案組成員拿著手機快步上前,臉色很不好看,壓低聲音問:“上邊問如果毒梟不在營地里怎么辦,現(xiàn)在還有辦法追蹤鯊魚嗎?”
專案組忙成一團(tuán),電波將一道道最新情況和反饋指令傳向洗面八方,但這一小塊空間卻仿佛被凝固住了。
宋平站在桌邊,一手垂在身側(cè)緊握成拳,臉上掠過無數(shù)難以言描的復(fù)雜和艱澀,半晌終于扭頭往汽配店倉庫的方向看去,從牙關(guān)里迸出一個字:
“……有�!�
那個專案組領(lǐng)導(dǎo)還沒明白他的意思,但步重華瞬間懂了,霎時臉色鐵青:“不行,這簡直——”
這簡直太危險了,幾乎是注定去送死!
但局勢發(fā)展到這一步,好像也沒其他辦法了,難道還有別的路可走嗎?
“步重華,”宋平叫著面前年輕支隊長的名字,沙啞地一字一頓道:“吳雩他跟你一樣,他是個戰(zhàn)士�!�
步重華像僵住了似地站在那里,面孔毫無血色。
“老梁,這里是指揮部�!彼纹睫D(zhuǎn)身按著藍(lán)牙耳機,每一個字都低沉決然,傳進(jìn)此刻倉庫里那個穿羊羔皮大衣的汽配店“老板”耳中:“情況緊急,放目標(biāo)走,讓畫師回到鯊魚身邊�!�
——什么,讓畫師回去找毒梟?!
“老板”身體一震,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然后不由自主抬頭看向吳雩,心里冒出一個冰涼恐怖的念頭:這個年輕人完了
。
如果不是畫師提供路線,特警根本摸不到郊外曠野上毒販的營地。也就是說只要鯊魚不傻,他懷疑的對象除了吳雩沒第二個人,他隨時會打電話讓手下把吳雩殺了!
專案組竟然不立刻把畫師保護(hù)起來,而是讓他回去找鯊魚?!
“……”
“老板”定定看著吳雩,嘴唇不住發(fā)抖,但這么多年緝毒生涯讓他明白命令就是命令,尤其是在眼下這么危急的時候。他強迫自己放開倉庫門,退后兩步,甚至還強撐著從鼻腔里哼了聲:
“不……不買就不買,跟你們說了我家的價格全鎮(zhèn)最低,不信就算了。”
阿Ken懷疑地瞅著眼前這個汽配店老板,但一個字也沒多說,只冷冷向吳雩一點頭:“走�!闭f著大步?jīng)_出倉庫走向店門。
吳雩落后半步,神情蒼白平靜。他收回眼角望向倉庫深處的目光,然后尾隨阿Ken而去,擦肩而過時正對上“老板”欲言又止的眼神,竟然還笑了下。
“不好意思了啊�!彼焓峙呐摹袄习濉蹦桥盅e步走出了汽配店。
“老板”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畫師瘦削挺拔的背影走出大門外,轉(zhuǎn)瞬被寒風(fēng)吞沒得無影無蹤,一股極度的憤怒、痛楚和絕望霎時沖上喉頭。
他怎能走得那么平靜,他知不知道自己是去送死?
為什么每一克毒品背后的貪欲,都要用那么多年輕滾熱的心血甚至生命去填平?
老梁深深呼出一口酸楚滾燙的氣,就在這時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只見步重華疾步?jīng)_上來,一把抓住他,二話不說就向他懷里掏。
老梁一愣:“你……”
“你少東西了嗎?!”
老梁條件反射一摸懷里,手碰到剛才吳雩拍過的地方,瞬間醍醐灌頂——他帶定位的手機沒了!
“——技偵立刻定位號碼,快!”步重華拔腿就向指揮所狂奔:“吳雩帶走了定位器,現(xiàn)在就開始追蹤,隨時安排救援!”
呼——
越野車沖出鎮(zhèn)公路,儀表盤上時速一點點逼向180,沖向遠(yuǎn)方越來越暗的暮色。
阿Ken
坐在副駕駛上,手機對面?zhèn)鱽眭忯~沉沉的聲音:“你們安全出來了嗎?”
“是,我們已經(jīng)開出鎮(zhèn)中心了�!�
“后面有沒有盯梢?”
