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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盡管感情上他偏向于吳雩,但十多年刑偵人員的理智卻告訴他,張志興說的才更符合實際情況。

    為了抓住國際大毒梟,而對臥底發(fā)出的求救信號置之不理,這種事雖然是狗血戲劇里經常出現的情節(jié),但編劇能想到的公安部督查組也能想到,現實中是有種種規(guī)章制度、種種監(jiān)察手段去預防它發(fā)生的。否則這事一旦被捅破傳開,不僅會讓其他臥底人員心寒,甚至可能會引發(fā)出難以預料的颶風式后果。

    那么吳雩口中的故事,為何是另一個版本?

    十年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畫師是否真的暴露過,或者往更深里猜測——那個所謂的求救信號,會不會從最開始就根本不存在,張博明也根本用不著愧疚自殺?

    到底是誰撒了謊?

    “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張志興粗重地呼了口氣,用力揉了揉眼睛:“我純粹只是覺得,既然你認識解行,也認識我兒子……自從云滇那個調查組解散后,我就再也沒有遇到過像你這樣知道當年事情的人了,你是唯一一個。”

    步重華端起已經冷透了的茶杯喝了一口。

    “今天就這樣吧�!睆堉九d也說不下去了,微紅著眼眶站起身,終于把他始終壓在手底下的那個黑色提包一扔:“這是你要的東西。其中有些是學校當年的故紙堆,有些是解行臨走前交由我兒子保管,我兒子過世后又留下的遺物�!�

    步重華伸手接住,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變色。

    “不管你是否相信我,希望你盡快履行自己的諾言,讓我能夠親自參與到針對暗網的圍剿計劃里�!睆堉九d正色道:“我年紀已經很大了,步支隊長,我希望不再為自己這輩子留下任何遺憾�!�

    許久后步重華點點頭,沉沉地唔了一聲,張志興轉身走了。

    咖啡店非常安靜,這個時段幾乎沒什么人,遠處有情侶在互相喂蛋糕,除此之外只有店員躲在后廚門口輕聲細語地談笑。步重華太陽穴一抽一抽地跳,長久后才用力呼出一口濁氣,看向手里這個包。

    ——這里面裝著解行的生平。

    解行。

    步重華從來沒有覺得手上這么沉過,第一次拿槍時沒有,第一次出現場搬尸體時沒有,第一次擊斃拒捕劫匪時也沒有。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可能打不開這么沉的包裹,但隨著輕微摩擦聲響起,他看見自己的手還是一點點拉開了這小小的金屬拉鏈。

    緊接著,一張對折A4紙飄了出來——

    仿佛冥冥中的某種暗示,步重華心臟倏而狂跳起來,俯身撿起那張紙。

    這是一張彩色掃描件,原件應該是十多年前流行的剪貼本,就是把郵票、相片、報紙新聞剪下來貼在筆記本里。從顏色來看原件應該有些年份了,頂頭寫著兩行筆鋒銳利、鮮明清晰的大字——

    拾月貳伍日,母親

    解行

    步重華的目光在那彩色照片上頓住了。

    那是一個長相非常、非常好看的年輕女人,穿著粉綢襯衣、白色百褶裙與高跟皮鞋,挎著時髦的小手包,蹲在小樹林前。她笑容滿面抱著手里一個約莫五六歲大的小男孩,五官與她自己極為神似,步重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小男孩是誰。

    小孩與成人的面相變化可以是非常巨大的,但這個小孩不論是從下而上盯著鏡頭的眼神,略微收起的下顎線,還是懵懂神態(tài)間形容不出的緊繃感,都跟成年后別無二致。更明顯的是因為小孩沒笑,所以顯出了兩側嘴角都天生向下的特征,這個特征直到二十多年后都絲毫沒變過。

    步重華一動不動盯著那張照片,內心轟地一聲,仿佛虛空中巨石落地,輕松到幾乎虛脫。

    是吳雩,他心里一遍遍想,的確是吳雩。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周二更了周二、周三兩章,所以今天提前更的是周四的章節(jié),周四提前更新周五的章節(jié),周五提前更新周六的章節(jié),周六不更!這不是請假,沒有請假,只是本周每一章都提前一天更新!鞠躬~!

    第93章

    Chapter

    93

    [VIP]

    哐哐哐!哐哐哐!

    “吳雩!”門外傳來步重華模糊不清的聲音:“吳雩!”

    “?”吳雩放下刻刀,

    三步并作兩步開了門:“你手指不會真的……”話沒說完那好聞而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

    被步重華用力擁抱住了。

    “喲,怎么回事�!眳泅в悬c意外,

    “領導想我了嗎?”

