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蔣宇的心了提了起來，
“穆先成。”
“嗯？”
蔣宇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他如鯁在喉，
“昨晚那句話，
你沒有給我答案�！�
漫長的沉默，
穆先成道，“你不明白？”
“我想聽你嘴里說出來。”
“晚上回去跟你說。”穆先成道，
“去忙——”
“我愛你�！笔Y宇開口，
“穆先成，
我愛你�！�
蔣宇先掛斷了電話，
他握著手機(jī)轉(zhuǎn)頭看著窗外。愛一個人有理由么？有。他對穆先成的開始不是在酒店的見面，也不是在醫(yī)院。
高三那年，繁重的學(xué)業(yè)，對未來的迷茫。他站在十字路口看到穆先成的演講，
那時候的穆先成很年輕，白色襯衣戴著眼鏡，
斯文俊秀。
理想與希望，永不磨滅。
少年的喜歡干凈純粹，
不摻雜任何東西。
他盲目的崇拜著，
沿著穆先成的路往前走。
再見，
卻是面目全非。如果第一次是別人，蔣宇大概不會那么失控，那是穆先成，蔣宇的理想國。
電話又響，來電依舊是穆先成，蔣宇握著手機(jī)沒接就看著它響。也許今天是個結(jié)束，他再也回不去，蔣宇總要把心里話說出來。
不然他就跟蔣然一樣，沒有遺言的離開。
車在世紀(jì)大廈停下，蔣宇下車他右手緊緊握著匕首，大步進(jìn)了電梯。蔣宇不知道梁天翔什么時候會來，他也看不到警察。
蔣宇坐電梯到頂層，通往大樓的門鎖被撬開，蔣宇推開門走了出去。風(fēng)很大，冬天的B市冷的徹骨。
世紀(jì)大廈六十九層，蔣宇走到邊緣俯視這個城市，耳機(jī)里是警察的聲音，“目前還沒有發(fā)現(xiàn)嫌疑人，我們的人已經(jīng)到位，注意安全和嫌疑人保持距離。”
蔣宇站了有半個小時，一直沒有等到梁天翔。
他轉(zhuǎn)身往回走，剛推開天臺的門一把刀迎面就劈了過來，蔣宇抬腳就踹過去。穿著保潔衣服的人直撲過來，蔣宇右手抬不起來，措不及防就被劃了一刀。他的腳踢到對方脖子，梁天翔摔在欄桿上，他立刻就站起來握著刀瘋了一樣捅向蔣宇。蔣宇格開匕首，剛要反抗一把槍就抵在了他的額頭上。
“繼續(xù)�。∧闼麐尷^續(xù)打啊，你不是很能打么？”
蔣宇站直看著梁天翔的眼，身后警察已經(jīng)沖了出來，無數(shù)的槍對著梁天翔。蔣宇抿了抿嘴唇，手臂上的血往外面流。蔣宇右邊肩膀鉆心的疼，他知道梁天翔會有準(zhǔn)備，但是沒想到梁天翔會有槍，這出乎了他的意料。
梁天翔拿槍口戳著蔣宇的腦袋，“上去�！�
蔣宇身上有血順著右手往下滴，他皺了下鼻子聽梁天翔的話走到天臺邊緣。梁天翔握著蔣宇的右手，咬牙切齒，“小雜碎，敢暗算我！”
風(fēng)吹的蔣宇皮膚開始發(fā)疼，他開口，“你說殺死我姐的還有誰？”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你做夢吧，你死也不得瞑目�！�
警察在喊話，狙擊手在準(zhǔn)備。梁天翔今天就沒奔著活去，他得了這個病就沒活路，只能死了。
等待死亡的絕望，曾經(jīng)蔣然經(jīng)歷過，現(xiàn)在他也在經(jīng)歷。
抵在額頭上的槍冰涼，蔣宇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蔣然走的時候帶著你的孩子，她原本打算和你結(jié)婚，你毀了她——”
“那么臟的女人誰會跟她結(jié)婚？做他媽的青天白日夢！”梁天翔冷笑，“千人騎的婊—子，拿我當(dāng)接盤俠以為我不知道？”
蔣宇眼睛一下子就紅了，耳朵里警察的聲音落過來，“狙擊手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你只要拖著他——”
蔣宇右手的匕首滑出來他用盡全力刺向梁天翔的手臂，槍掉落，蔣宇的手肘擊在梁天翔的鼻子上。
我不想讓你慢慢死了，我想讓你立刻死。
梁天翔伸手用力去抓蔣宇的手臂，他眼中有驚恐。指甲刮過蔣宇的皮膚留下血痕，撐不住他身體下墜的速度，梁天翔慘叫一聲人就摔了下去。
