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可沒想到,她只是站在那里,就那么直直的看著謝廷煜,什么也不說,眼淚卻不時的冒出來,簌簌流下。那模樣,極是惹人憐愛。
沈南星心底驚嘆,她竟如此沉得住氣。
再一看雙手撐著懸在自已上方的男人,他的目光早已轉(zhuǎn)向了門口處,落在那女子身上。
女子只站了一會,忽然忍不住般捂著嘴掉頭便走,因著兩個丫鬟的反應(yīng)慢了半拍,她踉蹌兩步便往前一撲,砰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卻只發(fā)出一聲極小聲的隱忍的悶哼,便不再作聲。
沈南星在心底默默數(shù)著數(shù),就看這男人能堅持到幾時。
一,二......
果然,還未數(shù)到三下,身上的男人便利落的翻身而下,大步疾速走出,便將摔倒的女子打橫抱起。
“煜哥哥......”沈南星出聲喊了一句,聲音中無不透出傷心難過與難以置信。
男人邁步欲走的動作一僵,又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榻上的女人,眼中是明顯的愧色。
似是猶豫了一瞬,留下了一句:“星兒,我回頭再與你解釋�!�
抱著懷中的女子大步離去。
兩個丫鬟急急跟上,幾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見。
沈南星收回了臉上傷心難過的表情,也從床上坐了起來,便喚了一句:“春杏,小桃!”
兩個丫鬟很快就出現(xiàn)在了房間里。
春杏額頭上滿是汗水,直到此時都還有些微微的喘息,她將頭垂得低低的:“小姐對不起......”
她一接到小姐的吩咐,便在王府內(nèi)四處宣揚靖王要與小姐圓房的消息,又對大門后門角門的門房都交代了,今夜若是有什么女子進來,不要攔不要問,直接放行!
可即便是這樣,沈知意也遲遲不來,急得她團團轉(zhuǎn),幾個門之間來回竄,才終于叫她把人給等來了。
暗中跟著回來,卻見小桃守在小姐的閨房外面......
也不知小姐有沒有受委屈。
現(xiàn)在光是想想,春杏的眼淚又掉了出來。
沈南星一眼便看出春杏在想什么,便笑著安慰了她一句:“好了,我沒事�!�
接著眼眸一轉(zhuǎn),看向小桃,面色便凌厲了許多。
“小桃,你可知錯!”
小桃也在抹著眼淚,此時聽到小姐一聲怒喝,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
“小姐,小桃錯了......”
“都是小桃疏忽,竟沒早早發(fā)現(xiàn)二小姐來了......竟讓她都到了門口,才發(fā)現(xiàn)......”
“都是小桃沒用,壞了小姐與靖王的洞房花燭夜......”
小桃圓圓的臉上都是自責,眼圈都哭紅了。
春杏聽到小桃這番話,面色立刻變得慘白,滿臉驚詫的看向小桃,連哭都忘記了,眼淚就卡在眼眶里。
沈南星面上卻是絲毫表情也無,她冷聲道:“我問你,我去沐浴時,交代你的是什么?”
小桃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讓......讓奴婢守......守在門口,不要......不要讓靖王進去......”
“那為何靖王進去了?”
沈南星的聲音陡然大了幾分,小桃嚇了一跳,直愣愣看著沈南星:“靖王......靖王......”
“小桃以為......您不是真心想要攔著靖王......我......”
“小桃你糊涂!”春杏忍不住說了她一句。
可小桃卻不服氣了,她扭過頭看向春杏:“我如何糊涂了?小姐自小就心悅靖王,誰人不知?眼下靖王終于愿意與小姐圓房,我難道還要阻攔嗎?”
“你,你......你怎會如此!”春杏氣得臉都紅了,她用手指著小桃,心里全然是不可置信。
“我們是小姐的奴婢,自然小姐說什么便是什么,你怎能擅作主張!”
“我是為小姐好!”
兩個丫鬟竟當場爭執(zhí)起來。
沈南星冷聲打斷了二人:“小桃,本小姐身邊不需要不聽話的奴婢,明日你便回南陽侯府吧!”
