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江旬念出這個奇怪備注的名稱,挑了挑眉望著屏幕一點點黑了下去。
市一醫(yī)院內,秦時關放下手機看向周建明,搖搖頭:“沒人接。”
他們雖然沒讓人跟著宋兼語一起回去,可是估算著時間對方現(xiàn)在也應該到了家。
秦時關給還在宋家的李琴打了電話,對方卻說沒看到宋兼語,對方?jīng)]回到家。
“也可能是他一個人想要靜一靜。”周建明有點理解宋兼語。
正常人遇到這種事情,都會先選一個地方一個人靜一靜,畢竟讓他回家去告訴史紅梅噩耗,是一件很難開口的事情。
“說不定人還在地下車庫,很多人沒地方去又不知道往哪里選擇的時候,就會坐在車內一個人待一會。”一旁的葉城將剛買的咖啡遞給他們,說著自己的見解。
“我下樓去看一眼。”
秦時關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宋兼語是那種不管任何時候只要他人醒著,就一定會接電話的人。
這種連續(xù)打了兩個電話都沒有接,并且也沒有回家的行為不是平常宋兼語會做出來的事情。
秦時關去了地下車庫,很快他的擔憂變成了現(xiàn)實。
他借給宋兼語的那輛車還停在原地,車鑰匙就掉在車輪胎旁邊。
秦時關仰頭看向地下車庫四周圍的監(jiān)控,掏出對講機通知周建明這個消息:“宋兼語被人帶走了�!�
“!!你站在那里別動,我現(xiàn)在就過去�!�
“葉城你帶著人守著這里,不管發(fā)生任何事情都一步不準離開,防止有人調虎離山。”周建明站在走廊中央看向兩側附近停留的病患家屬。
打電話回局子里申請調人過來,把宋宗明的病房團團為主,他自己則是再帶著一隊刑警去了地下停車場跟秦時關匯合。
“具體什么情況?怎么確定他被人帶走的?”
周建明認識秦時關那輛車,圍著車身周圍轉了一圈,沒有看到任何打斗或者撞擊的痕跡。
“車鑰匙掉在前輪駕駛座輪胎這里,我車上安裝了行車記錄儀后,我剛才已經(jīng)看過宋兼語人是走到了這里,但是很快就有另外一道身影出現(xiàn)將他帶走�!�
秦時關打開行車記錄儀,讓他自己看。
“有看清是什么人嗎?”
周建明站在車門外,探頭看著后視鏡山顯示出來的內容。
瞧見宋兼語一個人從遠處過來繞過車頭,車門被人打開的瞬間又被人關上,然后是兩個人的說話聲。
“這聲音怎么這么小,完全沒聽清他們說了什么,小秦你把行車記錄儀拿下來送到證據(jù)科,讓他們想辦法把宋兼語跟人對話的內容弄清楚一些�!�
周建明吩咐完,也跟著仰頭看向上方地下室內的監(jiān)控。
“從這里將人帶走的家伙肯定自己帶車,去一趟醫(yī)院保安監(jiān)控室�!�
秦時關拿著行車記錄儀回刑偵大隊,周建明帶著人去了保安監(jiān)控室。
“壞了?你們作為一個醫(yī)院的保安監(jiān)控室,怎么連最基本的設備都不檢查!”
周建明叉著腰站在監(jiān)控室內,得知車庫內有幾處監(jiān)控鏡頭都壞掉后,整個人都氣的不行。
“把剩余地下車庫內,半個小時前還錄制的監(jiān)控都提交給我們一份�!�
說完他又轉頭對著身后的刑警道:“大喬去申請交管局協(xié)助,查看半個小時前從醫(yī)院前面的路口電子眼,醫(yī)院出去的車輛,那邊的電子眼所有記錄咱們都要,逐一排查可疑車輛。”
警方的查詢并沒有讓江旬有半點緊張,他坐在家里看了一會雜志,又上樓休息了兩個鐘頭。
重新醒過來的人,又給沙發(fā)上昏迷不醒的人打了一針。
一直到晚上江武回家,望著客廳里散發(fā)出來的燈光,一邊開門一邊疑惑:“我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沒關燈嗎?”
等他進入客廳,看到那道坐在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看書的人,直接愣住:“哥?”
江旬合上手中書籍看向來人,視線從對方身上還沒脫下的白大褂掃過:“怎么下班還穿著這一身衣服?”