他是想拉蔣宇跳樓同歸于盡，最后，只有他一個人跳下去了。
蔣宇的手緊緊抓著欄桿，有警察沖上來，蔣宇抬手阻止，“別碰我，他有艾滋，他的血流到了我身上�！�
蔣宇靠著墻滑到了粗糙的地面上，他把手捂著臉喉嚨哽咽淚涌了出來。
梁天翔當(dāng)年熱切的追求蔣然，他先追求的蔣然，他知道蔣然的過去，他依舊追求蔣然，現(xiàn)在他說蔣然臟。
蔣宇哭出了聲，蔣然是最傻的人。
蔣宇手臂刀傷，又沾到了梁天翔的血。他被送到醫(yī)院清理傷口，蔣宇還沒吃下阻斷藥穆先成殺氣騰騰的就到了他面前。
蔣宇抬起頭看著穆先成，“穆先生�！�
穆先成揚(yáng)起的手沒打下去，他來的路上想過無數(shù)種弄死蔣宇的方式，到最后，他只想狠狠揍蔣宇一頓。
穆先成咬牙，拳頭緊緊攥著，聲音是從肺腔里擠出來，有著壓抑的怒，“你先吃藥�！�
蔣宇吃完藥，穆先成在原地走了兩步，到蔣宇面前，“你是奔著死去的？”
蔣宇沒說話，低著頭。
穆先成氣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打蔣宇一頓不現(xiàn)實(shí)，他一身血，弄的這么狼狽，再打要死了。不打又氣，這孩子可能感染艾滋，穆先成一想到這個可能，他就喘不過氣。
“你想干什么？”
蔣宇想梁天翔立刻死，這種方法最高效。蔣宇正當(dāng)防衛(wèi)，梁天翔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帶著他的罪惡，永遠(yuǎn)消失。
蔣宇不說話。
病房里的人全走了，只剩下蔣宇，穆先成氣極又心疼極，蹲下去看著蔣宇的眼，“蔣宇，如果感染上了，你就完了，你知道么？”
穆先成要碰蔣宇的手，蔣宇立刻把手縮回去。
“先別碰我�！�
穆先成直起身抬手想抽蔣宇，蔣宇拉開距離看著穆先成，“最近別碰我，我可能會被感染上。你也知道這是怎么回事，阻斷藥不是百分之百。我最近住醫(yī)院，過了危險期再說。”
穆先成的臉色非常難看，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陰戾。
“你說什么？”
“穆先成，你做好心理準(zhǔn)備。”蔣宇心里有些疼，他最對不起的人就是穆先成�！皩Σ黄稹！�
“我不想聽對不起�！蹦孪瘸芍钢Y宇，“你過來�！�
蔣宇喉結(jié)滾動，“你別沖動�！�
穆先成大步走向蔣宇，蔣宇皺眉，穆先成在門口按住蔣宇低頭親住了蔣宇的嘴唇。蔣宇腦袋嗡的一聲，穆先成閉上眼把蔣宇抱在懷里，他抱的很緊，“我想弄死你——”
穆先成開口，嗓音沙啞。
他就愛過這么一個人，竄天猴似的個狼崽子。穆先成拼命把他往身邊拉，這個人不聲不響跑去送死。
他的手掌握著蔣宇的腰，非常用力，“蔣宇�！�
蔣宇用力推開穆先成，立刻去擦嘴，雖然知道唾液傳染的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但他還是害怕，“穆先成！你知不知道會傳染？”
蔣宇氣的發(fā)懵，“你快去吃阻斷藥，別在我這里了。”蔣宇的手在抖，他捂住嘴，半晌又放下去，“傳染上會死的。”
“你也知道？”
蔣宇抬頭看著穆先成，穆先成說，“你也知道會死？”
蔣宇怔怔看著穆先成，穆先成長出一口氣，“你傳染上我就陪你吧。”
“去你媽的！”蔣宇的臟話是瞬間出口，他簡直是口不擇言，“誰要你陪？你滾去吃藥吧你個傻逼！”
穆先成抬手就打在蔣宇的腦袋上，這下有些重，蔣宇偏了下頭。閉上眼深吸口氣，他睜開眼淚就滾了出來。
蔣宇狠狠擦了一下，穆先成抱住蔣宇。
很多話說不出口，他舍不得蔣宇。
“你別親我了，萬一我口腔里有血呢？你去吃阻斷藥可以么？你這兩天離我遠(yuǎn)點(diǎn)。”蔣宇抓著穆先成的衣服，手指攥緊又松開，哽咽，“我舍不得你，我就剩你了，好不好？我求你了�！�
穆先成離開，蔣宇坐在病房看著天花板。
艾滋病是什么？不治之癥。他跟穆先成參加過公益活動，他見過很多人，很多病例，HIV病毒侵入，到艾滋病發(fā)作，沒有任何希望的等死。
