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這包勉要不是包大人的侄兒,要擱五爺從前,那絕對一刀下去砍了,什么玩意兒啊,人姑娘送了命,他都不好好查案,收了人五千兩銀子就草草結(jié)案,人命被他這么輕賤,他還好意思當(dāng)父母官!”
“既然如此,包公可要大義滅親?”如果實情真是如此,那這包勉砍了就砍了唄。
“我不知道,反正展昭最近挺愁的,我原本是覺得就算那文若愚和花蝴蝶都指認(rèn)包勉,包勉雖然說自己并未指使二人盜取紫河車,但他也不是個好東西,三人一起砍頭也不錯�!卑子裉谜f完,臉色變得句難看,“可你猜怎么做?”
“按照大宋律例,若文裘二人當(dāng)真受包勉指使,二人乃是從罪,依律當(dāng)判流放三十年�!彪m然對于一般人來講,流放三十年絕對是比死刑更加折磨人的刑罰,但對于江湖人而言,就是多個不痛不癢的惡名聲罷了,無怪五爺這般氣憤,說真的,他聽了都想拔刀。
“差點兒忘了你是讀書人了,合該知道這點�!卑子裉米潞攘艘淮蟊�,才道,“那包勉我也見過,小惡不斷,但這么喪心病狂的事,估計真做不出來。這文若愚和花蝴蝶就是吃準(zhǔn)了沒有證據(jù),一口咬死包勉,以求活命。”
黎望雖看不上這包勉的所做作為,但五爺這話他卻是信的。
“你怎么這么輕易就信了?方才你還對那包勉一臉不屑一顧呢�!�
五爺有些鬧不明白。
“這有什么好不明白的,關(guān)于江湖上紫河車的傳聞,是五爺你同我講的,對吧?”見五爺點頭,黎望才繼續(xù)道,“包勉是什么人?他是一方縣令,無令不得出萊陽縣,他有江湖朋友嗎?”
“應(yīng)是沒有�!�
“但我有,五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黎望道。
白玉堂起先不明白,可思及那日黎知常的反應(yīng),忽然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包勉并無江湖朋友,也不混江湖,像你這樣跟江湖搭邊的都不知道紫河車的傳聞,他一個小小縣令,除非有人告訴他,不然他從何得知紫河車的用途,又如何驅(qū)使文若愚和花蝴蝶盜取紫河車!”
“五爺聰明�!崩柰渫�,又道,“而且當(dāng)日你說如此取用的紫河車,與療傷內(nèi)力有奇效。那文若愚是個書生,沒有武功,但那花蝴蝶裘飛卻是個江湖人,五爺當(dāng)初說過,你的消息最靈通,不妨就去查查此人,興許就有轉(zhuǎn)機也未可知�!�
作者有話要說: 白吱吱:真有你的,朋友!
第59章
艷娘
雖然給五爺出了點小主意,但黎望也受過包公的點撥,于情于理怎么的也得去開封府衙走一趟。
只是馬車剛在開封府衙門口停穩(wěn),黎望撩開車簾剛要下來,就看到展昭一臉嚴(yán)肅地疾步出來,他喊了好幾聲,展昭才反應(yīng)過來。
“黎兄,你怎么來了?”
展昭走到馬車邊,伸手將黎兄扶下來,才又道:“是不是五爺同你說了什么?你的病可好些了?”
“不妨事,早就好了�!闭拐咽莻周全性子,黎望早就知道,故不再多提閑話,徑直道,“你方才神思不屬的,是要上哪去�。课鍫斦f話你也知道,跳脫得很,若你得空,不妨與我仔細(xì)說說那紫河車案�!�
按理說,開封府辦案,案情進(jìn)度都是保密的,但展昭知道包大人對黎兄的欣賞,且黎兄為人一向多智,說不定真能幫上忙。是故他也不急著再去萊陽縣查案,帶著人就進(jìn)了府衙,一路將最新案情敘述與黎兄聽。
“這么說,包勉錯判秀姑案,是真的?”
