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好在龔子鋒的父母沒被教唆,這事就僅限教育局和衛(wèi)城中學(xué)的老師知道。
教育局最怕?lián)?zé),也怕事鬧大,直接責(zé)令許誠改正。
許誠迫于壓力,只得讓龔子鋒返校,坐下上課。
這事,似乎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這不是許誠想要的結(jié)果,他要帶這個班三年,剛開始就沒樹下權(quán)威和典型,以后班級更不好管。
他要尋著機會再解決此事。
只是他沒想到,教育這孩子的契機,竟然與明銳有關(guān)。
組織部來考察時,王志選將龔子鋒的事添油加醋,說了個天花亂墜,還造謠說,許誠背過人,還打過龔子鋒。
他這一攪和,本來一下午就能考察完的事,一直弄到晚上十一點才結(jié)束。
晚上學(xué)生上晚自習(xí)時,組織部的人特意找來龔子鋒了解情況。
龔子鋒直接說:“許老師沒打我,我是對許老師的某些做事方法不服,但我也不會冤枉老師,沒打就是沒打,我不說假話。”
“許誠老師打過班里的其他學(xué)生嗎?”
“沒有,我們班可是第一層次班,衛(wèi)城中學(xué)最好的班,學(xué)生都是尖子里的尖子,就拿我說,我中考成績?nèi)械诹�,像我這樣成績的學(xué)生,不在少數(shù)。我們可與二、三、四層次班的學(xué)生不一樣,根本沒必要這樣。”
龔子鋒一臉高傲,張揚地表達著對其他層次班的不屑。
組織部的人只覺得他到底是孩子,被他清澈幼稚的模樣逗笑。
有人故意刺他:
“你這么厲害,怎么還被老師停課?還把老師告到教育局。據(jù)我所知,在你們班,這待遇,就你獨一份啊�!�
龔子鋒的臉一下紅了,聲音立馬撥高一個度:
“那是我爸媽做的事,我堅決不同意,他們就是不聽我的。
你們大人,總是打著為我們好的旗號,自以為是。我說這事我自己能處理,讓他們別亂插手,他們就是不聽!
他們只關(guān)心我的成績,那樣做也只是怕停課耽誤我的學(xué)習(xí),根本不是關(guān)心我,從來不管我想什么。
他們這一告,弄得班里的同學(xué)對我都有意見,說我違反班規(guī),承擔(dān)不利后果就是了,現(xiàn)在卻用卑鄙手段逃避,是個孬種。
我才不是孬種,也沒逃避,是我爸媽,他們不遵守規(guī)則!”
龔子鋒一臉委屈。
組織部的人都憋著笑,沒再問什么,讓他回班了。
自此,這事算是問清。
最終,對許誠的整體考察都不錯,這個插曲沒對他造成不利影響。
考察通過后,就是公示期。
在七天公示期內(nèi),王志選還是上竄下跳,生編硬造寫材料告許誠,弄得相關(guān)部門不得不再進行核查。
核查來核查去,都是子虛烏有的事。
一波三折后,許誠副校長的任命終于下來。
他和王志選的梁子也結(jié)得更深。
許誠正式當(dāng)這個副校長也就一個禮拜,屁股還沒坐穩(wěn),又有王志選隨時想使絆子,需得更加謹(jǐn)慎。
他家和明家結(jié)親家的事一直受關(guān)注,許知宜的婚事想和他現(xiàn)任職位完全撇清是不可能的。
彩禮之事一直是敏感話題,不能讓人拿這個做文章。
細想之后,他有了主意,對許家在坐的親戚說:
“我覺得你們大嫂,還有我丫頭說得在理,咱們女方別把彩禮太當(dāng)回事,意思一下,走個儀式就行,最關(guān)鍵還是兩個孩子好好過日子。彩禮我決定了,就要8萬的8萬,共16萬�!�
此話一出,許艷叫道:
“不是,哥,咱能不能別啥事都聽老婆的,你也出息回,有點自己的主見,好不好?
