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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方曉烽沒有接,他坐在床頭,拿出筆錄紙,李文見狀默默將香蕉抱在懷里。

    李文笑了笑,問:“方隊,我現(xiàn)在是以什么身份被問話啊?”

    方曉烽皺眉:“別嬉皮笑臉的,問你什么老實回答�!�

    李文:“好,但在問話之前,我能問問把我從河里救上來的是那條哈士奇嗎?還有一個,是它天天站門口喊話那個?”

    方曉烽沒有回答,李文也不需要他回答,他就那么笑瞇瞇的看著方曉烽,從他的神色里能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詢問過程很順利,李文可謂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從他故意接近井運的線人,到用最低廉的價格從線人手里結(jié)果帶他們逃出屯青縣的活兒。

    這些方曉烽都知道,畢竟李文做這些的時候都有跟他聯(lián)系,他不懂的是在抓捕行動的最后,李文為什么要拉著井運單獨逃走。

    被問到這點的李文沉默了,他的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可方曉烽卻覺得那個笑容莫名苦澀,李文抬起頭,透過玻璃的陽光呈現(xiàn)一種暖色照在他略顯蒼白的臉上:“你們是不是在收集井運犯罪的證據(jù)?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李招娣這個人?”

    那個下午,李文非常平淡的講述了自己的過往,方曉烽記錄到最后,筆尖都稍有微頓,他難以想象當年一個十六歲的少年面對這一切的時候是多么的絕望。

    李文提供的這條線索若是能夠證實,那將是一個強有力的證據(jù)。

    讓李文簽好字以后,方曉烽收起筆錄紙。

    李文喝了一口水,低頭突然說道:“我抓到了他,是嗎?

    臨走的時候,方曉烽深深看了李文一眼,起身道:“對,你抓到了他�!�

    時隔五年能否查明真相?

    這對現(xiàn)在的偵破技術(shù)實在不是一個難題,首先,他們要找到李招娣的遺體。

    李文跟在警方的隊伍里,一起前往他記憶中的那座小村莊,路上的風景沒有太大的變化,一如記憶里那般鮮明,哪怕他逃離了這里,跑到姐姐工作的城市,在那里尋找井運五年多的時間,但這里的景色從來沒有從記憶里褪色過。

    這里是埋葬姐姐冤魂之地,是她絕不愿意長眠的地方。以前,他沒有力量帶姐姐離開,今天,他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村莊里很安靜,大多數(shù)的人都在田里農(nóng)忙,警車開進村子里的時候,在外邊干活的村民全都被驚動了,他們紛紛放下手里的活計往村子里跑,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警車停在了安家的門前,大家伙不僅面面相視,安家在村子里算得上有名,五年前那場冥婚辦的是轟轟烈烈,新娘子的爹娘原來不是新娘子的爹娘,來參加婚禮的一對夫妻才是真爹娘,新娘子的弟弟大鬧婚禮現(xiàn)場,劇情刺激的比電視劇還精彩。

    新娘子到底是什么情況,有些人心里有了猜測,但這種事情在村子里不好說,新娘子家人都沒鬧,他們還有什么話說呢。

    如今見這么多警察找上安家,不少人猜測八成跟那場冥婚有關(guān)。

    出來看門的是一個老婦,頭發(fā)花白,根據(jù)情報有六十二歲,是當年冥婚案里新郎的母親,李文躲在警察后邊將老婦的容貌看的一清二楚,相比起五年前,她蒼老了很多,也不知道半夜做夢時有沒有夢到自己的姐姐。

    李文現(xiàn)在的心情就是一種悲痛絕望下的報復快感,他恨不得警察趕緊把這一家人抓起來,但他知道,接下來會有比這更讓他解氣、更讓他爽快的事情。

    院子里傳來老婦和另一個男人的嘶吼聲,聽起來憤怒極了:“你們憑什么挖我兒子的墳?你們敢動他一下我跟你們沒完!”

    申請已經(jīng)批了,有什么不敢動的?

    這里面牽扯的人命案子,誰敢攔著?

