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先生對不起,我們最近沒有辦卡的活動了�!鳖I(lǐng)班上前來擋著步重華,想把他委婉地引回卡座:“如果有需要的話您留個微信,下次辦卡活動時我一定負(fù)責(zé)通知您�!�
這就是把話給說死了。
步重華視線向后一瞟,看見一個保安正掩著嘴對耳麥低聲吩咐什么,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引起了他們的警惕。
現(xiàn)在怎么辦,打電話回支隊要求增援,還是硬闖?
步重華呼吸一頓,就在這時手機(jī)震動,蔡麟的新消息來了——
——非法賭拳。
吳雩背上的傷、遲到早退記錄、保險箱里那幾袋現(xiàn)金,種種怪異的表現(xiàn)在步重華腦海中穿成一線,瞬間將答案映得雪亮。
就在這同時,保安身后通往負(fù)一層的防火安全門突然被服務(wù)生用力推開,樓下的怒罵和尖叫如潮水般一涌而出。連領(lǐng)班都顧不上阻止步重華了,兩人同時回頭望去,只見那名服務(wù)生慌慌張張拽住保安,急迫地說了幾句話,幾個保安同時箭步撲向樓道——
領(lǐng)班臉色劇變,步重華厲聲喝問:“拳賽出什么事了?!”
“不,沒有,你你你別……”
領(lǐng)班結(jié)結(jié)巴巴,隨即他只見面前這個面容英俊、氣勢銳利的男人不再啰嗦,一把推開自己便閃身而下;保安呵斥撲來阻攔,尚未近身便當(dāng)胸橫踹飛出,撞上卡座,酒杯酒瓶稀里嘩啦摔了一地!
領(lǐng)班失聲驚道:“攔住他!”
啪!一聲亮響,吳雩閃電般抓住越南人腕骨,另一手捏死刀刃,雪亮刀尖堪堪停在眉心之前,虎口血線噗呲飆起!
“他有刀!”
“我艸上家伙了!”
“這什么玩意?退錢!退錢!!”
擂臺下觀眾席就像被一壺滾水兜頭潑了似的,所有人都炸跳了起來,叫好的、驚罵的、見勢不對怒吼退錢的、甚至鼓掌尖呼過癮的都比比皆是。胖丁老板圓滾滾的身體就像個彈力球似的蹦了起來,破口大罵:“保安!保安!攔住他!媽的攔住他��!”
不用他吩咐第二遍,混跡于人群中的保安早已拔腿沖上前,但緊接著被頭三排的越南人們罵罵咧咧?jǐn)r住,混亂中酒瓶打碎、椅子橫飛,整個局面轉(zhuǎn)眼就亂成了一鍋沸騰的燙粥。
“這他媽哪來的?敢在我的場子里撒野?!”
胖老板急眼了,跌跌撞撞地就要爬上擂臺。然而越南拳手的師傅卻大步而上,拽著他后背直接把他拉下來,向后一推,胖子登時踉蹌摔在了地上,疼得捂著屁股怒罵:“我艸你@#¥%*……救命!救命��!”
越南師傅上前一把拎住他衣領(lǐng),二話不說砰地?fù)]拳重響,胖老板登時昏頭轉(zhuǎn)向,鼻管熱流飛飆,鮮血噴涌而出!
“你以為這樣就能混下去了?”吳雩仰躺在地,近距離盯著眼前的刀鋒,用生澀的越南語斷斷續(xù)續(xù)道:“你看看,現(xiàn)在這樣,誰還敢請你出場?!”
越南拳手半跪在地,用盡全力把刀鋒往下壓,眼珠滿是嗑藥過度的渾黃:“已經(jīng)沒人請我了,都是你絕了我的路——”
電光石火間吳雩想通了前后關(guān)節(jié)。
他們在越南地下賭場打|黑拳的,打死打傷時有發(fā)生,已經(jīng)形成了你死我活的格斗路數(shù),偷渡來大陸之后,急欲闖出名頭日進(jìn)斗金,下手也不知道收斂,更惹了不知道多少深仇大恨。上次他在鐵血酒吧輸給自己只是個由頭,真正的導(dǎo)火|索是他讀秒之后又爬起來偷襲,壞了圈內(nèi)不成文的規(guī)矩和風(fēng)氣;他現(xiàn)在這么絕望,應(yīng)該是被地下賭拳市場集體抵制了,沒有人愿意再跟他上場。
但這小子想不通這點(diǎn),他只覺得自己完了,要回越南老家了,那里打拳的殘酷和血腥是絕對高于津海這點(diǎn)小打小鬧的,但錢又遠(yuǎn)遠(yuǎn)不如這里多。
“……是你自己絕了你自己的路,”吳雩喘息一定,咬牙道:“貪心不足的人,沒一個能活著走下這拳臺!”
