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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宋韻死死握著那把沾了血的剪刀揮舞著,“別過來,別過來!”

    程亦錚臉色沉沉,想去奪她手里的剪刀,被宋韻無意識的劃傷,血珠滑落手背,宋韻睜著空洞的眼睛,好像不認識程亦錚一般。

    冷春在一旁關切道:“程先生,還是我來�!�

    程亦錚冷肅著臉,“你別動,我來,不能傷到她。”

    地上的裴清一動不動,身下是一灘血,程亦錚吩咐,“先報警,再把人送到醫(yī)院�!�

    “是,程先生�!�

    宋韻在程亦錚面前小聲呢喃著,“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宋韻!”

    她聽不到。

    “程小五你睜眼看一看,是我!”

    程小五?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她小時候頑皮,在程亦錚的書房里偷吃他的墨。

    程亦錚自幼學習水墨畫,墨都是徽州專供,一年產量極少,宋韻喜歡吃他的墨,是因為墨香里夾雜著的絲絲甜味兒,是任何糖果和水果里都吃不到的。

    有一次,她被程亦錚抓了包,程亦錚站在門口喊:程小五,你敢偷吃我的墨!

    那是他第一次那樣稱呼她。

    當她抬起頭,程亦錚看著她唇周黑漆漆的一片,繃不住笑出聲來。

    在古色古香的書房,少年站在陽光里,他的笑顏是如此的純凈、好看,讓人一生都忘不掉。

    宋韻抬眸,意識回籠了幾分,認出眼前的人是她三哥,她一下鉆進他的懷里,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拽住他的衣領,她用了全力,程亦錚的扣子被她扯開兩顆,一滴滾燙的淚珠從宋韻眼角滑落,燙在程亦錚的心口。

    男人喉結滾動,輕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啞澀,“別怕,程小五�!�

    程亦錚是親自陪宋韻到警察局做得筆錄,驚得局長從溫暖的被窩里爬出來,大半夜的趕回警察局。

    宋韻是攻擊的一方,但她筆錄里交代了,裴清意欲強奸,她屬于自衛(wèi),她脖頸的咬痕明顯,指甲里還有裴清的皮屑,警察去現場也看過,男人的腰帶是松開的。

    程亦錚作為證人提供了證詞,跟宋韻所說的事情一致,沒有人敢質疑程亦錚的證詞。

    這件事,裴清強奸未遂,宋韻正當防衛(wèi),差不了。

    宋韻被接回金城華府時,門口擺著一口大箱子,是她那天從金城華府拉走的皮箱,現在又被人從公寓送了回來。

    宋韻身上披著程亦錚的外套,他不喜歡用香水,大衣是干凈清凜的男人氣息。

    他一直用法國一個牌子的洗衣液,細嗅,有淡淡的精油香氣,淡雅的佛手柑,令人心安。

    宋韻把大衣脫下來還給程亦錚,“我要洗澡�!�

    “好,我讓保姆去準備�!�

    等保姆準備好了熱水,宋韻要脫衣服的時候,程亦錚進來了,跟保姆說:“你出去吧�!�

    宋韻背對著他解扣子,發(fā)絲散落露出脖頸的咬傷,一股溫熱,猝不及防的撫上她的傷口,宋韻本能的瑟縮了一下,程亦錚在身后晦暗不明的說:“受傷了?”

    她受沒受傷,他看得一清二楚,宋韻沒答,她現在頭皮有一塊還是撕痛的,大概是被裴清薅下去一撮頭發(fā)。

    “掉了多少根?”

