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人質(zhì)還沒找到,綁匪還在勒索,一屋子警察自己倒先打起來了!”
宋平走進會議室,身后跟著南城分局的許祖新和五橋分局的候邃,幾位領(lǐng)導(dǎo)臉色都陰得能擰出水來:“——都給我滾出去!這個案子破不了,今天在場所有人給我出去頂雷!滾!”
楊成棟跟廖剛兩個副支隊長都不敢吭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悻悻地夾著尾巴帶人出去了。
吳雩皺眉站在窗外,目光透過玻璃望向步重華,被身后經(jīng)過的廖剛搗了搗,小聲催促:“走走,別碰領(lǐng)導(dǎo)的霉頭�!�
“怎么回事,��?”宋平?jīng)]好氣地轉(zhuǎn)向步重華,劈頭蓋臉問:“配合問話委屈你了嗎?排查人質(zhì)社會關(guān)系查找潛在尋仇對象不是正常流程嗎?你告訴我哪點不合法,哪點不合規(guī),這段時間不上班甩臉子給誰看呢?!”
“哪點都合法合規(guī)�!辈街厝A還是靠在椅子里,語調(diào)平靜冷淡,只眉梢略微一挑:“所以宋局您也是來接受問話的?”
“你……”
“我是潛在尋仇對象,您也是。咱倆都有作案動機,干脆都關(guān)拘留所得了,一天沒解救人質(zhì)就一天不準(zhǔn)放出來,如何?”
宋平火冒三丈:“你!!”
會議室里一時安靜得可怕,許祖新和候邃兩個分局長都不敢說話,只有步重華眼底浮現(xiàn)出不動聲色的譏嘲。
“你可以啊,步重華�!卑肷嗡纹浇K于緩緩從牙縫里吐出這幾個字,克制住不斷深喘的胸膛:“不請假不上班不配合,我看你是不想當(dāng)這個警察了,是不是?”
步重華嘴角一勾,“沒事宋局,大不了我回家繼承我母親留下來的家族股份也能活,別為我擔(dān)心。”
“步重華!”許祖新終于忍不住了:“你瞎說什么!”
“我瞎說什么了?這警察當(dāng)?shù)眠有意思?開槍擊斃越境毒販,被抓到紀檢連環(huán)車輪審問半天,毒梟的女兒外孫被綁架,又把我提溜來五橋分局審問半天。你們把我當(dāng)警察還是當(dāng)犯人?真把我當(dāng)潛在反社會分子看待的話,給個明示我立刻走,不用費那么多手段,何必這么麻煩人家五橋支隊呢?”
五橋分局長候邃完全不知道為何一個常規(guī)問話,竟然會激怒步重華到這個境地,當(dāng)場只覺一口黑鍋當(dāng)頭而降,虛弱地張了張嘴憋出一個字:“……啊?”
宋平怒吼:“你他媽給我住口!”
不愧是三十多年老刑警,宋平這么一吼,似乎連地面都震了幾震,半層樓霎時鴉雀不聞。
“……你們都先出去�!遍L久的靜默過后,宋平終于冷著臉回過頭,對嚇呆了的候邃跟許祖新吩咐:“我單獨跟他談?wù)�。�?br />
倆分局長都覺得自己比對方冤,甚至比竇娥還冤,莫名其妙且滿腔委屈地走出會議室,帶上了門。
咔噠一聲輕響,會議室只剩下了宋平跟步重華一站一坐,面對著面。
宋平已經(jīng)有年紀了,但他層疊皺紋下的目光卻仍然犀利過人,就像被歲月淬煉過的刀鋒,直直剜在步重華臉上,連最細微的心理變化都盡在眼底:
“——你剛才的話,起碼有好有幾句是真心的吧?”
步重華一動不動予以回視,良久才一點一點地,慢慢勾起了嘴角。
宋平深吸一口氣,點點頭無計可施,伸手用力揉了把臉,似乎想藉由這個動作甩掉心里無數(shù)難以言說的滋味:“行,行�!�
他并沒有明說是什么事情行,只頹然向后靠在桌沿上,少頃才用力把把口氣呼出來,抬頭問:“這屋里的監(jiān)聽監(jiān)控我都已經(jīng)讓人關(guān)了,你實話告訴我,你昨晚干嘛去了?”
兩人似乎在無聲中取得了某種微妙的共識,只是外人無法窺見分毫。
步重華在周圍沒人的時候態(tài)度正常了很多,“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我一直在家�!�
“如果市委有人拿著個作文章,有人能給你證明嗎?”
