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可以在背后你媽媽�！彼櫭嫉�。
竇晟：“……好的�！�
吃完飯撿完碗，謝瀾回屋躺在床上?，感覺有點轉(zhuǎn)。
床墊忽悠一下，梧桐從下邊跳了上?來，沖他喵嗚喵嗚地叫。
“噓——”謝瀾在它鼻尖上?點了點，“竇晟，閉嘴�！�
小?貓安靜了。
謝瀾又躺回床上?，他覺得?胸口開始有點熱，那股熱勁沖腦門。
他看著天花板沉思了一會后問，“你和竇晟一般晚上?幾?點交換身份？”
梧桐跳到枕頭旁邊，冷漠地盯著他。
“你也開始盯人?了，不愧是四班的。”謝瀾感慨，翻個身戳戳小?貓的肚皮，又提高聲音嚇唬他，“竇晟！”
房門忽然被推開，竇晟腦袋探進來，“叫我？”
謝瀾嚇一跳。
他一臉無辜茫然，“沒有啊�！�
“我聽見你……算了�！备]晟猶豫道：“你真的沒事吧？我真覺得?你有點喝飄了啊。”
謝瀾兩頰紅紅，頭發(fā)在床上?滾得?有些亂，盯著竇晟不吭聲。
他只是覺得?腦子里有些輕飄飄又有些混沌，很復(fù)雜的一種體驗。
許久，他忽然問道：“新視頻怎么樣?了？”
“新視頻？”竇晟一怔，本能地掏出手機戳了戳，“70萬播放了，噢對，你已經(jīng)18萬粉了，我估計就這兩天你至少能有……”
謝瀾皺眉，“不要算這些數(shù)了我頭好大，我就是想，視頻只要好好做，粉絲就快樂，你也快樂，像這次的人?設(shè)投稿，還有之前?那個方言燒烤，都是很好的證明。”
竇晟點點頭認(rèn)可，猶豫下又低聲，“是方言串燒�！�
“唉，別再教我這些比喻句了�！敝x瀾臉很熱，倒在床上?揉揉臉頰，長嘆一口氣，“我真得?聽不懂啊�！�
酒醉后世界變得?很安靜，房頂、家具、地板，那些線條有自己的想法，在視野里歡快地跳動?。
謝瀾聽見竇晟低低的笑聲，很輕很低，像在他心?上?撓癢癢。
他又一下子坐起來，“我想起來了，你的視頻TAG亂打，很吃虧。”
“唔？”竇晟在他旁邊坐下，“那請前?輩指教我一下吧�！�
兩人?挨得?很近，謝瀾在他臉上?聚焦了半天，“前?輩……算不上?，我就是有一個，有一個……”
竇晟輕聲替他，“外網(wǎng)三百萬粉絲的朋友。”
謝瀾一點頭，“對，就是他�！�
竇晟勾勾唇角，“他看我視頻了？怎么？”
謝瀾眼睛瞟著空氣中的一點，努力?思考，定?了好一會才道：“他覺得?你的視頻很好，很有想法，鏡頭語言也不錯，他希望你做視頻開心?，不要在意?太多�！�
屋里微妙地安靜了一會。
謝瀾完話沒聽到回音，扭頭困惑地瞅著竇晟，“你有什么疑問嗎？”
醉意?之下，他覺得?對面那雙黑眸很深邃，又有些溫柔。
謝瀾被竇晟看了好一會，才見竇晟收回視線，低聲道：“沒有疑問，前?輩的都對。”
謝瀾長出一口氣，胳膊搭著竇晟的肩膀，把腦門也埋了上?去。
竇晟的肩膀一僵，謝瀾腦門頂著他的鎖骨，能感受到他呼吸的起伏，薄薄的皮膚下，少年年輕的生命鮮活賁張。
謝瀾莫名覺得?有些躁。
“我有一點點暈�！彼吐暎摆w姨的酒到底多少度啊。”
竇晟嗯了聲，“她兌的是家釀果酒，度數(shù)難。”
“家釀是什么�！敝x瀾低低道：“niang？怎么寫?？”
竇晟沒再解釋，只抬手?jǐn)n了一把他的頭發(fā)，“困了就睡覺吧�！�
“好�！敝x瀾冷靜地請求道：“你能把我送回房間嗎？我可以給你兩個幣�！�
竇晟：“……”
謝瀾昏昏沉沉的，感覺有人?攏著他后腦勺，把他放平，頭落在枕頭上?。
梧桐從腦袋上?方踩著枕頭路過，從床的一側(cè)到另一側(cè)，小?手一揣臥下。
謝瀾暈暈乎乎中，聽見一個低低的聲音，“他就交給你了啊�！�
那個聲音像在對著他，又像在對著邊上?趴著的貓。
謝瀾閉著眼睛拍拍貓頭，“大貓，別吵�！�
片刻后，從門口透進來的光緩緩消失，屋里歸于幽靜漆黑，一個腳步聲遠去。
謝瀾夢到了肖浪靜。
但這次不是在病床前?，是他很小?的時候，有一次撞破了腦門，肖浪靜強行給他別上?發(fā)卡，還帶著他去逛公園。
他很不樂意?，站在松樹下被要求笑一笑時，也一臉不爽地盯著鏡頭。