    就連安家人,也躲不過法律的處罰。

    屯青縣的民警語氣嚴厲地用手護在自己身前,對瘋狂攻擊的老婦喝道:“住手,你這是襲警�!�

    剛說完這話,站在旁邊的老漢已經(jīng)一個拳頭砸過來:“我打的就是你�!�

    小民警手疾眼快往后一側(cè),躲過一拳后,三次警告后還不見夫妻倆收斂,立刻跟身邊的同事將襲警的夫妻倆摁倒制服。

    圍觀的村民們發(fā)出一聲驚呼,跟老夫妻倆有親緣關(guān)系的人想上前幫忙,均被警察攔在外邊,他們就怕出現(xiàn)這種情況,所以這次帶來的警力格外多。

    大多數(shù)的村民以看熱鬧的居多,鬧事的就那么幾個,方曉烽見場面控制的很穩(wěn)定,便帶隊往山上走去,那里是安家的祖墳,安家人見狀,鬧的更兇了,嘴巴里噴著難以入耳的話,臟的旁邊村民都直皺眉。

    有個安家男人拿著手機對著警察們錄視頻,叫嚷著:“我要把你們這些警察丑陋的嘴臉錄下來!”

    旁邊負責記錄辦案過程的小民警拿著警用執(zhí)法記錄儀跟他對著錄:“可以,但你上傳的視頻必須完整,不能有任何剪輯修改�!�

    其實小民警心里更想說的是:來,咱倆對著錄,誰怕誰。

    安家男人:“……”

    氣的翻白眼了。

    去往安家祖墳的路程并不遠,繞過前方的田地,再往山上走一段路,就能夠看到一片墳頭,那里就是安家的祖墳。

    安家人哭哭鬧鬧跟在警察后邊往前沖,一邊罵警察不是人,挖他們家祖墳,一邊罵“你們會有報應的”。

    其他村民跟上來純屬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警察想疏散人群,但這個還真不好控制,而且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取得井運謀財害命的證據(jù),他們的首要任務也是保護證據(jù)。

    法醫(yī)拎著醫(yī)用箱跟在隊伍里,等到了墳地,一一查找,終于找到了李招娣和安田山的墓碑。

    李文看著那個墓碑一陣惡心,他扛著鋤頭走上前,冷冷盯著那石碑,身后安家夫妻倆驚恐地吼道:“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李文握緊鋤頭,狠狠刨向墳土,他聲音帶著寒意,難掩哽咽:“我?guī)医慊丶�!�?br />
    姐,我來接你了。

    姐,地下可冷?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又雙卡了,今天只有這些了,小可愛們對不去嗚嗚~明天放假我多寫點,爭取寫到這個案子結(jié)束。

    隔壁《毛茸茸》快完結(jié)啦,有興趣的小可愛們可以去瞅一眼,也是動物快穿。感謝在2021-08-26

    22:53:26~2021-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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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60、第十七章