展昭頷首道:“不錯,那萊陽縣首富吳百萬之子吳嘉確系行亂秀姑致其自殺的兇手,在我第二次去萊陽縣時,這吳嘉又行兇殺害了另一名女子素芳,不過這回包勉并未錯判,那吳嘉已經(jīng)在萊陽縣收監(jiān),只是因為張松告到開封府,包大人才提審吳嘉至開封府,準(zhǔn)備還張松父女一個公道。”
黎望卻聽得直皺眉,這名叫素芳的女子何其無辜,若包勉當(dāng)初秉公執(zhí)法,她哪里會如此橫死。
“這回沒錯判那又如何,人都死了,雖非包勉動手,他卻難辭其咎�!�
展昭當(dāng)然明白這個道理,包勉是失職,但文若愚花蝴蝶二人若因此逃脫罪罰,他根本咽不下這口氣。
黎望消化了一下消息,這才又開口:“那紫河車一案呢,就真的沒有直接證據(jù)嗎?”
“沒有,那文裘二人行事謹(jǐn)慎,他們將用紫河車煉制的壯陽丹丸當(dāng)做普通藥丸遞到包勉手上,包勉此人無大智,從前對文若愚可謂是言聽計從,他絲毫不疑丹丸的來歷,從包勉住處也搜到了紫河車制成的丹丸,包勉也承認(rèn)這丹丸是文若愚給他的�!�
……艸,好一個蠢人,這真的是包公的侄兒嗎?!
“包大人也曾找大夫細(xì)細(xì)稱量過里頭紫河車的分量,試圖尋找文裘二人證詞的漏洞,畢竟那一瓶丹丸,實在用不上兩個孕婦的紫河車,但二人堅稱炮制和煉制過程中損耗巨大,因此也不能作為證據(jù)�!逼鋵嵲撓氲姆ㄗ�,都已經(jīng)想到了,那文若愚確實奸詐,把所有的點都想到了,他與裘飛確實參與其中,但也無法證明包勉不知情。
這就是紫河車案,最難攻克的點了。
黎望略一思索,就明白為何展昭與包公都如此掣肘的原因了,一來是沒有直接證據(jù),而來包勉乃包公的侄兒,有一層親眷關(guān)系在,倘若真的“疑罪從無”,恐怕難堵悠悠眾口。
哎,所以這年頭養(yǎng)兒子不容易,養(yǎng)個侄兒居然也如此之坑,嘖,也不知這包勉是如何考取舉人選官成功的,簡直讓人迷惑。
“黎兄可有什么新思路嗎?”
黎望心想佛祖都難救蠢人,他能怎么著啊,可那文裘二人確實可惡,于是他道:“我能見見那位包勉包縣令嗎?”
按律當(dāng)然不行,但展昭表示可以偷偷帶你進(jìn)去瞧瞧。
包勉被帶到開封府,因為秀姑案還未開堂審訊,所以他身上的官袍暫時還穿在身上,暫時也沒有收監(jiān),展昭帶著黎望來到看守的小院,一問衙役才知道,包大人提審了秀姑案的所有人員。
“這才罷,剛好小生可以去旁聽案情。”
由人轉(zhuǎn)述當(dāng)然也有聽“庭審”來得直白,黎望也是開封府的老朋友了,衙內(nèi)大半的差役都認(rèn)得他,在側(cè)門給人留給“聽壁”之地,有展護(hù)衛(wèi)作保,自然是可以的。
黎望剛到,就聽到包公問罪包勉,包勉個性懦弱,且膽小怕事,在包公面前自然不敢作任何隱瞞,一五一十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全部交代了個干凈。
“我都是受了文師爺?shù)拿杀�,是他說此案證據(jù)不足,我看那張叟除了一紙狀書,別無其他證據(jù),若以此判罰,豈非錯判,這才放了那吳嘉。”
“那你為何不讓仵作驗尸,只草草了結(jié)?”