    步重華按著他的頭過來接了個吻,

    塞給他一個滿滿的超市購物袋,

    然后大步向臥室走去:“沒事,就想你給我開個門�!�

    吳雩猝不及防收到了滿包點心零嘴,

    蛋糕、糖果、巧克力、奶黃餅……不由笑起來,

    隨手拆了個棒棒糖含在嘴里,含混不清問:“這是明年的圣誕禮物嗎?”

    主臥衣帽間,

    步重華把那個黑色提包鎖進衣柜深處的保險箱里,

    揚聲說:“是!”

    他聲調清朗,

    似乎有些隱而不發(fā)的輕松。

    吳雩像個孩子似的把棒棒糖從口腔左邊含到右邊,右邊含到左邊,繼續(xù)去書房刻字,少頃步重華換好衣服從主臥出來,

    意外道:“你在干什么?”

    ——只見吳雩聚精會神,

    兩根手指把他那只對戒固定在桌面上,正拿刻刀在內側刻字,

    是一個“步”。

    吳雩刀工確實到已臻化境的地步了,那刻刀并不順手,

    戒指內圈又窄,

    但“步”筆劃那么多的字竟然橫平豎直且深淺均勻,看上去頗像那么一回事,

    最后一筆撇稍微勾到了戒指邊緣,吳雩稍微修了修,笑問:“怎么樣?”

    一絲絲酥癢混合著酸堵的滋味沖上喉頭,步重華看著他,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感覺。

    “不好看?”

    “……”

    吳雩赧然收起戒指:“我之前聽孟姐說她戒指內圈刻了夫妻倆的姓名縮寫,就想哪天我有了也刻一個。丑點也沒關系,反正戴在里面看不到……”

    步重華輕聲打斷了他:“你幫我也刻一個吧�!�

    “什么?”吳雩愣了下,然后才笑起來——步重華很熟悉他這個表情,是心里很猶豫但又沒法直接拒絕,因此有點躲閃的意思:“刻我的�。抗P劃太多了吧?”

    步重華直視著他:“你刻什么都行。只要是你的名字就可以。”

    吳雩把刻刀在手指間轉了一圈,那幾秒間他面上每一絲細微的變化都落在步重華眼底,然后又別過目光笑了開來:“那也……行吧,反正你有錢�!�

    步重華驀然變色:“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就是刻壞了再買一個�!眳泅щS口道,探身從步重華頸間解下長鏈,順帶還在他冷俊的側臉上親了一口,然后才坐下身拿起刻刀,比劃幾分鐘后終于落下第一筆,卻是個內凹的下弧線。

    步重華智商遠高于常人,頃刻間就明白了他想刻什么。

    果然吳雩第二筆是個上凸的拋物線,頂端與下弧線相接,尾端則交叉;第三筆是個小撇,第四筆是輕輕一點,便在戒指內側刻出了一只活靈活現的簡筆畫小魚。

    “拿著,”吳雩把戒指丟還給步重華:“以后萬一被宋局看見也不至于當場出柜,你可以說是自己沒事買個戒指玩,童心未泯�!�

    他收起刻刀向外走去,這時身后卻突然傳來步重華冰冷的聲音:

    “其實你只是怕以后分手了,我又沒舍得把這么貴的戒指丟掉,萬一被發(fā)現解釋不清對吧?”

    吳雩腳步頓住。

    “你要是真怕別人知道,開始我們就不該在一起。”步重華順手從桌上拿起手機,對著他的背影譏誚地一晃:“宋叔叔,許局,廖剛,蔡麟,孟昭,王九齡……所有人都是警察,隨著時間推移大家都會對咱倆是什么關系心知肚明,跟戒指沒關系,戴不戴都是一樣的�!�

    “……”吳雩吸了口氣,回頭溫和地回答:“我沒有那個意思,是你誤會了。”

    “我誤會了?”

    “是的�!�

    步重華久久看著吳雩,一直隱約存在于他們兩人中間的某種暗涌無聲無息繃緊,空氣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許久后吳雩從嘴里拿出那根棒棒糖,走去站在步重華面前,雙手吊著他脖頸,略微仰頭貼在他削薄的唇角邊輕聲說:“我沒有怕被人知道,真的,你這么優(yōu)秀的對象……”

    步重華卻一針見血且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你不是怕你被人知道,你只是怕我被人知道。”

    他們兩人嘴唇貼著嘴唇,吳雩濃密的眼梢登時一跳。

    “但這沒有用,你已經答應了這輩子以后跟我過�!辈街厝A冷冷道,“如果我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根本就攔不住。”

    步重華以前雖然經常表現出控制欲,但并不像現在這么敏感易激怒,像是有根刺始終在不為人知的地方刺激著他的神經。吳雩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瞳孔,不知怎么心里竟然生出一絲本能的怯意,少頃強迫自己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別沖動。要不我?guī)湍阍倏桃粋字?吳怎么樣?”