他討厭發(fā)卡，更討厭路過的人?笑著夸他"lovely"。
肖浪靜拍好照片，愛不釋手，還用中文?跟他，“太可愛了，媽媽要發(fā)給媽媽的朋友看看，她也生了個兒?子，據(jù)很淘氣�！�
小?時候的謝瀾連淘氣都聽不懂，只是繼續(xù)生悶氣。他氣呼呼地走在前?邊，肖浪靜舉著一個冰淇淋跟在后邊。
夢醒時分，謝瀾坐起愣了好一會。
肖浪靜一走也帶走了他做夢的能力?，這兩年他最多只夢到過離別時的病床。但自從回國，千奇百怪的夢隔三差五，這一次，是兩年來頭一回夢到?jīng)]有生病時的媽媽。
酒勁散了，頭有些沉，但意?識卻很清醒。
謝瀾茫然發(fā)了會呆，又撈起手機無意?識地刷著。
02:18。
他大致翻了翻B站，又隨手戳開推特。
QZFXR的聊天框日常在頂端，亮著一個紅色的數(shù)字2，時間是兩小?時前?。
謝瀾點開。
QZFXR：其實?我也能想到，你離開兩年一定?是有原因的，辛苦了。
QZFXR：還有，如果不想回來了也無妨。做人?嘛，向前?看，快樂就好了。
謝瀾對著手機呆了一會，心?里有絲不出的滋味。
他緩緩打了一行字“可能還是會回去的”，頓了頓，又一個字一個字刪掉。
他確實?不大想回去了。
回國，換平臺，改變視頻類型，嘗試新的、沒挑戰(zhàn)過的內(nèi)容。
這些才能把他從那種昏沉死寂的狀態(tài)中拖出來，而且最起碼，他想先陪竇晟好好把視頻做下去，想看竇晟拿一次百大。
謝瀾嘆口氣，掀開被子下地找水喝。
他開了門，才發(fā)現(xiàn)竇晟房門虛掩著，黑暗中只透出電腦屏幕的光，他推開門的一瞬，竇晟關(guān)掉了網(wǎng)頁。
紅白配色的頁面，有點像youtube。
謝瀾愣了下，“你也會看youtube么？怎么突然熬夜啊�！�
竇晟摘下耳機，“酒醒了？”
“噢�！敝x瀾一陣窒息，“我沒干什么奇怪的事吧�！�
竇晟聞言笑笑，“沒有，就跟我講了講你那個三百萬粉的朋友，他做視頻都好好打TAG�！�
謝瀾這才松一口氣，“嗯。我接個水，你看你的吧�！�
他著轉(zhuǎn)身離開，自然而然地把竇晟的房門帶上?。
關(guān)門時才發(fā)現(xiàn)，竇晟今天的牌子好像翻錯面了，都半夜了，還是“營業(yè)中，先投幣再敲門”。
他隨手幫竇晟翻到結(jié)束營業(yè)，忽然想起什么，又推門進去。
竇晟剛好關(guān)掉電腦，“怎么了？”
“沒怎么�！敝x瀾垂眸看著水杯中的液面，“我就是忽然想起來，下午你的話�！�
竇晟停頓住，起身看著他。
“謝謝�！敝x瀾低低道：“也不能放下，就是忽然覺得?真的可以往前?走了�！�
“而且，我有夢到她�！�
作者有話要說：深夜，敲鍵盤的打開冰箱，察覺不妙。
家里丟了一瓶酒。
她沉默片刻直闖蛋窩：竟然敢偷冰箱！給我交出來！
懶蛋和豆蛋排排站。
豆蛋一臉無所謂：聽不懂。
懶蛋蛋殼紅紅地搖頭：對，沒有喝你的酒！
豆蛋：……
第34章
數(shù)學(xué)大王
一場夢，如同一場無聲的和解。
謝瀾突然間覺得輕松了，寫作文都?能?戴著耳機聽首OP的那種輕松。
禮拜天?晚自習(xí)前?，教室里日常人仰馬翻。
于?扉腳上纏著籃球一樣大小的繃帶套，靠車子明和戴佑一左一右地攙回座位。車子明撐著謝瀾的桌子喘了一會，低聲道：“剛才路過前?排，我?看劉一璇眼?圈好?紅啊，像剛哭完�！�
剛坐好?的于?扉聞言皺眉，“哪來那么多閑心觀察別人�！�
“我?也觀察你了好?不好?！”車子明吼得臉紅脖子粗，“我?也發(fā)現(xiàn)你的暴躁隨著春去夏來超級加倍，但你他媽的跟我?說嗎？你不說！”
于?扉冷笑，“難道她能?跟你說什么？”
車子明一呆。
謝瀾被吵得有點腦殼疼，放下寫到一半的議論文《追求》，抬頭往前?邊瞟了眼?。
劉一璇正和董水晶商量事情，神情看起來挺正常的，但眼?圈確實有些?紅。
戴佑低聲說，“她前?兩?天?被黑慘了。”
謝瀾問道：“黑？”
