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看著眼熟�!�
“這你都能眼熟?!”
步重華不答,把圖像中那片模糊的房屋放大觀察片刻,突然道:“這是小北莊�!�
王九齡:“�。俊�
“這個村子整體呈矩型環(huán)原結(jié)構(gòu),但違章自建樓房朝東南面凸出來一塊,遠看又像馬鞍形輪廓,你看這里放大是小北莊最高的那棟五層水泥樓,我跟吳雩昨天在村子里轉(zhuǎn)了一圈,樓頂是白色的�!�
王九齡看著他,已經(jīng)驚呆了。
“我不會出錯,這就是小北莊�!�
步重華把手機往桌上一丟站起身:“死者曾經(jīng)站在小北莊南邊距離一點五公里內(nèi)的高處拍下這張照片,很可能他就是在那里得到這個手機的——立刻去查小北莊以南附近有什么建筑,快!”
王主任如夢初醒,只來得及匆忙向步重華比了個拇指,二話不說匆匆狂奔出門。這個案子已經(jīng)被上頭列為一級緊要督辦大案,不多時轄區(qū)派出所的電話就打回來了:“報告王處,小北莊以南1200米處有一片廢棄廠房,原本是當(dāng)?shù)氐牡噬a(chǎn)企業(yè),后來因為環(huán)境污染被北道新村開發(fā)區(qū)下令整頓,已經(jīng)空置一年多了!”
王九齡剛要說什么,步重華驀然狐疑道:“——氮肥?”
硝銨、氯化銨、磷酸氫銨……正跟陳元量裹尸袋上的微量殘留成分相符!
也就是說,工地上的殺手跟“三七”這兩個人,可能都曾經(jīng)去過那片廢棄工廠!
王九齡醍醐灌頂,差點失手摔了話筒,只聽身后椅子與地面摩擦滋啦一聲,步重華已經(jīng)起身沖出了技術(shù)隊辦公室,邊走邊迅速吩咐:“把地址發(fā)給我,叫當(dāng)?shù)剌爡^(qū)派出所立刻派人過去圍住廠房。蔡麟!
跟我去小北莊附近可疑建筑勘察,現(xiàn)在就出發(fā)!”
嗚哩嗚哩嗚哩——
急促的鳴笛劃破津海市上空,警車呼嘯沖過十字街口。馬路對面一家煙酒店門前,吳雩一邊低頭點煙一邊回到牧馬人車門前,見狀微微一愣,目送警車遠去,有什么東西猝然觸動了他敏銳的第六感。
“……”
他原地猶疑數(shù)秒,摸出手機撥通了步重華的號碼。
“樂家氮肥生產(chǎn)公司,兩年前因為環(huán)境污染被有關(guān)部門勒令整頓,后來干脆就破產(chǎn)搬走了,用來抵債的原廠房因為各種手續(xù)問題空置至今,可能已經(jīng)變成了廢地……”
手機嗡嗡一震,步重華抬手打斷蔡麟,剛要按下接聽鍵,突然又頓住了。
蔡麟一邊開車一邊偷眼瞧瞧手機,又瞧瞧步重華不辨喜怒的側(cè)臉,心說為什么不接?
手機自然掛斷,少頃又震了幾下,信息接踵而至——
吳雩:
步重華拇指懸空片刻,琥珀色的眼珠一動不動,仿佛突然透過手機屏幕上吳雩這兩個字,看見了建筑工地陰霾天幕下那張悲哀微笑著的面孔,以及極其小聲的五個字——“我也喜歡你�!�
緊接著他從八樓一躍而下,帶著剛要對警方說出什么的殺手,義無反顧投向了血色大地。
步重華閉上眼睛,少頃又睜開,沒有絲毫表情地在手機上輸入一行字,點擊發(fā)送。
——叮當(dāng)!
吳雩盯著手機屏幕上那行簡潔的回復(fù),眉頭慢慢蹙起,半晌又抬頭望向剛才警車飛馳而去的方向,眼梢慢慢瞇成了鋒利的形狀,輸入一個字點擊發(fā)送——
。
然后他用犬齒叼著煙,打開牧馬人車門鉆了進去,發(fā)動汽車調(diào)頭,尾隨警車開出了十字路口。
·
小北莊以南是大片起伏的曠野,遠望只見山丘間矗立的一座座高壓電鐵塔,匯聚了四里河支流的環(huán)城河滔滔北上,向灰暗的天幕奔流而去。
“艸!”蔡麟摁斷藍牙電話,破口大罵:“轄區(qū)派出所走錯了!還沒找到地方在哪!”
“這地方確實難找,已經(jīng)退化回耕地了,也沒法開車�!辈街厝A望向擋風(fēng)玻璃外隱約的村落建筑,沉吟片刻后吩咐:“把車停在小北莊附近,我們分頭往南步行試試�!�
“唉,行!”