“能,吳雩�!�
宋平嗐地一擺手,“我知道姓吳的在你家住,那他睡覺以后呢?我的意思是還有沒有人能給你做個偽證,比方說大半夜聯(lián)機打游戲,或者通宵K歌打視頻什么的!”
步重華喉結(jié)上下一滾,臉上浮現(xiàn)出微許古怪的表情。
“……”宋平狐疑:“你想說什么?”
他只見步重華遲疑地張了張口,突然問:“這屋里監(jiān)控是真關(guān)了?”
宋平說:“我實話告訴你吧,這屋里根本沒監(jiān)控,楊成棟就是想借機把你這個煩人的玩意揍一頓,而且我完全可以理解他的沖動。你到底想說什么?”
有好幾秒間步重華似乎非常遲疑,最終他抬起眼睛望著宋平,緩緩道:“他昨晚沒睡�!�
“?”宋平下意識:“失眠��?”
“不,因為我們在一起。”
宋平?jīng)]能立刻反應(yīng)過來他是什么意思,但只見步重華終于動了,從褲兜里摸出一個戒指,戴在了自己左手無名指上,說:
“就是這個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第94章
Chapter
94
[VIP]
宋平直勾勾盯著步重華,
足足十多秒后突然全身血壓直沖頭頂,
猛地一下理解了他的意思,震驚、茫然、難以置信同時重重撞擊心口,
讓他的表情一片空白。
“你……你們……你們……”
他想說你們怎么可以這么瞎搞,
想說你爹媽怕是要半夜來弄死我,
想說我當(dāng)初就不該讓你們兩個小年輕干柴烈火住在一塊;但千言萬語涌上喉頭,最終匯聚成一句發(fā)自內(nèi)心的怒吼:
“……你們竟然能鬼混一整夜!”
頓了頓之后,
他下意識感覺自己好像沒抓到重點,
第二句話是:
“你自己去跟那兩個女人解釋,可別指望我?guī)兔�!�?br />
那兩個女人指的是郝秀娟和宋卉。雖然宋夫人思想一向比較開放,
但那也是同齡大媽中的相對性開放,
這種事的震驚程度還是太出乎意料了。
“我早該想到,
我早在你這么多年不肯談戀愛的時候就該想到,當(dāng)時我還以為你只是……”宋平兩眼放空,站在那喃喃道:“現(xiàn)在怎么辦?以后我下去了怎么跟你爹媽解釋?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下就給我憋了個大的?”
步重華說:“我沒有其他意思,
就是以后萬一發(fā)生什么事,
請您多照顧吳雩一些,您要是實在沒法接受也可以當(dāng)沒聽見�!�
宋平立刻:“胡扯八道,
不會有那個萬一的什么事!”
“那就當(dāng)我白說�!�
宋平不愧是三十年來大風(fēng)大浪都見過的人,強行定了定呼吸,
終于鎮(zhèn)靜下來:“你真沒碰萬長文他女兒跟外孫?”
步重華回答得很平淡:“我不會做多余的事情�!�
宋平知道他不會,
以步重華的手段根本不用搞出這么大陣仗,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才是他的風(fēng)格。老局長嘶地吸了口氣,
煩躁地擰起眉頭罵了聲艸,說:“那這綁架案可就棘手了�!�
——步重華大周六被猝不及防帶到公安局里來審問半天,直到這個時候,才終于從宋平口中得知了這起離奇綁架案的始末。
彭宛,今年三十一歲,在津海市一家設(shè)備制造公司工作,五年前喪母,四年前結(jié)婚,三年前獨子陶澤出生。就這么一個相貌背景婆家都普普通通的少婦卻有另外一個不同尋常的身份:她萬長文在世唯一的女兒。
三十年前,萬長文制毒案發(fā)倉皇逃跑,因為船超載開不動,一狠心竟然把老婆孩子扔進水里,自己帶著一筐金條偷渡去了緬甸。后來他在金三角制毒販毒發(fā)家,又找了不知道多少個小老婆,但可能是這輩子壞事做絕,竟然啥都沒生出來,也就是說當(dāng)年那個被他扔掉的女兒竟然成了他唯一的血脈。
萬長文這人封建愚昧特別嚴重,他最大最恐懼的噩夢不是某天突然被警察抓住,而是沒兒子——沒兒子就沒法面對爹娘,沒兒子就要被其他“同行”戳穿脊梁骨,沒兒子連死了都不能閉眼。中國警方對他這種心理研究得十分透徹,所以這么多年來一直沒有放棄從這方面入手。盡管彭宛從小到大一直跟著她娘孤苦伶仃地過,三十年來都沒跟這個名義上的父親有過絲毫聯(lián)系,但她的身份證號一直在公安系統(tǒng)警報名單上,出行、投宿、上學(xué)、就醫(yī),人生中每一個較大的動向都在警方的掌握中,內(nèi)部檔案上永遠標(biāo)記著她是毒梟的女兒。
就在這種情況下,她竟然還能被人綁架了。
周五下午彭宛提早下班,五點半去幼兒園接走孩子,隨后音訊全無。公婆連打了好幾個電話都顯示關(guān)機,開始以為可能是手機沒電了,但直到晚上七八點都不見人影;八點半彭宛的丈夫陶正慶加班回家,一聽也急了,正急急忙忙到處打電話詢問彭宛的同事朋友時,卻突然接到了一個匿名電話,綁匪要求非常簡單——
你老婆孩子在我手里,給錢,否則撕票。
隨后而來的是電話對面彭宛恐懼的抽泣和三歲兒子聲嘶力竭的哭喊聲。
步重華的第一反應(yīng)是:“陶家很有錢?”
