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先前還只敢用余光悄悄看他,這會倒是可以大大方方的看了。
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的側(cè)臉,完美的弧線勾勒出極其帥氣的俊顏。
還是一如既往的妖孽��!
上一世她被豬油蒙了心,眼里只有謝廷煜那渣男一人,可以說從未看過其他男人一眼,更未曾注意到九千歲風(fēng)華絕代的容貌。
可或許是因?yàn)槭撬o她收尸的緣由,她被迫待在他身邊,無法離開他三步以外。
索性日子漫長,無聊時(shí),她便會看著他發(fā)呆。
反正旁人也看不見她,所以她可肆無忌憚,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也正是在那時(shí)候,她才注意到,原來向來高高在上的九千歲,容貌竟如此妖孽,比謝廷煜好看十倍都不止。3939
尤其是那雙鳳眸,每每望著她的墓碑時(shí),那神情,雖然她看不太懂,總覺得很復(fù)雜,但每每她的目光一對上那雙眸子,就會深溺其中......
日日對著這樣一張臉,就算他不能那啥,也不虧吧!
沈南星自重生醒來那一刻便已決定,這一世要賴在他身邊,一為報(bào)恩,二為了借他之勢報(bào)仇。
而賴在他身邊最好的方法,便是嫁給他。
他大概是愿意的吧,畢竟,上一世他為她做到了那一步,若是對她沒有半分感情,她是不信的。
但此時(shí)看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還是叫她心生忐忑。
她屏住呼吸,等著他的答案。
朝堂寂靜了半晌。
那男人身形未動,連姿勢都未動一下,只緩緩?fù)鲁隽藘蓚(gè)字。
聲音不大,卻響徹了整個(gè)朝堂。
“不娶�!�
......
下朝后,謝廷煜一臉火急火燎的,看也未看沈南星一眼,便大步朝著宮外走去。
沈南星也沒空管他,因?yàn)樗澳_剛走出大殿,后腳就被祖父揪著耳朵上了出宮的軟轎。
剛一離宮,遠(yuǎn)離了人群。
沈老侯爺便忍不住怒吼道:“沈南星,你給老子說清楚,為什么要在朝堂上說要你要嫁給九千歲?”
“北越國是沒有好男人了嗎?啊?”
一聲河?xùn)|獅吼,沈南星揉了揉被震得發(fā)麻的耳朵:“祖父,您小點(diǎn)聲嘛!耳朵都要聾啦!”
老爺子吹胡子瞪眼看她,氣鼓鼓的不說話。
沈南星撇了撇嘴,服了軟:“好啦,我跟您說實(shí)話還不行嗎?”
“哼!”老爺子把臉撇向一邊,耳朵卻張得大大的。
沈南星失笑,接著解釋道:“祖父,靖王的心不在我身上,我也不想下半輩子就耗死在王府了。您也知道我的性子,我......”
“你什么性子老頭子還不知道嗎?”老爺子打斷了她的話。
“你長這么大,做什么事都三心二意的,唯獨(dú)就堅(jiān)持了一件事,就是喜歡謝廷煜那小子�!�
“你小時(shí)候唯一的愿望,就是要嫁給那小子,只有跟那小子有關(guān)的事情,你才會上心去做。你小時(shí)候瘦得跟竹竿似的,你娘怎么勸你多吃點(diǎn)都沒用,還是老頭子忽悠你說那小子喜歡胖點(diǎn)的女子,你才開始每頓都吃一大碗�!�
“還有你扮作你哥哥的那八年,你為那小子縫的荷包都有上百個(gè)了吧?本來就不會做女紅,把自已手指頭扎得跟個(gè)篩子似的......”
沈南星一怔,眼圈兒有些泛紅:“您,您早知道我不是......哥哥?”
“您何時(shí)......?”
沈老爺子將腦袋往上昂了昂,使勁眨了一下眼,待酸意淡了些,才道:“你和北月雖容貌別無二致,但神情、習(xí)慣、小動作......通通都不一樣,老頭子親眼看著你們長大,這事怎可能瞞得過我老頭子?”
“你第一天扮作北月,老頭子就看出來了......”
“北月四歲開始跟老頭子習(xí)武,扎兩個(gè)時(shí)辰馬步是不會哭鼻子的,也不會趁老頭子不在,就偷偷跑出去玩......”
沈南星震驚的瞪大了眼:“您既早知道我不是哥哥,那您為何沒說呢,還把我當(dāng)哥哥一樣養(yǎng)在身邊?”