“我不知情啊,等我知道時,那秀姑都被拉出去埋了,怎好再挖出來驗尸的。”
黎望聽到此處,遞給展昭一個無語的眼神。
下一秒,包公就拍了驚堂木:“包勉,是你做萊陽縣縣令,還是那文若愚做縣令,你就沒有一點兒自己的判斷能力嗎?”
包勉慫慫應(yīng)聲,甚至跪倒了地上。
“那你事后,是否又收了那吳家五千兩紋銀?”
“是有五千兩銀子,可那時吳家的謝儀,非是賄賂,還請三叔明鑒啊�!卑憧耷�,都用上親人稱謂了,但包公向來只論法理不論親疏,當(dāng)堂就斥責(zé)了包勉的言辭。
“謝儀二字,不過托詞罷了,你是蠢嗎?況且這么大的‘禮’,你竟也敢收?”包公驚堂木一拍,又問吳百萬是否真有其事,吳百萬不過一小地方的首富,哪里敢在開封府說謊,當(dāng)即也認(rèn)了。
秀姑案水落石出,加上另有素芳的一條人命,包公當(dāng)場鍘了那吳嘉的人頭,又判吳百萬行賄罪,罰苦役三年。
至于包勉,則是十年流刑到嶺南,張松當(dāng)堂就叩謝,至此秀姑案了結(jié),但黎望從聲音就能聽出包公心中的愁緒。
“黎兄可還要再見那包勉一面?”
“可以嗎?”
包勉判了刑,自然也就除了官服,押入開封府衙的刑犯,展昭自然有權(quán)利提審:“當(dāng)然可以�!�
包勉雖是個糊涂人,但他也明白同死相比,十年流放根本算不了什么,所以他被關(guān)押入牢,依舊在不停喊冤。
他見到展昭,當(dāng)即像見到了救星一般:“展護(hù)衛(wèi),你快同我三叔說,我真的是無辜的,我怎么可能會讓人去那種事情!”
展昭卻是不言,邁開一步讓出位置給黎兄。
“你都收受賄賂,致人慘死了,還有什么事做不出來?”
包勉不認(rèn)得黎望,但黎望一身錦衣,生得龍章鳳姿,還是由展昭帶來的,便知其身份特殊,可即便如此,也不是誰都能污蔑他的:“我沒有!你不要血口噴人!”
“我如何血口噴人?那秀姑一案,但凡你仔細(xì)查證,必能定罪吳嘉,已有一條人命因此逝去,你卻輕拿輕放,毫不以為意,以致那后來的素芳姑娘香消玉殞,她雖非你殺死,卻也因你而死。”黎望嘴毒起來,可絕對跟扎人刀子沒兩樣,“那吳嘉確實可惡,可你又哪里有臉在這里叫屈!”
包勉本性其實不壞,他只是蠢而已,一聽這話,當(dāng)即就愣住了,他看看展護(hù)衛(wèi),又看看面前的俊秀公子,這話就跟卡在他喉嚨口一樣,怎么都說不出來。
“五千兩銀子,確實很多,但買兩條人命,這錢你拿在手里,就不覺得燙手嗎?”黎望說完,又繼續(xù)逼迫,“你拿著這錢吃喝玩樂,無異于吸人脊髓,午夜夢回,就不覺得床頭微涼嗎?”
“我沒有!那錢我根本沒有花!是艷娘,是她說若女子強加反抗,根本不可能被男子得手的,說定是那秀姑垂涎吳家財富,應(yīng)是你情我愿!還有文若愚,是他說證據(jù)不足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這話可真是惡臭,展昭聞言臉上多了兩分厭惡。
倒是黎望,輕嘖一聲,半諷半逼道:“哦?小生這還是頭一遭聽說,縣官斷案,要問及家中小妾的?這可真是新鮮事啊�!�
“我……是艷娘說吳嘉深夜登門求她,我才容情聽她說的�!卑銘Z慫地開口。
黎望望著包勉的頭頂,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呼倫貝爾大草原,瞧瞧,風(fēng)吹草地綠油油�。骸吧钜沟情T,還是吳嘉這等浪蕩子,也不知是怎么個求法呢�!�
展昭:……好家伙!