越南人發(fā)出怒吼,驟然拔刀往下刺,但同時吳雩屈膝猛蹬,那登峰造極的柔術(shù)和破釜沉舟的力量結(jié)合在一起,將對手當(dāng)胸踹得飛了出去!
越南人彈簧|刀脫手而出,胸骨嘎啦嘎啦斷了幾根,在轟隆幾聲悶響中以一頭栽倒在地。
這閃電一踢真的太剽悍了,如果他剛才刻意往下幾分,那么現(xiàn)在對方斷裂的就絕不僅僅是肋骨,而應(yīng)該是腹腔臟器。吳雩不出聲地罵了一句,搖晃著爬起來要躍下擂臺,但大腿外側(cè)被刺中的地方劇痛一軟,右膝已經(jīng)不受控制地跪倒了下去,剎那間心道不好。
果然,磕了興奮劑的拳手忍耐力遠(yuǎn)超平時,就在這短短半秒間,越南人竟然又爬起身,就像座肌肉坦克似的血紅著眼沖過來,凌空扛起吳雩,往地上狠狠一摜!
耳膜轟然鼓蕩,五臟六腑劇縮。
其實是沒有聲音的,但那瞬間吳雩仿佛聽見了骨骼錯位的巨響。他眼前一片血紅漸漸發(fā)黑,劇變快到根本防御不了,冰雹似的拳頭已經(jīng)砸了下來!
撲通��!
步重華一把抓住扶手,飛身踹翻領(lǐng)班,凌空穩(wěn)穩(wěn)落地,抓著保安衣領(lǐng)把這一米八幾的大漢當(dāng)做肉盾,用保安的背重重擂開了樓道安全門。
負(fù)一層的濃重酒氣、炫目彩燈、驚呼尖叫撲面而至,步重華在保安扯著嗓子的痛叫聲中劈手將他扔了出去,喘息望向極度混亂的局面,隨即眼珠一凝,看見了不遠(yuǎn)處的擂臺。
拳臺聚光燈下,越南拳手搖搖晃晃起身,因為藥物和鮮血的雙重刺激近乎喪失了理智,隨手抓起剛掉在地上的彈簧|刀,寒光呼嘯破開空氣——
多少年來出生入死的本能讓吳雩條件反射側(cè)身、屈起、手背一擋頸側(cè),刀尖呼嘯而至掌心。
然而就在血濺三尺前一瞬,巨力從越南拳手身后襲來,將他攔腰抱摔,一頭摜地!
顱腦巨震讓這肌肉剽悍的壯漢在幾秒間喪失了行動力,他甚至都看不清來人是誰,只覺胸口被鐵鑄般的膝蓋頂住了,腹腔一塌,喉頭噴出血箭。
艸!是誰?!
越南拳手殺性狂起,瘋狂揮舞彈簧|刀,緊接著腕骨“喀拉!”清脆響起,被鐵鉗般的力道活生生扭脫臼了。劇痛讓他頭皮一麻又一炸,朦朧中只見來人居高臨下盯著自己,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里燃燒著某種冰冷可怕的神色。
那是他意識清醒時最后的畫面。
步重華扳著他歪斜的手腕一擰,手肘喀拉脫臼,再一擰,整個肩膀在碎裂聲中扭曲成了可怕的形狀。越南人尖厲慘叫戛然而止,被一拳打得口鼻血沫狂飆,門牙齊齊塌陷下去;他徒勞地抽搐蹬腿,第二拳卻更厲更狠,眉骨直至眼眶都發(fā)出了被擠壓的細(xì)響!
越南人意識昏迷,完全癱了,誰也沒想到的是步重華竟然還不罷休,拎著他頭發(fā)提起那面目全非的臉,就著這個姿勢起身,把他的頭砰地狠狠撞上了臺柱。
嘭!
嘭!
嘭!