阿Ken從后視鏡向灰蒙蒙的公路望了眼,幾輛私家車和小貨車速度都很慢,轉(zhuǎn)眼被遠(yuǎn)遠(yuǎn)拋在了身后:“應(yīng)該沒有,目前看不出任何異常。”
鯊魚唔了聲,阿Ken目光瞄向后座上面沉如水的吳雩,忍不住輕聲問:“老板,我們怎么會暴露了?難道……”
余下的話他沒說,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警方怎么會知道他們在陂塘鎮(zhèn)七龍?zhí)辽�,特警怎么會摸到他們在郊外營地的方位——除了畫師之外,難道還有第二個可疑人選?
沒想到通話對面鯊魚頓了頓,才輕描淡寫道:“沒什么。我待會給你發(fā)一張路線圖,咱們進(jìn)山后見面,把畫師帶來�!�
阿Ken勉強按捺住內(nèi)心的驚疑:“是!”
鯊魚掛了電話,這時邊上保鏢遞來一個手機,低聲說:“老板,明光路那邊被絆住了�!�
鯊魚眉頭一皺:“絆住了?”
“對,說輪胎店那女的攔著不讓他們走,非要給他們什么打折宣傳冊,然后又糾纏叫他們買輪胎……”
鯊魚接過手機,臉色陰晴不定,只聽對面果然傳來隱約嘈雜的爭執(zhí),仔細(xì)聽是自己的手下和另一道模糊急切的女聲:“老板真不再考慮考慮?我們家輪胎是真的全鎮(zhèn)價格最低了,找不到比我們家更實惠的了,別家賣的那都是翻新胎……”
“你別跟我扯,讓開!”
疤臉男屢次想一把推開這礙事的娘們,但無奈她嗓音大,又能纏,整個人擋在車頭前,一個勁把那個裝了宣傳冊的塑料袋往他懷里塞:“老板拿著吧,老板帶回去看看,以后有什么需要再找我家好嗎?好嗎?”
兩人只不過站在車門外糾纏了不到兩分鐘,周圍行人的目光已經(jīng)被紛紛吸引了過來,有幾個男的竟然還往他們這邊走了兩步,隱隱要把這輛車圍起來的架勢。
疤臉男又氣又急,心說要不我先把這鬼宣傳冊拿了,待會上車再扔路邊,于是一把奪過塑料袋,把老板娘劈手一推:“行行行,我拿走了!你趕緊讓開別擋路!”
“啊!”
孟昭被推得一彎腰,趔趄半步,袖口那個微型定位器已經(jīng)無聲無息滑進(jìn)了左掌心。
——就是現(xiàn)在。
疤臉男扭頭要上車,剎那間孟昭卻撲上去,右手死死拉住他:“等等你別走!你干嘛打人��!你給我站住!……”
手機另一頭,鯊魚在喧雜聲中嘆了口氣,似乎有點惋惜:“別跟她糾纏了,她是個女警。”
棒球帽霎時變色,從前排車座一扭頭望向孟昭,只聽對面?zhèn)鱽眭忯~說:
“殺了她吧�!�
所有變故都發(fā)生在同一時間。
疤臉男破口大罵,強行抽手爬上車,與孟昭錯身之際,沒人看見女警左手向車座下一拋——
下一刻,棒球帽拔槍,孟昭圓睜的瞳孔里映出了凌空飛來的子彈。
砰!
時間被無限拉長,仿佛鏡頭里的慢動作,只見子彈從孟昭前腹貫入、后背穿出,帶起一弧血箭,定位器脫手而出,無聲落在毒販的車廂角落。
仿佛過了很久很久,才傳來一聲身軀倒地的:撲通!
街道上的“行人”紛紛失聲吼了起來,毒販車發(fā)瘋似地發(fā)動駛出,遠(yuǎn)處響起急促的警笛……然而孟昭已經(jīng)聽不見了。世界是那么安靜,她仰躺在地上,只感覺到滾燙的血從腹部汩汩而出,意識迅速開始模糊。
高空是鉛灰色的云層,恍惚有潔白的精靈從高處向她飛舞,那是第一片雪。
我要死了嗎?她不由自主地想。
可是答應(yīng)了過年帶兒子跟他爸去旅游的事怎么辦?
