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書院測試。一手隨意搭在劍柄上，聞柏舟想起什么，低頭笑了聲。
沒明白他這是在笑什么，老板問?：“怎么了？”
“沒事，”聞柏舟手握成拳抵住嘴角，道?，“想起了件事�！�
林小友本友知道?書院測試的事的時候是在第二天，早上例行練劍時。
練劍不能幾個時辰不帶休息，中途有兩刻鐘，講人話就是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休息時不同長老手下的弟子能夠亂竄，林竹生照例和自己的幾個小伙伴一起。
因為有之?前雜役弟子時期就在一個學(xué)?堂的經(jīng)歷，最?常一起玩的都是從學(xué)?堂里一起到這來的同門?們，包括張凈宋明以及之?前買他草的三個大兄弟。
最?先提起測試的事的是三兄弟中的一個，也是三個人里面?最?高的那個，名字如身?高，叫高余，高于其他人，說自己還沒看一眼?書就快要測試了。
邊聽他們說話邊逗貓，耳朵迅速地捕捉到了什么關(guān)鍵字眼?，林竹生猛地一抬頭，問?：“什么測試？”
他一抬頭，手上動作?沒停下，狗尾巴草差點直接懟小貓嘴里。
“書院測試，測試藥理基礎(chǔ)。”張凈說，“這幾日的書院停學(xué)?，給時間回去看書，下次再去學(xué)?堂時便?當(dāng)堂測試�！�
略微一側(cè)眼?，他絲毫不驚訝地道?：“這在秘境返程時說的，你又干其他事去了沒聽吧�！�
甚至不是個疑問?句，完全是陳述的語氣。
專業(yè)開小差的林師傅謙虛地一撓頭。
還有個人甚至不知道?測試的事，原本還很焦慮的高余一下子就平靜了。幾位好同門?最?擔(dān)心的人從高余和自己變成了這位好像一直游離在外的人，說：“話說你學(xué)?堂上又一直在睡覺吧，這次真能過嗎？”
一些挑燈夜戰(zhàn)結(jié)果?完全不考的不太好的記憶上涌，林竹生謙虛的假假撓頭變成真撓頭，視線垂下看向小貓，嘴角一抽，道?：“應(yīng)該可以�！�
之?后補充說：“我?那不是睡覺，是戰(zhàn)略性修養(yǎng)�！�
“……”小貓避開他的視線，自己抱著狗尾巴草去其他地方玩，裝作?自己不存在。
不知道?為什么莫名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了咬牙切齒，幾個同門?理解為沒有底氣的硬撐，一拍他肩，說：“還有幾天，完全來得及。”
林竹生伸手去抓小貓，邊抓邊回：“嗯嗯�！�
“今天要一起看書嗎，我?們好歹聽了講�！�
“嗯嗯�！�
“……”忙著伸手逮貓，沒讀亂回，回完后才意識到什么的并不想看書的林竹生一抬頭，“嗯？”
一起看書的事情就這么定下，幾位好同門?很考慮他，為了讓他能夠更放松地學(xué)?習(xí)，還十分貼心地將看書的地點定在了他家。
還有個選擇是去藏書閣，但那里有個兀奇在到處游走，隨時有可能語出驚人說出什么他完全不想聽到的稱呼，不如回去待著安穩(wěn)。
總之?今天這個書是看定了。
中午練劍結(jié)束，幾個人準(zhǔn)時踏上去他家的路。
大寶劍夠大，并且至今沒有翻劍的記錄，他誠摯地邀請好同門?們一起坐他的大寶劍，但遺憾并沒有人應(yīng)邀，一眾人在這種時候十分默契，都掏出了自己的劍。
行。
孤身?坐大寶劍，還想體驗一把?當(dāng)司機的感覺的司機林帶著自己乘客數(shù)量為0的劍起飛，覺得今天的風(fēng)格外冰冷。
一下容納下六個人，好在外門?弟子比之?前雜役弟子的屋子大不少，剛好裝得下。
因為過于遙遠，除了張凈，其他人都沒來過他這，原本說是一到就學(xué)?習(xí)，結(jié)果?到了后在第一時間好奇地圍觀房間。
他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消失的靜室，看了好久才發(fā)現(xiàn)靜室在的地方已經(jīng)爆改成廚房，堆了一堆東西。修煉態(tài)度暫時不說，至少生活水平看著挺高。
