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處于上位，又頭腦聰明，手段犀利，此等對手何其可怕？
關(guān)素衣環(huán)視座下，徐徐說道，“宮中本該是規(guī)矩森嚴(yán)的地方，錯亂一分，便會鬧出天大的亂子。別看只是穿錯衣服這種小事，卻能讓你們?nèi)f劫不復(fù)。倘若誰不安于室，從盤婕妤不守規(guī)矩的行為中得到啟發(fā)，把男子做宮女打扮，日日帶在身邊，其結(jié)果又會如何？”
本還端坐原位的嬪妃已嚇得汗毛直豎，連忙跪出來陳情，“妾等絕不敢犯下穢亂后宮之罪，請娘娘明鑒！”
沈婕妤也坐不住了，老老實實磕頭，心里已然明白，這一回合非但沒能壓制皇后，反而讓她一把火將三宮六院全給燒了。經(jīng)此一事，大家回去后莫不戰(zhàn)戰(zhàn)兢兢，互相猜忌，更會閉門謝客，人人自危。
既然要鬧，那便徹底鬧大，關(guān)素衣冷道，“在這宮里，男人就該穿男人的衣服，女人就該穿女人的衣服，亂了規(guī)矩，其后果不是你們能夠承受的。本宮初入宮闈，原想與你們和樂相處，卻第一天就見到此等亂象，著實痛心疾首。盤婕妤，沈婕妤，謁見完太后，你們便把名錄、賬冊、宮牌等物交上來，本宮要好好整治六宮上下，看看暗地里還藏著多少魑魅魍魎�！�
原還算拖延幾日的盤朵蘭和沈婕妤不敢拒絕，連忙答應(yīng)下來。她們打死也沒想到不過一件衣服而已，竟能惹下潑天大禍。這次回去，不但皇后要肅清宮闈，盤查人員，連她們自己也得把身邊打掃干凈，免得被人用齷齪手段陷害了。
借力打力，皇后三言兩語就收繳了宮權(quán)，震懾了后妃，又讓所有內(nèi)侍、宮女、侍衛(wèi)，皆驚懼于她的手段，日后誰還敢把主意打到她頭上？所謂六宮之主，大抵便是如此。
這樣想著，眾妃不免露出敬畏的表情，再三叩拜后才各歸各位，聆聽訓(xùn)誡。
關(guān)素衣略提點幾句，擺手說道，“時辰已到，去長樂宮給太后娘娘請安吧�！北娙宋ㄎ☉�(yīng)諾，亦步亦趨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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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里，太后正斜躺在軟榻上閉目養(yǎng)神，手邊擺著一碗湯藥，味道十分刺鼻。三位皇子妃帶著小皇孫圍坐在她身邊，臉上滿是愁苦之色。與上次見面比起來，太后仿佛又老了幾歲，渾濁雙目隱現(xiàn)死氣，可見大限將至。不過這也難怪，她死了夫君，死了兒子，死了母族，幾位小皇孫皆被養(yǎng)廢，用前半生的蠅營狗茍掙來后半生的一無所有，但凡換個人，早就萬念俱灰，自戕而亡了。
她抬手叫起眾人，虛弱道，“皇后，這是哀家送你的見面禮，拿去吧�！�
大皇子妃將一個錦盒交給關(guān)素衣，里面赫然擺放著九黎族的鎮(zhèn)族之寶。卞敏兒已經(jīng)伏誅，卞家滿門抄斬，這條項鏈也就成了無主之物，為了討好圣元帝，太后只能把它交給皇后。
但在關(guān)素衣看來，這條項鏈不過是個笑柄罷了，看都不想看，更何論佩戴？但她并未表現(xiàn)出來，畢恭畢敬接過錦盒，向太后道謝。太后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沒有心情也沒有精力應(yīng)付諸人，略說幾句場面話便讓大皇子妃送客。
眾人魚貫退出，回去之后莫不把宮里的人召集起來，挨個兒辨查身份，有可疑的就悄悄處理了，唯恐讓皇后抓住一絲把柄。此前，葉蓁假裝體弱，哪里會大力整治后宮？太后、盤婕妤，均是外族，對漢廷宮規(guī)一知半解，更不會著力整頓。以至于魏國建立幾年了，宮里還亂得很。
關(guān)素衣收到名錄、賬冊等物，一面翻看一面搖頭，偏在此時，白福一臉諂媚地走進來，行禮道，“娘娘，皇上遣奴才來問您何時去御書房。他都等您大半天了。”