宋平說:“不,沒錢。”
“那綁匪要多少?”
“問題就在這�!彼纹筋D了頓,緩緩道:“贖金數(shù)額是四十四萬四千四百四十四元人民幣�!�
這特么是什么鬼,還帶鋼镚?
別說步重華,很多老警察一輩子都沒見過這種綁匪,與其說是勒索金額,不如說是對人質(zhì)家屬的死亡通告!
步重華皺眉問:“那陶家拿得出來?”
“巧就巧在,偏偏能拿出來�!彼纹胶喼币嘈Τ鰜砹耍骸疤占沂瞧胀毠ぜ彝ィ珒蓚月前陶正慶他爸買彩票中了獎,鄰居同事親戚朋友全都知道,獎金數(shù)額扣完稅,正好還剩四十四萬九千五百�!�
——四十四萬九千五百。
那綁匪是怎么想的,故意留下五千零五十六沒要?!
“陶正慶一家人被綁匪嚇傻了,說是四十四就是四十四,連多出一塊錢湊個五塊紙幣都不敢,由婆婆一人于今天上午放在水上游樂園前門河渠下一個垃圾桶里,公公去游樂場后門等著接人質(zhì),丈夫一人在家守著固話等綁匪來電;然而不出意料的是綁匪爽約了,游樂園前門的贖金沒有動,后門也沒等來人質(zhì),直到中午陶正慶才接到匿名電話,綁匪只留下三個字�!�
“哪三個字?”
宋平面孔陰沉沉地,一字一頓說:“——‘你等著’�!�
“你等著?”廖剛滿臉愕然。
“對——”楊成棟站在監(jiān)控視頻前拖長語調(diào),一臉煩躁地敲了敲手表:“喏,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三個小時了,綁匪再沒打電話過來!”
五橋分局技術(shù)隊辦公室人來人往,調(diào)取監(jiān)控的、銳化處理的、現(xiàn)場勘驗的、排查走訪的……放眼望去無數(shù)警察走路帶風(fēng)。許祖新、候邃兩位分局長都在場,幾個人幾雙眼睛都緊盯著面前4X5的屏幕墻,20個顯示屏同時放映著當(dāng)天游樂場前后門的監(jiān)控視頻。
“然后彭宛的婆家人就報警了?”廖剛?cè)滩蛔枴?br />
“報個屁,你老婆孩子被綁架你敢報警��?”
“……”
“百分之八十的綁架案報警都是因為拿不出錢來,另外百分之二十是事后撕票了,能拿出錢就沒有報警的。”楊成棟是真的討厭南城支隊,連帶對廖剛也很不客氣,只差沒把“你這個廢柴怎么啥都要問”一行大字清清楚楚掛在臉上:“這案子之所以能呈上來,是因為她婆婆一聽到點沒接著孫子,當(dāng)場在大街上跪地痛哭,正好給巡警路過瞧見了,三下五除二當(dāng)場就盤問出了個囫圇,當(dāng)下火速通報指揮中心,半小時后案情經(jīng)過就放在了我桌上。喏,新鮮熱乎著,我估計綁匪這時候都沒跑多遠�!�
這時突然身側(cè)傳來吳雩的聲音:“——就是他?”