“就是網(wǎng)絡(luò)暴力，被人沒事找事追著罵。上周她有個春日宅舞視頻上了首頁，漲了快十萬粉，可能?惹人眼?紅了吧�！贝饔宇D了頓，“但這事已經(jīng)解決了，順利得離譜，先是大量路人打抱不平，而后黑她最狠的那個直接道歉，我?甚至一度懷疑她花錢買了公關(guān)。”
謝瀾勉強聽懂，“那為什么還哭？”
戴佑想了想，“小姑娘心理?承受能?力弱吧，她跟豆子不一樣，本?來就是個為愛發(fā)電的小UP，經(jīng)不起太多事，今天?看她動態(tài)說要無限期停更調(diào)整狀態(tài)�！�
于?扉扭頭對戴佑不耐煩道：“我?怎么之前?沒見你這么八卦？”
“這就叫八卦了？”戴佑愣了愣，“你最近火氣也太大了吧？”
于?扉心煩地飛快翻書，“總之別杵在這擋光，影響我?腳痊愈�！�
戴佑：“？”
等人都?消停了，謝瀾才掏出他寫視頻企劃的本?子。
下邊參演列表里，竹笛那一欄是劉一璇，括號里寫著待邀請。
他有點無語，這個企劃做了好?幾天?，選址、編曲都?做好?了，就差邀請班級里會樂器的同學(xué)，結(jié)果劉一璇這就要無限期停更。
竇晟忽然在旁邊戳了戳他。
謝瀾把本?子合上，“怎么了？”
“我?發(fā)現(xiàn)粉絲們扭曲了dm和em的意思?，他們竟然說我?們是大貓和二貓�！备]晟把手機伸過來給他看了眼?，“本?淡漠非常不服，惡魔你說呢？”
謝瀾：“……”
人設(shè)視頻的評論區(qū)下邊有人問，em是什么意思?。
樓中樓沒有一點點猶豫，先解釋謝瀾首次直播時竇晟叫他二貓，又獻出了早就被更名為《大貓拐二貓的千層套路》視頻鏈接，馬甲被扒了個精光。
但或許是和竇晟認(rèn)識久了，謝瀾臉皮厚度與?日俱增。
他面無表情收回視線，“你別說，還真和大貓二貓撞上了，你粉絲挺會聯(lián)想�！�
竇晟：“……”
謝瀾埋頭繼續(xù)寫作文，“反正我?只是個本?本?分分的惡魔罷了，你呢？”
竇晟沉默片刻，“那我?也只能?繼續(xù)不情不愿地淡漠。”
謝瀾把不熟練的大字收進稿紙小小的格子，無意識地挑起唇角。
晚自習(xí)鈴響的一瞬，后門有人突然喊了句，“數(shù)學(xué)分級成?績出了！”
油鍋瞬間炸了。
“臥槽��！”
“不是說周一發(fā)嗎？”
“這么突然！”
“有人提住了我?命運的后脖頸��！”
老馬踏入教室的一瞬，眾鸮又各自鉆回座位，板板正正地收起翅膀。
謝瀾瞟一眼?講臺桌，拽過竇晟桌上的《全國數(shù)學(xué)奧林匹克競賽習(xí)題詳解》，和自己那本?摞一起，擋住了寫作文的手。
老馬手上捏著輕飄飄一小沓紙，巴掌大小，用回形針別著。
他踏上講臺，一字一字清晰道：“數(shù)學(xué)分級名次出了，我?手上是七張通往省訓(xùn)營的門票�！�
“七張�！避囎用餍÷曊f，“同桌快算算，這是多還是少？”
鯡魚撇撇嘴，“五校競爭三?十個，你自己算�！�
董水晶舉手問，“七張全是咱們班的嗎？全科A也有二十個參賽的。”
老馬笑笑，“全科A也有兩?張票，英中一共九張。”
班里又炸了一次，車子明振臂高呼：“我?們好?他媽牛逼�。 崩像R也笑得滿面春風(fēng)，“先給大家匯報下整體情況，今年一共250人參加考試，滿分360，平均分237，中位數(shù)202。前?三?十名卡到281，這條線以上的同學(xué)考得是真的不錯�！�
謝瀾迅速心算了下。
平均分比中位數(shù)高了三?十多，說明高百分比的人成?績都?拉開了絕對差距。
“分級分級，試卷設(shè)計的目的就是把程度的參差拉大，所以沒考好?的同學(xué)也不要負能?量，物理?競賽、自主招生等都?還有機會�！崩像R笑笑，“就這七張票，我?直接念吧，不吊著大家了。”
教室里討論聲停，貓頭鷹們大氣不敢喘，屋里靜到讓人懷疑自己耳朵。
筆尖劃在紙上的聲音忽然顯得有點突兀，謝瀾默默放下筆，惋惜地看著剛寫的精妙絕倫的排比句——追求，是作家的筆跡，是音樂家的曲譜，是UP主的一鍵三?連。
老馬道：“我?按從后往前?的順序一張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