這好不容易找個有錢的親家,就別裝清高了,趁機撈點錢,不好嗎?哎喲,你們這些文化人,我可真是搞不懂,怎么就這么擰巴?跟錢過不去啥,明明窮得叮當(dāng)響�!�
許誠一家三人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許英許紅對著許艷撇撇嘴,低頭弄著各自的手指。
許偉望著許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許知宜哼一聲,忍不住插話:
“二姑,你怎么又說我媽?我媽又沒惹你,再說,我可生氣了。你是忘了我和蘇映雪打架的事了嗎?”
李子娟嘴角一揚,摸了摸她的腦袋。
許艷不樂意了,抬手想指許知宜說道說道,被蘇建國瞪了一眼,硬硬收回手,瞅許知宜和李子娟一眼,氣呼呼地不說話了。
蘇建國趕緊轉(zhuǎn)移話題,打圓場:
“大哥,大嫂,我有個一起干工程的朋友,很有錢的,比我有錢,他女兒前段日子剛結(jié)婚,找的對象也是有錢人家。
按你和大嫂的想法,我這朋友這么有錢,就不用向男方多要彩禮,意思意思得了,可人家照常要,還要得比別家多得多,當(dāng)然,他給丫頭的陪嫁也不少。
人家說,要得越多,男方家更有面,自己女兒在婆家才更金貴。
大哥,大嫂,還有知宜,我覺得吧,人說得挺在理。咱們吧,就是群俗人,還是別特立獨行的好,隨大流最好。再說,明家也想給嘛�!�
眾人附和:“就是就是�!�
李子娟輕哼一聲,接下來的一番話,讓眾人啞了口。
第57章
鬼胎
李子娟問蘇建國:
“建國,你說的那個有錢朋友,他給女兒的陪嫁,是用男方的彩禮陪的,還是他家另掏的錢?”
蘇建國帶點得意道:
“當(dāng)然是他家另掏的錢,男方給的彩禮他一分不留,他又不缺錢,全給女兒了,他按男方給的彩禮數(shù),又額外給他女兒添了份嫁妝,全歸他女兒。”
李子娟點頭,“嗯,那明家要是給我家300萬彩禮,我和你大哥去哪里另找300萬給知宜添嫁妝,正如二妹說的,我家窮得叮當(dāng)響。我和你大哥做不出指著親家彩禮發(fā)財?shù)氖隆?br />
這清高,裝也就裝了,誰讓他是文化人呢。
二妹要是看不慣,等嫁映雪時,為自己補回來就行,我們保證不多嘴。我把話撂著,就算意思的這點彩禮,我和你大哥也一分不留,全給知宜。
我們手里確實沒錢,我和你大哥臉上也沒肉,臉打得再腫,也充不了胖子,索性不充�!�
眾人沉默,不知說什么好。
許誠和李子娟默契地互視一眼。
其實,他們還有另一層顧慮,就是許知安。
許知安眼看22歲,過不了幾年,也到了考慮結(jié)婚的年齡,那時,他們的身份就是男方給付彩禮的一方。
現(xiàn)在,他家要是仗著明家有錢,獅子大張嘴,給許知宜要個幾百萬彩禮,到了給兒子說媳婦時,人家要比照著許知宜的彩禮要,他家拿什么給女方?
就算女方要許知宜彩禮的十分之一,都夠他家受的。
做人留一線,日后好活命,還是別給自己挖坑的好。
大家沉默一會,李子娟瞧向許艷,忽然臉帶微笑,“二妹,你哥他不是怕我,他是個文化人,對誰的話,都會聽音辨理,但凡你明事理,講道理,你的話,他也聽。可惜……”
李子娟的話盡于此,言下之意,溢于言表。
許艷一臉吃癟樣。
許英和許紅對視一眼,瞥眼許艷,極力不讓嘴角上揚。0302
許偉磨蹭了好一會,嘟囔道:“大哥,這事你要不再跟咱爸咱媽商量一下?”