幾個人同時回頭,只見吳雩正緊盯其中一個顯示屏,屏幕右上角出現(xiàn)了半個環(huán)衛(wèi)工背影,因為拍攝死角只能顯出背部和腿,看不見頭。他俯身從垃圾桶里掏了片刻,然后從動作看應(yīng)該是直起身,把垃圾桶重新蓋上,腳步一動就從屏幕角落里消失了。
“你眼神倒不錯,剛一幫視偵圍著看了半小時才鎖定他�!睏畛蓷澙淅涞溃骸翱上н@是我們目前唯一能鎖定的一段視頻,綁匪出現(xiàn)之前跟之后都在死角里,更沒拍到他的臉�!�
許祖新摸著圓滾滾的下巴,若有所思問:“這綁匪沒拿錢?”
楊成棟面對許局時態(tài)度好歹收斂了點,說:“問題就在這,他還真沒拿。裝著四十四萬四千四百四十四塊錢人民幣的黑色垃圾袋就被彭宛她婆婆放在這個垃圾桶里,但視頻你們也看到了,綁匪翻了半天啥都沒帶走,事后巡警又把那錢袋搜出來了,現(xiàn)正被他家人摟懷里哭呢�!�
眾人面面相覷,廖剛捏著自己的山根狐疑道:“這綁匪好像只是想確定錢在那兒,卻又不想拿,這到底是……”
這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
“出于想折磨人質(zhì)家屬的變態(tài)心理!”楊成棟把茶杯往桌面上一跺,嘭一聲茶水四濺:“你看這勒索數(shù)字,死死死死死,再看這行事手法,一邊明著想要錢一邊又處處暗示人質(zhì)會被撕票,這明顯就是專門給受害人家屬制造心理折磨,奔著要命去的��!”
在座除了吳雩之外所有人都辦過綁架案,知道確實是有這種綁匪的,一時都沉默了。
“不圖財純要命,這種綁匪根本不缺錢,就是他媽尋仇!”楊成棟揮手往門外會議室方向一指:“你們覺得陶正慶這一家子普通人能惹來什么既厲害又要命的仇家?你們現(xiàn)在還覺得我把那姓步的大爺帶來是純屬沒事找事嗎?!”
“……”
大辦公室里仍然人聲嘈雜,急躁的叫喊聲和飛奔的腳步聲此起彼伏,但監(jiān)控視頻前這一方小小的空間卻突然陷入了難言的凝重。
“可是……”廖剛滿心里覺得荒謬,又不知道從哪開始駁起,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可是——”
可是什么?步重華不是那樣的人?沒經(jīng)歷過父母雙亡的痛苦就沒法揣測他內(nèi)心會不會存在報復(fù)的念頭。步重華即便犯案也不至于那么粗糙?要不是受害人她婆婆在大街上哭出來碰巧被巡警發(fā)現(xiàn),這一家子是根本不敢去報警的!
楊成棟雙手抱在胸前,斜睨著廖剛要說什么,突然被吳雩打斷了:“不對,存心折磨人不會是這個手法�!�
楊成棟一臉不耐煩:“嘿,你怎么就……”
“如果我是綁匪,想要折磨一家子沒經(jīng)過事的普通人,絕不會上來就用這么狠的手段,在第一輪就把人質(zhì)帶走且只留下‘你等著’三個字。這三個字意義太不明確了,可能是利用等待和焦慮繼續(xù)折磨受害人家屬,也可能被理解成一種魚死網(wǎng)破的怨憤咒罵,很容易就會讓精神極度敏感的陶家人立刻崩潰,甚至做出玉石俱焚的‘不理智’的決定——事實上老人也確實是當(dāng)街跪地痛哭才會被巡警發(fā)現(xiàn)盤問的�!眳泅鴹畛蓷�,食指在監(jiān)控視頻上敲了敲:“在精神施虐的過程中,‘希望’是最關(guān)鍵的道具,在每一輪環(huán)節(jié)中都會被反復(fù)給予再反復(fù)剝奪。一個老練的施虐者會評估受害人的心理承受限度,不會在第一輪就讓受害人誤以為游戲直接結(jié)束了,魚死網(wǎng)破對施虐者是沒有任何趣味的。”
楊成棟眨巴著眼睛,剛開口要爭辯,又被吳雩平穩(wěn)地釘了回去:“另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在以心理折磨為目的的綁架案中贖金通常只是個施虐代號,綁匪一般并不以獲得金錢為目的,也不會跟貨幣現(xiàn)鈔產(chǎn)生直接接觸。四十四萬四千四百四這個數(shù)字看似滿足成為施虐代號的條件,但綁匪卻在第一輪就親身出現(xiàn)在了現(xiàn)場,甚至還翻垃圾桶確認了錢在那,這種與鈔票產(chǎn)生直接身體接觸的表現(xiàn)通常暗示對方對金錢是有渴望的,也就不符合純施虐型綁匪不圖財只要命的行為特征了�!�
“……”這回滿心“可是”卻說不出話的換成楊成棟了:“但也許他只是想確定一下錢數(shù)呢?他也許就是想數(shù)清楚……”
“不可能。”吳雩一指視頻:“綁匪從掏垃圾箱到起身離開不過二十五秒,還得算上掏垃圾、解袋口,除非他是銀行柜員,普通人這點時間怎么可能數(shù)清四十多捆現(xiàn)鈔?”