一聲聲機(jī)械撞響令人心驚肉跳,吳雩踉蹌起身,不顧一切從身后抱住步重華,把他強(qiáng)行拖得向后,跌跌撞撞地退到了擂臺另一側(cè)邊緣。
越南拳手像個破沙袋似的癱倒在地,除了手腳神經(jīng)抽搐之外,完全沒了動靜。
“別跟他動手,別跟他動手……”吳雩不敢看步重華那張冷酷中燃燒著暴怒的臉,幾乎是用盡全身勇氣才把他按在臺柱邊,只見那指骨上因為重?fù)暨^度磨破了皮,滲著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越南拳手的血。
“他不值得臟了你的手,”
吳雩急促喘息道,雙手把步重華的手死死抱住,聲音沙啞悲哀:“這些事情都不值當(dāng)……不值當(dāng)臟了你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第72章
Chapter
72
[VIP]
“他不值得臟了你的手,
”
吳雩雙手把步重華的手死死攥住,
急促喘息道:“這些事情都……都不值得臟了你的手。”
吳雩臉色蒼白,鮮血從額角蜿蜒流過臉頰和鼻翼,
強(qiáng)行忍耐的痛楚和酒吧亂七八糟的打光讓那五官多了一種奇異的張力。步重華看著他,
胸腔里被一股邪火燒滿了,
強(qiáng)行抽出手板起他冰涼的臉,想讓他也抬起眼睛看著自己:“原來你也知道這種地方不該來?!”
“……”
“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
吳雩不斷呼出帶著血銹味的熱氣,
喘息著搖搖頭,
推著步重華示意他快走。
但就在這時,只聽臺下嘩啦!嘩啦!幾聲碎裂撞響,
那七八個越南人抄起滿滿的酒瓶狠狠打破,
一時間碎玻璃片漫天飛濺,
在人群尖叫聲中跳上擂臺,怒罵著沖他倆逼了過來!
步重華眉頭幾乎與眼眶壓緊在一處,迅速向臺下一瞥,只見視線所及全是狼藉,
所有人都在推推搡搡,
滿地都是被扔下來的撬棍凳子腿和酒瓶碎片,保安根本擋不住這暴動般的局面。
他心里重重一沉,
反手把吳雩推到自己身后,兩下摞起襯衣袖口:“廖剛他們馬上就帶人來增援,
你快走!”
吳雩終于勉強(qiáng)發(fā)出嘶啞的聲音:“你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
“那我眼睜睜看著你去死是不是?!”
“你不明白,
”吳雩的聲音壓抑緊繃,似乎在強(qiáng)行抑制著某種情緒:“我根本不會……”
步重華那股邪火瞬間直躥腦頂,
這時領(lǐng)頭一個越南人罵罵咧咧沖過來,還沒近身就被他啪地抓住手臂,一個兇狠至極的過肩摔直接摜下半人高的擂臺,當(dāng)場便臉朝下砸在了堅硬的水泥地上,噗通巨響血星四濺!
“��!”“啊啊啊——”底下人群潮水般尖叫散開,與此同時步重華襯衣后領(lǐng)被人猛地抓住,只見那越南拳手的師傅掄起酒瓶底,怒吼著就往他頭頂砸下。
呼一聲勁風(fēng)貼面而過,步重華偏頭閃身,沉重酒瓶擦著身體在臺柱上砸得四分五裂!
酒精漫天爆開,潑了步重華全身。越南師傅手里握著半截瓶身還要再砸,就在那千分之一秒內(nèi),吳雩精疲力竭呼了口氣,一腳踩住地上那把尚帶血跡的彈簧|刀,腳尖上勾、刀柄飛彈,啪一聲被他緊緊握在掌中,閃電般反手一捅,噗嗤——
刀身全部扎進(jìn)小臂,越南師傅發(fā)出慘叫,半截瓶身當(dāng)啷掉地,鮮血斷流似的飛濺起來!
“殺人了!殺人了!”
“殺了他們!”
“啊啊啊啊啊啊——”
有人在怒吼,有人在奔逃,連保安都不管了,爭先恐后往安全樓道沖去。那幫越南人紛紛怒吼著聽不懂的臟話,瘋了似的紅著眼沖上來,吳雩一把拽住步重華就往擂臺下退。
在這瀕臨失控的局勢中,沒人注意到觀眾席角落里,林炡一手伸在夾克內(nèi)袋中,敏感地抬頭望向天花板——
某種熟悉的動靜正隱約從樓上酒吧大門口傳來,他知道是什么人來了。
林炡嘆了口氣,終于斷然從內(nèi)袋中抽出槍對準(zhǔn)天花板,毫不猶豫扣下扳機(jī),砰!