蔣宇害了別人，他也得到了報應(yīng)，他活該。
蔣宇手臂的傷不是很重，第二天早上穆先成過來強(qiáng)行接他出院。
“我不去你那里。”
“你現(xiàn)在沒有發(fā)言權(quán)，閉嘴。”穆先成把衣服扔給蔣宇，“換衣服。”
“我不換，我不去�！�
“我?guī)湍銚Q就不是現(xiàn)在這樣了�！蹦孪瘸蓧褐瓪�。“你換不換？”
蔣宇看著穆先成的眼，慫了。換好衣服，老董回來把出院單據(jù)遞給穆先成，道，“我先過去開車�！�
穆先成和蔣宇一同出門，穆先成順手就去拉蔣宇的手，蔣宇避開，“我今天還要過去配合警察做筆錄。”
“我送你過去�！蹦孪瘸衫^續(xù)拉。
蔣宇心臟狠狠一疼，再次避開，“你是不是不怕死？”
“我更怕失去你。”穆先成拉過他的手，“警告你，不準(zhǔn)再躲。”
第103章
蔣宇眼睛發(fā)澀，
他還是松開穆先成的手拿出口罩戴上，“我知道，不過還是低調(diào)些好，現(xiàn)在沒必要公開�！�
倆大男人大庭廣眾拉手，
已經(jīng)很多人看了過來。
穆先成蹙眉，
乜斜蔣宇。
蔣宇又戴上帽子，抬頭看穆先成，
想了想，說道，
“未來長著呢。”
蔣宇穿羽絨服，
因?yàn)槭軅呗泛苈?br />
穆先成就放慢了速度跟在蔣宇身邊。兩人出了醫(yī)院，老董開車過來，穆先成拉開車門讓蔣宇先上去，
才繞到另一邊上車，“回家�！�
蔣宇看著穆先成上車，
想抱他一下，
最后還是忍住了。
“你今天不忙？”
穆先成道，“先送你回去。”
蔣宇看著穆先成片刻，
道，
“你吃藥了么？”
“沒有�！�
蔣宇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皺眉，
“真的？”
“唾液不會傳染�！蹦孪瘸傻�。
“我昨天可能口腔出血�！笔Y宇不知道是阻斷藥的副作痛，
還是被穆先成氣的，
他頭有些暈，也惡心，“你真沒吃藥？”
“吃了。”
蔣宇這才松一口氣，按了按眉心，“那你這兩天注意點(diǎn)，不要抽煙�！�
穆先成伸手揉了揉蔣宇的頭發(fā)，蔣宇躲了一下，也沒躲過就服帖的靠在穆先成的手心，“梁天翔死了�！�
“嗯�！�
蔣宇轉(zhuǎn)頭看著穆先成的眼，抿了抿嘴唇，“警察那邊怎么說？還要我過去配合調(diào)查么？”
“不用�！蹦孪瘸傻溃皼]你事了。”
蔣宇今天連新聞都不想看，他的情緒一陣一陣兒，一會兒樂觀一會兒悲觀。快糾結(jié)成神經(jīng)病了，阻斷藥的成功率百分之八十。可如果他就是那倒霉的百分之二十呢？蔣宇到現(xiàn)在才能理解，HIV病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克服不了內(nèi)心的恐懼。
蔣宇閉上眼，“我睡一下，到了叫我�！�
不知道是蔣宇的體質(zhì)問題，還是因?yàn)樽钄嗨幍母弊饔�，蔣宇中午吃完飯就吐了。穆先成拿來體溫器給蔣宇測體溫，起身打了醫(yī)生的電話，回來的時候蔣宇坐在沙發(fā)上看手機(jī)，穆先成掃到蔣宇手機(jī)頁面上在查AIDS。
拍了蔣宇腦門一下，過來坐下，“多少度？”
“三十六。”
“心理作用。”穆先成摸了摸蔣宇的額頭，“別那么在意，這就不是個事�！�
蔣宇不好跟穆先成再說什么，穆先成也不容易，他不欠自己什么。大大小小的事，他全在后面替自己撐著，說多了穆先成會擔(dān)心。
“我也覺得是心理作用。”
穆先成隔著毛衣摸了摸蔣宇的肚子，“也可能是懷孕了�！�
“要懷也是你懷�！笔Y宇打掉穆先成的手，“你都吃進(jìn)去�！�
穆先成回頭看廚房的傭人沒在意這邊，偏頭過來在蔣宇臉上親了下，嗓音壓的很沉，“等過幾天，你傷好了，你給我吃進(jìn)去�！�
蔣宇克服不了心理障礙，大概是吃不下去。
蔣宇起身，轉(zhuǎn)移話題，也拉開和穆先成的距離，“我去打個電話�！�
“給誰打？”穆先成坐在沙發(fā)上倒了一杯水。
“劉峰�！笔Y宇說。
“那你至于跑外面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