這八年來,她一直仔細(xì)模仿著哥哥的一舉一動,她一直以為這事只有她與娘兩人知曉。
原來,祖父竟也是知曉的!
沈老爺子仍覺眼睛發(fā)酸,便抬手揉了揉:“好了不說這些了,昨日這事是靖王錯(cuò)了,陛下也罰了他一年俸祿。那女子,陛下也已下旨打她三十大板�!�
“如此,這事便讓它過去吧!日后好好與靖王過日子,今日已叫人看了笑話去,切不可再提要嫁給九千歲這種混賬話了,聽見沒?”
沈南星急忙道:“祖父,我已經(jīng)不喜歡靖王了,我心悅九千歲,我......”
“可九千歲已經(jīng)當(dāng)著滿朝文武的面拒絕你了。再說了,你喜歡九千歲什么?”
“他長得好看!”
沈老爺子:!�。�
第11章
被九千歲攔了路
謝廷煜一路跑出宮門,一身朝服都被汗水打濕,黏在了身上。他卻毫不在意,連坐馬車都等不及,解開韁繩就翻身上馬,朝靖王府疾馳而去。
只是還未跑出多遠(yuǎn),被前方不遠(yuǎn)處一頂黑色小轎攔住了去路。
待看清那黑色轎子的模樣,就算心里再急,他也只得勒緊韁繩,停了下來。
“九千歲,本王有要事要回府處理,還請九千歲幫忙挪個(gè)道,本王改日定當(dāng)親自去府上道謝!”
可黑色小轎紋絲不動。
謝廷煜騎著馬兒左右來回了數(shù)十次,急得冒火,可四個(gè)轎夫仍舊穩(wěn)穩(wěn)的站在原地,看著竟半點(diǎn)沒有起轎的打算。
他面色難看極了,卻只得再次問道:“九千歲在此等候本王,可是有國事要與本王商議?”
等了半晌,仍是無人搭理他。
“九千歲!”謝廷煜聲音大了許多。
“放肆!我家主子在轎中休息,休得喧嘩!”轎子左前方的轎夫?qū)⒀鼈?cè)的佩劍抽出了一半,聲音雖收著,卻威壓盡顯。
謝廷煜臉都黑了,聲音卻壓低了許多:“本王確實(shí)是有要事急著回府,且路上來往人多,過于嘈雜,可否請九千歲回離王府休息?”
心里卻在罵著,果真是怪胎,竟選擇在路上休息!
那轎夫?qū)⒊槌龅呐鍎κ樟嘶厝ィ骸熬竿趺菜乒艿挠行⿲捔�,我家主子愿意在哪里休息,便在哪里休息,與旁人無關(guān)�!�
“你......”謝廷煜喘了口粗氣,胸口劇烈起伏著,卻毫無辦法。
九千歲出門慣愛坐一頂黑色小轎,傳聞他那四個(gè)轎夫個(gè)個(gè)都實(shí)力強(qiáng)悍,據(jù)說但凡出手,還從未有過敗績。
他們和他們的主子一樣,從不與人講理,朝中對他們有意見的大臣不勝枚舉,可卻都拿他們無可奈何。
只因九千歲除了自已手中權(quán)勢極大之外,當(dāng)今圣上也是極其信任他,亦極其慣著他,凡涉及與他的矛盾,那都是對方的錯(cuò)......
右前方的轎夫好意提醒:“在下勸靖王殿下不如改道回府,切莫耽誤了殿下的正事�。 �
謝廷煜臉色鐵青。
這條路是回王府最近的一條道了,若是改道,就得沿原路返回,再繞個(gè)大圈,幾乎是現(xiàn)在的兩倍路程了。
若是這樣繞路,意兒只怕......
可若是不繞路,僵持在這里也不是辦法。
他眸色陰沉,深深吐了一口氣之后,策馬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就聽到轎子里傳出了一道清冷淡漠的聲音。
“北越最忌寵妾滅妻,還請靖王時(shí)刻謹(jǐn)記自已的身份�!�
謝廷煜身子一僵,卻并未回頭,只冷冷答了一句。
“本王謝過九千歲提點(diǎn)�!�
話落,便一抖馬韁快速離去了。
再忍幾年,只需再忍幾年!
靖王策馬走遠(yuǎn)之后,轎子起轎離開,慢悠悠回到離王府。
待主子回府,四個(gè)轎夫便湊在了一起。
“你們說,主子為何專程去擋謝廷煜的路��?還對他說了那么一番話?”
