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吃完午飯沒多久,明銳接到明懷遠的電話。
他到杭城了。
一聽到明懷遠也來了,許知宜又緊張起來。
明銳趕緊安撫她:“知宜,別緊張,我爸這人很講理的,我讓他來帶我媽回衛(wèi)城,今天晚上六點多的航班。”
“噢……”
許知宜松口氣。
一個婆婆都讓她犯怵,再來個公公,她還真有點吃不消。
她還需要時間適應。
想到要適應的過程,她的情緒又開始低落。
明銳留她一人在酒店午休,自己去華靜小區(qū)2701找他爸媽。
午休前又吃了一頓藥,藥性上來后,她感到困頓和乏力,卻怎么也睡不踏實。
輾轉反側折騰到下午三點多,明銳帶著明懷遠來到酒店。
見到他,許知宜有點不好意思,拘謹?shù)叵蛩麊柡茫苏�,聽他說話。
明銳坐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
“知宜,我替你阿姨給你道個歉,她其實也知道自己昨晚不該那樣說你。她呢,是長輩,是你未來的婆婆,總是有幾分面子在那的,你就體諒一下�!�
“雖說她沒親自來給你道歉,同意由我來,也是她表明的一個態(tài)度。這事,就這樣過了,你別放在心上。”
“以后我們都是一家人,低頭不見抬頭見,大家心胸都寬大一點,矛盾自然就少,我還是希望你能和你婆婆和睦相處�!�
明懷遠長期浸染官場,氣場就在那,他這么一說,許知宜也不敢多說,隨著他的話,點點頭。
明銳瞧著明懷遠,擰下眉心。
明懷遠也沒再逗留,很快起身,許知宜趕緊跟著他站起來,明銳隨后也起身。
“聽明銳說,你還病著,先好好休息吧,我還有工作,你倆婚期只剩幾天,衛(wèi)城還有一大堆事等你阿姨處理,你阿姨就不留在這幫你們的忙了,她今天和我一起回衛(wèi)城。你病著,就不用送我們了�!�
說完,明懷遠就走了。
許知宜坐回沙發(fā),反復搓著自己的手。
明銳去送明懷遠了。
酒店離華靜小區(qū)步行也就20幾分鐘,明家父子沒坐車,邊走邊談。
“爸,謝謝你今天能來,不過,對你處理問題的方法和態(tài)度,我持保留意見�!�
明懷遠哼一聲,“怎么著,我一廳級干部,親自出面給你媳婦道歉,你都不滿意啊?”
“又不是你罵了我媳婦�!�
“你媽是我媳婦,我替她不行啊?好像只有你有媳婦似的,你疼你媳婦,就不許我向著我媳婦啊,明銳,我告訴你,家就不是個講理的地方,差不多得了,別得寸進尺。”
明銳頓了一會,瞧向明懷遠,笑道:
“爸,我媽是你媳婦,你向著她,我沒話說,反正我有樣學樣,你怎么向著我媽,從現(xiàn)在開始,我就怎么偏著知宜,誰讓她是我媳婦呢�!�
明懷遠回頭看著他,一副好像不認識他的表情,也不知該說他什么好。
過了一個十字路口,向左拐,進入華靜小區(qū),明銳又提醒明懷遠:
“爸,我這一結婚,我媽這反應確實有點大,她心理上肯定出了問題,回去后你多關注她,勸她去看心理醫(yī)生,及時幫她化解,讓她盡快適應婆婆這個角色,平和接納知宜�!�
明懷遠嘆口氣,“我早發(fā)現(xiàn)了,自你訂婚后,她這種情況越發(fā)明顯,這得需要點時間,你放心吧,有我呢。”
“好�!�
明懷遠來后,周蘭的情緒穩(wěn)定許多,也意識到自己昨天失態(tài)了,但卻并不認為自己都有錯。
要說錯,她承認,自己昨晚沒敲門,沖進許知宜臥室,讓她難堪,確實有失禮數(shù)。
她并不認為,自己罵許知宜的話都是錯。
周蘭不愿來給許知宜當面道歉,明銳知道,再逼下去會起反作用,退而求其次,讓明懷遠替她來。
明懷遠分得清是非,知道,這歉,他得替周蘭道。
還好,她也沒什么意見。
明銳是他倆的兒子,他倆最了解,要連這都不去做,會真的惹怒明銳。
惹怒明銳的后果,他們心知肚明,也顧慮重重。
第101章
太緊張了
真要惹怒明銳,他和許知宜結婚后,絕不會輕易帶她回明宅見他倆。
到時,兩代人關系緊張不說,他倆根本無法向明梁和馮小愉交待。
真要想交待,還得回到道歉上。
那時的道歉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么容易。
終歸終了,想在明銳這不了了之是不可能的。
明銳送他倆到機場后,就接許知宜回了2701。
再次回到2701,許知宜總覺得這里和以前有點不一樣。
她在想,下次見到周蘭,她是該笑呢,還是不笑呢?