“不用!嫁的是我女兒,我和你大嫂就能做主�!�
許誠心意已決,沒再多說。
他打發(fā)他們回去,再沒給他們說話的機會。
下了樓,許艷板著臉,一直罵罵咧咧:
“真是天生窮命,一家子,大的小的沒個上得了臺面的,要我說,知宜那丫頭就不配嫁到明家,能進明家門的姑娘,就該是我家映雪那樣的,學(xué)歷高見識廣,還聰明,真不知明銳看上知宜那丫頭什么了�!�
許紅從鼻子里哼出口氣,不屑瞅她一眼,陰陽怪氣道:
“二姐說的真是好笑,感情啥好事落到你家頭上就天經(jīng)地義,落到其他姊妹身上就不配,既然你臉這么大,有本事讓你家映雪以后找個比明家還有錢的婆家,我們啊,就真服你�!�
許英火上澆油,“三妹說的沒錯,二妹,你得加把勁,在衛(wèi)城找比明銳強的女婿,怕沒指望了,你得早早讓映雪在杭城物色才好。她那么好強,千萬別輸給知宜。”
“你們!哼�!�
許艷瞪她倆一眼,甩手走了。
蘇建國和許偉走在最前面,沒心思管女人間的嘴仗。
許偉緊鎖眉頭,問蘇建國:
“二姐夫,你說這該咋辦?本來計劃的好好的,大哥大嫂現(xiàn)在不張口,眼下我們……”
蘇建國嘖一聲,無奈搖搖頭。
送走這些人,許誠三人又商量一番,還是堅持己見。
殯儀館國慶不放假,許知安一直加班,只能倒班休息。
為參加許知宜的訂婚禮,他這幾天一直和同事?lián)Q班。
昨晚,他上了個大夜班,又換個早班,一直到中午才下班,下午休息半天,晚上8點,他還得上個小夜班,明天再上一天班,之后他能連休五天。
也就仗著年輕,才能吃得消。
許知宜和他一個月沒見,一直等他回來,兩人一起吃午飯。
姐弟倆邊吃邊聊天,正聊得起興,突然響起一陣“通通通”的敲門聲。
那敲門的力道像要把門砸破。
兩人停下吃飯,瞧著李子娟去開門。
“爸,媽,你們怎么來了?”
李子娟吃驚的聲音傳來。
姐弟倆臉色一板,立馬放下碗筷,許知安起身向門邊走去,許知宜趕緊走進臥室給許誠打電話。
許誠去老吳家了。
訂婚那天,除蘇建國,還需要個人張羅,許誠托了老吳,兩人正商量這事。
這個點,許知宜的爺爺奶奶來了。
他倆一來,準(zhǔn)沒好事,不是欺負李子娟,就是罵這姐弟倆,得趕緊讓許誠回來。
能治住這老兩口的,只有許誠。
李子娟的婆婆張愛花前腳剛進門,她老伴許找財還沒進來,她就沖李子娟嚷起來:
“這是我兒子家,我們怎么就不能來了?”
李子娟沒應(yīng)她,給許知安使個眼色,看許找財進了門,趕緊將房門關(guān)住。
這大嗓門吵起來,讓樓上樓下看笑話。
許知安會意,立馬連扶帶抱,將張愛花拱到客廳沙發(fā)上,嬉皮笑臉,又將許找財按到她旁邊,“爺爺,奶奶,有什么話坐下說,坐下說,沙發(fā)軟和。”
許找財看到許知安,臉色緩下來,“還是我大孫子懂事,小安,你姐呢,爺爺奶奶來了,也不知道出來迎一下,真是和你媽一樣,一點規(guī)矩都不懂�!�
許知安瞬間繃起臉。
此時,許知宜從臥室出來,不甚熱情地叫了聲“爺爺,奶奶。”
那老兩口鼻孔朝天,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李子娟示意姐弟倆先去吃飯,自己坐到單人沙發(fā)上陪這老兩口。
“爸,媽,阿誠出去了,知宜剛給她爸打電話了,他很快回來,你們坐著等會。”
張愛花二話沒說,指著她興師問罪:
“我不找他,就找你,我這個好兒媳。是你,攛掇我兒子不向?qū)O女婿家要彩禮,你個不賺錢的女人,瞎摻和什么,亂攪什么舌根?