小警車確實沒法在這種地方攀山越嶺,所幸目的地離小北莊也不過一公里多,走得快二十分鐘就能到。步重華把車留在小北莊附近,找了個當(dāng)?shù)厝舜蟾艈柮鞣较�,便順著河堤向南步行進發(fā);但在荒草及膝的荒野中走了半個多小時都沒找到廢棄廠房在哪,天色越來越暗,周圍只見高高低低的土坡起伏,以及深深淺淺的水溝圍繞田畦。
“噯!老鄉(xiāng)!”蔡麟陡然瞥見田埂上幾個村民打扮的男子正站著說話,便提起褲腳往下走了幾步:“請問樂家氮肥廠在哪兒?”
村民你看我我看你,各自面面相覷。
“樂家氮肥廠!已經(jīng)搬走了!”蔡麟連比帶劃:“就在這附近!你們知道怎么走嗎?”
村民各自用方言商量了幾句,紛紛茫然回視:“��?”
步重華拍拍蔡麟的肩示意他退后,回憶了一下那天在小北莊聽到幾個婦女聊天的口音,盡量模仿了下:
“——這里以前有個廠,現(xiàn)在空了,關(guān)門了!你們知道在哪嗎?我們來做土地測量!”
蔡麟滿懷疑慮問:“他們知道啥是土地測量嗎?”
步重華輕聲道:“我要不要給你找個嗩吶邊吹邊喊向全世界宣布你是支隊警察警號”
蔡麟:“……”
“化肥廠�。俊边@時人群中一個離得較遠、年紀(jì)較輕的村民好像聽懂了,上下打量了步重華幾眼,“泥們?nèi)ツ淖鋈鲎�,路不好走滴嘞!�?br />
終于有個明白人了,蔡麟趕緊問:“您能帶我們?nèi)幔俊?br />
村民略一猶豫,回頭望了望遠處的田埂,似乎在掂量什么。
蔡麟等不及,從口袋里摸出了五十塊錢。步重華條件反射一攔沒攔住,只見他已經(jīng)跳下田埂去把鈔票塞給了那個村民:“勞駕您帶個路,帶我們找到那工廠圍墻外邊兒就行,謝謝您!”
“哎喲喲!你嘖四干撒子嘛!”那村民把白毛巾往肩上一搭,接過錢趕緊塞進口袋里,這下再沒有半點遲疑了,三步并作兩步滿面笑容爬上田�。骸昂绵�!走嘞!”
蔡麟跟著爬上來,感覺還挺得意,這時卻突然瞥見步重華略沉的臉色,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才好像是違反規(guī)定了,連忙一縮脖子。
步重華沒說什么,淡淡道:“走吧�!�
在附近耕作的村民明顯有一套自己的認(rèn)路辦法,帶著步重華和蔡麟兩人抄了另一條近道,劈開大半人高的厚厚草叢,有一搭沒一搭問:“泥們四干撒子工作滴?”
蔡麟:“量土地!蓋房子!”
“哦——”村民似懂非懂,“蓋房子賣唄?”
“……”蔡麟:“對對,賣!賣!”
“多掃錢�。俊�
“這我可不知道了,反正我買不起。我們領(lǐng)導(dǎo)肯定買得起。是吧領(lǐng)導(dǎo)?”
步重華根本沒搭理蔡麟,他走在三個人最后,深一腳淺一腳踩過河堤邊高處的泥溝,問:“我聽說你們這兒昨天來了幫警察,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警擦?”村民懵懵懂懂,“哦,查暫住證吧,搞不清楚。村子里打工滴太多啦——租房子滴太多啦——”
“我怎么聽說你們這兒發(fā)生了殺人案?”
“撒人案?!妹有妹有,俺們這哪里會有撒人案!都四警嚓要趕租房子滴人們走——”
村民嘩一聲掀開草叢,眼前豁然開朗,只見腳下的環(huán)城河嘩嘩流向遠處,對岸隱約可見一座破破爛爛、爬滿藤蔓的水泥建筑隱沒在土坡后。
“——趕他們走咧,俺們蓋屋就租不粗去咧!”村民指指遠處那建筑:“看!就四那個,化肥廠!”
“哎呀我的媽!可總算找到了!”蔡麟差點沒一屁股坐地上:“這他媽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也太難找了吧,工廠開這兒存心就是想偷排污水的對吧!”
這工廠前門應(yīng)該是有條路通往北道新村開發(fā)區(qū)的,但村民帶他們抄的近道通往工廠后門。這棟二層建筑被荒蕪的土坡遮擋了大半,隱約可見玻璃窗全部都碎了,廠房內(nèi)部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爬山虎幾乎已經(jīng)淹沒了向陽面的那片磚墻。如果“三七”和那個緬甸裔殺手曾經(jīng)約在這里交接,那確實是個既隱蔽又容易撤離的理想場所。
步重華一把按住興奮不已的蔡麟:“先別過去�!�
“��?”