“今天在食堂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臟了里頭的襯衫所以我用白大褂擋擋�!�
江武將衣服脫下來,給對方看他身后那一塊污漬。
拿著白大褂的人快走到沙發(fā)跟前,才看到那張三人沙發(fā)上還躺著一個人。
“這……”江武愣住,望著那張面孔驚訝的指著那人:“這是宋宗明的兒子??”
他今天在市六醫(yī)院都聽說了這件事情,網(wǎng)上好多人都在討論。
說98年連環(huán)真兇殺人兇手,現(xiàn)在就住在市一醫(yī)院特護病房內,還有人拍攝到宋宗明的兒子。
那張臉,就跟沙發(fā)上熟睡的人,長得一模一樣。
江旬心情愉悅的點頭:“沒錯,就是他�!�
江武抓了抓腦袋,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一眼沙發(fā)上的青年,再看一眼江旬,左右來回看了三遍后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哥,他怎么會在我們家里。”
“外面太亂了,所以我請他來家里做客,他被那些記者媒體纏了一個上午都沒休息過,現(xiàn)在睡著后你也動作小聲些,別把他吵醒。”
江武聽聞,立馬將大口呼吸改成了小口,說話聲也降低了幾十分貝:“那我先上樓了,我還有些工作還沒做完�!�
“去吧�!苯當[擺手。
等人走后,客廳里又恢復了寧靜。
江旬起身走到對面那張沙發(fā),蹲在沙發(fā)邊上望著上面熟睡的青年:“你說,現(xiàn)在外面是不是所有人都在找你?”
宋兼語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他的身體還在江旬手中,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千里之外的一處山溝溝內。
公雞打鳴的聲音傳來,讓躺在土炕上的女人醒了過來。
宋兼語躺在床上看著遠處只有手掌大的透光處,第一反應是江旬在他昏迷后,將他轉移到這種地方。
可等他支撐著身體坐起來后,右邊小腿明顯使不上力氣。
一片黑暗當中,宋兼語只能用雙手摸索著自己的小腿方向。
掌心里的小腿上穿著非常粗糙的布料,小腿的長度跟宋兼語本人有明顯的差距。
試著摸索墻壁站起來的人,雙腳站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后明顯發(fā)現(xiàn)右腿的骨頭有問題,腳掌短了一截并且腳掌整個往有側面彎曲,無法獨立靠右腳站穩(wěn)。
宋兼語站直身子扶著墻,順著那巴掌大的微光摸索著找到房門位置。
門后沒有把手,宋兼語摸到邊緣的木條后用指甲將門往身體方向扣拽出來。
“嘩啦……”
鐵鏈帶著門外的微光,照進這片黯淡無光的房間。
宋兼語站在門縫這里,借著外面的光線看清了門外那塊巨大的鐵將軍。
一條狗鏈子戴著一把鐵鎖,將他關在這個房間內。
“淦!”
扶著墻的人,用右腳踢了一腳墻面。
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會塞牙縫,宋兼語萬萬沒想到被他附身的人,也是一個正在被囚禁的狀態(tài)。
他保持著那塊木門的縫隙,借著門外的光低頭打量著他身上的衣服,還有他身后剛才醒過來的這一塊房間。
從門縫里的光線清楚將這個只有五六平大小的房間照的一清二楚。
他剛才爬起來的那張土炕上面,推著一床發(fā)黑的棉被芯,十幾件不知道是干凈還有臟掉的衣服全部都堆放在床頭的位置。
腳下的地面是夯實的泥土,有些地方被人經(jīng)年踩踏已經(jīng)凹陷下去。
所以他剛才站起來的時候才會覺得地面凹凸不平,在床尾的地方還放著兩個有缺口的飯碗。
這些都沒有讓宋兼語在意,站在門縫處的女人望著室內所有的土墻上,用粉筆寫的密密麻麻的文字,上面只有一句話,“我要回家。”
第134章
一更
宋兼語轉過身來,站在門縫那里看向遠處大山叢中,冒出縷縷炊煙的村莊。
院子里的公雞打鳴了半日終于停下來,宋兼語聽到右手邊另外一間屋子內有人走出來。
一名穿著藍白條紋校服的女學生手里端著一個水瓢出來,站在門口菜地跟前刷牙。
小紅將牙齒刷完轉身往回走的時候,就看到自家瘋媽媽正扒拉在拳頭大的門縫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
她端著剛才倒掉水的水瓢走到那里,隔著門縫伸出手幫對方將頭發(fā)撫順。
“放我出去。”宋兼語任由那只手在頭上弄個不停,開口提出要求。
“下午王剛來提親,吃完飯就放你出來,媽媽你乖乖在里頭不要再發(fā)瘋好不好�!毙〖t從口袋里掏出幾枚喜糖遞給對方:“我請你吃糖�!�
宋兼語看了一眼那三枚紅色印著喜字的糖果,挑眉追問:“這喜糖是誰的?”