人群霎時一頓,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緊接著第二聲:
砰�。�
周圍一片死寂,眾目睽睽之下,林炡放下槍口摸出證一亮:“都不準(zhǔn)動!警察!”
擂臺上,步重華維持著那個張開手擋住吳雩的姿勢眼皮一跳,緊接著只聽安全樓道里蹬蹬蹬腳步紛沓而至,廖剛、蔡麟等人帶著支隊十來個刑警破門而入,頃刻間團(tuán)團(tuán)包圍了整個地下拳場:“不準(zhǔn)動!”“舉起手來!”
“統(tǒng)統(tǒng)蹲下!警察!”
鳴槍加警告,整個場面瞬間被控制住了,所有賭客都如喪考妣地愣在那,連殺紅了眼的越南人都一下被施了定身術(shù)。只有幾個特別不怕死的象征性反抗了下,緊接著就被如狼似虎的刑警踹倒按住上銬,在凄涼的痛叫聲中被麻袋似的拖了出去。
啪嗒!胖丁老板的手機(jī)應(yīng)聲掉地,赫然顯示著剛剛接通不到5秒的110。
“……你們這出警速度也太不科學(xué)了吧!”胖子圓滾滾的身體趴在地上,一臉絕望道:“就不能把這個珍貴的自首機(jī)會留給無助的犯罪分子我嗎?!”
“——步隊!小吳!”廖剛大步穿過滿地血跡和碎玻璃片,一邊示意刑警迅速把越南人拖走,一邊縱身跳上擂臺:“發(fā)生什么了?你倆沒事吧?!”
“……”
步重華沒有立刻回答,止住喘息回過頭,刀劍般形狀銳利的眼角看向吳雩。
吳雩穿著寬松的T恤和運(yùn)動短褲,已經(jīng)狼狽得不成樣子了,全身上下沾著不知道自己的還是對手的血。擂臺上方的旋轉(zhuǎn)彩光已經(jīng)停了下來,一束束照明燈映得他臉色透明一樣白,凌亂黑發(fā)垂在眼前,修長的脖頸延伸到洗舊發(fā)黃了的領(lǐng)口里,顯出一種奇異的清瘦伶仃。
廖剛焦急而不明所以:“你倆到底怎么了,小吳?”
吳雩整個人貼在擂臺纜繩邊,微躬上身,一手在不引人注意的角度緊緊捂著大腿外側(cè)的傷口。這個低頭局促的姿態(tài)讓他回避了所有投向自己的目光,廖剛看不出來什么,但步重華一眼就能知道——他在緊張。
他不敢面對同事,可能比不愿面對敵人更甚。
“……你們今晚的行動跨區(qū)了,要對市局做備案,通知轄區(qū)分局過來協(xié)同善后�!辈街厝A突然低沉地開口道,果然廖剛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過來:“那個越南打拳的可能牽涉到成癮性興奮劑濫用,通知咱們分局老邵過來接人,帶他去做毒檢。”
“是!”
步重華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問:“車停在外面?”
“在外面,怎么了?”
步重華仿佛沒有看見吳雩掩飾著警惕的臉色。
“我掛彩了。”他直起身,簡潔有力地吩咐:“讓一院急診過來看看�!�
一小時后。
“警察同志我錯了,你們該罰款罰款該行拘行拘,但這事真不是我主使的,我拼死拼活去拉架還被那越南傻逼給打了來著!不信你們看看我這眼睛再看看我這臉?嘿喲我自從小學(xué)三年級數(shù)學(xué)考40分以后就再沒挨過這么狠的打,警察同志我真的是受害者呀嗚嗚嗚……”
整個酒吧都被清空了,門外圍著一圈圈警戒線,所有鬧事的都被分批銬上押去了附近的派出所。胖丁老板那臉腫得跟豬頭似的,抖著二百多斤的肥肉站不起來,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蹲在墻角跟民警做筆錄,時不時還要停下來吸一吸那搖搖欲墜的兩管鼻血。
林炡跨過地上成堆的碎玻璃和空啤酒罐,攔住匆匆經(jīng)過的廖剛,溫和地問:“不好意思廖副,吳雩人呢?”
