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笑笑哼了一聲:“這小家伙不吃的東西肯定多著呢,都是家里慣的,哪,你自己說,還有什么東西不吃的?”
面對明晃晃的刀刃,林以墨老實回答:“新鮮的肉和魚,大部分水果、蔬菜——我吃,其它都不怎么吃�!彼终J(rèn)真想了想,補(bǔ)充道:“做得太老的肉不吃,羊肉也不吃,內(nèi)臟不吃,海鮮類不吃,胡蘿卜很討厭,面條的話,放一點(diǎn)番茄醬還可以�!毙π_婉怡嘖嘴:“看看看看,這還不叫挑食叫什么?”她不再理會林以墨,噼里啪啦把面條做好端到小桌子上:“哪,我的地盤只有這個,你媽媽沒有教過你浪費(fèi)糧食是可恥的么?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不吃就現(xiàn)在把剛剛婉怡給你付的飯錢掏出來。”
林以墨顯出很疑惑的樣子:“可恥么?沒有人教過我……”
他被動地接過笑笑塞到手中的筷子,挑了一小柱,皺皺眉頭,小心翼翼地把飄在湯面上的蔥花撥開放進(jìn)嘴里,馬上輕輕叫了一聲:“燙。”說話的時候嘴角也跟著委屈地扁了扁。
盤腿坐在旁邊也打開了飯盒的笑笑無語地看了他一下,這個姓林的小朋友怎么可以天真得近乎可恥呢?明明是個男孩卻嬌氣得像個女娃娃,跟他比起來,自己簡直像路邊的野草,真是同人不同命。
“麻煩的家伙!”她一邊嘴里故意做出兇巴巴的樣子,一邊卻又忍不住拿起手中的調(diào)羹,輕輕將他碗里的蔥花撥了出來:“剛剛煮好的面條肯定會燙拉,你要吹涼嘛。”
林以墨看著她冒似粗魯實際細(xì)心的動作,眼中忽然亮光一閃,像是天際滑過的流星正落到眼睛里,他乖乖地哦了一聲,如同馴服的小動物似的把頭低了下去。笑笑與他對視那一霎那,覺得心中微微一顫,這男孩的眼睛是典型的杏眼,眼角微微上挑,瞳仁比一般人黑許多,幾乎像圍棋子似的,眼神無辜又清澈,仿佛能看到人心底里去。她不由自主地說:“你這小家伙長大了可要迷死不少女孩呢。”
低著頭的林以墨也不知在想什么,嘴角忽然微微一勾:“你們都比我大么?”
“我們今年21,你多大?”
“我?”他抬起頭,秀麗眉尖輕輕挑了挑:“我……比你們小呢,所以——你們是姐姐�!�
他微笑著繼續(xù)用最純潔動人的眼眸注視著前面的兩名女子:“你們都是我的姐姐——笑笑姐姐和婉怡姐姐,我要在這里呆一段時間,一個人好無聊哦,以后有空我來找你們玩好么?”
幾年以后林以墨這個表情是笑笑最害怕的,每當(dāng)他露出這種純潔無害的笑容時,她就會變得像一只感覺到危險的貓一樣警惕,后背上的汗毛幾乎都要豎起來,因為這種美麗的笑容是一種麻醉劑,讓人不知不覺地中招,而這個輕易不肯笑的主人在背后一定在預(yù)謀著某種陰謀�?上У氖钱�(dāng)時的她并不知道,于是豪氣干云地拍著胸脯說:“沒問題,只要我們有空,你就來玩唄�!鄙磉呁蝗欢嗔藗漂亮溫順的弟弟,是多么有面子的事情啊,雖然看上去是個嬌氣包,但是看看好象也挺可愛呢。
“嗯,謝謝笑笑姐姐�!绷忠阅阈銡鈿獾鼗卮穑骸澳俏颐魈炀蛠恚貌缓�?”
“明天我們都有課,你要來的話得晚點(diǎn),婉怡也會過來吃飯,如果你不偏食,我就請你一起好了�!�
“我一定不挑食,”林以墨很乖的回答,一副很好打商量的樣子:“笑笑姐姐做什么都好吃,我都喜歡�!�
“是么,呵呵�!毙πΡ毁潛P(yáng)了幾句,心里樂開了花:“那你明天下午來嘛�!�
林以墨就這樣帶著無害的笑容走進(jìn)了笑笑的生活圈,輕輕悄悄,似乎是云淡風(fēng)輕,卻已經(jīng)留下了痕跡。直到他離開,笑笑才恍然一驚,咦,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答應(yīng)了這個叫小墨的男孩明天過來吃飯呢?他又怎么會那么篤定地說:“不用擔(dān)心,已經(jīng)有人在你們樓下等我了,我不會走丟的。”
“奇怪的孩子,”她忍不住對婉怡說:“你平常揀點(diǎn)貓貓狗狗也就算了,今天怎么還揀了個人回來。”
婉怡無辜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啊,他眼睛一看著我,我就覺得他很弱很需要幫助�!�
“切,你怎么知道人家弱?萬一是壞人怎么辦?”笑笑不齒于婉怡的解釋:“你最容易受騙了�!�
婉怡不服氣地說:“你也對他很好啊,自己窮成這樣還要借錢給他坐車,明天還讓他過來吃飯�!�
笑笑抓了抓頭發(fā):“那……我是說其它壞人嘛,小墨肯定不是拉……”她嘻嘻哈哈地笑起來:“他那樣的家伙,我們兩就算合伙把他賣到非洲,他也只會幫我們數(shù)鈔票,對吧?”
