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姿姿,你回來了。”
他艱難勾起嘴角,小心翼翼試探問:“是回來嗎?”
梁文姿瞥他一眼,點點頭。
沈時燼心中大喜,“那你……”
“你給我道歉,我回沈家,是我們約定好的�!�
梁文姿聲線平淡,轉(zhuǎn)頭一掃,鎖定沈明安,“現(xiàn)在,我要和沈董談談。”
聽見這話,沈時燼剛剛揚起的眉眼登時僵住。
“沈,董?”
沈明安陰著臉,視線緊緊盯著她。
“姿姿要談什么?”
“梁氏股權。”
梁文姿開門見山,“以前我年紀小,請您代持多年,如今我長大了,就不勞您煩心了�!�
沈明安眉眼驟降,目光鋒銳如冰,直喇刺向她,“姿姿,裴景明教你這么說的?”
梁文姿毫不畏懼,迎面道:“不是裴總,我只是……做了太多年的傻子,現(xiàn)在不想做了而已�!�
方怡麗看不懂兩人之間的暗流涌動,蹙眉邁步,“梁文姿,你心被狗吃了?沈家為你代持股份是你同意的,你不會懷疑我們沈家要強占那點股份吧?!”
“住口!”沈明安臉色徹底冷下來,明暗交界線中,他表情陰沉不定,“姿姿進來,其他人全出去!”
第72章
梁文姿進門,坐在沈明安對面。
女人生了副仙姿佚貌,尤其一雙星眸瀲滟生姿,可此時此刻,她面無表情,連帶一雙生機勃勃的星眸都帶幾分沉寂的殺意。
沈明安瞇著眼,靜靜審視。
來之前,裴景明臨時給她上了小課。
無論談判還是對峙,最重要的是眼神。只要眼神不變,八風不動,旁人便會忌憚,便會慌亂,便會露出馬腳。
“姿姿現(xiàn)在當真和以前不一樣了�!�
沈明安終究沒沉住氣,他鼻中輕哼一聲,“栽培精明身邊待了幾天,倒是還能想到沈家!”
梁文姿對這些須臾的話并無興趣,直接道:“沈董,沈氏現(xiàn)在的情況我略有耳聞,攤子鋪得太大,如今爛尾,沒一家銀行敢做抵押擔保,而借不到錢,沈氏沒了現(xiàn)金流,破產(chǎn)只是一夕之間,對嗎?”
沈明安臉色一寸寸沉下去。
梁文姿只當沒看見,接著道:“要么只有另一家企業(yè)投入現(xiàn)金流,在整個北方地區(qū)有這種實力的,唯有梁氏和微谷�!�
她臉上帶笑,“微谷算是您的競爭對手,巴不得您倒臺。剩下的,只有梁氏了……”
沈明安目光凌厲,“你到底要說什么?!”
“股份還我,我盡力救�!�
梁文姿默默攥緊拳,“這些年,您從梁氏吸得血,讓沈氏過得太好了!”
沈明安目光忽地一變,摻雜幾分震驚,“你,你都知道了?!”
他自以為瞞得好,可沒想到梁文姿竟然早就知曉。
“是�!�
梁文姿自爆大雷,不在她計劃中的一部分。
只是情感所致,每每想到沈氏吸著梁氏的血,她還對面前的人感恩戴德,就覺心緒不平。
可如今沈氏情況危機,她不信沈明安能找出其他方法自救。
縱使她自爆,沈明安也一定會還給她股份。
“沈董不愿意?!”梁文姿睨他,“不愿意那就改天再說!”
“等等!”
沈明安臉色黑沉,他一世英名,算是毀了。
“我同意!”他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面前的人撕碎,“但我也有條件。”
梁文姿挑挑眉,“請說�!�
“你回沈家,必須住在老宅。”
梁文姿嘴角掀起冷笑,“自然,父親放心�!�
她拎起坤包,果斷離開。
門外,沈時燼正在門口等待,見她出來,忙追上去。
“姿姿,你真的……不走了嗎?”沈時燼欲言又止,害怕又適得其反推開女人。
梁文姿點點頭,一言不發(fā)。
沈時燼跟她到門口,迫切焦急,卻又小心翼翼,“你現(xiàn)在去哪兒?”
“先回住處�!绷何淖苏姓惺�,黑色賓利停在門口。
沈時燼眉眼陡然降下,“你和裴景明——”
車門打開,裴景明并不在車內(nèi)。
“先回去拿東西,搬回玉蘭公館。”
沈時燼放下心,可看見那輛賓利,心里一股難耐醋意又涌上心頭。
但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不能急躁,越急,推得越遠。
……
梁文姿坐賓利出了醫(yī)院,胸中吊著的一口氣這才松懈下來。
剛才的談判,她全是裝出來的花架子,只要沈父再強硬那么一點點,她便崩潰了。
賓利駛過拐角,梁文姿從后視鏡看到一個熟悉身影。
她回頭往,后玻璃映出方怡麗身影。
目光眷戀又復雜。
梁文姿微微皺眉,正想要不要下車問清楚,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裴景明,我談完了�!�
……
另一邊,方怡麗目送賓利消失在視野,這才上了車。
“去民政局�!�
民政局還在老城區(qū),尚未搬遷,她看著一路風景,手心不自覺漬出冷汗。
記憶如潮水,一遍遍洗刷腦海。
她無數(shù)次以為,自己已經(jīng)放下這件事,可每到深夜,總是被同一個夢驚醒——三歲的孩子步履闌珊,跟在她身后叫喊,“媽媽,為什么要拋下我”?
這個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
方怡麗閉上眼。
人都有年輕不懂事的時候,她也是。
十八歲那年,下鄉(xiāng)回城前,她和當時的農(nóng)村男友擦槍走火,懷了孕。
當時農(nóng)村醫(yī)療條件太差,她沒辦法,只能狠狠心生下了孩子,將他隱姓埋名留在了農(nóng)村。
三年后,農(nóng)村男友找上門,說他帶著孩子沒人愿意和他結婚,非要把孩子塞給她。
方怡麗那時與沈明安打得火熱。
沈明安長相俊俏,能力出眾,最主要的是對她好,好到心坎里那種。
方怡麗越來越怕,尤其怕那個孩子叫她媽媽。
媽媽——她不過二十一歲,還有大好年華,怎么可能當媽媽。
方母恨她不懂事,方父罵她賠錢貨,方怡麗被逼得沒辦法,只能將他拋在福利院門口。
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的,可沒想到時隔多年,依舊見了面。
“夫人,到了�!�
司機停下車,方怡麗撇開淚水,下了車。
沈氏內(nèi)部惶恐,但眾人全不知此事,對待方怡麗依舊恭敬。
“沈夫人,您要的資料全在這兒了。”
她順線索查出裴景明的下落。
千禧年后,裴景明所在的福利院倒閉,一伙孩子被分別送到了不同的福利院。
在那里時,裴景明過得并不好。
強權霸道在孩子的世界就已經(jīng)存在,尤其裴景明當時身材矮小,是個妥妥的異類。
遭受欺負更是不必多言。
方怡麗掀開文件。
裴景明進入福利院時,沒有名字,只有一個編號——0225。
她扔下裴景明的日子。
后來是老院長姓裴,給他起了新的名字,上了戶口。
緊接,老院長離世,裴景明被送到新的福利院。
方怡麗掀開另一本文件。
只匆匆翻了幾頁,便再也看不下去——
她尖叫著扔開檔案,低頭快步走出去。
“沈夫人,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