“不,不可能!艷娘她心中只有我一個人�!�
黎望一臉看可憐蟲的表情:“這話,你自己信嗎?”這哪家小妾敢半夜見男客啊,說出去估計都沒人信。
包勉哇地一聲哭了,并且哭得好大聲。
展昭聽他哭,似乎覺得不夠火候,竟還加了句:“先頭沒與你說,你那小妾秦艷娘早與文若愚有首尾,你府中有丫鬟曾經(jīng)目睹過。”
包勉于是哭得更大聲了,他雖然是個糊涂男人,卻也受不了頭頂綠油油的帽子。
“艷娘怎可以這么對我!枉我為你置地買宅,你就是這么對我的!”
黎望聞言卻是心中一動,這文若愚居然跟包勉的小妾有私情?他立刻看向展昭,展昭卻搖了搖頭低聲道:“我在萊陽縣時,同那小妾艷娘打過照面,難纏得很,倒像是歡場女子。”
黎望直覺卻沒那么簡單,便跟展昭提出要見那吳百萬一面。等一頓問話下來,展昭的眼神變了:“竟是那文若愚和這艷娘幾次三番牽線,這才致胡亂判罰!”
他立刻明白,這秦艷娘絕對是個關(guān)鍵人物。
想到這點,展昭已迫不及待要去萊陽縣,黎望卻伸手?jǐn)r住了他:“不急,展護(hù)衛(wèi)不如再跟包公要一道令�!�
“什么令?”
黎望指了指包勉的牢房方向,道:“包勉受賄,按律當(dāng)充公,他自己受賄多少,絕對有數(shù),你問問他,回頭拿了令,把他家抄了,看看那秦艷娘沒了置產(chǎn)作何反應(yīng)�!�
作者有話要說: 展喵喵:太慘了,不如再補一刀吧。
第60章
梳理
“小生黎知常,拜見包公�!�
展昭拿了詔令就火速趕往萊陽縣,黎望原本不想打擾包公了,可包公知道他來府衙后,竟出來叫住了他,邀他入花廳敘話。
“知常不必多禮,此處也不是公堂,快入座,聽展護(hù)衛(wèi)說,前些日子你又病了?可好些了?”
黎望一一作答,又?jǐn)⒘藥拙溆嘘P(guān)他老爹的話,才說到正事。
“想來你也聽展護(hù)衛(wèi)說了罷,本府這不成器的侄兒卷進(jìn)這等人命官司,如今恐是神仙難救了。”包公揉了揉眉心,眉宇間皆是倦意。
黎望聞言,趕緊道:“還請包公保重身體,可需要小生為您診脈?”
他的醫(yī)術(shù)自然平平無奇,但把個小病小癥還是可以的。
包公聞言,倒也沒拒絕,伸手?jǐn)R到黎望面前,等黎望切脈的功夫,他卻忽然開口:“方才展護(hù)衛(wèi)來請命,是你給他出的主意吧�!�
“小生惶恐�!�
“不必如此拘謹(jǐn),其實本府也想過‘離間’之計,這文若愚機警聰明,回答問題滴水不漏,是塊難啃的硬骨頭,但那裘飛卻不然,兩人同居一處,這裘飛非常聽文若愚的話,只一口咬定是包勉指使,本府也曾命人分別問話二人,俱無所獲�!卑f完,臉上難免有些挫敗。
黎望還未親眼見過文裘二人,此刻聽包公這般形容二人,倒是起了幾分好奇之心,這到底是何等狡詐的人,竟能讓包公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們恐是對過證詞,畢竟攸關(guān)自身性命,恐怕當(dāng)初他們犯案時,就早已想好了這般對策,您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才沒立刻使他們二人現(xiàn)出原形�!崩柰麜f話的時候,其實還是挺動聽的。
“那以你之見,可有破局之法?”