    步重華視線就這么直直盯在吳雩眼眶里,半晌才終于摘下那枚戒指,說:“好�!�

    吳雩知道自己任何反應都會被他一眼看穿,便只笑了笑接過戒指——那簡單一個白金素圈卻突然像是被賦予了千鈞重量,仿佛每一刀都刻在它主人的仕途、前程甚至性命安危上,沉得幾乎讓人難以握住。

    吳雩眼角余光瞥見步重華銳利的視線,刀尖下意識刻不下去,正在這時步重華新換的那個工作手機響了起來。

    “你不接個電話?”

    步重華置若罔聞:“周六接什么電話。”

    手機還在不停地響,少頃自動掛斷,緊接著私人手機和家里固話同時響了起來,大有你不接我就一直打下去的架勢,顯然津海市局發(fā)生了什么不同尋常的事情。

    步重華終于深吸一口氣接起書桌上的固話:“喂?”

    許局的聲音在工作私人兩個手機的同時震響中傳來:“你在家?!”

    “在,怎么了?”

    對面一陣喧嘩跑動,不知道在竊竊私語什么,緊接著許局又回來了:“半小時前五橋分局報上來一起綁架案,人質是一名三十四歲女子和她三歲的兒子,情況非常緊急……”

    “五橋分局又不是我的轄區(qū),再緊急又關我什么事?”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不關你事?”許局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差點沒咆哮起來:“步重華!我不管你這段時間不請假不上班是不是在跟組織耍脾氣甩臉子,被綁架的那個女人叫彭宛!她兒子是毒梟萬長文唯一在世的外孫!”

    吳雩猛一抬眼,那瞬間步重華神情驟變。

    “五橋分局刑偵支隊已經派人去你家了,這只是個協助問話,正常的了解情況,你千萬別跟任何人發(fā)生沖突,等我這就去五橋分局找那個姓候的老東西……”

    叮咚!叮咚!

    門鈴伴隨著紛沓腳步聲響起,步重華和吳雩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驚疑。

    “步支隊!”有人在門外揚聲道,“請開個門,知道你在家!”

    吳雩剛一動,被步重華伸手按住示意他待在屋里,然后轉身去外面打開門,皺眉道:“楊成棟?”

    五橋公安分局刑偵副支隊長楊成棟三四十歲,圓臉圓眼睛,說話中氣十足,一步跨進屋二話也不說,手一揮就:“帶走帶走!”

    步重華一把架住他,不悅道:“大周末的你又犯病了是吧,脫鞋!”

    楊成棟:“………………”

    楊成棟氣急敗壞,那腳硬生生被擋住了玄關后錚亮的大理石地磚前:“步重華——!你別給我裝傻!外面多大事兒你不知道嗎?趕緊跟我們上局里說清楚去!”

    與此同時書房,吳雩迅速打開微信里那個他前兩天才剛剛加入的“南城支隊馬列主義逢案必破玄學交流群”,群發(fā)了一條短消息,隨后關掉瞬間爆炸起來的微信頁面,抓起步重華的充電寶充電線,再轉進主臥衣帽間,隨手扯了兩件換洗衣物,剛要關上衣柜門,突然瞥見了什么。

    ——層疊掛起的深處有個保險箱。

    吳雩在這個家里的活動范圍被他自己圈定得非常有限,似乎在刻意避免留下太多痕跡,尤其步重華的私人空間更是碰也不碰。這個衣柜他從來沒打開過,第一次發(fā)現隱蔽處有個保險箱,心說姓步的這種悶騷精英階級會在柜子里鎖什么?傳家珍寶還是初戀日記本?

    這只是他心頭一個閃念,緊接著步重華的聲音從外間傳來:“萬長文的外孫被綁架關我什么事?”

    “怎么不關你事了?!”

    “他外孫跟我有關系嗎?”

    “怎么沒關系了?!”

    “是我的種嗎?”

    “怎么不是……等等,你這個混賬不要套我的話!”

    手下怯生生插嘴:“楊副我們剛才不是這么說的,我們不是說好進門銬了就走嗎……”

    “對!銬了就走!”楊副支隊氣懵了:“你是排查社會恩怨的第一對象,不找你找誰!趕緊收拾收拾跟我回局里去!”

    吳雩拎著一個運動背包快步走出書房,門口那拉拉雜雜八|九個人都沒想到步重華家里還有人在,當時都愣了。只見他一按步重華肩膀把他拉到自己身后,低聲道:“支隊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廖哥說宋局跟他一起在五橋分局等你。”然后轉身摸了半盒煙散給楊成棟他們,態(tài)度十分好:“不好意思,收拾東西耽誤了些,我陪我們隊長一起過去。”

    “?”楊成棟接過煙,上下打量吳雩兩眼,恍然大悟:“你不就是那熱搜上跳樓的……”

    吳雩說:“是,就是我。”

    楊成棟一臉不明覺厲地點點頭,大概看吳雩語氣十分溫和,也不好伸手打笑臉人,只能鼻腔里重重出了口氣:“一塊走一塊走!”