周遭一下都靜了。
“不——不對,還是不對!”楊成棟著急起來,漲紅了臉瞪著吳雩:“你怎么說都不是絕對情況,你怎么就敢肯定綁匪碰了錢是因為想要錢,或許他就是思維異于常人呢?或許他就沒事干想確認下錢在那呢?!”
廖剛?cè)滩蛔。骸袄蠗钅氵@么說就太強詞奪理了……”
吳雩卻揚聲道:“是,你說得沒錯。所以你現(xiàn)在還認為綁匪是步重華嗎?!”
“��!”
楊成棟如夢初醒,猛地呆住了。
——不論步重華是雇兇還是自己上,他想確認贖金是否到位只需要看陶家人清早有沒有去銀行,或者通過經(jīng)偵后臺查陶家的銀行賬戶,根本不用頂著滿天監(jiān)控攝像頭跑去掏垃圾桶。
也就是說楊成棟的爭辯反而把步重華給摘出來,把他自己繞進去了!
“我——你……”
“六個四的贖金數(shù)額肯定是有意義的,但綁匪想要錢也不假�!眳泅曇羝骄徎厝�,說:“我覺得破案的點還是要落在那張彩票上,這是個普通以金錢為目的的勒索綁架案,尋仇動機成分不大�!�
楊成棟那圓圓的眼睛眨巴半晌,終于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了,悻悻地扭過頭佯裝看監(jiān)控,一言不發(fā)。
“……我覺得吳警官說得有道理�!边@時五橋分局長候邃終于開口了,鄭重地轉(zhuǎn)向吳雩問:“那你對這個案子有什么看法呢,小警官?”
吳雩從來沒有在這么多陌生人面前發(fā)表自己對案情的意見,剛才其實是控制不住,現(xiàn)在被候局這么當(dāng)面一問,又沉默下來。
“綁孩子可能是單獨作案,但綁一個成年女性再加孩子,結(jié)合贖金數(shù)字來看兩人以上協(xié)同作案可能性較大�!彼麆e開目光望向監(jiān)控,躲開了眾人的炯炯注視:“至于綁匪為什么把錢丟下又走了,這個我也想不明白……我不太懂破案,要不還是聽領(lǐng)導(dǎo)的吧。”
楊成棟正假裝不在意地豎著耳朵聽他有什么高見,聞言差點噴出一口血來:“嘿我說你這人——”
就在這時技偵匆匆推門而入:“候局!楊副!視頻銳化做好了,物證室給了案發(fā)當(dāng)時的高清監(jiān)控片段!”
候邃跟許祖新對視一眼,兩人拔腿就沖向物證室,廖剛趕緊向吳雩使了個眼色然后跟了上去。
吳雩剛轉(zhuǎn)身也要去,突然肩膀被人一摁,扭頭只見楊成棟瞪著他,那雙天生的圓眼睛顯得更大了,一副想找茬的架勢:“——等等,你不太懂破案?”
“是啊。”
“那你剛才反駁我那挑鼻子挑眼的是怎么回事?!”
吳雩說:“我只是……”
吳雩似乎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解釋,兩人面面相覷,沉默半晌,楊成棟終于磨著牙一字一頓說:“你只是看我懷疑步重華,所以不爽對吧?!”
空氣安靜良久,吳雩往周圍忙碌的眾人看了眼,略微靠近低聲說:
“對�!�
楊成棟:“………………”
吳雩沖他為難地笑笑,溫馴謙和還有點抱歉,然后扭頭往物證室揚長而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周二提前更新了兩章!�。∷越裉旄碌氖侵芰姆至浚。。≈芤灰姡。�!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