“這里太隱蔽了,既能眺望小北莊又是理想的藏身地,有些連環(huán)殺人兇手會習(xí)慣在犯案現(xiàn)場附近徘徊不走。”步重華低聲吩咐:“你先把定位發(fā)回支隊和轄區(qū)派出所,讓廖剛他們帶后援過來,然后我們再集體突入搜查�!�
蔡麟這才醒悟過來:“哎!是!”
蔡麟趕緊把定位發(fā)出去,然后等了片刻,有點尿急,便提著褲子去河邊上放水。那村民磨磨蹭蹭的可能是想多要點錢,蹲在樹下點起煙來抽了兩口,起身訕笑著問步重華:“哎,你四他滴領(lǐng)導(dǎo)不?”
步重華說:“不是�!�
“哦,哦,不四�!贝迕裾驹谀切χ炅舜晔�。
步重華這一路上心里都有些不對勁的感覺,但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他心里算了下時間,覺得轄區(qū)派出所的車應(yīng)該快從工廠前門那條路開過來了,剛要開口叫蔡麟過來出發(fā),只見村民掏出兜里的五十塊錢看了看,表情|欲言又止,然后掉頭向放完水蹲在河邊上洗手的蔡麟走去。
這人打赤膊穿背心,肩上搭著條擦汗用的白毛巾,膀子曬得黝黑,手上全是老繭。步重華視線下意識跟著他的背影,突然定在一樣?xùn)|西上,瞳孔凝住。
“——怎么啦老鄉(xiāng)?”蔡麟向河面甩甩手上的水珠,蹲在地上抬頭問。
村民緊緊捏著那皺巴巴的五十塊鈔票,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憨憨地笑道:“泥看泥們給我五四塊錢,但俺還要大老遠走回去,要不泥們再——”
“……蔡麟,”步重華脫口而出。
緊接著,警鈴猝然瘋狂敲響,步重華拔腿箭步而上:“蔡麟!小心!——”
“?”
劇變都發(fā)生在這一瞬間,蔡麟茫然回頭,還沒明白步重華在喊自己什么,突然身后勁風(fēng)當(dāng)頭重砸,劇痛讓他眼前一黑,下一秒天旋地轉(zhuǎn)——
冰冷刀鋒摁著脖子把他向后一拉,咽喉一涼一熱,鮮血滾滾而下!
“——放開他!”
“站��!不許動!”
步重華腳步倉促頓住,一手舉槍僵在半空。下一秒,手機嗡嗡兩聲傳來新消息,是市局法醫(yī)所:
“……”步重華抬起頭,劇烈緊縮的瞳孔里倒映著數(shù)米外被刀死死抵住咽喉的蔡麟,以及那個持刀的“老鄉(xiāng)”——村民脫去了所有憨厚偽裝,變得陰冷而兇戾,和手機屏幕上剛接收到的前科人員照片一模一樣。
“向淼�!辈街厝A一字一頓道,“或者我該叫你……‘三七’?”
蔡麟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緊接著只聽身后傳來呵呵笑聲,似乎還挺愉快:
“不愧是步支隊長。”向淼感到很有意思,笑著問:“可以請教一下嗎,我明明連口音都模仿得那么像,你是從哪發(fā)現(xiàn)我有任何不對的?”
天色越來越暗,河水從荒野嘩嘩流向遠處。蔡麟脖頸汩汩流血,胸膛急促起伏,步重華舉著槍不敢動,半晌才終于開口吐出一句話:“……你的毛巾�!�
“什么?”向淼不由愣住。
“你宣傳片看多了,現(xiàn)實中下地干活的農(nóng)民不會舍得隨身帶顏色這么干凈狀態(tài)這么新的毛巾。而且剛才幾個村民在田里說話時,只有你站在人群外,從頭到尾沒有開口跟別人交談過;我們以為你是村民之一,其實你只是偽裝以后去找他們攀談打探情況。之后你出來帶路也沒叫他們幫你跟家里交代一聲,作為同村人來說這是不合常理的,說明你們彼此根本不認(rèn)識�!辈街厝A緊盯著蔡麟咽喉前那把足有三十多厘米長的折疊刀,每個字都緊緊繃著:“是我的疏忽,明明這么多紕漏,卻沒及時發(fā)現(xiàn)異常。”
“……”
向淼的表情幾乎是錯愕的,良久后不由嘆了口氣:“確實不愧是步支隊,我要是現(xiàn)在能空出手來,指不定已經(jīng)在為你鼓掌了�!�
“不要為難小警察,三七。他也只是出來上班混口飯吃,不值當(dāng)把命搭上�!辈街厝A食指緊緊按著扳機,聲音是壓倒性的冷靜,沒有絲毫猶豫或顫抖:“只要你放開他,我可以讓你走,走得越遠越好。以后山長水遠,有的是機會再抓�!�
蔡麟咽喉劇痛,眼前發(fā)黑,腦子里一片空白,但剎那間條件反射就要掙扎——放他走?