身側(cè)無數(shù)腳步跑動,有人想抱起她,有人徒勞地按住出血口,還有人在歇斯底里地哭。她動了動嘴唇,想安慰他們別哭了,但用盡全力都發(fā)不出聲音,朦朧間只感覺有人死死拉著自己的手,那嘶喊一聲聲仿佛含著血:“孟姐!孟姐你別睡!你看看我啊孟姐��!……”
是宋卉。
真奇怪,明明已經(jīng)看不清楚什么東西了,但小姑娘平時那泫然欲泣的、可憐巴巴的面孔卻浮現(xiàn)在眼前,活靈活現(xiàn)地,讓她不由恍惚地笑了下。
別哭,她心想,別哭。
從此你就是支隊里年紀(jì)最大的女外勤了,不可以再哭了。
大雪溫柔覆蓋塵世,遠(yuǎn)處響起了急促的救護(hù)車鳴笛。
孟昭就在那漫天潔白中緩緩閉上眼睛,墜入了黑甜的夢鄉(xiāng)。
第151章
Chapter
151
“我們這是要上哪里去?”
雪越來越大了,
越野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行駛,
遠(yuǎn)光燈映照出前方山谷空洞的黑暗。阿Ken視線離開手機上鯊魚剛發(fā)來的路線圖,從后視鏡看了吳雩一眼,
謹(jǐn)慎地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吳雩向車外望去,
語氣閑聊般漫不經(jīng)心:“萬長文竟然把制毒工廠藏在這種深山里,
也不怕出貨不方便?”
“藍(lán)金不是需要大量出貨的東西,廠子放哪都可以。”
吳雩點點頭,
突然說:“你好像挺防著我�!�
兩人視線在后視鏡里一碰,
阿Ken心跳漏了半拍,心說你待會十有八九就要死了,
我為什么要防一個死人?
但他表面上還是毫無異常,
說:“沒有,
你多心了�!�
吳雩似乎笑了下,沒再糾纏這個問題,視線轉(zhuǎn)向了車窗外茫茫起伏的山川。
宋平不可能毫無準(zhǔn)備地叫他回去找鯊魚,半路上確實安排了一支特警各種變裝換車追蹤,
但毒販車行駛到半山腰之后就沒法跟太緊了�?翱鞍砦妩c半,
深山已如黑夜,
附近連一丁點人煙都沒有,所有希望只能寄托于他口袋里那個微型定位器和特警的緊急救援速度上,可謂險之又險。
早知道臨走時就再跟步重華多待會兒了,他心里想。
哪怕什么都不說,只靜靜地拉著手看著彼此也是好的。
他把冰冷的手揣進(jìn)懷里,十指緊緊握住,
像是要留住一個小時以前步重華留下的最后一絲體溫。車輛在山林間穿梭前進(jìn),阿Ken和司機之間僅用最簡短的對話來交流方向和路線,大概足足顛簸了一個半小時之久,終于前方出現(xiàn)了隱約燈光,但根本不是什么工廠。
——是一座破敗的守林人小屋!
吳雩心下一沉。
屋前的空地上停著一輛車,三四個保鏢在等,但不見鯊魚。越野車嗶嗶兩聲停在小屋前,立刻有保鏢上前打開了車門,打了個手勢示意吳雩下去,言簡意賅道:“請您進(jìn)屋�!�
周圍毒販投來神色不善的打量,但吳雩臉上毫無表情,只有一點蒼白,線條優(yōu)美的嘴唇緊緊抿著,一手?jǐn)n著衣襟鉆出車門,可能因為不安的緣故在雪上稍微踉蹌了下。
但緊接著,他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挺直脊梁,面色平靜,穩(wěn)步上前推開那亮著燈光的小木屋門——
呼!
風(fēng)雪一涌而入,桌上蠟燭猛晃幾下,屋里幾個人同時回過頭,正中間的赫然是鯊魚!
秦川站在鯊魚面前,只露出一道背影,不知為何從肩背線條來看似乎有些緊繃。鯊魚倒很正常甚至是平靜,視線越過秦川肩頭看向吳雩,上下打量了他一圈:“來了?”
“……”吳雩走進(jìn)屋,不動聲色地“嗯”了聲。
“外面冷嗎?”
“冷得都要打哆嗦了�!�
他自然的語調(diào)讓鯊魚臉上似乎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然后招招手示意他來到近前,視線在他和秦川兩人身上逡巡了一圈:“現(xiàn)在你倆都在這里,我終于可以問了……”
吳雩眼皮微微一跳,下一刻果然只聽毒梟含著笑開了口,只吐出三個字:
“——誰干的?”
他果然懷疑秦川!
吳雩眼光一瞟,正撞上秦川毫不猶豫:“不是我,是你!”
吳雩意外地指著自己:“我干什么了?”