“害,這還用問嗎?主子心系北越天下,謝廷煜寵妾滅妻,犯了北越的忌諱,主子敲打兩句不是很正常?”
“不對,區(qū)區(qū)一個(gè)靖王,值得主子專程跑一趟?”
“這你們就不懂了吧!聽說今日朝堂上,昨日才與靖王大婚的靖王妃沈南星,說心悅咱們主子,想嫁給咱們主子呢!主子雖說看不上她,但人家姑娘都說了這種話了,幫一把也合情合理�!�
“......”
藏在旁邊大榆樹梢的冷月?lián)u了搖頭。
四個(gè)蠢蛋!
——
半路上,祖父被陛下一道口諭叫走,沈南星獨(dú)自回到了南陽侯府,徑直去了梅苑。
她要先見見她娘。
至于傅九離那狗男人在朝堂上拒絕她這事,她本就只抱了三成希望。只是陛下既然問起,她便坦蕩說出來也無妨,總之她也是要向他表明心意的。
只是才剛走近梅苑,就聽到一陣噼里啪啦摔東西的聲音,夾雜著男人的怒吼和女人的哭泣。
“沈淵,你還有沒有良心!”女人哭聲凄厲。
“許氏,我今日只是通知你,并非同你商量。若是你敢壞了我的事,休怪我不講往日情面!”
男人氣沖沖的甩袖離去。
沈南星還沒進(jìn)門,就見父親從院子里出來,將門摔得砰砰作響。
乍然見到她,男人吃了一驚,顯然有些恐慌:“北月......”
剛喊出口便注意到她的裝扮,才想起來這是自已昨日剛出嫁的女兒沈南星,并非侯府嫡子沈北月。
沈淵皺了皺眉,端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你昨日才嫁給靖王,今日就跑回來作甚?”
沈南星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父親也知道我昨日嫁給了靖王,如今我也是皇室命婦,父親見了我為何不行禮?”
沈淵頓時(shí)怒了:“你就是嫁給天王老子,你也是我女兒!天底下哪里有父親給女兒行禮的?笑話!”
“行了,為父還有要事要辦,你趕緊回靖王府,別成天給我惹事!”
說完便不再看這個(gè)女兒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
沈南星自然能猜到他這么火急火燎要去哪里。
上一世,便是在她大婚之后不久,她這位便宜父親,就將秋姨娘抬了平妻的位份,從此便與她娘平起平坐了。
而那秋姨娘的一雙兒女,便順理成章成了這南陽侯府的嫡子嫡女,在她與祖父死后,她那庶兄還順利承襲了南陽侯府的爵位......
她垂下眸子,掩住眸中洶涌的恨意。
這一世么,他們想要的,什么也不會得到......
沈南星推開門,目之所及是一片狼藉。
各種瓷器玉器碎了一地,墻面上也被茶漬所污。
一個(gè)穿著粉色緊身衣裙的女子坐在地上,頭發(fā)上釵環(huán)全都亂了,滿臉都是淚痕,一副傷心至極的模樣。
沈南星嘆了口氣,緩緩來到女人身邊:“娘,您學(xué)她的裝扮,不是作賤自已么?”
這一身衣裙看著極其輕佻,與許夫人大家閨秀的氣質(zhì)格格不入,硬是套在身上只讓人覺得別扭滑稽。
許氏一抬眼便看見自已的女兒,抓住她的手就崩潰哭了起來。
“南星,娘該怎么辦?娘該怎么辦��?”
“你爹他,他要抬那賤婢做平妻,今后一切待遇與我等同。還說,還說我身體不好,日后府中中饋就交給那賤婢來管......”
“他明明說過,這輩子只愛我一人的,他明明說過的。怎么會這樣啊,我以后要怎么活下去,該怎么活下去啊......”
第12章
是有人推我們下去的
許氏嚎啕大哭,哭訴著丈夫的絕情。
沈南星靜靜地聽著,一直到半個(gè)時(shí)辰后,許氏的哭聲才漸漸小了下來,喋喋不休的話也停了下來。
她擦了擦眼淚,又吸了吸鼻子,才頗有些不好意思:“南星,娘失態(tài)了,讓你看笑話了�!�
沈南星拿出手絹,輕輕給她擦掉眼淚:“娘,南星永遠(yuǎn)不會看您笑話,南星只是心疼您。”
“您是鎮(zhèn)國公府唯一的嫡女,身份貴不可言,自小更是被外祖父一家人捧在手心里長大,現(xiàn)在竟為了一個(gè)男人,自降身份去學(xué)一個(gè)妾室曲意逢迎的手段,值得嗎?”