“小姐!”小桃不可置信的看向沈南星,一張圓臉上眼睛瞪的大大的,顯然是難以接受。
“您是靖王的王妃,您沐浴,靖王都不能進嗎?”
“還要我說第二次?”
春杏見小姐怒了,趕緊強行扯著小桃離開。
“小姐,您早些休息,奴婢明日便將小桃送回侯府。”
“春杏你放開我,我又沒做錯什么......”
......
聲音逐漸遠去,沈南星垂下了眸子。
上一世,春杏不過說了幾句謝廷煜不好,便被她趕回了南陽侯府。而小桃,則是一直留在她身邊,只因她一開口說的都是謝廷煜的好......
而方才她一口一個為她好,便公然不聽她的安排,擅作主張讓謝廷煜直接進了洗浴室,險些釀成大錯......
還將沈知意喊二小姐......
沈知意一個外室的女兒,如今又學她娘做了靖王的外室,如何配當侯府小姐了?
——
東廠。
黑衣黑發(fā)的男人坐在書案前,提著筆,面前擺著一本折子,正認真批閱著。
小太監(jiān)在一旁候著,納悶極了。
他雖不識字,可也能看出,爺面前的這本折子只有三行字��!爺怎的看了半個時辰,連這一本都還沒看完呢?
第47章
今夜主子怎的如此不正常?
小太監(jiān)是專門伺候九千歲筆墨的太監(jiān)。
平日里爺看折子的速度飛快,往往半個時辰便能把厚厚的一摞折子全部看完批完。半個時辰時間,他得研兩回墨。
可今日怎么......?
他想問卻又不敢問,總之爺還在看折子,他就得陪著。
小太監(jiān)不用研墨,光只用站在那里,站得無聊了哈欠都來了。他又不敢吵著九千歲處理正事,便用手捂著嘴,悄悄的一點一點的把那個哈欠打完......
努力睜大眼睛,實在睜不住時,就用手幫忙把眼皮撐著。
終于,爺落了筆。
可折子還有半人高哩!
小太監(jiān)驀然清醒了過來。
猶豫了一下,終歸是沒有出聲提醒。
那么高的折子就在眼前,爺不可能看不到,應(yīng)當不用他提醒吧......
傅九離實在看不進去折子,只覺時間過得又快又慢的,讓人心煩。索性便放下了筆,走了出去。
皎潔的月光灑在院子里,夜空微涼,一片靜寂,只偶爾傳來一兩聲蟲鳴聲。
他在院中站了片刻,忍了又忍,終于喚了一句。
“冷風!”
一身黑衣勁裝的冷風立刻出現(xiàn)在他眼前,半跪著垂首:“屬下在!主子有何吩咐?”
傅九離看了看天邊半圓的月,狀若隨意問道:“冷月呢?”
“回主子,冷月送沈小姐回府了�!�
“哪個府?”
冷風:......
他暗自抽了抽嘴角,頓了片刻才回答:“靖王府�!�
明明是主子自已吩咐冷月送沈南星回靖王府的,現(xiàn)在仿若失憶了似的,一會問冷月在哪,一會又問冷月送沈南星回哪了......
但作為暗衛(wèi),他不敢不回答。
傅九離眸子暗黑,好半晌才道:“冷月回來了,讓她來見我�!�
“是!”冷風拱手應(yīng)是,只是心里卻在想著,冷月執(zhí)行任務(wù)回來,本就會找主子復命��!
并不需要他傳達啊......
揮手讓冷風退下后,傅九離便悄悄豎起了耳朵,關(guān)注著東廠周圍的動靜。
他在院中來回踱步,走了約莫百來趟,終于是不耐了。
他推開院門走了出去,張嘴就想吩咐轎子,但嘴巴張了張,卻在說出第一個字之前又閉上了。
深呼吸一口氣,他又回到了院中。
又來回踱步走了約莫百來趟,他又回到了屋內(nèi)書案前。
卻覺這堆折子長這般高,極是礙眼,揮手間就將這些折子全部掃落在地。
小太監(jiān)見爺出去了,本在站著打盹,這一下瞌睡全醒了,看到發(fā)生了什么,連忙跪下道歉,戰(zhàn)戰(zhàn)兢兢。
傅九離更覺不耐:“跪什么跪?起來!”