除開消失的專用?來打坐的靜室，房間內(nèi)部其他陳設(shè)大部分稀疏平常，和他們房間沒有太大區(qū)別，只是疑似被當(dāng)成貓窩的原本是放在靜室用?來打坐的蒲團有些讓人沉默，以及角落兩個破破爛爛的木箱實?在顯眼?。
破爛成這樣還沒扔，看著甚至還有經(jīng)常使用?的痕跡。這么節(jié)儉的原因只有一個，幾位剛好都是劍修里不差錢的那批人的好同門?向在廚房準(zhǔn)備做點心的人，目含同情，握拳鼓勵道?：“別擔(dān)心，以后都會好起來的�！�
林竹生：“嗯？”
腦回路和好同門?們沒對上，他不理解這是在說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擔(dān)心什么，總之?似乎是在鼓勵自己，于是點頭應(yīng)了聲好。
“……”
只有在書桌桌面?上旁觀的小貓才知道?這兩方人完全是在各說各話，睜著一雙眼?睛保持沉默。
事實?是在廚房忙活的疑似貧窮的人錢包鼓鼓，從沒差過錢。之?前賣草的一筆錢加上從它?這坑蒙拐騙的，以及之?前瘋狂做任務(wù)的獎金，已經(jīng)有可觀的一筆。
這個人只是單純摳，不舍得花五十銀從它?這買完整且雅觀的木箱。
點心上桌，所有人都得沿著桌坐好，參觀到此結(jié)束。
林竹生慶幸自己之?前把?藥理基礎(chǔ)這些書帶來了，沒扔在之?前的地方。藥理基礎(chǔ)里夾著小一圈的《劍修的自我?修養(yǎng)》，他坐在角落墊子上，背靠著床鋪邊緣，邊打呵欠邊翻開書。
外門?弟子測試和雜役弟子測試不一樣，沒有沒過就再學(xué)?一遍再考的好事，沒過后會直接扭送靜思堂在內(nèi)門?大長老的監(jiān)管下學(xué)?習(xí)并再次測試，直到過了才能從靜思堂出來。
靜思堂，專用?于處罰犯了錯的弟子，掌管這個的大長老更是鐵面?無私毫不放水，可以想象在里面?備考的超強壓力，幾個慣常不愛學(xué)?習(xí)的人也是為了不去這個地方所以現(xiàn)在才猛猛學(xué)?。
窗外陽光慢慢轉(zhuǎn)動，房間里只剩下沙沙的翻書聲。
“我?聽一個師姐說，這次測試完了后好像宗門?可以讓我?們出去玩�！�
幾個不愛學(xué)?習(xí)的人湊一起并不會營造愛學(xué)?習(xí)的氛圍，只會更容易嘮起來，靜靜看書不到半個時辰，有人率先打破安靜，發(fā)出聊天的聲音。
“我?知道?！”
有人輕易上鉤，火速把?書一放下，說：“距離這邊很近的一個鎮(zhèn)子還有燈會，我?聽其他人說過，好像很好玩，測試完可要一起去玩？”
壓根不愛學(xué)?習(xí)的三兄弟瞬間舉手表示要去玩，視線投向剩下的三個人，眼?里全是期待。
注意到投來的視線，真正在認真看書的張凈略微抬起頭，表示都行都好，沒有特別的意見?。
他被自動劃入了可以去的范圍，于是視線給到宋明身?上。放下手里書，他視線從靠床上的人身?上掠過，道?：“或許有時間�！�
他書一放下，其他人這才注意到他看了這么久，看的根本不是藥理基礎(chǔ)，而是講花草之?類的雜書。
時間緊張，最?后一段珍貴的學(xué)?習(xí)時間還用?來看雜書，他已經(jīng)沒救。遺憾搖頭，有人簡短道?：“你完了�！�
最?后還剩下林竹生一個人的意見?。
林竹生……林竹生已經(jīng)睡著了。
背后的床的高度剛剛好，他剛好脖頸和頭可以直接枕在床面?上，原本拿在手上的書已經(jīng)直接蓋臉上擋住陽光，一呼一吸睡得香。
高余跨過地面?，彎腰拿過蓋在他臉上的書，拿開一本后這才發(fā)現(xiàn)下面?還有一本。
又是藥理基礎(chǔ)之?外的雜書。這個人剛才這么久不僅一直在看雜書，甚至連雜書都沒看得進去，直接埋頭睡大覺，更是廢中廢。遺憾搖頭，高余道?：“他也完了�！�
長發(fā)鋪散在床面?，更長的發(fā)尾部分落在床一側(cè)順著微風(fēng)輕輕搖，暖黃陽光落在唇瓣一角，看著溫暖舒適，這位睡著的人睡得過香，左右都沒救了，貼心的同門?們沒有叫醒他，讓他就這么繼續(xù)睡。
繼續(xù)睡的結(jié)果?是林竹生睡太香，給睡落枕了，第二天歪著頭齜牙咧嘴，在學(xué)?習(xí)的時候光明正大摸魚睡覺，美名其曰休養(yǎng)生息。