“這身衣裙,配不上您。”
許氏低頭看了看自已試著穿了好幾日仍舊不能適應(yīng)的衣裙,眼淚又落了下來:“可你爹喜歡她那樣的女人,她就愛這樣穿�!�
那衣裙極其緊繃,一眼便可看見女子玲瓏有致的身段,領(lǐng)口又開得極低,稍稍側(cè)一側(cè)視線,甚至可隱約看到女子半邊酥胸。
“娘,可這是勾欄院的妓子才會穿的衣裳,全是為了勾引男人。我記憶中的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才華橫溢,高貴無比,真沒必要為了我爹這種人自降身份�!�
“您想想,您這副模樣,若是叫外祖母和三個(gè)舅舅知曉了,該有多難過......”
許氏眼淚洶涌而下:“可娘為了你爹,已十六年未與他們聯(lián)系,他們,定不會認(rèn)我了......”
十八年前,她懷著身孕,就發(fā)現(xiàn)丈夫偷養(yǎng)外室,甚至與外室已育有一子。她便哭著回了娘家。
那時(shí)爹娘和三個(gè)哥哥要上門找南陽侯府要說法,可她卻因聽信了丈夫的一番哄騙,堅(jiān)決不讓家人去南陽侯府,甚至還以性命相逼,逼著家人一起將此事瞞了下來。
丈夫說,他早已心悅她許久,但自認(rèn)為配不上她鎮(zhèn)國公府嫡女的身份,便常去買醉,之所以有外室,是因一次醉酒,朦朧中將那女子認(rèn)作了她,一時(shí)沒忍住便行了錯(cuò)事。
后來那女子便消失了,直到一年前抱著孩子找到了他,還威脅他若是不養(yǎng)著她們母子,便將此事捅到她面前。
因?yàn)樘^于在意她的感受,怕她生氣,才瞞著她將人養(yǎng)在了外頭。
丈夫向她解釋了這些緣由,又跪在她的床前一天一夜,發(fā)誓心里只有她一人,對外室也只是每月給些銀錢,絕不與他們見面,更不會讓他們見光,絕不會影響他們的感情......
她便心軟了,與丈夫抱頭痛哭,之后感情反而越發(fā)好了。
可這件事之后,娘家父母和哥哥們總是看丈夫不順眼,明里暗里給他使絆子,導(dǎo)致丈夫極其苦悶。
她一惱怒,便回娘家與父母和哥哥們大吵一通后,與他們斷絕了來往。
后來父親去世,她都賭著一口氣沒回去。
可那之后不過數(shù)月時(shí)間,丈夫就強(qiáng)行將外室納進(jìn)了府里,就是現(xiàn)在的秋姨娘,她帶來的根本不止一個(gè)兒子,還有一個(gè)女兒。
那女兒比她的兒女還要小上一歲。
這下許氏才知曉丈夫根本就是騙了自已,分明暗地里一直與外室一家來往甚密,之前之所以有所收斂,只是因?yàn)樗母赣H是明威將軍,手握明威鐵騎,他根本不敢造次。
而失了娘家支持的她,根本毫無辦法,只能苦苦支撐......
許氏紅了眼眶:“是娘不好,娘識人不清所愛非人,不僅未對爹娘盡孝,還連累你跟著娘一起受苦......”
“是娘錯(cuò)了,八年前你哥哥去世,娘逼著你扮作他,逼著你學(xué)武,就是為了不想讓這侯府爵位落到他人頭上�!�
“可現(xiàn)在,你女子身份暴露不久,昨日才剛嫁入靖王府,你爹就急著要抬那女人為平妻,就是為了讓他那庶子成為嫡子,日后好承襲爵位......”
“娘輸了,輸?shù)囊粩⊥康�。與娘家離心,也留不住丈夫的心,現(xiàn)在連侯府爵位也要拱手讓給一個(gè)庶子......”
許氏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忽然想到什么,眼眸亮了下,握住女兒的手:“還好,還好南星你如愿嫁給了靖王,你與靖王自小青梅竹馬,娘逼你女扮男裝多年,險(xiǎn)些斷了你與靖王的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