我們這么多人熬了這么多心血,這一放走怎么可能還抓得到,怎么能放他走?!
步重華的怒吼平地炸起:“蔡麟!不要動!”
噗呲一聲刀尖入體,毫不留情在蔡麟前胸緩緩劃出一道血口,向淼冷冰冰道:“告訴過你不準(zhǔn)動,沒聽見嗎?”
蔡麟在極度的恐懼、憤怒和劇痛中全身發(fā)抖,鮮血滴滴答答掉在地上,很快積出了一小片血洼。向淼刀尖重新抵住了他咽喉,沉思幾秒后抬眼望向步重華,瞳孔映出森寒刀光:“把手機摔了,槍跟子彈扔給我�!�
步重華略一遲疑。
向淼古怪地笑起來:“既然你這么在意手下人的性命,那你能不能為了別人,搭上自己的性命呢?”
步重華一言不發(fā),極力壓抑呼吸,與蔡麟目光對視。
蔡麟衣襟全是血,耳朵里轟轟直響,嘴唇急促顫抖。他感到自己半邊身體好像都麻了,用力了好幾次才勉強張開嘴,無聲地做出一個口型:“不——”
不要聽歹徒的,不要在任何情況下受制于敵人,這明明是我們進支隊第一天就被隊長你三令五申的原則,難道你自己都忘了嗎?!
下一刻他聽見步重華嘶啞地吐出一個字:“能。”
緊接著他毫不猶豫揚手一砸,手機嘩啦四分五裂!
連向淼都沒想到進展得這么快、這么順利,一時間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詫異地?fù)P起了眉。隨即他只見步重華咔擦彈上保險栓,將92|式警槍反過來,握著槍管一步步走上前——
十步,九步,八步。
“……不要……”蔡麟發(fā)出細(xì)如蚊蚋的絕望的聲音,“不要給他,不要……”
步重華冷峻的面容仿佛覆蓋著一層冰。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遠處傳來汽車引擎由遠而近的聲響,工廠前門那條廢置的水泥路盡頭接二連三亮起車燈,是轄區(qū)派出所警車!
大隊民警趕到了!
向淼脫口大罵:“我艸!”
所有變故都在這一瞬間發(fā)生:
步重華反手一拋,警槍旋轉(zhuǎn)彈起,被他啪一聲接住槍柄扣下?lián)芷�,另一手拉動套筒,子彈上膛�?br />
向淼一刀狠狠抹向蔡麟脖子,后者瘋狂扭動掙扎,在鮮血四下爆開的同時兩人交疊向后——
步重華毫不猶豫對天開火,砰砰砰砰砰�。�
五顆子彈連發(fā),巨響劃破夜幕,遠處車?yán)锩窬瑫r警覺扭頭,接二連三叫出聲:“在那!”“有槍響!”
“快開過去!通知指揮中心呼叫增援!!”
撲通!撲通!
——槍聲響起的同時,向淼已經(jīng)把蔡麟擋在自己身前,雙雙摔進了滔滔河水里。大半人高的水花尚未落下,步重華劈手把空槍一扔,毫不猶豫箭步上前,縱身躍進了波濤洶涌的環(huán)城河!
作者有話要說:
第86章
Chapter
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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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咚!
其實是沒有聲音的,
但人剛?cè)胨畷r,
冰涼水流沖擊耳膜,還是會有瞬間的眩暈和窒息。
蔡麟在哪里?
野外陌生水域是非常危險的,
更何況是荒野上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蔡麟受傷入水、大量失血,
這個時候可能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
如果不在兩三分鐘內(nèi)迅速找到他,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步重華一個猛子扎進深水,
雙手在能見度極低的水流中四處摸索,
突然感覺到身側(cè)水流逆行往下,立刻伸手去抓,
果然碰到滑溜溜好似水草一樣的東西,
登時反應(yīng)過來——是頭發(fā)!
幸虧步重華上大學(xué)時入選過游泳隊,
剛畢業(yè)還在水上派出所工作過幾年,多少年來的游泳底子在此刻發(fā)揮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他一把緊緊抓住那頭發(fā),也顧不上會不會把蔡麟薅禿了,拽著硬是往上提了幾分,
然后雙手從背后抱住他就往河面上蹬。
嘩啦!
河面水花四濺,
步重華托著人事不省的蔡麟冒出水面,咬牙把他推上岸一看,
月光下只見蔡麟脖頸下被豎割了一刀,雖然避開了喉管,
但鮮血汩汩而出,
轉(zhuǎn)眼洇濕了一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