    程亦錚知道宋韻一向愛惜自己的頭發(fā),所以即便長發(fā)及腰,她保養(yǎng)得好,從發(fā)根到發(fā)梢都是順滑的。

    “我沒數�!�

    宋韻回頭,就撞見程亦錚眼里的波濤,明明他的聲音聽不出一絲異樣,但他眼里暗涌的光像一把利刃,眨一眨,就能割下一個人的頭顱似得。

    宋韻沒來由的心里一怕。

    程亦錚輕柔的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忽地一笑,“去洗吧,我跟你一起�!�

    不是詢問,沒有前奏,直接就是我跟你一起洗,他一向這么霸道。

    第十二章

    別哭了,宋韻

    洗完澡,程亦錚給宋韻裹上浴巾,把她抱到臥室的大床上。

    他說給她洗澡也是別有目的,避開她受傷的兩個位置,避免感染。洗澡的過程中,宋韻感受得到他有欲望,但他很克制,沒碰她。

    浴袍松松垮垮的蕩在他的胯間,腹溝處的塔型紋身若隱若現,沿肚臍往下,滑入隱秘的原始地帶,散發(fā)著讓人想要一探究竟的窒息誘惑。

    宋韻曾經問過他腹上紋身的意義,男人緘口,沒有回答她。想到自己跟他在一起的一年,除了情事,她對他的事業(yè)知之甚少。

    宋韻存了點壞心思,小手搭上他腰間的浴巾,一扯,男人早在她抬起手臂時就有預感,但他沒躲。

    程亦錚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想要?”

    宋韻踮腳吻上他的喉結,那是他最敏感的地帶。

    宋韻今晚像被掏空了一般,即便洗了熱水澡也感受不到熱量,只有他的身子是滾燙的,她太空了,需要被什么填滿。

    有一句話不斷在宋韻腦子里閃,消除一種恐懼的最好辦法,就是用另一種刺激覆蓋它。

    宋韻點頭,“我想�!�

    只是半程,兩個人都在點上的時候,程亦錚突然打開了床頭的夜燈。

    他帶著薄繭的粗粒掌心扳住宋韻的下巴,低啞的嗓音在她耳邊命令,“宋韻,睜開眼睛,看著我�!�

    宋韻被迫睜眼,對上那張令人心悸的俊顏,聽著男人一字一句的說:“只能是我,記住了嗎,宋韻�!�

    宋韻的一顆眼淚從眼角滑落,他手指捻過,又是一滴滾落,燙得他手指一縮。

    宋韻的眼淚越來越洶,情緒爆發(fā)出來,止不住。

    “別哭了,宋韻�!�

    宋韻以為他還會說兩句溫柔的情話,然而什么都沒有,他只是用身體迎合著她,將她推上欲望的巔峰。

    清晨。

    宋韻從樓梯上下來,程亦錚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沙發(fā)上看法文期刊,宋韻目光掃過,停在他手背的一道傷口上,像刀傷,在想,誰那么不要命,敢用刀子劃破程亦錚。

    保姆給宋韻送來牛奶,宋韻抿了一口,坐在程亦錚對面,“你的手背怎么弄得?”

    程亦錚掀眸睇看她一眼,“不記得?”

    見宋韻是努力回想的樣子,程亦錚輕笑了聲,“貓撓的�!�

    傷口長,宋韻明明覺得是刀傷,不像撓破的,不過就算是只貓,只怕也已經被程亦錚就地正法了,“是程莎的那只波斯貓嗎?”

    宋韻在程亦錚身邊只見過程莎的波斯貓。

    程亦錚沒抬眼,“是我養(yǎng)的,家貓。”

    宋韻喝著牛奶品味他的話,“昨晚……我誤傷你了,是不是?”

    “怎么,補償我嗎?”

    程亦錚放下期刊,坐過來,天生帶一股壓迫人的氣場。

    “宋韻,你后悔了嗎?”

    男人的目光在晨曦中透著冷寂的光,唇角冷硬,跟昨晚的溫柔判若兩人。

    他可以熱得像一團火,也可以冷得像一塊寒冰,將人澆醒。

    宋韻以為一切都過去了,但現在被他這樣提起,她的心突然土棚瓦解,“你知道裴清會對我下手?”

    他們昨晚都在藍海飯店,以程亦錚的身份,他想知道包間里發(fā)生了什么,簡直輕而易舉,他是知道裴清對她有企圖,堅持送她回家,也了解裴清這樣的人很有可能對她潛規(guī)則。

    是了,所以昨晚先沖進她公寓的不是警察而是他,所以,他在她身上時,讓她睜眼看著他,告訴她,只能是他。

    原來他早就胸有成竹,宋韻這一刻才想明白。

    “你是知道我很有可能受欺負,還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就是要讓我受到教訓,你在關鍵時刻再出現是嗎?”