    善惡終有報

    *

    表層的墳土很新,

    墳頭壓著新換的紙錢,顯然墳主的親人時常來看他。

    李文一鋤頭把墳頭削平,紙錢連同壓錢的石頭一起被拋飛,

    黃紙漫天灑落,

    隨風拍到老夫妻倆的臉上,他倆跪地哀號,仿佛被挖走了心肝一般。

    “你不得好死,

    你們都不得好死�!�

    哭罵詛咒亂糟糟響成一團,

    老婦崩潰快要暈厥過去了,身邊的血緣族親更是激動的想要沖破警線,場面一度陷入混亂。

    方曉烽見狀,

    立刻給縣里打了電話,很快,

    又有一車警力趕到現(xiàn)場,

    與此同時還帶來了四條警犬。

    有些人他不怕人,

    連警察都不怕,

    但是怕狗,

    因為他們也知道,警察再兇不會打他,

    但警犬急了是真會咬人。

    駱蕓和虎子下車就對著人群齜牙,

    人群那邊立刻安靜了不少,

    駱蕓自我調(diào)節(jié)的很有成效,

    本來這次任務鄒正不打算帶妞妞過來,

    但妞妞自己跳上車,拽都拽不下來,看自己的狗子如此積極,而且情緒也恢復的不錯,

    鄒正跟方曉烽請示了一下,便把妞妞也帶了過來。

    已經(jīng)了解了具體情況,車上駱蕓就跟虎子它們說:下車就兇,越兇越好,咱是去鎮(zhèn)場子的,必須要有氣勢。

    勝利和可可立刻看向虎子的臉。

    駱蕓:……你們看它干啥,虎子的氣勢又不靠臉。

    駱蕓回頭看看虎子那張臉,心里也是哭笑不得,明明長著最像狼的面孔,卻將二傻深入人心,哈士奇這方面也是真牛逼。

    四條警犬里就屬妞妞長的最兇,在鄒正的帶領下,駱蕓直接往安家那邊人面前一戰(zhàn),誰聲音大就往前一齜牙,嚇得那人再不敢大聲擾民。

    墳挖的很快,幾個警察和李文一起將棺材起出來放在旁邊,人群里的哭罵已經(jīng)消停了不少,除了警犬的威懾外還有他們也清楚知道再怎么喊怎么鬧也無法阻攔。

    這是一具合棺,棺材要比常規(guī)的大,法醫(yī)過來進行簡單的外部消毒后,就要抬下山裝車將其拉往指定的醫(yī)院進行開棺驗尸的工作,屯青縣太小,法醫(yī)的大部分工作都是與當?shù)睾献鞯尼t(yī)院協(xié)助完成。

    看著棺材被警方抬下山,李文看著躺在地上的墓碑,突然輪起鋤頭狠狠砸在墓碑中間,裂痕在李招娣和安田山中間崩開,越裂越大,徹底將石碑斷成兩半,并發(fā)出一聲炸耳的聲響。

    老夫妻倆悲嚎一聲,雙雙暈厥過去。

    李文扔下鋤頭,抱起刻有姐姐名字的墓碑碎片,默默跟著警察們下了山,他不想讓姐姐任何一點痕跡留在那上邊,他有數(shù)不清的恨意盤旋在心頭,他甚至想砸了這一家的祖墳泄憤,然而最終他什么都沒做。

    他來接姐姐回家,他不想讓姐姐看到自己崩潰瘋狂的樣子。

    人們陸陸續(xù)續(xù)下了山,議論聲始終不斷,暈倒的倆夫妻被警察抬了下來,就在人群下山不久,山上突然發(fā)出一聲轟鳴,眾人回頭望去,只見安家祖墳的方向傳來一片硝煙黃塵,將那片上空弄的灰撲撲。

    所有人臉上一僵,俺家人瘋了一樣沖向山上,有些人臉上閃過懼色,方曉烽帶著人從向上,只見剛才還墳頭林立的地方如今成了一個巨大的深坑,山體塌陷將這片墳地給毀了。

    素來不信邪的方曉烽臉色都僵硬了一瞬,更不要說那些村民,一個個臉色煞白,哆哆嗦嗦的不敢在山上停留半分,一路往家跑去。

    安家人更是跌跪在地上整個人傻了。

    李文心情爽快,大仇得報也不過如此了,他狠狠呸了一口:“活該!”

    這消息根本藏不住,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傳遍了全縣,好幾個村子里辦過冥婚的人家都人心惶惶。

    縣電視臺那邊立刻派人過去采訪,當?shù)卣才扇诉^去查看,第二天一早就插播了緊急新聞:××山體土質(zhì)疏松,最近暴雨連綿,誘發(fā)山體崩塌,請廣大市民近日登山游玩時注意安全,避免進入非旅游景點的山林之中。

    由于安田山的父母拒不在《解剖尸體通知單》上簽字蓋章,方曉烽回來后還要寫一份書面注明,說清楚事情經(jīng)過和原因,并蓋上公章。

    資料整理保存好,有了這些手續(xù),法醫(yī)那邊的檢驗也可以照常展開。

    因為棺材中還有安田山的遺體,法醫(yī)先要將其和李招娣的遺體區(qū)分開,兩具骸骨雖然有部分混在一起,但是死亡時間相差好幾年,從顏色和其他方面能夠很好的區(qū)分開。

    警方在等尸檢報告,李文也在等。

    他當初選擇舉報老王的時候,真的沒有想過最后有給姐姐伸冤的一天。

    那天他從看守所出來,看著在公安局那條街巡邏的哈士奇串串,突然覺得這樣的生活挺沒意思的,他找不到姐姐死亡的線索,也找不到井運,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漂泊了五年,從一個十六歲少年長成一個一事無成的廢物,他被師父撿到,跟著師父偷東西,最后染上偷癮,幾次光顧看守所,里面的守門大哥都能說出他晚上睡覺喜歡團成一團,侵占鄰居的地兒。