“我的�!敝挥惺鍤q的少女,平靜的將三枚喜糖塞進宋兼語手心里,“我跟王剛結婚后,爸爸就會將你放出來,等一會家里人很多你在這里乖乖的不要鬧,晚點我給你拿點饅頭過來,我從學校還給你帶來了粉筆,一會也送給你。”
宋兼語將這穿著校服的人,左左右右打量一遍:“你幾歲�!�
對方?jīng)]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遠處的房門被人再次推動。
一名拄著拐杖的老人從中走出來,走到那校服女生面前瞇著眼盯著人看了幾眼,才開口:“去把頭發(fā)梳梳,做完早飯后再把前天送過來的新衣服換上�!�
“爸,媽媽今天好像不瘋了�!�
站在木門后方的宋兼語聽到那一聲爸,控制不住的睜大眼睛。
外面這個老頭最少六十歲,給他當爺爺都足夠竟然是那個校服女生的爹?
還有自己這具身體,是他老婆?
站在門縫對著光的位置,宋兼語就算沒鏡子可是他也有眼睛,在那女生沒來之前他看過這具身體的手臂跟腿。
看起來這個人的年齡絕對沒有四十歲,手背上的皮膚也沒有老人斑也沒有皺褶,說不定比他估算的年齡更小。
拄著拐杖的老人,頂著一張滿是皺紋的面孔看向門縫里安靜站著的女人:“不瘋也不能放出來,今天是你結婚的好日子,這婆娘就關到明天再放出來,省的嚇到村子里的人�!�
“孩子結婚我也想出去,我保證不瘋了行不行。”宋兼語不想被關在這里,他現(xiàn)在自己的身體還在江旬手中,他需要想辦法跟外界聯(lián)系上。
“不行,老實待著,小紅去拿點東西給她吃�!�
老人毫不猶豫拒絕了她的提議,任由宋兼語在那門縫里喊著也不放他出來。
沒辦法出去的人,只能回到那張土炕上躺下去,閉上眼睛試著睡過去先回到自己的身體上。
江武早上出門上班,經(jīng)過沙發(fā)時看到昨天出現(xiàn)在他家里的人,到現(xiàn)在還躺在沙發(fā)上沒醒過來。
“哥,他是不是睡的有點太久了?”
江武拿著外套,望著從廚房里出來的江旬,滿臉疑惑的指著沙發(fā)上還沒醒過來的年輕人。
“他半夜有醒過來嗎?”正常人是不會連續(xù)睡超過十四個小時,眼前這名青年從昨天到今天都沒有醒過。
“可能太累了吧�!苯酥绮突氐缴嘲l(fā)跟前。
兄弟倆一起看著平躺在沙發(fā)上,蓋著一條毛毯熟睡的年輕人。
宋兼語睜開眼睛時,就看到兩張完全沒有相似之處的面孔,一個站一個蹲在他腦袋旁邊注視著他。
“喏,被你吵醒了�!�
江旬晃了晃手里的牛奶,指著睜開眼睛的人,嫌棄江武將人吵醒。
“我沒有很大聲。”
江武認為自己剛才說話的音量并沒有大到能夠吵醒人。
不過他從來不在這種事情上跟江旬爭執(zhí),確定人清醒過來后就穿上外套出來:“哥再見,我出門上班了�!�
他走后,江旬頭也沒抬的繼續(xù)望著沙發(fā)上的青年,雙手捧著牛奶小口小口的抿著,“餓不餓?”
宋兼語揭開身上的毛毯,低頭看著還被捆綁住的雙手,滿臉不快:“綁著怎么吃?”
五分鐘后,江旬將一根玻璃吸管放入茶杯當中,放在抬過來的高腳凳上:“試試。”
宋兼語望著那高腳凳子上的杯子,低頭咬住那根吸管喝著里頭泡軟的牛奶燕麥片。
早餐吃完后,全身還沒多少力氣的人坐在沙發(fā)上,望著對面看起雜志的人,忍不住開口:“所以你把我抓過來,就是為了讓我在這里陪你看書吃早飯?”