    步重華這才揮開五橋支隊那幾個刑警,自己走出門,與姓楊的擦肩而過時往他手里那根煙瞥了眼,輕聲說:“抽他敬的煙你也不怕折壽。”

    “??”楊成棟根本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立馬掏出打火機:“我就抽,我偏抽,指不定下次我從八樓掉下來也能活呢!”

    步重華一哂,回頭拉起吳雩:“走。”

    “姓名?”

    “步重華�!�

    “職務?”

    “比你高一級�!�

    楊成棟啪地一甩筆:“步重華你別給我太過分了!——”

    邊上手下忙不迭起身攔�。骸八懔怂懔�,算了楊哥……”

    五橋分局規(guī)模不如南城分局那么大,平時案子也不如南城支隊多,但因為綁架案的緣故,此刻人來人往步履匆匆,大周末被抓來加班的刑警個個跑得恨不得能生出翅膀來。

    吳雩站在會議室外走廊上,玻璃窗倒映出他的側影,眉頭微微鎖著,雙手插在褲兜里,襯衣領口略松開了兩個扣;這時突然身后不遠處的電梯門開了,緊接著傳來廖剛匆匆忙忙的聲音:“人呢?詢問室在哪兒呢?——哎,那邊那個——”

    吳雩一回頭,干凈利落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廖剛從沒見過吳雩收拾整齊的模樣,饒是他正憂心如焚,此刻都不由結結實實愣了下,心說這是小吳?怎么剛才都沒認出來?

    會議室里正傳來楊成棟不耐煩的聲音:“是,我知道你不用做不在場證明,我現在只是要求你盡可能為警方提供輔助情況,你對萬長文唯一的外孫有多關心連津海市公安局食堂墻角里第三窩耗子剛生下來的第十八個崽都他媽一清二楚……”

    “姓楊的以前是不是跟步支隊有舊怨?”吳雩低聲問。

    廖剛站在窗前側耳細聽里面的動靜,嘆了口氣:“是,這兩人同校同系師兄弟,姓楊的比咱們老板高三屆。”

    這也不奇怪,刑院號稱警界清華,刑偵口一線領導崗里本來就是刑院居多。

    “當年楊成棟的下鋪兄弟追隔壁護校小姑娘,小姑娘喜歡步支隊,步支隊說我沒興趣談憐愛,但我下鋪兄弟有,就把小姑娘介紹給了自己的下鋪,畢業(yè)兩人結婚了。前幾年姓楊的隊里一手下追檢察院警花,警花喜歡步支隊,步支隊說我不想找女朋友,但我們技術隊王主任的侄子不錯,就把警花介紹給了王主任他侄子,去年兩人也結婚了。從此楊成棟就特討厭步支隊,老說他喜歡撬墻角,不是個好人。”廖剛一攤手,無奈道:“我們這一行就是難找對象,為這事鬧出過多少同行血仇以后你就知道了�!�

    “……”吳雩說:“我知道不了�!�

    “你還年輕,以后找姑娘不難,但要記住……臥槽!姓楊的不是要動手吧!”

    廖剛臉色一變,只見會議室里楊成棟跟夾了尾巴的兔子似的跳起來,幸虧被手下七手八腳趕緊拉�。骸靶詹降倪@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這兒跟我說風涼話!你當年讓人跟蹤彭宛內女的結果吃了個處分你忘了?萬長文剛偷渡回來那陣子你讓人成天監(jiān)視她們家你當我不知道?你昨晚到底干嘛去了能不能給我說清楚?!……”

    “我昨晚在家睡覺,你不信我也沒辦法�!辈街厝A向后靠在椅背里,那是個非常從容的姿態(tài):“別那么急躁,楊成棟。案子破不了可以轉南城分局,我?guī)湍闫�,不用謝�!�

    “你——!”

    “艸!”廖剛眼見楊成棟額角上的青筋都要蹦出來了,再一看整個會議室里都是五橋分局的人,當機立斷直接推門闖進會議室,一把拉住正準備撲上去的楊成棟:“干啥呢老楊,冷靜點!”

    五橋支隊其他人不干了:“哎哎哎干什么的,誰讓你進來的?”“出去!出去!”

    “我他媽是正常問話流程!心里有鬼不敢配合就直說!”

    “誰心里有鬼?老楊你說誰心里有鬼?!”

    ……

    正在這吵吵嚷嚷眼見要推搡起來的時候,突然門口一聲驚雷般的:“住手!”

    所有人一回頭,赫然是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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