“他處理他的政務(wù)，等本宮作甚？”話雖這么說，關(guān)素衣卻站起身朝外走去。
“夫人叫我好等。”圣元帝扔下奏折，展開雙臂。
關(guān)素衣本欲行禮，見狀抿嘴一笑，緩緩走過去在他身邊落座。
圣元帝輕輕攬著她，上下左右將看了她好一會兒，笑道，“夫人未曾入宮的時候，我每到疲憊之時便會想，若夫人能陪在身邊，讓我批復(fù)一天一夜的奏折都沒問題。我非但不感疲憊，還會樂在其中，如今愿望成真，竟似做夢一般。”話落將厚厚一沓奏折推過去，“勞煩夫人幫我整理，我來批復(fù)，可好？”
關(guān)素衣嫁入皇宮雖然是被逼無奈，卻也打算好好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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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誰誰
作者:空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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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納爾過日子，翻開一本奏折，柔聲道，“為夫君分憂本是臣妾分內(nèi)之事，何來勞煩一說？”
已經(jīng)拿起毛筆的圣元帝愣了一下，片刻后啞聲問道，“夫人方才叫我什么？”
“夫君�！标P(guān)素衣笑盈盈地看他。
圣元帝撫了撫額，又揉了揉夫人唇珠，無奈道，“此時若非白日，又是書房重地，我定要好好親吻夫人�！�
關(guān)素衣一面捂嘴一面漲紅臉頰，嗔道，“你能不能少說幾句話，多批幾份奏折？再這樣油嘴滑舌的，我可走了�！�
圣元帝連忙拉住夫人，告饒道，“夫人別走，為夫錯了。這就謹(jǐn)遵夫人之命，多批幾份奏折�！�
關(guān)素衣想想還是覺得生氣，掄起拳頭打了他一下，末了自己忍不住笑起來，笑罷這才將奏折一一分類，整齊擺放在御桌上，戰(zhàn)事歸一檔，農(nóng)務(wù)歸一檔，吏治歸一檔……又按輕重緩急，緊要的放上層，次要的放下層，一目了然。
圣元帝向來把批復(fù)奏折視為苦活，今日卻絲毫沒覺得疲憊或厭煩，不但思緒特別明晰，入手也很快速，嘴角始終掛著一抹微笑。
“夫人，”他抽空說道，“中原文化果然博大精深，許多看似淺顯的話，卻暗藏許多大道理。我如今越發(fā)深有體會。”
關(guān)素衣慢慢翻著奏折，回應(yīng)道，“哦？你又學(xué)到什么道理，說來聽聽�！�
“學(xué)到很多，譬如‘娶妻娶賢’、‘妻賢夫禍少，妻賢夫自良’、‘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比海深’。夫人，能娶到你真是我三生有幸�！�
關(guān)素衣飛快瞥他一眼，羞澀道，“你自個兒批奏折吧，我走了�！弊屇愫f八道！
圣元帝連忙放下毛筆，將起身欲走的夫人抱入懷中，安置在膝頭，一面親吻她滾燙的耳朵一面朗聲大笑，“夫人莫氣，我只是心有所感，這才忍不住一吐為快。夫人快坐，看奏折。”邊說邊往她手里塞了一本奏折，語氣親昵而又討好。
感覺到身下硌人的硬物，關(guān)素衣嚇得差點跳起來，立即拿了奏折坐到一邊，狠狠瞪了忽納爾一眼。
圣元帝又是一陣?yán)市Γ隽伺鏊奔t濡濕的眼角，這才收斂心神，繼續(xù)處理政務(wù)。白福和金子等人早已退到門外，聞聽里面響動，甜的牙齒發(fā)疼。若沒遇見夫人，他們絕想象不到主子也有如此溫情脈脈的一面�，F(xiàn)在的他無比快活，整天帶著笑，完全不似當(dāng)初的陰晴不定，喜怒難測。
娶到夫人，他越來越像一個普通人，而非半獸。