婉怡頓時也笑了:“對啊,他好乖好純呢。我媽老說我們兩懵懂,怕我們出去被人騙,你看原來別人比我們更厲害嘛,我們已經(jīng)很不錯拉�!�
笑笑得意洋洋地嘿了一聲:“對,我們已經(jīng)可以勇敢地踏出社會獨(dú)當(dāng)一面了!”
少女們覺得很自豪,因為一向被人當(dāng)作孩子看待而不忿,平日里說出的話也不夠分量,現(xiàn)在突然有了個比自己更幼稚的孩子出現(xiàn),頓時覺得自己長大成熟了。她們不知道,同一時刻在飛馳的加長轎車?yán)�,林以墨正靜靜地把手肘撐在下頜上發(fā)呆,過了一會,他抬起頭有些好奇地問:“dy,如果你住在一間又小又舊的房子里,天天吃難吃的飯菜,為能節(jié)省一塊錢的交通費(fèi)走路上下課,你會快樂么?”
dy喬理智而恭敬地回答:“當(dāng)然不會,人如果沒有物質(zhì)做基礎(chǔ),是不可能快樂的�!�
“啊,”林以墨更好奇了:“媽媽也是這么說的,可是……”
可是在那個破房子里的女孩笑得很漂亮呢,像個小太陽,那種笑容,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她怎么會那么開心呢?小墨……她叫他小墨,從來沒有人這么稱乎過他,很奇怪別扭,卻一點(diǎn)也不讓人覺得排斥。她竟然還拿筷子敲他的頭,很粗魯?shù)臉幼�,但真的敲下來又很溫柔,奇怪,這種感覺太奇怪了,麻麻癢癢又有點(diǎn)點(diǎn)輕微的痛,好象一個頑皮的嬰兒用幼嫩的手掌調(diào)皮地在他心上捏了一下。
“明天再送我到這里來,dy!”
“是的!”
6-3
隔天下午,笑笑下了課發(fā)現(xiàn)康雷正在教室外面候著,看她出來,一臉笑容地迎了上去,他一手接過笑笑捧在手里的課本:“走,一起吃飯去,我打電話叫婉怡也過來了。”
笑笑狐疑地打量一下他,有些納悶:“什么好事呢?看你一臉開心的。”
康雷嘻嘻笑了笑,有種壓抑不住的雀躍:“先不告訴你,等婉怡來了一起說�!�
過了一會,婉怡也來了,他們?nèi)齻人去了學(xué)校旁邊的小餐館,康雷按捺不住喜悅地點(diǎn)了菜,又叫了兩瓶啤酒,終于說道:“明天我要去LF集團(tuán)二面了�!�
笑笑眼睛頓時亮了:“就是前段時間來我們學(xué)校做校園招聘的LF?那個國際航空公司?”
“嗯!”康雷得意洋洋地把啤酒倒進(jìn)杯子里,仰頭咕嘟嘟喝了一口:“投簡歷的人太多,本來以為沒什么指望,就沒跟你們說,沒想到我竟然筆試和一面都過了,一直闖到明天的二面,到明天就只剩12個人了,錄取4個,怎么樣也有三分之一的希望。今天給我打電話那個人力資源部的小姐對我印象挺深的,我覺得應(yīng)該問題不大�!�
婉怡馬上秀秀氣氣地拍起手來:“太好了太好了,如果拿到offer,你就能留下來了,我們得慶祝一下!”
康雷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還不知道最后結(jié)果呢,明天可能全英文面試,我口語不好,正好婉怡你給我惡補(bǔ)下。”
笑笑擠了擠鼻子:“你這時臨時抱佛腳�。俊钡且贿呁贄�,一邊又連忙轉(zhuǎn)臉對婉怡說:“婉怡,幫個忙嘛,你畢業(yè)準(zhǔn)備出國,參加的口語班多,教教雷雷�!�
婉怡斜眼切了一聲:“說什么幫忙不幫忙,這是我份內(nèi)事,義不容辭!快吃快吃,完了我們?nèi)プ粤?xí)教室把稿子打好,再預(yù)演幾遍�!�
他們吃完飯出來,康雷又叫了個鹵菜打包:“晚上老師如果餓了,給你當(dāng)宵夜。”
笑笑哼了一聲:“獻(xiàn)媚!”