雖然腦子好，之?前測試拿過頭等，但耐不住壓根不學(xué)?。時間已經(jīng)不夠，他又完全沒在學(xué)?，注定沒救，學(xué)?習(xí)自救小組于是任他休息。
緊急學(xué)?了幾天，雖然翻完整本書感覺什么都沒學(xué)?到，總之?七零八落亂七八糟地學(xué)?了一通，晚上甚至通了個宵，到測試當(dāng)天，幾個人勇敢地踏進了書院。
大概是因為注定會去靜思堂走一趟，晚上完全沒在跟著一起熬的林竹生睡了一整晚，完全自我?放棄無所畏懼，跨過書院大門?的時候還在睜著一雙睡眼?啃早餐，透著一股濃濃的墮落氣息。
其他人拍肩，安慰道?：“去了靜思堂別害怕，要是出來后想哭可以隨時找我?們，我?們都在�！�
剛睡醒沒多久，大腦還沒開始運轉(zhuǎn)，話從左耳到右耳精準(zhǔn)避開腦子，林竹生沒聽清人在說什么，總之?兩口吃完早飯，先點頭應(yīng)聲：“嗯嗯�！�
書院測試的座位隨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不行，他跟草藥三兄弟一個學(xué)?堂測試，位置剛好挨著。
坐旁邊的是他，不會時悄悄借鑒別人的思想的備用?策略瞬間失效，坐他旁邊的兄弟注定只能靠自己。
時間到，弟子進場。
又是熟悉的紙張熟悉的筆，學(xué)?堂窗戶大開著，帶點冰冷氣息的風(fēng)吹進，終于吹起了點理智。理智有了，但身?體還處于睡夢狀態(tài)，骨頭軟得直不起身?來，林竹生趴桌上，拿起筆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寫。
很好的一個測試卷，和之?前一樣沒什么難度，主要需要寫的字很少，終于不用?像之?前那樣寫到手發(fā)軟。
耳邊都是催眠的紙張翻動和筆尖在紙上摩擦的聲音，最?后一個字落下，和墨痕一起被吹干的還有勉強打起的精神，放下筆的瞬間，他直接整個人埋桌上，倒頭就睡。
第36章
牽手
林竹生最后是被收卷的管事叫醒的，
一覺醒來后學(xué)堂的人都走了個完全。
好在?同門們還有?點?僅存的同門情誼，沒走，在?外面等他。
宋明還是平時那副樣子，
看不出來咸淡，其他人看著似乎不太?輕松，
眉頭皺著，好像還在?回?味剛才的測試。
一覺睡舒服了，
林竹生拳打腳踢舒展了下筋骨，說：“走吧�！�
他透著一股無所事事的輕松，其他人敬佩他這種泰山崩于前而不改面色的從容，尤其是眼睜睜看他睡了整場的坐旁邊的兄弟。
測試完之后的時間不能浪費，
從書院離開后他揮揮手，
再次例行去送禮物。
宗門做事向來迅速，苦弟子也?要苦夫子，和還是雜役弟子時的測試一樣，
測試第二日出結(jié)果，在?書院的布告欄上公示。
好消息是學(xué)習(xí)了這么多天，六個人里面至少有?三個人過?了，
壞消息是過?的是其中兩個是一直沒在?學(xué)的林竹生和宋明，
又是和上次一樣高居榜首一二。
“怎會如此！”
齊齊來看榜，
高余在?榜上找了好幾遍都沒有?看到自己的名字，
絕望捶墻，下一步行動看著像是要以頭搶地，凄凄慘慘。
在?沒過?的時候看一眼榜首，
看到兩個熟悉的名字在?上面，悲傷愈加濃烈。
“你?明明沒看書，快說是不是買通夫子了！快讓我也?買一個！”
在?一邊安靜圍觀的林竹生被淚流滿面?zhèn)牡介_始胡言亂語的兩個兄弟逮住了，
抬起?雙手以示清白?，他說：“我沒說我沒看過?書�！�
之后又道：“話說我之前說過?測試應(yīng)該可以過?�！�
他只是這幾天沒看書，不代表之前沒看過?，并且早在?提起?一起?學(xué)習(xí)之前就說過?測試能過?。
宋明同理。
“……”
到了此時此刻，高余終于想起?來，之前手上這個人睡著，他拿放臉上的書的時候確實有?感覺到書被翻得發(fā)?皺，看著比他們的厚了不少。
以及終于想起?來，宋明家一直和藥宗關(guān)系緊密。
從小生活在?那種環(huán)境里，想不懂藥理都難。
到頭來不學(xué)無術(shù)的竟是他們自己！
三兄弟里兩個都沒過?，聯(lián)想到必須去靜思堂再考一次的悲慘未來，一起?抱頭痛哭。
還有?個沒過?的是張凈。十分意外的，林竹生看了兩遍才確認這人沒過?，于是一拍肩，問：“你?怎么了，測試時在?紙上畫符了？”
