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腦中驀然想到了上一世,鎮(zhèn)國公府被滿門抄斬的事。
那時她死后不久,傅九離回京為她報仇。
路過鎮(zhèn)國公府時,只見鎮(zhèn)國公府大門上被貼了封條,滿目荒涼。
聽得路人談?wù)�,方知�?zhèn)國公府造反,發(fā)現(xiàn)了城郊的鐵山不僅不上報圣上,反而私造大量兵器。
被人一封密報呈到了御前,靖王帶兵當(dāng)場將許國公堵在了鐵山下的兵器庫中......因而證據(jù)確鑿!
鎮(zhèn)國公府滿門,除了許太傅因六皇子力保,被貶為庶人豁免了死罪外,其余人等,滿門抄斬。
就在菜市口行刑那日,許太傅舉著一口劍闖入刑場,聲稱是先皇御賜尚方寶劍,以此求陛下饒了鎮(zhèn)國公府滿門性命。
那日是陛下親自監(jiān)斬,只看了一眼那把劍,竟公然否認(rèn)此事,一口咬定那把尚方寶劍是亂臣賊子所盜,絕非先皇御賜。
許太傅足足磕了一百零八個頭,滿面鮮血,卻也只得眼睜睜看著鎮(zhèn)國公府闔府七十六口人,隨著刀身白光,人頭落地。
第134章
您此次出征是他們設(shè)計的一個圈套
許太傅悲痛欲絕,抽出手中的尚方寶劍,當(dāng)場自刎于刑場。
終是與鎮(zhèn)國公府滿門,死在了一處......
上一世,沈南星跟著傅九離,在集市上東聽一句,西聽一句,才將整件事情搞明白了。
呵,多么拙劣的栽贓啊!
鎮(zhèn)國公府若真要謀反,早就反了!
還有當(dāng)今的北越帝什么事?
可北越帝連徹查都沒有,從小舅舅被從鐵山下兵器庫帶走,到將鎮(zhèn)國公府滿門抄斬,竟只用了三日......
分明是刻意縱容......
沈南星頓住了步子。
上一世鎮(zhèn)國公府被滿門抄斬,尚在她身死之后。
可如今她出征的時間無端提前了半年,鎮(zhèn)國公府這場滅門之災(zāi),可會也跟著提前?
她頓時心驚肉跳,面色煞白。
猛地沖回去,就一手一個抱住了兩個舅舅。
兩個舅舅嚇了一跳。
“怎么了南星?可是有什么難處?”
“這是要出遠(yuǎn)門了,舍不得舅舅了?”
沈南星抱著兩個舅舅,任由自已抱了好一會兒,待情緒稍稍平穩(wěn)些,才將二人放開。
臉色卻仍是蒼白得厲害:“舅舅,我昨夜做了個夢。”
許國公敲了一下她的腦袋:“一個夢而已,瞧把你嚇的!”
許太傅:“做了什么夢?說來聽聽,或許大舅舅可以為你解惑也未可知�!�
沈南星未有絲毫隱瞞,將上一世的情景以夢為由,事無巨細(xì)說了一遍。
及至說完,額頭上已然滲出了一層細(xì)汗。
許國公安慰她,眼中溢出一抹心疼:“夢都是假的,怎么還被一個假夢就嚇成這副模樣了?”
“這般膽小,還膘騎大將軍呢!”
“別亂想了,��!”
沈南星卻抓住了許國公的衣袖:“小舅舅,這夢太真實(shí)了,我實(shí)在是不安......”
“小舅舅,您答應(yīng)我,無論發(fā)生任何事,您千萬不要去城郊,無論是誰喊您去,您都決計不要去,行嗎?”
許國公笑了:“我沒事去城郊做什么?那里總不能還真的有座鐵礦吧?”
“且不說城郊就不可能有什么鐵礦了,就算真有,我也不可能去鐵礦�。∥乙粋文官......”
“您答應(yīng)我!”沈南星目光灼灼的盯著他,大有一副他不答應(yīng),她就能拉著他的衣袖再也不放的架勢。
許國公只得投降:“好好好,小舅舅不去�!�
沈南星將腦袋埋在小舅舅懷中,聲音嗡嗡的:“小舅舅,你說話要算話。若是騙人,南星就不認(rèn)你了!”
許國公一怔,又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為了個莫須有的夢,連舅舅都不認(rèn)啦?”