還是,要看她臉色行事?
哎,心里一點底都沒有。
她的病好徹底后,兩人做了婚檢,都很健康。
處理完這邊的事,請了假,她和明銳在結婚前三天回到衛(wèi)城。
在杭城,許知宜還沒感覺到要結婚的氛圍。
一回衛(wèi)城,看到屋里擺放著各種喜慶的結婚用品,李子娟忙著迎來送往,客人絡繹不絕,這才讓她切實感受到:她真的要嫁人了。
有了這種切實感受,許知宜莫名緊張起來,緊張到回衛(wèi)城次日晚,難以入眠。
數(shù)了上千幾只羊,又加一萬頭牛,還是沒睡意。
復讀高考那年,她都沒這樣過,頂多數(shù)數(shù)羊就睡著了。
在床上像烙餅一樣,翻來覆去到凌晨四五點,才慢慢有點睡意。
也不知睡了多久,隱約間聽到外面說話的聲音,起初她分不清是誰的聲音,漸漸清醒,聽出是許英、許艷、許紅和李子娟在說閑話。
先是許艷的大嗓門。
“眼看都中午了,知宜還在睡啊?大嫂,你可要早早給知宜安頓,嫁到明家可不能這樣沒規(guī)矩,會被人笑話的。”
李子娟的聲音聽起來不悅。
“我丫頭又不和老人住一起,只要不影響上班,她想睡到什么時候就睡到什么時候,明銳不會說的,她不用看老人臉色�!�
許英插話。
“上班工作的人,也就周末節(jié)假日能睡個懶覺,平時想睡也睡不成啊,孩子還在娘家呢,讓她放開了睡。嫁到婆家,就沒這么舒坦的覺可睡了�!�
許紅接話。
“誰說不是呢?等再有個孩子,糟死你,睡個囫圇覺都是奢望,稍有不周,被婆家人嫌這嫌那的。有時候我也在想,女人結婚到底圖啥,一點好處都沒有。哎,女人呢,一嫁人,好像就沒家了�!�
四個女人不約而同地嘆著氣。
似乎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李子娟問許艷:
“知宜結婚,映雪那丫頭真趕不回來?”
許艷干笑兩聲:“呵呵,是啊,說是領導派她出差,實在回不來,也是沒辦法的事。對了大嫂,明天下午在你家吃嫁面,怎么做,我們幾人分個工吧。”
顯然,許艷不想有人提蘇映雪。
幾人開始商量明天吃嫁面的事。
自從和蘇映雪鬧成那樣后,許知宜再沒和她來往過。
今非昔比,只要許知宜不樂意,沒人敢像以前那樣,多嘴硬撮合她倆和好。
聽到她們的話,許知宜完全沒了睡意,坐起身,扒拉幾下凌亂的頭發(fā)。
抬頭,紅色中式嫁衣就掛在她眼前,旁邊六床紅綠緞面的新被子整齊疊放著。
看到這些,她突然掩面而泣。
她控制不住自己,好久,才平靜下來。
洗漱完,擰開反鎖的門,走出自己臥室。
自從周蘭那次闖進她臥室后,不反鎖門,她就覺得不安全。
12月21日早上,許知宜在小紅樓見到了明銳,這還是她回衛(wèi)城以來第一次見到他。
按習俗,結婚前他倆不能見面的,不過,現(xiàn)在人都不太講究這些了。
明天正式舉行他倆的婚禮,婚慶公司要提前彩排一下。
明家請的婚慶公司和主持人都是這行最拔尖的,人員業(yè)務素質和服務意識確實挺高。
彩排用了一個多小時,算是挺快。
還好,周蘭沒來。
她要是真來了,許知宜都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
彩排結束,明銳把許知宜掬在新人專用休息室,抱著吻了許久,要不是李子娟敲門催她回去,明銳都舍不得放她走。
臨走時,明銳捧著她的小臉,俯身注視著她漂亮的雙眸,帶絲擔憂,“知宜,怎么了?你情緒不對,家里沒發(fā)生什么事吧?”
許知宜本能搖頭,“沒,沒什么,我就是太緊張了。明銳哥,你不緊張嗎?”