張凈沒畫符，也?不是不會，只是單純晚上跟其他人一起?通宵畫符，測試時直接睡著了。
很好，他也?要去靜思堂了。寬慰拍肩，林竹生邊悄悄向著門口的方向挪邊道：“沒事，你?去大?長老那再考一次，指定一次過?�！�
衣服被死死拉住，他悄悄離開的動作被成功攔截。抓著衣服，張凈言簡意賅道：“陪我一起?去�！�
其他人也?迅速抓來了，連帶著宋明也?被抓住。
學(xué)是六個人一起?學(xué)的，補考也?要一起?去。
“……”
終究還是慢了一拍，明明已?經(jīng)過?了的林竹生錯在?跑慢了一步，于是只能跟著去一趟靜思堂。
距離和大?長老上次見面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再次見到對方的時候，人看著還是那么有?精神且兇。
靜思堂高大?肅穆，由棕色古木建成，一眼看去暗色一片，自帶冷肅氣息，和正坐于中心的大?長老的一張臉十分搭配。
其他人忙著翻書準(zhǔn)備測試，林竹生不用?，掏出點?心就向著大?長老出發(fā)?了。
大?長老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看到他時才終于出現(xiàn)了點?意外的神色，道：“你?測試沒過?？”
“過?了，陪朋友來的�！�
林竹生掏出剛好放背包里的小點?心往前遞遞，說：“等他們測試完再一起?出去玩�！�
他商討兀奇去留時的時候看著就是個腦子靈光的，果然?不至于連這種測試都不過?。大?長老臉上意外的神色消失了，推回?點?心，道：“自己吃便好�！�
“真的嗎�！绷种裆鷤�(cè)眼，兩手支桌上說，“桃花都沒了，這是今年?最后一次做這點?心，以后就都沒了。”
之后再淺淺遞個臺階，笑道：“好吃的，大?長老試試。”
“……”
眉頭抖了下，大?長老最終沒有?再推拒，道聲謝。
這小老頭。人看著硬邦邦，也?一直是個冷硬形象，實際上愛吃點?甜食，又顧著形象一點?不沾，極度糾結(jié)十分好玩。
冷臉收下小點?心，面上無波無瀾，私底下好感度狂漲，上次送點?心也?是這樣。
林竹生低頭假假咳了聲，手握成拳淺淺遮住嘴角。
他坐這跟回?自己家一樣自然?，絲毫不見拘謹，大?長老問：“你?不怕我？”
一個近乎廢話的問題，畢竟上次這人見宗主也沒帶怕過?。
林竹生一笑，“我又沒做錯事，怕什么�！�
大長老問：“你們?nèi)ネ媸裁�？�?br />
“去看燈會，最近的鎮(zhèn)上那個�！绷种裆f，“聽說那里的燈好看，長老要是喜歡，我給你?帶一個回?來�！�
大?長老喝茶的手停了下，低頭看浮在?水里的茶葉，道聲不必。
在?靜思堂耗了一下午，在?接近傍晚時，一堆補考通過?的人終于得以離開。
第一次自己坐著大?寶劍離開宗門，依舊是劍上乘客數(shù)量為0的司機林覺得風(fēng)都是自由的，只是稍顯冰冷。
宗門雖然?地處深山，但周圍實際上還是有?幾個繁華城鎮(zhèn)，他們這次的時間只夠去最近的酈水鎮(zhèn)，燈會就是在?這里辦。
燈會一年?一度，十里八鄉(xiāng)的人都會去，據(jù)說很熱鬧。
不方便在?大?街上下落，遠遠的看到城鎮(zhèn)的影，他們在?進入鎮(zhèn)上之前下了劍。
傳聞非假，人是真多。步行從鎮(zhèn)外走上寬敞大?街，一眼望去除開建筑就是攢動的人頭。
天開始暗下來了。
赤紅的晚霞從天邊鋪開，林竹生揣著貓走人群里，看著街道兩側(cè)燈光亮起?。
昏黃的光，從屋檐綴下，沿街兩側(cè)都是，蔓延了整個街道。路邊已?經(jīng)開始有?人在?支攤子，擺攤賣各式的燈，模樣看著挺新奇。
之前玩游戲的時候全做任務(wù)去了，還沒來過?這種地方逛過?，他挺好奇，左右看著。
他眼里的新奇不帶絲毫遮掩，走在?旁邊的宋明低頭問：“你?沒逛過?燈會？”
周圍人太?多，林竹生沒聽清，抬起?頭，“嗯？”
宋明彎腰湊近了些，再原原本本地把話復(fù)述了一遍。這下聽清楚了，林竹生一點?頭，“沒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