“哦小吳啊,他……”
廖剛一順口就要回答,不知怎么地卻突然頓了下,心說小吳當(dāng)然是跟我們步隊在一塊,但你一個外省公安系統(tǒng)的,為什么張嘴就只問小吳呢?
“不知道哎,”廖剛硬生生地改了口,說:“要不你打電話問問?”
“……”林炡靜靜瞅著廖剛片刻,笑了笑說:“也行。您去忙吧�!�
廖剛被他打量得有點(diǎn)心虛,忙不迭趕緊走了。
鐵血酒吧二百米外,街角僻靜處停著一輛警用依維柯。急診醫(yī)生蹲在最后一排寬敞的座位前,喀嚓輕響剪斷醫(yī)藥繃帶,松了口氣。
“一周內(nèi)不要沾水,準(zhǔn)時服用消炎藥,一旦出現(xiàn)體溫升高或傷口發(fā)熱等現(xiàn)象要及時來做復(fù)查,明天最好來院里掛號拍個片——別忘了��!瞧瞧這背上腫的!”
吳雩坐起身,雙手十指傷痕累累,費(fèi)力而悶聲不吭套上運(yùn)動短褲。
步重華站在座位前客氣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知道了,多謝您,改天請你們主任吃飯�!�
醫(yī)生把器材稀里嘩啦收進(jìn)便攜式出診箱,又叮囑幾句,不放心地走了。
透過深夜車窗,隱約可見遠(yuǎn)處大街上警燈通明,警戒線外人群紛紛駐足圍觀,拍照議論聲此起彼伏,沒有人注意到后巷路燈下靜靜停著的這輛大車。
步重華收回視線,雙手插在長褲口袋里:“你保險箱里的錢就是這么來的?”
“……”
“你在云滇未必敢這么囂張,來津海時間又不長,卻已經(jīng)攢下了小三十來萬,出場次數(shù)相當(dāng)頻繁是不是?”
吳雩還是沒出聲,只低著頭,只露出烏黑凌亂的發(fā)頂。
“問你話呢?”步重華伸手托著側(cè)頰,用力把他的臉抬起來:“你以為這種公職人員知法犯法的事情也是光不吭聲不開口就能過去的嗎?!”
“……我已經(jīng)不是公職人員了,我辭職了�!眳泅П黄妊鲆暡街厝A的眼睛,終于開口低聲說:“你要想的話,可以把我抓去轄區(qū)派出所�!�
——他這么說是因為確定自己不會被抓。而且步重華知道,這種確定不是源于對兩人關(guān)系的愚蠢莽撞的信心,而是因為林炡。
林炡對吳雩私下里做了什么事情心知肚明,保不準(zhǔn)宋平和云滇那位姓馮的老廳長也有所耳聞。鐵血酒吧之所以被舉報后兩個月都沒處理,跟這種曖昧不明的默許肯定是有聯(lián)系的。
吳雩對這些人分別是什么立場、以及各自能容忍的極限都把握得極其透徹,他心里太有數(shù)了——這種悶不吭聲的有數(shù),這也許是他十二年來刀尖行走形成的本能。
吳雩下頷那只鐵鉗般的手發(fā)力一撇,他臉被慣性甩到一邊,只聽步重華鼻腔中輕輕冷笑一聲。
“三次了,吳雩。算上劉棟財年大興那次,豐源村遇上邪教團(tuán)伙那次,今天這是我第三次救你了,能告訴我你有什么感想嗎?”
吳雩疲倦地說:“我告訴過你我不會……”
“不會什么?不會死?”步重華打斷了他:“你這盲目的信心是從哪來的,因為林炡?”
吳雩似乎是放棄了解釋,一言不發(fā)望著地面,步重華的聲音在他頭頂上又輕又狠:“我告訴你,沒這回事。林炡開槍是在他聽到廖剛他們帶人闖進(jìn)來的動靜之后,在那之前他就坐在那眼睜睜看著你挨打,這世上唯一會在你挨打時不顧一切沖上來救你的只有我!”
吳雩心臟像是被一把攥緊,不由猝然抬起頭,剎那間與步重華對視,只聽他一字一頓咬著牙道:“除了我,沒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