“我們在鎮(zhèn)外的兩輛車和二十多個人被特警全殲了,另一輛去買釘胎的車被便衣盯得嚴(yán)嚴(yán)實實,有人向警方泄露了我們此行的目標(biāo)和方位�!滨忯~無奈地一攤手:“所以我們只能中途停在這里,只有排除了內(nèi)奸,才能繼續(xù)往工廠走……畫師,你還有什么話說嗎?”
陳舊破敗的木屋里到處都是灰塵,寒風(fēng)挾雪呼嘯,將桌上那支蠟燭吹得不住晃動。身后傳來咯吱咯吱的腳步聲,那是外面的保鏢進(jìn)來了,在屋子四周圍成一圈,沖鋒|槍在燭火中反射出沉默錚亮的微光。
吳雩微微瞇起了濃密的眼睫。
——這里還不算真正的深山,最多拖延四十分鐘,特警就能趕到來救他。
哪怕拖不了那么久,半個小時也夠特警趕來包圍鯊魚,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搶到他的全尸!
“……你覺得是我把買輪胎的事泄露給警方的?”吳雩終于感覺到一絲無稽似地,轉(zhuǎn)向鯊魚冷笑起來:“我手機是你的,走哪里都有你的人監(jiān)視,我哪來的機會跟警方通消息?警方憑什么相信我?”
話音剛落秦川怒道:“是你提出買輪胎的,如果不是你我們兩個小時以前就進(jìn)了山!”
“兩個小時夠把警方從津海招來陂塘鎮(zhèn)?!”
“你——”
鯊魚攔住了臉色鐵青的秦川,問吳雩:“這話怎么說?”
“陂塘鎮(zhèn)處于津海和H省交界,附近多山,地理偏僻,沒有縣級以上公安機關(guān),也就不可能有特警大隊。你剛才說鎮(zhèn)外的兩輛車和二十來個人被特警全殲,這么大的陣仗連一般地級市公安局都無法獨立組織,而最近的省級公安機關(guān)從津海開過來,最大的可能性是從昨天晚上就出發(fā)了。”吳雩直視著鯊魚,抬高了聲音:“昨天晚上我醒來后才知道陂塘鎮(zhèn)這個具體地點,之后我一直坐在你身側(cè),別說向外界傳遞消息了,連跟人說句話都在你眼皮底下。是誰把陂塘鎮(zhèn)這個地點告訴警方的?”
秦川眼皮重重一跳:“你想說我?我也一直跟著車隊,根本沒有機會……”
吳雩打斷他:“你有。”
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吳雩俊秀的面孔在燭火中光影分明,一字字道:“因為萬長文被警方抓住了,他根本沒死!”
轟然一下人人變色,鯊魚臉色直接沉了下來:“這是怎么回事?”
“……”秦川難以置信般看著吳雩,半晌終于擠出一句話:“你真的想讓我把那天晚上的經(jīng)過都說出來?!”
那瞬間鯊魚森寒的視線像刀鋒一樣劃向吳雩,但吳雩的回答又快又決絕,甚至沒有給秦川一絲一毫插嘴的機會:“說,盡管說,如果有任何細(xì)節(jié)記不清楚的話我還能幫你回憶。那天你趕到的時候我剛給Phillip先生做完CPR,心跳呼吸才恢復(fù),你立刻讓所有人把他送到外面車上進(jìn)行進(jìn)一步急救,周圍除了你、我、步重華和昏迷不醒的萬長文四個人之外誰都沒留,我說錯了嗎?”
“那是因為我必須確保Phillip老板的安全……”
“其實當(dāng)時有個手下給萬長文緊急注射了解毒藥納洛酮,雖然人沒有醒,但呼吸心跳是已經(jīng)恢復(fù)了的,手下急忙問你怎么辦,你叫他出去由你來處理,是不是有這回事?”
“我……”
鯊魚環(huán)顧木屋一圈,沉聲問:“當(dāng)時是誰?”
一個其貌不揚的保鏢往前站了半步:“老板,是我�!�
“你走的時候萬老板有沒有心跳呼吸?”
保鏢猶豫了下,點點頭說:“好像有�!�
秦川的臉色一下變得特別難看。
“秦老板說萬長文‘死了’,但據(jù)我所知陂塘鎮(zhèn)七龍?zhí)辽竭@個地點只有Phillip先生和萬長文兩個人知道——那么問題來了�!眳泅Т浇且还矗骸熬烤故俏易蛲砩裢◤V大到當(dāng)著Phillip先生的面把消息傳給了警方,還是落到警方手里的萬長文根本就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