關(guān)素衣翻完奏折，看見桌案上擺放著一張文稿，忍不住拿起來閱覽，片刻后羞愧道，“原來徐廣志竟如此有遠見，是我狹隘了�！边@篇文章對徐廣志提出的立法之策給予了肯定，認(rèn)為“準(zhǔn)五服以制罪”是處理親緣關(guān)系的基本準(zhǔn)則，應(yīng)當(dāng)引入律法。徐廣志的見解不適用于現(xiàn)在的時局，卻適用于太平盛世，或許二十年后再啟用他，亦能成為魏國股肱。
圣元帝愣了愣，意識到她在說什么后連忙安慰，“夫人并不狹隘，而是著眼當(dāng)下。誰也不是生來就萬事皆通，還需邊走邊看，邊看邊學(xué)。你是如此，我亦如此，咱兩個互相扶持，慢慢摸索吧�！�
關(guān)素衣抖了抖文稿，問道，“這是你寫的？”
圣元帝遲疑一瞬后點頭承認(rèn)，卻被夫人輕戳一下腦門，沒好氣地斥道，“你就吹吧。從行文上看，這分明是我爹的風(fēng)格�！�
圣元帝一點兒也不覺得羞恥，反而低笑起來，“知父莫若女，我謄抄了一遍，又融入了自己的想法，你還能看出岳父大人的風(fēng)格，著實目光犀利�！�
“方才說邊看邊學(xué)的人是誰？轉(zhuǎn)眼就把臣子的功勞據(jù)為己有的又是誰，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關(guān)素衣正滔滔不絕，卻被忽納爾一句話打斷，“夫人你還疼嗎？”
“哪兒疼？”關(guān)素衣愣了愣，待意識到他在說什么，腦袋差點冒煙，一拳捶過去，“忽納爾，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圣元帝立即把投懷送抱的夫人摟入懷中，寵溺萬分地暗忖：我這不是跟你學(xué)的？誰叫你以前不肯好好與我說話。
☆、第171章
宮規(guī)
新婚三日，眨眼就過。清晨醒來，看見躺在自己臂彎里的夫人，圣元帝滿足地嘆了一口氣�，F(xiàn)在的一切，曾經(jīng)是他做夢也想象不到的美好，權(quán)力地位只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心愛之人陪在左右，身體貼著身體，心靈偎著心靈。所謂“得妻如此夫復(fù)何求”恐怕就是這種心情。
眼見夫人睫毛微顫，似乎快要蘇醒，他立即翻身將她壓住，舌頭熟練地撬開她齒縫，鉆進去與之纏綿共舞，緩慢吮吸。
關(guān)素衣剛恢復(fù)神智便被吻得迷迷糊糊，只能跟隨男人的節(jié)奏起伏。她以為床笫之事唯有痛苦，卻原來是嫁錯人的緣故，只要找對了人，感覺就像踩在云端，又像掉入溫泉，偎貼而又舒暢，歡喜而又滾燙。忽納爾會時時刻刻關(guān)注她的感受，會一眨不眨地凝視她的眼眸，會一聲又一聲呼喚夫人，最后還會將她死死抱在懷里，細細密密地親吻她汗?jié)竦哪橆a和額頭。
他眼里看見的只有她，心里想著的也是她，雖然總會說一些令人又羞又惱的情話，卻也會逗得她喜笑顏開。
“忽納爾，”她低啞地喊著他的名字，“別鬧了，今日該上朝了�！�
圣元帝艱難地從她頸窩里抬起頭來，喘息道，“真不想當(dāng)皇帝，更不想上朝�！�
“好，不當(dāng)皇帝了，把幾位小皇孫帶過來，從里面挑一個儲君，把皇位傳給他，然后咱倆亡命天涯，整日享受被朝廷軍隊追殺的樂趣。對了，我還得把家里人一塊兒帶走，免得被太后抓起來要挾。”關(guān)素衣一面推開他一面套上外袍。
圣元帝連忙將她樓回去，壓在床上堵住嘴，纏綿了好一會兒才笑著低語，“我只開玩笑的抱怨一句，夫人總有一萬句話在后面等著。罷了，罷了，這就起床更衣，上朝聽政。夫人快起來替我穿衣，我不要旁人伺候�！边呎f邊把人抱起來，玩笑似地掂了掂。
關(guān)素衣害怕摔了，不得不摟住他脖頸，無奈道，“成婚之前我怎么沒看出來你是這樣愛玩鬧的性子。敢問你今年貴庚？”
圣元帝哈哈大笑，這才將夫人放回床榻，半跪替她穿鞋，“我唯有在夫人面前才會如此�？匆姺蛉宋揖蜌g喜，一歡喜就想鬧騰�！�
關(guān)素衣愣了愣，然后掩嘴笑起來，“我明白了，小動物一般都會如此。在人前裝模作樣，在人后原形畢露，著實辛苦你了。”話落五指插.入忽納爾發(fā)間，輕輕為他順毛。