婉怡盯著他手中白色的泡沫飯盒子,呆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我昨天也是這里買的飯……對了,笑笑,今天小墨不是說要過來吃飯么?”
笑笑一怔:“誒呀,我怎么把這茬給忘了……不過我們也沒把時間約死,他應(yīng)該不會在外面等著吧?”
康雷不解地問:“小墨?誰�。俊�
笑笑回答:“還不是婉怡濫好人,外面撿了個迷路的小孩回來,今天人家說要來吃飯呢�!�
婉怡不服氣:“那可是你答應(yīng)的�!�
笑笑有些不安,她不確定林以墨是不是真的會來,但畢竟自己先答應(yīng)了人家,萬一真的來了,怎么也說不過去,她想了想:“婉怡你們先去找自習(xí)教室,我回去看看,他沒來我再過來。反正我口語差,在那幫不上忙,可能還添亂。”
康雷點(diǎn)點(diǎn)頭:“也好,那你待會再過來�!�
笑笑跟他們道了別,三步兩步往家跑,婉怡姑母的房子離學(xué)校近,不多會便到了公寓樓下。這時已經(jīng)將近八點(diǎn),天色暗沉,路邊的燈陸陸續(xù)續(xù)都亮起來——她們所在的城市因為這個季節(jié)河流水位枯竭,電力不足正拉閘限電,路燈也換了低瓦數(shù)的燈泡,光線昏暗,照在路邊的灌木叢上,有些蕭索的感覺。灌木叢是沿著一溜半米高的臺階種的,有個孤零零的影子正低頭坐在那兒,笑笑停下腳步,遲疑地招呼了聲:“小墨?”
那人雙手斜插在褲兜里,聽到聲音猛抬起頭來,燦然一笑,是一張令燈光都失去顏色的面孔,他滿心喜悅地站起來:“笑笑姐姐!”
笑笑呆了呆:“你一直在這?”
“�。∥覀儾皇羌s好了么?樓上沒人,我就下來了,我知道你肯定會回來的!”
“你等多久了?”
“記不清楚了……我下午就來了……”他抬手看看表:“大概三個鐘頭吧�!�
初秋夜晚的風(fēng)里夾雜著微微的涼意,吹到笑笑身上,本來應(yīng)該有點(diǎn)冷,可是因為愧疚,她覺得渾身都燥熱起來。
“對不起,小墨,我,我是去……”想來想去,實在不論什么解釋都很虛偽,笑笑嘆了口氣,終于老老實實承認(rèn):“我忘記了,等我記起來已經(jīng)這個時候了,實在是對不起——你還沒吃飯吧?我賠罪,請你吃好吃的!你別生姐姐的氣,好不好?”
“忘記了……”林以墨眼神里像星星似的光芒閃了閃,慢慢回答:“我——才不會生氣呢,笑笑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才會把我忘記的吧?”
笑笑抓了抓頭發(fā),尷尬地回答:“嘿,也不是太重要拉……我男朋友明天去LF集團(tuán)面試,我和婉怡陪他做面試準(zhǔn)備呢�!�
林以墨跟著輕輕重復(fù)一次:“LF……”
“就那家航空公司,LF,聽說過吧?小墨,你想吃什么?我?guī)闳コ詽h堡好不好?”
林以墨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回答:“不要,我要吃面條——你煮的面條。”
“面條?不好吧?你等了這么久……”
林以墨用不容置疑地口氣斷然說道:“就要面條,你遲到把我忘記了,現(xiàn)在得聽我的!”
笑笑怔了怔,小墨變臉很快呢,看來小朋友真生氣了,她理虧自然依他:“那好吧,跟我上去。”
林以墨再次來到笑笑的小房間,他這次對這空間開始熟悉起來,找了個椅子舒服地坐下來,把修長的腿伸直,懶洋洋地?fù)沃^:“我不要蔥,對了,油也不要太多,有西紅柿的話放一點(diǎn)西紅柿。”
笑笑幾乎想抹把汗:“你得寸進(jìn)尺了啊�!�
他不高興地把臉一撇:“是你先做錯,害我等那么久�!�
笑笑回想起剛剛在樓下看到他孤零零的可憐樣子,再次內(nèi)疚,只得認(rèn)命地點(diǎn)頭:“好好好,是我錯了,行了吧?小王子�!�
林以墨滿意地看著笑笑做面條,閑閑問道:“姐姐的男朋友叫什么啊?也是你們學(xué)校的嗎?”