真是頭發(fā)長見識短,不知道趁機多撈些彩禮,把我們許家這窮坑填一填?!在這作什么作?
那么大一筆彩禮要到手,你兒子以后的婚房,彩禮不都有了?
還有那么多余錢,都給小偉的兒子,他不也有婚房了?小偉兩口子有了這筆錢,還用得著跟在他二姐夫屁股后面,在工地上風(fēng)吹日曬得打工嗎?
張張嘴,就能讓我的老兒子,還有兩個孫子過上輕松日子,你怎么就不張這個嘴?
你那嘴是金子做的,還是鉆石鑲的,就比別人的金貴?
自私,真是太自私了!
我早說過,不該讓老大娶你這個不檢點的女人!你真不是個好東西�!�
第58章
荒唐
被婆婆當(dāng)著孩子們的面揭短,李子娟的臉頓時臊得一陣紅一陣白,大喘著氣,說不上話來。
咣當(dāng)!
餐廳傳來刺耳的摔碗聲,接著許知安的怒吼聲傳來:
“不許亂說我媽!”
他這一嗓子把在場的人都震住了。
殯儀館天天進死人,家屬整天哭天喊地的,許知安的腦袋就沒清靜過,再加上這些天一直加班,沒休息好,本就煩躁。
他和許知宜最是護李子娟,受不得別人說她的不是。
張愛花當(dāng)著他倆的面編排李子娟年輕時的作風(fēng)問題,他這個當(dāng)兒子怎么可能坐得住。
年輕人火氣旺,受點刺激就炸了。
碗一碎,米飯散落在地。
屋里驟然靜了三四秒,之后張愛花抖著手,指著許知安就罵:
“你個白眼狼,和你媽一樣,不知飯香屁臭,我和你爺爺特意跑來,當(dāng)這個惡人,為了誰?還不是為你這個小畜牲!要來的錢,我老婆子又不花一分,還不都為你和你弟以后成家娶婆著想?”
許知安雙目赤紅,抻著脖子,脖子里的青筋分明,“我不稀罕你的好心!我家是嫁我姐,不是賣我姐,彩禮要多要少,我姐說了算,關(guān)你們什么事?我再說一遍,不許亂說我媽!”
許找財突然跳起來,和張愛花站一起,指著許知安,“沒規(guī)矩的東西,敢這樣對你奶奶說話?反了還!你奶奶一點也沒亂說你媽,你不知道你媽年輕時做得那些……”
“我他……”
許知安硬生生把那個“媽”子憋回去,改了口:
“我都知道!我媽不就是在婚前和我爸睡了嗎?我爸是她老公,和自己的老公睡,這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嗎?有什么可不檢點的?她一輩子就跟我爸一個男人睡過,有什么可讓你們指指點點的?”
許知安的話一出,李子娟積壓了多年的委屈突然爆發(fā),情緒一下失控,癱坐在沙發(fā)上,捂著臉大哭起來。
許知宜鼻子一酸,趕緊跑過去扶起李子娟,陪她進了臥室。
張愛花露出厭惡的表情,追到臥室門口罵道:
“哭哭哭,就知道哭,這會我那不爭氣的大兒子又沒在,你哭給誰看呢?別以為有兒子給你撐腰,你就有理了,你做的那事,不檢點就是不檢點!你要不用那下作手段,我大兒子會娶你?呸,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