“嗯!”沈南星認(rèn)真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許國公:......
怎么辦呢?除了答應(yīng)她還能怎么著?
兩人都未注意,許太傅從方才開始便一直沒有說話。
此刻眼眸暗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
沈南星給兩個舅舅交代好后,仍是不放心。
仔細(xì)考量后,把會醫(yī)術(shù)的暖寧留在了南陽侯府,讓暖安去了鎮(zhèn)國公府,皆是以暗衛(wèi)的身份留在兩座府邸中。
并再三交代如有異樣,務(wù)必第一時間傳信給九千歲。
又將明日出征一應(yīng)的準(zhǔn)備事項(xiàng)都安排好后,才松了一口氣。
待回到靖王府,太陽已經(jīng)西斜,到了黃昏時分。
春杏已經(jīng)將小姐明日要帶的行李仔細(xì)收拾規(guī)整完畢了,正在南苑門口等候。
此時一見小姐回來,便迎了上去。
神色頗有些焦急:“小姐,方才小桃來過了,她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稟報�!�
沈南星腳步未停,隨意問道:“何事?”
“她說事關(guān)您的安危,她要親自跟您說......”
“那便不用說了�!�
沈南星抬手制止了春杏的話,繼續(xù)往屋里走。
卻聽到身后砰的一聲,接著便是熟悉的哭喊聲。
“小姐,您不要小桃了嗎?”
沈南星身子一怔,終于還是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過身來。
就見一身亂發(fā)破衣的丫鬟跪在院中,就連臉蛋都是臟兮兮的。
若不是熟悉她的聲音,沈南星險些未認(rèn)出來。
幾日不見,眼前的人與原本活潑的圓臉小丫鬟,已相差不知幾何了。
沈南星深深的嘆了口氣,俯視著她:“從你爬了靖王床榻的那一日起,你就已經(jīng)不再是我的丫鬟了。”
“這是你自已做出的選擇,如今這又是鬧的哪般?”
“小姐......”跪在地上的丫鬟涕泗橫流。
“小姐,小桃知道錯了,小桃大錯特錯......”
“求小姐看在奴婢陪伴您一起長大的情分,最后再原諒奴婢一次,行嗎?”
“求您了......”
小桃手腳并用的快速爬到了沈南星的面前,伸了伸手似乎想要抱住沈南星的腿,但又似乎不敢,將手收了回來落在地上。
“小姐,求您原諒奴婢這最后一次,若是日后奴婢再令小姐失望,您就將奴婢杖斃......”
春杏看她可憐,張了張口本想替她說兩句好話,可又一想到她做的那些事,便狠狠心將腦袋別到了一旁去。
沈南星今日奔波了一天本就疲累了,此刻又被這般吵鬧,心底生出了幾分不耐。
“我身邊是斷然不會留你了。我明日便要出征,若是你在這靖王府待不下去,便自行回侯府吧!”
“不!”
小桃崩潰搖頭:“我不回侯府!秋姨娘會打死我的!”
沈南星搖了搖頭,轉(zhuǎn)身就要進(jìn)屋。
春杏想起什么,趕緊提醒:“小桃,你不是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小姐說嗎?還不快說!”
“對!”小桃連連點(diǎn)頭,神色癲狂。
“小姐,奴婢偷聽到靖王與二小姐,不,與沈知意密謀,您此次出征是他們設(shè)計的一個圈套!”
“他們買通了東萊的人,想要讓您戰(zhàn)死,好吞掉您的嫁妝!”
“還有明威鐵騎!他們說等您死了,靖王就可以以您夫君的名義,向九千歲要回明威鐵騎的兵符�!�
“然后再打著為您報仇的旗號,將明威鐵騎召集起來,到時既可以把東萊人趕出去,靖王又能得到明威鐵騎......”
第135章
九千歲怎么就連覺都不睡了呢?
小桃一口氣說完這一連串,大口喘著氣,眼含希冀的看著小姐。
未曾想沈南星卻只是淡然的站著,臉上連一絲表情波動都沒有。
“小姐,您……一點(diǎn)都不驚訝?”
倒是春杏嘆了口氣:“這些小姐早就料到了,自是不會驚訝。”
小桃頹然的癱倒在地,語氣凄然:“小姐,您當(dāng)真不愿再給奴婢一次機(jī)會了么?”