圣元帝半點不惱，反而再次將她壓回去，又親又咬，還拿半短的胡渣刺撓她嬌嫩的臉頰，喉頭發(fā)出愉悅至極的笑聲。關(guān)素衣哪能束手待斃，腰身一挺將他掀翻，雙唇貼得極近，似乎想去吻他，卻在他抬頭追過來的時候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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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開，眼里蕩漾著惡作劇的光彩。
白福領(lǐng)著一群宮女站在殿外，臉上滿是麻木的表情。金子看看天色，囁嚅道，“大總管，您去催一催？他倆再鬧下去，今兒便不用上朝了。剛大婚就鬧出皇帝罷朝的消息，咱家老太爺恐怕會跑到宮里來用雞毛撣子抽皇后娘娘�！�
“你是娘娘最得力的大宮女，你去催最合適�！卑赘？刹簧线@個當(dāng)。得罪了皇上還好說，得罪了皇后娘娘，她本人不按死你，皇上就先跳出來將你整治的哭爹喊娘。
金子捂臉，做了個牙疼的表情，轉(zhuǎn)而看去明蘭，“要不你去？皇上若是誤了時辰，對娘娘的名聲也不好�！�
明蘭終究最老實淳樸，一聽對主子不好，立即敲了敲殿門，揚聲喊道，“陛下，娘娘，時辰到了，該梳洗更衣了！”
殿內(nèi)安靜片刻，然后就是一陣清脆的低笑和一道長長的嘆息。少頃，穿戴妥當(dāng)?shù)亩藬y手出了內(nèi)殿，走到盥洗架前凈手、凈面。瞥見宮女圍攏過來，擰了濕帕子準(zhǔn)備給自己洗漱，圣元帝立即拿過來，遞給夫人，“日后不用這么多人伺候，只白福、金子、明蘭三人便好。余者都退下吧�！�
眾宮女不敢抗命，魚貫退出。
關(guān)素衣接了帕子輕輕替他擦拭，“以前不都是她們伺候嗎？”
“這些人都是椒房殿的宮女，哪里是伺候我的？”圣元帝彎下腰，語氣饜足，“我的寢殿只有白福和貼身侍衛(wèi)能踏足，平日都是自己打理自己，從不讓旁人近身。如今有了媳婦，我也得好好享受一下被媳婦照顧的感覺�！�
關(guān)素衣加重力道，將他臉擦得通紅，戲謔道，“我如今有了夫君，是不是也該享受被夫君照顧的感覺？”
圣元帝摟住她纖腰，咬著她耳垂低語，“那是自然。夫人且耐心等著，夫君晚上定然好好伺候你�！�
關(guān)素衣耳尖飛快漲紅，將帕子糊在他臉上，怒道，“忽納爾，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不能�！笔ピ塾H了親她額頭，又親了親她鼻尖，一面朗笑一面大步去了，離開老遠還能聽見他得意洋洋的聲音，“夫人乖乖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混賬東西，你最好別回來！”關(guān)素衣追到殿外，磨了磨牙齒，少頃卻又忍俊不禁，見金子和明蘭端著食盒進來，恍然道，“忽納爾怎么沒留下用早膳？”
金子滿臉無奈，“娘娘，您倆清早起床，鬧了大半個時辰，皇上再不趕緊去上朝，便該遲到了。剛新婚就誤了朝政，老爺子定然會大義滅親您信不信？”
關(guān)素衣扶額自省，一再告誡自己穩(wěn)重點，端莊點，切莫再與忽納爾渾鬧，這才拿起筷子用膳，剛吃一口便停下來，吩咐道，“一路走去金鑾殿，總有吃兩個包子的時間吧？朝會時長不定，有的一兩刻鐘便完事，有的一兩個時辰也散不了，他若不吃早膳，恐怕會餓大半天。祖父和父親上朝的時候還會在袖袋里塞兩個窩窩頭扛餓呢。”
邊說邊夾了幾個大包子，命令道，“給忽納爾送去，趕緊的。讓他在路上好歹吃幾口�！�
金子接過食盒，運轉(zhuǎn)輕功飛快追出去，總算在半路攔住御攆，遞上包子。
“夫人讓你送來的？怕朕餓壞了？”他反復(fù)追問。
“是啊，您快趁熱吃吧，免得娘娘心疼。”
“知道了，你回去吧�！鄙弦豢踢�面容平靜的圣元帝，待金子走遠，轎簾垂下，立即露出憨傻的笑容，“白福，朕也是有媳婦心疼的人了�！痹捖湟У粢淮罂诎�，含糊道，“今天的包子味道格外好些！”