問得這么直接嗎?
黎望不禁有些猶豫,倒不是說他有所隱瞞,而是他現(xiàn)在也沒什么切實有效的辦法,還得五爺和展昭調(diào)查出結(jié)果,才能考慮下一步。
不過他想了想,還是將對五爺說的話,同包公也說了一遍。
包公聞言,也是立刻來了精神,只是細(xì)細(xì)一想,卻有些可惜:“這未曾聽過江湖之言的說法,恐無法作為直接證據(jù),但知常你說得對,紫河車在江湖上乃是療傷圣藥,倘若能找到裘飛受重傷的證據(jù),倒可逼他一逼�!�
兩人正說著話呢,王朝從外頭匆匆而來,說是萊陽縣的包老夫人在外求見。
“嫂娘來了?還不快快有請�!�
包公口中的嫂娘,黎望如果沒有料錯的話,應(yīng)該就是那包勉的母親。這等親戚見面,他自然不好在場,且還有包勉的原配夫人在場,他立馬就麻溜地離開了。
等他回到家,已經(jīng)接近傍晚時分,將將卡著飯點,剛換了身衣服走到飯廳,就對上了自家老爹奪人的目光。
他走到哪目光就盯到哪,怪嚇人的。
“父親何故這般看著兒子?”
黎爹這才收回目光,拿起筷子吃飯:“沒什么,吃飯吧,等吃完飯,去書房等我�!�
黎望:……一聽就沒什么好事。
對付著吃了晚飯,黎望喝了藥才去前院的書房,他前腳剛到,自家老頭子也進(jìn)來了。
“聽馬房的小子說,你今天去開封府了?”
“不敢有瞞父親,兒子今天確實去了。”
黎爹當(dāng)然不是一個獨裁的大家長,還沒到兒子去哪都要過問的地步,可今日他下值前,被官家召見了。
“那包勉一案,你肯定聽說了,對不對?”
……消息這么靈通?黎望心里直犯嘀咕,老爹這是率先問責(zé)他又多管閑事?
“是有些耳聞,但知道的并不多,兒子這才剛從城外養(yǎng)病回來呢�!崩柰闹邪盐樟艘幌露龋舛群箝_口。
黎爹卻是一驗揭穿:“可拉倒吧,現(xiàn)在你都快成開封府的第二師爺了,還知道的不多,你可坦白些,為父也不瞞你,今日官家召見,說起了包勉案。”
“官家竟然過問了?”
“這又不是什么稀奇事,這等駭人聽聞的大案,兇手已經(jīng)抓到,包拯卻遲遲不斷案,這外頭多的是看不慣包拯的,自然就有人會往官家面前遞話�!�
黎望忍不住有些八卦:“誰��?”這么缺大德?
“還能是誰,龐太師唄�!边@又不是新鮮事了,朝堂上但凡是個能喘氣的,誰不知道龐太師和包大人是死對頭,兩人互相看不慣對方,只要能抓住對方的錯處,那必得狠狠踩對方一腳,就跟前世的冤家似的,“如此,官家才召了為父進(jìn)宮,是為三方會審�!�
當(dāng)然了,所謂的三方會審,其實就是他和龐太師在旁聽案,輕易不會打斷包公斷案。但黎爹心里苦啊,光聽聽這三方,他很明顯就是個倒霉蛋啊。
怎么這回就找上他們督察院了呢,這合該是刑部的事啊,再不濟那還有王丞相,怎么就找上他了呢。
黎望一針見血道:“刑部尚書是晏公兼任,晏公為人脾性,父親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三方會審擱一塊兒,那不得炸啊�!�
至于王丞相嘛,慣來同包公交好,龐太師是傻了才會請對方。反倒是自家老頭子,平日里當(dāng)著老好人,可不就被抓了壯丁。
唔,這回不冤,哈哈哈。
“黎知常,你竟還敢看你爹我的笑話!你膽子夠大��!”黎爹一掌拍在兒子胳膊上,小小出氣才道,“現(xiàn)在還不把你所知說出來,否則等你爹我上了公堂,被龐太師帶偏了,你可不要怪為父�!�
聽聽,聽聽,這竟是當(dāng)朝御史中丞說的話,真替官家擔(dān)心。
黎望心里吐槽完,嘴上倒是痛快,簡短將紫河車的案子說了一遍,黎爹越聽眉頭越緊,聽到最后,已氣得拍了桌子:“豈有此理,天下竟有此等惡徒!”