江旬聞聲思考了數(shù)秒后,一臉無辜的道:“其實我還沒想好要做什么,不過你既然醒了就好好想想昨天撒謊騙我的那句話,什么時候想好了解釋我就什么時候放了你�!�
“我現(xiàn)在就可以回答你,因為我認識一名警察,跟對方喝酒過程中無意得知他們正在查找863的真兇,你只不過是警方眾多懷疑對象的其中一員。
你在醫(yī)院也看到我爸的身體已經(jīng)支撐不了幾天,所以我想要在他離開這個世界前,抓住真兇�!�
宋兼語半真半假的道:“因此在地下室車庫里,我才會開口讓我?guī)胰ヒ娔莻人�!�
江旬揚眉追問,“有關我母親的事情,也是你從警方口中知道的?”
“嗯,你看了我的身份證應該知道,那一年我才剛出生怎么可能見過你母親,這些都是我從警方那里得到的消息�!�
宋兼語點頭表示:“現(xiàn)在警方重點懷疑,863真兇就藏在你當年的學校內,因此你當年所有的同學都在懷疑對象當中,在這個時候誰將我抓走,誰就擁有最大的嫌疑�!�
“這么說起來,我將你抓起來還正好是自投羅網(wǎng)咯�!�
江旬想了想自己臨時沖動的行為,會造成這么大的后果,卻絲毫沒有緊張跟害怕。
宋兼語第一次覺得世上有他搞不定的人。
發(fā)瘋的江旬,比一周目863真兇更難讓人看懂他的心思。
“我已經(jīng)解釋過,你也知道了答案,現(xiàn)在你該放了我�!彼渭嬲Z提醒對方。
“好啊�!�
江旬走到他跟前,將他被捆綁住的膠帶打開,然后往后退了三米遠,指著遠處那扇大門:“你現(xiàn)在就可以走了�!�
坐在沙發(fā)上的人,揉著剛活動自由的手腕,狐疑站起身來往那扇門的方向走過去。
短短十米的距離,宋兼語快步走到門口,手掌握住門把手時他下意識回頭往沙發(fā)方向看過去。
剛才站在那里的江旬,現(xiàn)在手里舉著一把木倉,正瞄準著他腦袋的方向,滿面笑容的望著轉過身來的青年:“走啊,怎么不走�!�
宋兼語站在門后,注視著那把指著他腦門的木倉心底有一萬句的臟話,想送給對方的祖宗十八代。
他上輩子是在江家的墳頭上跳了三天三夜迪斯科,才會這輩子遇到這個神經(jīng)病吧。
“只要你開門的速度比我的木倉快,我就放你一命,這是不是很劃算?”江旬微笑著,舉著手中的木倉笑道。
“神經(jīng)病!”
門后的青年松開門把手,泄氣的重新回到沙發(fā)跟前,將身體直接倒在柔軟的沙發(fā)上,“我突然不想走了,在這里有吃有喝還有人養(yǎng)我,你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過上這樣的好日子,我不走了,隨便吧�!�
他沒有那個自信,能夠在門開的瞬間躲開那顆子彈。
好死不如賴活著,他還要留著這條命想辦法抓住863的真兇。
江旬很失望,他本來還想看一個為了求生拼死也要離開的積極青年,沒想到對方卻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放棄逃跑的打算。
一點原則都沒有,真讓人失望。
宋兼語從江旬這里走不出去,躺在沙發(fā)上的人閉著眼睛試圖睡覺,通過另一個人的身體再找辦法聯(lián)絡外界。
這眼睛一閉再睜開,外面就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
掛著鐵鏈跟鐵將軍的門外,到處都是歡聲笑語還有放鞭炮的聲音。
宋兼語從土坑上爬起來,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門后的位置,用指甲將木門拽拉開看向外界。
通過那拳頭大的門縫,他看到外面的院子里被人擺放了三張大圓桌,有老有少一群人正坐在飯桌上吃著晚飯。
不遠處十幾個小孩留著鼻涕,手里拿著二腳踢放的到處都是爆、炸聲。
坐在主桌上穿著一身紅,頭上戴著大紅花的小紅眼尖,第一個看到不遠處那雙在門縫里觀察她的人。
“我去拿點東西。”小紅對著身側穿著西裝,胸口別著新郎彩花的中年男人說道。
她用自己的碗在桌子上夾了一點肉菜,越過歡聲笑語賀喜的眾人,走到宋兼語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