甩手又往外走,又丟下一句:“把折子整理好�!�
冷風在暗處簡直驚呆了。
今夜主子怎的如此不正常?
他看到爺又去了旁邊的練武場練了一回槍后,后知后覺的隱隱猜測到了問題可能出在哪里。
爺應(yīng)當是在等冷月回來復命。
他毫不猶豫發(fā)射了一枚信號器。
一盞茶的時間后,冷月匆匆趕了回來。
她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一刻也顧不得歇息:“出什么事了?主子呢?”
冷風用嘴朝練武場的方向努了下,冷月順著看過去,就見主子正拿著一把彎月形的砍刀,一下下的往木頭做的假人身上砍。
練武場上的數(shù)十個假人,如今還好好站立的,不足五個了。
地面上,殘肢碎片四處都是。
冷月:???
她看向冷風:“你急著喚我回來,就是讓我看這個?”
“是主子急著見你�!�
冷風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主子已經(jīng)急得不行了�!�
瞬息間,冷月就明白了當下主子的異常是因何而來,可想著今日靖王府發(fā)生的事,她面色變得極為難看。
卻也只能硬著頭皮去向主子稟報。
她還未接近練武場,主子就走了出來。
傅九離撣了撣衣袍上方才沾到的碎屑,從容道:“說。”
冷月砰一聲雙膝跪下,低頭拱手:“主子,沈小姐和靖王......”
頓了幾息,她閉上眼一鼓作氣:“他們圓房了。”
一瞬間,冷月便覺周遭的空氣都稀薄了許多。她不敢抬頭看一眼,只覺周遭的威壓襲來,她喉中一片腥甜涌出,又被她死死咽了回去。
方才她一直在靖王府守著。
親眼看著沈小姐去沐浴,又親眼看著靖王闖進洗浴房,把她抱了出來,又將她放在了床榻上,傾身壓了上去......
她就藏在房梁上,看得清清楚楚。
兩人濃情蜜意,深情對視。
但凡沈小姐露出一丁點的不情愿,她就會立刻沖出去把她帶走,絕不讓靖王碰她。
可,她沒有......
她不僅沒有一丁點不情愿,甚至還主動說要為靖王準備五萬兩白銀,支持靖王去解決涼州水患的事!
冷月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原本她對沈小姐印象是極好的,佩服她女扮男裝上戰(zhàn)場殺敵,為北越國立下汗馬功勞,成為北越國最年輕的少年將軍。
也佩服她敢愛敢恨,敢于提出要休書一封,敢于當著滿朝文武表明心跡說她心悅主子,也敢于在主子面前直抒胸臆......
可誰知道,這一切竟然都是假的�。�!
她若真心悅主子,為何要委身給別的男人?
雖然主子不能與她......那她也不能......
“她......是自愿的?”
冷月聽到主子問了這樣一句。
她的頭垂得更低了,心中也難受得厲害。
卻也只能如實回答:“是......”
她本想著在靖王府多待一會再回,但收到冷風的緊急召集令,便只得趕了回來。
只看到了靖王將沈小姐壓在了床榻上。
但兩人情意正濃,甚至還派了個丫鬟專程在門口守著,也不可能再有什么變數(shù)......
當然就是沒有收到冷風的信號,她也會及時退出房間,不會貪看這等事。
“知道了,下去吧!”
威壓盡散,冷月應(yīng)聲離開。
黑衣墨發(fā)的男人站在月光下,長影寥落,孤寂無華。
站了許久許久。
男人微微勾唇,眸底點點星華盡數(shù)散去,暗黑一片。
第48章
娶你做側(cè)妃,如何?
謝廷煜一路抱著懷中女子從王府角門出去,沿著王府外墻走了一小段,又穿過一條短街,便來到了一處宅子門口。
牌匾上書:田宅。
這是一座六進六出的大宅子。
此時宅子大門洞開,燈火通明。謝廷煜抱著懷中女子徑直走了進去,熟門熟路的穿過一道連廊,便來到了庭院左側(cè)的一間廂房。
一路上遇到了幾回忙碌的丫鬟小廝,都紛紛向他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