“這包勉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流放十年太輕了。”黎爹不愧是言官,角度就跟別人不一樣,“堂堂朝廷命官,竟被這么兩個人團團玩弄于掌心之中,他此次若真的被判死罪,那也是罪有應(yīng)得�!�
“……什么罪?”
“無能蠢罪�!崩璧X得如果有這個罪,那估計包拯也不必這么猶豫,直接上鍘刀就是了。
如此一對比,黎爹看著自家大兒子,心里忽然充滿了欣慰感。別說,生個這么蠢的,還是這種聰明過頭的稍微省心些,至少不會被別人騙,大概率……只會騙別人。
倒也不必這么犀利。
“所以你今天去縣衙,見到那包勉了?”要不說知子莫若父呢,黎爹一看兒子這表情,大致都猜著了,“是不是還去給人出偏門主意了?”
“什么叫偏門主意啊,若當(dāng)真偏門,我就該跟展昭說,等那裘飛二人被判流行三十年,找一伙江湖上的義士,截殺兩人便罷。”黎望沒好氣地開口。
黎爹聽完,輕嘖一聲:“你看你,果然想過這等極端法子,為父可有冤枉你?”
黎望表示無話可說,躺平任說。
黎爹占領(lǐng)“高地”過了幾句嘴癮,捋著胡須想了一會兒,才又開口:“以你的脾性,就沒去見那文裘二人?”
“真沒有,那裘飛不足為懼,文若愚卻是個機敏的,兒子若要見他二人,必得是最好的時機,提前見了,沒甚意思,反而也給了他們商量對策的時間�!�
黎望說罷,遞了一盞茶給親爹,黎爹接過品了品,臉上有幾分凝重:“你當(dāng)真確定,那包勉在此案上,是無辜的?”
“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確定�!�
黎爹抬頭:“說說看,除了方才那個有關(guān)江湖傳聞的認(rèn)知,當(dāng)然也除了他的蠢笨�!�
“……很簡單,父親不妨站在包勉的視角看問題�!崩柰诳罩斜葎澚艘幌拢诺�,“已知包勉因為納了一個小妾,而于房事上力不從心。男人嘛,多半在意這種問題,于是他求助于文若愚,這么邏輯,沒有問題吧?”
“說下去�!崩璧f完。
“所以按照包勉的證詞,他找文若愚要壯陽藥,文若愚給了他,他得到丹丸,有了成果,邏輯是說得通的�!�
“但如果按照文若愚的說法,邏輯就會變得非常奇怪。”
黎爹一聽,細(xì)細(xì)一琢磨,也品出了幾分奇怪來,便續(xù)著道:“確實,這邏輯粗粗看,倒是圓潤貫通,但尋常男子若那方面能力不足,先肯定是吃常規(guī)的藥品,你不知道尋常的壯陽藥有沒有用,就直接聽了個不知有沒有效用的江湖傳聞,然后逼迫屬下殺害孕婦,剖腹取紫河車,還連殺兩人,但凡這人還有個腦子,都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不錯,所以這次展昭去萊陽縣,我還讓他查了縣中各大藥房的買賣記錄�!边@天底下犯案的,哪怕考慮到再細(xì)小的細(xì)節(jié),只要查究,總會有翻車的存在。
黎爹聽完這話,忽然就有些理解包拯了,他這大兒子確實不得了,思路清晰,他都想抓來給自己當(dāng)智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