“嗯!他叫康雷,是我們校體育系的研究生,今年畢業(yè)在找工作呢。”
“那如果找不到呢?”
笑笑嘆了口氣:“那他可能就要回老家去發(fā)展了�!�
“你也會跟他一起去么?”
“還不知道,等我畢業(yè)再說吧……不過我家又在這邊,有些麻煩……”她笑了笑:“沒準(zhǔn)明天運(yùn)氣好,雷雷面試通過了呢?他說機(jī)會挺大的。”
林以墨看著她燦爛的笑臉,抿嘴輕輕一笑,秀長的眉彎了彎:“嗯,你人這么好,運(yùn)氣一定會好的。”
停了停,他又慢悠悠地加了句:“不過——也要他運(yùn)氣一樣好才行�!�
6-4
康雷的運(yùn)氣果然不太好,不但明明看似有很大機(jī)會通過的Lf面試不過,連另外兩家在聯(lián)系的單位也回了退信,一時間,笑笑的小蝸居里變得愁云慘霧。
“怎么辦?”她坐立不安地跟婉怡商量:“雷雷馬上要畢業(yè)了,學(xué)校的宿舍到時也要退,現(xiàn)在麻煩了,這段時間我們運(yùn)氣太差了,簡直跟被鬼纏住了一樣。”
婉怡蹙著眉頭沉思一會:“如果雷雷肯屈尊一點(diǎn)又還好,雖然是研究生畢業(yè),可是畢竟專業(yè)太冷門,又沒工作經(jīng)驗……”
“去做保安嘛,我看很多地方都招保安,體育系那樣四肢發(fā)達(dá)的人不做保安可惜了。”一旁趴在床上玩魔方的林以墨忽然插了句嘴。
笑笑劈頭把手邊的枕頭扔到他臉上:“你個小兔崽子,就愛在旁邊說風(fēng)涼話,自個兒一邊玩去�!�
林以墨哼了一聲,翻了個身,把手中的魔方扔到一邊:“笑笑姐姐,我好無聊呢,帶我出去玩玩吧�!�
笑笑斜他一眼:“你就知道玩兒,你爺爺都不管你��?怎么現(xiàn)在天天賴到我這來了?”
“嗯,不管的,他說我愛怎樣就可以怎樣�!彼nD了一下:“沒人管過我……除開你……”
看到他表情似乎有些落寞,秀麗的眉尖也懨懨地垂下來,笑笑心頓時軟了,她嘆口氣伸手揉揉他濃密柔軟的頭發(fā):“想來我這兒先跟我說聲,不然又一個人傻乎乎地站在外面等。”
笑笑和婉怡已經(jīng)從林以墨的口中隱約得知他的身世——父親早亡,母親似乎是不知所終,他現(xiàn)在正跟著富裕的爺爺一起生活,雖然衣食無憂,但總是寂寞得很。
“怪可憐的�!蓖疋鶒坌姆簽E地對笑笑說:“小孩子從小沒父母在身邊,就算吃飽穿暖心里一定也很空虛,我們要對他好一點(diǎn)�!�
“你是聯(lián)合國愛心慈善大使?”笑笑唾棄她,可是嘴上雖然這么說,她卻不由得想到自己,自己的父母雖然都健在,但其實說起來和林以墨的處境很相似。她說不清自己和小墨比較起來誰更可憐,她沒有他那樣不愁衣食的好日子,但是他卻沒有她所擁有的友情和愛情,比來比去,她覺得他們兩個半斤對八兩,同是天涯淪落人,于是不知不覺便把他當(dāng)成自己人了。人與人之間如果變得親密,就會不拘小節(jié),笑笑時常對林以墨的嬌氣和任性加以呵斥,但是真要她板下臉卻又不忍心——簡直像母親對自己的孩子,明明孩子做錯了事,手已經(jīng)舉得高高的,可是落下去的時候又極輕,說是打其實只是拍去他身上的微塵。
林以墨何等聰明,自然對這其中眉目了解得一清二楚,馬上打蛇順棍上,像牛皮糖似的粘了上來,笑笑的小屋他來的次數(shù)竟然慢慢比婉怡還多。
“唔�!绷忠阅饝�(yīng)了一聲,把臉埋到枕頭里,懶懶地趴在床上不肯起來:“困了,想睡覺。”
“喂,你不能睡我這兒啊�!毙π绷耍昧Τ冻端囊路�。
“為什么?”枕頭里發(fā)出含含糊糊的聲音:“想睡……這個味道很好聞……”
“別人會說閑話的,快起來!”
“別人是誰?”
“周圍的人啊�!�
“關(guān)周圍的人什么事,我又沒睡他們床上�!�
笑笑好氣又好笑,只好擰他的耳朵:“你給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