白福諂笑，“陛下，娘娘心里只有您，不心疼您還能心疼哪個？”
圣元帝聽了這話越發(fā)高興，臨到上朝臉上還帶著笑，無論臣工奏稟何事都難以磨滅大好的心情，待人接物和顏悅色，更添幾分仁君風(fēng)范。朝臣見狀也頗感欣慰，都說鳳位有主，皇上果然也大為進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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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入皇宮與嫁入尋常人家不一樣，沒有三日回門的規(guī)矩，關(guān)素衣無法，只好把家人召入宮中相見。
仲氏上下打量女兒，欣慰道，“氣色比出嫁前還要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左老夫人將幾盒藥材遞過去，叮囑道，“若要盡快立住腳跟，還得誕下皇嗣才成。這些藥材外祖母都替你配好了，每隔五日煎服一劑，能固本培元，溫養(yǎng)胞宮。另有一些美容養(yǎng)顏的藥膏，用熱水沖泡每日飲用，能使肌膚光滑，顏色更佳。在這內(nèi)宮里生存，權(quán)勢、子嗣，都比不得皇上的恩寵。你既長了這樣一張臉蛋，便該物盡其用才是。外祖母并非讓你學(xué)那些狐媚手段，只盡量延緩衰老，留住美貌而已。美貌是女子最有利的武器，能讓你減省許多麻煩。”
關(guān)素衣以前若聽了這話，必定會紅一紅臉，現(xiàn)在卻泰然自若地接過藥材，誠心道謝。她替母親和外祖母各倒一杯熱茶，徐徐開口，“外祖母，依依有一事相求，不知您應(yīng)不應(yīng)？”
“何事？”
“您如今奉旨編撰九黎族史，魏國史，有權(quán)出入宮闈查找古籍，也有便利與我天天見面。我手里有一本書冊想讓您幫忙撰寫，您能抽.出空閑嗎？”
“什么書？”左老夫人來了興趣。
“宮規(guī)�！�
左老夫人愣了愣，忽而朗笑起來，“好你個小滑頭，這么快就找準(zhǔn)了路徑。好，這個活兒我接了，你有什么要求？”
關(guān)素衣放下茶杯，娓娓道來，“我雖然未曾當(dāng)過皇后，但別人當(dāng)過，與其一步一步摸索，跌跌撞撞前行，不如一開始就借鑒前人經(jīng)驗，劃下道來。魏國之前的歷朝歷代，皆傳下許多宮規(guī)祖制，煩請外祖母幫我整合刪改，勘定成冊。要求不多，只一條，樹立我身為皇后的絕對權(quán)威。我乃國母，豈可放下.身段與一眾嬪妃爭風(fēng)吃醋？我把規(guī)矩立在那兒，誰若是壞了規(guī)矩，我依法處置便是，很沒有必要與她們交手�！�
左老夫人贊同道，“家有家規(guī)，國有國法，內(nèi)宮自然也該有內(nèi)宮的規(guī)矩�；屎竽肆鶎m之主，一出手便要壓服眾人，何須隱忍退讓，暗暗籌謀？規(guī)矩都是掌權(quán)者制定，是為掌權(quán)者服務(wù)，下位之人除了順從別無他路。在宮規(guī)之外，你自己也要寫一篇文章，將基調(diào)定下，為自己標(biāo)榜一個‘賢后’之名�！�
關(guān)素衣早有準(zhǔn)備，當(dāng)即拿出一份手稿，交予外祖母修改潤色。她何需與盤朵蘭等人斗？條條道道一劃，讓她們自個兒繞去吧。
☆、第172章
掐滅
左老夫人素知外孫女文采斐然，卻不知短短幾年，她已精進若此。這篇文章共分二十個章節(jié)，分別為德性、修身、慎言、節(jié)儉……待外戚等，幾乎囊括了女子為后為妃的方方面面，也闡述了待人接物的點點滴滴，將國母之風(fēng)范詮釋得淋漓盡致。