明銳啄一下她的唇,直視著她,眼底都是笑意,“緊張,很緊張,緊張興奮又喜悅。知宜,明天,我倆就是合法夫妻了,明天,也是你26歲生日,寶貝,祝你生日快樂�!�
明銳的吻又落下來,纏綿香甜。
門外,李子娟又敲起門,“丫頭,下午家里的親戚,還有你爸的同事要到家里吃嫁面,人很多,現(xiàn)在得回去早早準備了,晚上明銳還過來送添箱,有什么話,你倆晚上見面再說�!�
就這樣,明銳才放她走。
下午四點鐘起,許家客人就不斷。
來人大都是許誠的親戚和同事,賞臉的人很多,錦上添花的人不少,進門就給他道喜,說著他愛聽的話。
都說今年,整個衛(wèi)城中學,再沒有比他幸福的人了,順利晉升副校長,又得一個人人羨慕的明家女婿,你說氣人不氣人,這女婿還是個省狀元,CEO。
總之,好事都讓他趕上了。
許誠一邊說著“哪里哪里”,一邊臉都快笑成花。
客人們也是第一次來這新房,房子又大又闊氣,還離學校近,沒有比這更適合他家的房子了。
想到許誠住了那么多年的老家屬樓,同事們不禁在心里感嘆他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好命。
這一人,當然是指許知宜了。
許誠的很多老同事都是看著她長大的,對她知根知底。
他們怎么也沒想到,老許家的這個笨丫頭,竟比誰家的丫頭都嫁得好。
可讀書那會,誰家的丫頭不比老許家的丫頭學習好�。�
說來說去,嫁人不比學習,學得再好,也沒長得好有用。
王志選那丫頭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大學畢業(yè)兩年就結婚,這才過了不到兩年,聽說又離了。
人的命呢,不好說。
一下午,許知宜一直待在自己屋里,表姐表妹、同學同事時不時過來陪她說話,她臉上帶著笑,心里卻莫名惆悵。
晚上七點,周峰夫婦帶著明銳,還有明銳的三個死黨相陪,按習俗到許家送添箱。
一進門,明銳就聽到許知宜在哭。
她哭著說,她不想嫁人了。
第102章
我討厭他,討厭他
李子娟很自責,她覺得許知宜突然這樣,都怪她。
這幾天她忙得腳不著地,就算廚房有小姑子們幫忙,她不用親自下廚,很多事還得她這個女主人親力親為。
就灶臺上找這找那的,都讓她不消停。
許誠就不一樣了,跑腿買東西的事,許知安和他同學包了。
家里的親戚由蘇建國幫忙招呼,學校同事有老吳呢,他根本不用操什么心。
他只需安心坐那,接受客人們的彩虹屁就行。
忙到下午五六點,李子娟的腿疼得要命,卻也只能硬撐著。
她記得六點剛過,她好不容易歇會,坐在廚房外的椅子上,半卷褲角捏小腿肚子。
站得時間太長,她的腿腫了,老毛病了。
許知宜來找她,好像問她找什么東西,看到她的腿腫成那樣,立刻蹲下給她捏,望一眼遠處談笑風生的許誠,不高興道:
“媽,你的腿都腫成這樣了,我爸他像個沒事人似的,還能笑成那樣,他就一點不體諒你嗎?”
李子娟那時累得夠戧,隨口說了句:“嗨,男人不都這樣嘛,能指望上他們什么呀?”
正在此時,廚房有人喊她:“大嫂,瓶里的芝麻油用完了,家里還有沒有?”
李子娟趕緊放下褲角,起身,“有有,我給你找�!�
說完,她又忙去了。
半個多小時后,給人找東西時,她不小心劃傷了手,挺大一口子,用冷水沖一下,跑到許知宜臥室,讓她幫忙包扎一下。
這會,也就她有空,她屋里還清靜些。
當時,許知宜抱膝坐在床上,正發(fā)呆,看到她手上的血,臉上一驚,趕緊下床,給她找云南白藥和創(chuàng)可貼。
都說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還真沒錯,許知宜看見她的傷口,滿臉心疼,眼角都濕了,聲音帶著哽意,“媽,很疼吧�!�
云南白藥粉灑到傷口上時,李子娟疼得吸口冷氣:
“怎么不疼?你大喜的日子,弄這么大一口子,也真是的。還是男人好,同樣過大事,你爸在人前風光,你媽我就只能在人后受這個罪。哎,下輩子,我也當個男人�!�
許知宜給她上好藥,剛把創(chuàng)可貼貼好,外面又有人喊她,她煩躁應道:
“來了來了,催催催,你們怎么都不喊你大哥呀,就知道叫我,你們呀,干脆把我劈成幾瓣得了。”
她嘴上抱怨著,帶著手傷,還是起身去干活。
結果,她剛從床上站起來,許知宜突然抱住她的腰,哭起來,“媽,你別去了,我不要嫁人,不要嫁人了�!�
她這一哭,頓時一發(fā)不可收拾,嘴里一遍一遍念叨著“我不要嫁人了,不要嫁人了”,像魔怔一樣。
不一會,聽到這里的動靜,許誠、許知安趕過來,隨后,蘇建國、許艷等人也聞聲進屋。
陸續(xù),很多人好奇圍進屋子,看著熱鬧。
許誠見狀,趕緊疏散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