沈南星緩緩的抬步來到小桃面前,蹲下身子與她平視。
“那你告訴我,靖王是如何得知,明威鐵騎的兵符,在九千歲手里的?”
小桃身子陡然一滯,一雙眼慌亂間驟然對上了小姐銳利的目光,那里面分明是洞察一切的清明。
她慌忙將目光移開。
可沈南星用一根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逼迫她看著自已的眼睛。
“若你是我,這樣吃里扒外的奴婢,你可愿繼續(xù)留在身邊?”
小桃面色煞白,眼淚豁然落下,像斷線的珠子般劃過臉頰。
她抽泣著,過了一會兒又爬起來跪好,給沈南星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每一下都狠狠的撞到地面,發(fā)出砰的聲響。
“小姐,對不起……”
再度抬起頭時,幾道血痕蜿蜒在面部,顯得有些可怖。
沈南星別過了臉去:“如今你我主仆緣分已盡,你若愿回侯府做個粗使丫頭,我會令人護(hù)你周全�!�
“若是不愿,你便自行離去吧!”
這句話說完,沈南星便不再停留,兀自回了房里。
春杏嘆了口氣,從懷里掏出帕子,來到小桃面前,細(xì)心的將她臉上的血跡擦掉。
只是額頭上許是磕到了石子,此刻仍在滲血。
春杏干脆將帕子按在了那處:“你自已按著,過一會應(yīng)當(dāng)就能止血了。”
小桃默默的接過帕子按在額頭上,只不時的抽噎著,卻是一句話都未再說了。
春杏將她扶起,又從袖中拿出一個荷包遞給她。
“這些銀子是我這段時日攢下的月銀,你拿著用吧�!�
“日后若是再跟了旁的主子,切記不可再背主了,知道嗎?”
小桃卻伸手推開了那袋銀子,只是低著頭:“謝謝你,春杏�!�
說完便轉(zhuǎn)身跑了。
“哎,小桃!”
春杏追了幾步,又停了下來。
只能眼見著自小與自已一塊長大的小姐妹,背影一點(diǎn)點(diǎn)變小,最后繞過一道假山,便徹底消失了。
……
因著明日便要出征,沈南星早早的便躺在了床榻上。
卻總也睡不著。
滿腦子亂紛紛的。
一會兒想起磕頭磕得滿面鮮血的小桃,一會兒想起沈淵身份的奇怪之處,一會兒又想起昨夜屋頂遇到的那個黑衣人……
最后又想起了那個總是黑衣黑發(fā)的冷漠男人。
也不知,三日后的離石古亭,他會不會準(zhǔn)時赴約……
雖說她與舅舅們夸下�?�,說已經(jīng)與他約好了見面,但其實(shí)自她的消息送出,還并未收到他的回信。
一想到那狗男人竟叫她嫁給旁人,她的心里就又沒了底。
若是他不來,她要怎么辦?
安排去見他的這半日時間,還是她打算騎著踏雪,走在大軍前頭,并連夜趕路,才能節(jié)省出的最多時間了。
就連離石古亭的位置,也已是她仔細(xì)看過地圖后選定。
只有這個位置,距離他與她都不算太遠(yuǎn),但她也是需要繞道兩個時辰的。
若他當(dāng)真不來,那她在出征之前,便見不著他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她的心里便泛起細(xì)密的疼意。
其實(shí)與他分別也沒多久,怎的心里竟已這般念叨著他了?
而與此同時。
涼州府衙。
九千歲的臨時書房外,縣令大人已經(jīng)來了第五趟了。
他眉頭緊皺:“九千歲還在忙么?”
守在門口的小廝低頭回答:“回大人,是的�!�
縣令大人急得額頭直冒汗,但也只敢輕手輕腳在門口徘徊了幾趟,便是再如何想,也不敢敲響這書房的門。
正在他急得抓耳撓腮之際,正巧看到冷月過來,便連忙輕聲叫住了她。
“姑娘,九千歲已經(jīng)接連忙碌了十二個時辰了,這不吃不喝的,也不休息......身體如何受得了啊?”
“要不,您進(jìn)去勸勸?”
九千歲這么一尊大佛,若是在他的府衙里出了什么事,他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這幾個時辰可把他給急壞了,連新納的小妾都不香了。
冷月愣了一下:“可是出了什么麻煩事?”
她和冷風(fēng)昨日被派出去處理水患事務(wù)了,被瑣事耽擱了些時辰,方才處理完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