若無此文，世人永遠想象不到皇后該做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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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又是何等模樣。有了這篇文章，他們才意識到――原來皇后在擁有無上權(quán)力和尊崇的同時，還有如此多的義務(wù)和責(zé)任。她不能奢侈享受，黨惡佑奸。正因為她是皇后，才更應(yīng)該躬行節(jié)儉，懲惡揚善，為朝廷命婦，乃至于天下女子做出表率。也正因為她是皇后，此文通篇不談女子該如何卑弱順服，反而強調(diào)自立自強，明辨善惡，蓄養(yǎng)德行。
左老夫人看完文稿交給仲氏，篤定道，“這篇文章附在宮規(guī)之前，以作序言，一旦推行必為天下人所知。你的賢后之名就算是立下了。然你能否言出必行，這是最大的問題�！�
關(guān)素衣輕笑道，“如何不能？如今魏國初建，人口凋敝，財稅銳減，國庫空虛，倘若連皇室都不恪守節(jié)儉，只會讓奢靡之風(fēng)盛行，造成極大浪費的同時更會盤剝掉百姓的血汗。我從小到大是如何過來的，外祖母不是不知，錦衣華服也就這一年穿穿而已，往年都是粗茶淡飯，麻布衣裳，也沒見我受不了苦楚。只要能吃飽穿暖，日子不是照樣過？”
仲氏遲疑道，“皇上是何種態(tài)度你問過沒有？你力主節(jié)儉，而他又性好奢靡的話……”
“忽……陛下幼時只會比我過得更苦，并非好奢侈享受的人。他如今正為龐大的軍費開支發(fā)愁，我將后宮花費省下，正可交予他發(fā)放軍餉。如今邊關(guān)生亂，西南又虎視眈眈，什么都能省，唯獨軍隊不能省。我這樣做，他定會贊同，宮中節(jié)儉之風(fēng)一起，朝臣也不敢鋪張浪費，如此，正可緩和國庫空虛的難題。”
左老夫人拍板道，“好，這篇文章我便錄入宮規(guī)序言，你與皇上商量過后我便開始編撰。外祖母沒有別的本事，卻對歷朝歷代的秘辛知之甚詳，你若想轄制六宮上下，我定然幫你制定最森嚴(yán)的規(guī)矩，予你最大的權(quán)柄，卻絕不會讓世人非議你半句。上位者制定規(guī)矩，下位者遵守規(guī)矩，此乃天經(jīng)地義�！蹦┝藟旱鸵袅浚蛔忠痪湔f道，“只要牢牢抓住權(quán)勢，哪怕沒了寵愛，誰也動不了你�！�
關(guān)素衣認(rèn)真點頭，眸光晦暗。仲氏見她兩個已經(jīng)有了主意，便也不再多言。
文章交予圣元帝閱覽后，他果然十分喜歡，當(dāng)即便賜給左老夫人一塊令牌，準(zhǔn)她隨時出入宮闈，助夫人編撰宮規(guī)。正所謂“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宮里這些女人整天斗來斗去，早已鬧得烏煙瘴氣，是時候內(nèi)外整頓，上下肅清。而旁人只以為左老夫人在撰寫九黎族史書，倒也并不在意她頻繁的造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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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云宮內(nèi)，沈婕妤正對鏡梳妝，從銅鏡里瞥見悄然入殿的大宮女登喜，曼聲道，“怎樣了？”
登喜屏退左右，低聲回稟，“太后娘娘同意將宮里的釘子借給您，這是信物�！痹捖溥f上一支普普通通的牡丹金釵。
“甚好�！鄙蜴兼ロ樖植迳辖疴O，追問道，“可有名冊？交予本宮看看�！�
登喜又進上一本小冊子，嗓音壓得更低，“這些都是太后入主皇城時收服的宮女、內(nèi)侍，大多為前朝老人，對內(nèi)宮事務(wù)極為熟悉，且身居要職。還有一些是不起眼的雜役，雖然地位卑賤，卻勝在隱蔽，關(guān)鍵時刻能起大作用。太后讓您熟記之后燒掉，切莫留下把柄。她手頭還有一些暗衛(wèi)，問您要不要，要的話便拿出誠意來，先把幾位小皇孫救出去�！�
“全救出去本宮拿什么轄制她？她若翻臉不認(rèn)賬，本宮又該找誰？”沈婕妤輕笑道，“暗衛(wèi)本宮自然要收攏，你去告訴她，本宮可以先救出一名小皇孫，讓她遣一半的人手過來，行就行，不行便罷，本宮不是非她不可。”
登喜領(lǐng)命而去，大約半個時辰后又回轉(zhuǎn)，點頭道，“成了。這是名單，小皇孫出宮那日.她會把人遣過來。”
沈婕妤打開一看，不由莞爾，“九黎族人真夠忠心的，為了保護主子，竟連內(nèi)侍都愿當(dāng)。甚妙，混在這些不起眼的粗使雜役中，本宮才好差遣。五人，雖不算多，暫且夠用�！�
“娘娘，您要如何把小皇孫救出去？這事兒連盤婕妤都不敢應(yīng)，您又何苦冒這個險�！�
“富貴險中求，你懂什么？”沈婕妤徐徐開口，“把藥粉送去長樂宮，讓太后隨便挑一個小皇孫喝下，不出三日便會發(fā)作，癥狀與天花如出一轍，連太醫(yī)都辨不分明，無需吞服解藥，半月后自然會好。屆時只管申告皇后，將小皇孫遷出宮去治療，或假死遁逃，或找得了天花痊愈又破了相的孩子頂替，全看她們自己運作，本宮只能幫到這里�！�
“哎，奴婢這就去�！钡窍矊⑺幇нM袖袋，急急忙忙走了。
太后拿到藥粉并不敢給小皇孫服用，而是找了幾名宮女替代。宮女服藥三日果然起了滿身水泡，躺倒半月便不藥而愈，臉上也沒留下疤痕。太后這才信了沈婕妤，待小皇孫喝下.藥粉，便把五名暗衛(wèi)遣送過去，表面卻做得十分隱秘，無論在誰看來都是合理調(diào)動，全無可疑之處。
也在同一日，左老夫人制定的宮規(guī)終于出爐，關(guān)素衣反復(fù)看過又交予圣元帝審閱，確定沒有問題便召集嬪妃宣示下去。
自從上次被殺雞儆猴之后，盤婕妤便借口生病，不再踏出攀云宮半步，宮里上上下下幾十人全被她查探數(shù)遍，可疑之人早被秘密.處置，而那些女侍衛(wèi)皆穿上宮裝，卸掉武器，再也不敢標(biāo)新立異。
接到皇后傳召，她雖心有不服，卻害怕被整治，不得不頂著眾人嘲諷的目光來椒房殿聽訓(xùn)。
“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自古以來，內(nèi)宮便是規(guī)矩最為森嚴(yán)的地方。上次盤婕妤那事，想必已給你們示警，本宮便不再多說�！标P(guān)素衣命金子和明蘭將一本本厚重的宮規(guī)分發(fā)下去，勒令道，“此乃本宮依照舊例制定的宮規(guī)，已送與陛下和諸位老臣過目，獲得他們一致贊同。陛下與本宮各自為它作序，還望諸位拿到之后認(rèn)真研習(xí)，躬體力行。日后誰若是違反宮規(guī)，當(dāng)嚴(yán)懲不貸，絕不寬恕�！�
宮規(guī)自古有之，且與國法一般已成體系，具有同等的約束力。違反宮規(guī)有如違反國法，歷朝歷代受到懲治的嬪妃數(shù)不勝數(shù)。在座眾人自然不敢提出異議，一面恭順應(yīng)諾一面接了過來，認(rèn)真翻看，末了皆驚出一身冷汗。
這部宮規(guī)細而又細，嚴(yán)之又嚴(yán)，小到宮女內(nèi)侍穿戴之物，大到皇后、嬪妃一言一行，竟都有相應(yīng)的規(guī)定。而宮女、內(nèi)侍的升遷，嬪妃的晉位，全在皇后一念之間。換一句話說，有了這部宮規(guī)，六宮將成為皇后的一言堂，所有人都要看她眼色行事，所有人都在她掌控之下。
御前失儀者貶、私德有虧者貶、護嗣不力者貶……一連串貶黜之后，又是一連串晉位，末了各種罪狀對應(yīng)各種刑罰，均有詳細記載。這哪里是一部宮規(guī)？分明比律法還要森嚴(yán)！
這讓除了皇后之外的嬪妃怎么活？
當(d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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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誰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