    選擇會老家是想要看一看跟姐姐生活的地方,他覺得自己應該重新開始,他這般頹廢一生若是被姐姐知道,肯定會胖揍自己一頓。

    他想要重新開始。

    李文踏上屯青縣的時候,這樣想。

    他想跟姐姐說一聲,他想重新感受一邊跟姐姐走過的每一條路,回味每一個記憶中我恩暖的瞬間。

    這里的傷痛要比幸福大,可他的全部幸福也在這里。

    縣里還有幾個偶爾聯(lián)系的朋友,大家約出來去喝酒,小鎮(zhèn)上事情不多,也沒有秘密,喝多了以后就有人聊到了喪葬街老王的身上。

    那人不無羨慕地說:“老王不知道怎么發(fā)的財,我有個表姐在縣醫(yī)院當護工,她說老王女兒的醫(yī)藥費最起碼這個數(shù),老王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運,發(fā)了這筆財�!�

    另一個人也納悶:“你說他一個搞喪葬用品的,到底有什么手藝能撈錢?不過我聽我家長輩說,老王祖上是做仵作的……”

    幾個朋友嬉嬉笑笑地討論著這件事兒,大家一說一過也沒往心里去,但李文聽進去了。

    屯青縣冥婚的習俗年輕一輩很少有知道的,都是老一輩封建思想比較重的才會在乎這個,李文經(jīng)歷過這些,對這方面的事情就格外敏感。

    第二天一早,李文去了老王的喪葬用品店,給姐姐買點紙錢紙花,他不留痕跡地往里面的貨臺走,老板在門口問他:“小伙子看你不像本地人啊,回來祭祖?”

    李文笑了笑:“不,我祭拜姐姐�!�

    老王一愣,估計自己戳中了客人的傷心事,便不再言語。

    老王家這個小平房外邊是商鋪,里面是庫房,在里面就是院子和生活區(qū),在小縣城里這樣沒有搬遷又臨街的平房大多數(shù)人都會用來做買賣。

    李文看到停放在庫房里的棺材時,角度并不好,只能看到棺材的一角,若是旁人可能看到了也不會留意,但李文知道空棺和放著尸體的棺材擺放位置和方法是不同的。

    那棺材里明顯有東西。

    聯(lián)想到昨晚酒局上那些人的話,李文心里一緊猜了七七八八。

    買完東西出來后,李文直接給方曉烽打了電話——他也可以給屯青縣的警察局報案,但他更信任方曉烽,不是哪個地方的派出所,而是方曉烽這個人。

    至于跨省報案的問題,李文不懂,他也不用懂。

    報警是良知作祟,是為了自己心安。

    就是他這一善舉,直接讓警方苦尋不到的人販子販賣尸體的線索給聯(lián)系上了,最后查出一系列的案情,逼得井運找中間人撘線逃跑,讓李文發(fā)現(xiàn)了行蹤,才會有了后續(xù)的故事。

    今日萬里無云,秋陽灑滿大地,驅(qū)散一切陰溝里的魑魅魍魎。

    尸檢報告出來后,上邊清清楚楚地寫著,女尸頭骨后腦有鈍器砸傷的傷痕,四肢有多出骨折,疑似死后造成,為什么會死后四肢被折斷,經(jīng)驗豐富的老刑警已經(jīng)有了猜測。

    警方走訪齊平市和屯青縣兩地,聯(lián)系李招娣曾經(jīng)的同學好友,最后證實井運就是李招娣的男朋友,在李招娣失蹤的前一個星期,還給自己的朋友談論要跟男朋友去外地做生意,要很久才能回來,而李文手里那張保存了五年的合照成了最有利的證據(jù)。

    井運面對這些人證物證,最終沒有扛過心理壓力將五年前謀害李招娣的事情坦白,一切不過是為了一個字:錢。

    井運帶著手銬的雙手捂著臉哭著說:“我真的很愛她,可我當時真的很需要一筆錢,我沒想害她,我知道她有錢,我就是想從她借筆錢,可沒想我們?yōu)榇顺称饋�,我是一失手才害了她�!?br />
    法醫(yī)聽說后,撇撇嘴,冷笑道:“失手?那他失手的很用力啊,砸了好幾下,枕骨都快被砸碎了�!�

    人可以說謊,尸體不會說謊,它會記錄下所有的真實。

    井運企圖將當年的謀-殺說成激情殺-人,但證據(jù)面前不容他狡辯撒謊。

    認罪伏法是遲早的事兒,但井運最后還是咬出了李文,他將自己落得如今下場的原因全部推給李文,若不是李文害他,他怎么會被抓住。

    “李文,他想殺我!”

    方曉烽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直接摔了外套,氣得面目猙獰,咬牙罵道:“李文,你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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