    程亦錚沉默的看著宋韻的小臉,一點點慘白下去。

    宋韻繼續(xù)質問道:“你這么做,就是要讓我后悔,后悔跟你說分手,讓我知道,只有在你的手里,我才能安然的活下去是不是!”

    一旁的冷春想開口說什么,程亦錚淡淡掃他一眼,冷春垂眸閉嘴。

    宋韻心口像被撕裂開來,痛得她身子發(fā)顫,面對男人的不發(fā)一言,她把杯里的牛奶毫不留情的潑向程亦錚,男人沒躲,瑩白的奶滴順著他濃密的眉毛滴落。

    “程亦錚,你卑鄙!”

    “宋小姐——”縱容見過大風大浪的冷春,此刻后背都出了一層冷汗。

    宋韻攥緊手心站起身,細嫩的脖頸在晨曦的光線里,脆弱的不堪一折。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程亦錚抽出紙巾擦了擦臉,手背的青色血管凸起,他好像在心里醞釀著什么,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宋韻剛剛情緒過激,此刻看著男人沉重得似乎要滴下墨的臉,說不怕是不可能的,可這會兒讓她重復‘卑鄙’這兩個字,她又沒有膽量。

    冷春在一旁想裝看不見都做不到,誤會不解開,這兩個人誰都痛快不了。

    冷春替宋韻說了句話,“宋小姐,剛剛的確是你不對,你跟程先生道歉,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程亦錚唇邊噙著一抹嘲諷的笑,“冷春,我的事,現在都是你做主了嗎?”

    冷春低頭,“我不敢,程先生。”

    宋韻只覺得周圍的空氣壓抑得人喘不過氣來,“冷先生,你讓我過去!”

    冷春沒讓,程亦錚低啞出聲,“讓她走。”

    宋韻邁出去兩步,又聽男人低沉的嗓音隔空傳來,“敢走,就別回來!”

    宋韻握著門把的手一頓,靜默幾秒,擰開了門鎖。

    冷春看著宋韻消失的身影,心里嘆了口氣。

    “替她說話?”程亦錚冷漠開口。

    冷春脖頸又是一層冷汗,“宋小姐對程先生是愛之深責之切�!�

    “愛?”程亦錚摩挲著拇指的扳指,似乎根本不相信這個字,“程氏在瓦國開發(fā)的新項目,正好缺一個負責人,你收拾一下,明天過去�!�

    冷春心里一沉,瓦國?那個日照20小時,日均溫度42℃的非洲國家,他去那待上一段,回來還不得變成一個黑人!

    第十三章

    色令智昏

    宋韻賭氣的開著車。

    色令智昏。

    感情里投入多的那一個,是難以逃脫出另一個掌心的那一個。

    他們之間的感情就像流沙,攥得越緊,流失的越快,消磨殆盡,總有流空的那一天。

    叮咚——

    宋韻的手機閃了一下,她原本想跟舞團請一天假,此刻輕觸屏幕,手機郵箱收到一封匿名的郵件。

    她點開來看,是她作為首席首演那日,走廊里的一段監(jiān)控視頻。

    宋韻讓老陳幫她查那天的視頻,老陳說已經被人刪掉了,宋韻也去監(jiān)控室看過,的確沒有。

    眼下看來,是有人將那日的監(jiān)控恢復了。

    視頻里,白汀汀正在往清潔工手里塞錢,她左右看看沒人,又往清潔工手里塞了一瓶藥。

    清潔工似乎不想接,白汀汀把手腕上的金鐲子也褪下來,塞進清潔工的衣兜里。

    宋韻的目光冷了一下,看著下一幕,清潔工半推半就的裝好錢,開門進入她的休息室。

    5號下午的18:30,正好是宋韻演出前的半小時。

    宋韻記得,清潔工進來時她正在化妝,那杯果汁就放在茶幾上,他應該是佯裝去那里打掃時,把藥撒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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