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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紫芝心思敏捷,

    看出清酒是這一行人拿主意的,又喚清酒道:“清酒姑娘。這伙人被恐懼沖昏了頭,做出這混賬事來,

    是不能輕饒,

    但好歹是百來條人命。你們?nèi)肷綄ひ挷菟幉灰�,出自一片好心�?br />
    既然已經(jīng)尋得,

    當(dāng)下救人輕而易舉,

    何必因這些失了心智的人逆了自己善心。你們只當(dāng)他們是阿貓阿狗,饒他們一命,

    再有何種懲處,何種不平,

    救了人再清算也不遲�!�

    齊天柱是佛門中人,聽紫芝說的有理,動了惻隱之心,

    也跟著勸說道:“清酒姑娘,她說的對……”

    齊天柱心想:“都尋得了藥引了,只差這一步就能救人,好歹是活生生的人命,就這樣不管不顧,心中也放不下去。”

    要救這些人太容易了,容易到他們?nèi)羰遣还�,這些人死去就像是他們的過錯一般,會叫人承擔(dān)一種沉重的負(fù)疚感。

    花蓮扯了一把他的衣袖,沉聲道:“大柱子,別說了�!�

    齊天柱還欲勸上一勸,叫道:“花蓮兄弟�!�

    厭離拂塵一掃,沖齊天柱搖頭。齊天柱以為厭離也是不愿救人,要勸阻他,不禁心想:“這也難免,畢竟他們這一行人平日里親如家人,莫問好心救人,卻遭受這般對待,他們不救人也是情理之中的�!�

    豈知厭離目光向清酒一掃,示意齊天柱道:“她這輩子最痛恨忘恩負(fù)義的人,沒動手,已是看在莫問想要救人的心和虛懷谷的面子上了,你若再勸,也只是適得其反�!�

    “這……”

    澤蘭在一旁聽得一二,說道:“但這里還有些孩子,他們什么都不懂的�!�

    唐麟趾面色冷峻,抱著臂膀,肅然道:“我們本來也沒有責(zé)任救人!人生在世,活著就是一口氣,都要被人放在砧板上商量煎炸蒸煮了,還要我們來體憐他們。我們可不是啥子大慈大悲觀世音,也不是普度眾生活菩薩!我們脾氣差的很!”

    唐麟趾在這一行人里是脾氣最差的,聽得這行人唧唧歪歪,早已不耐,身為刺客本就沒多少這勞什子的同情心。想刺客這個行當(dāng),收銀辦事,規(guī)矩鮮明,比如說主顧背叛刺客,便再也無人接他的任務(wù),刺客回來刺殺這個主顧都是被門中允許的!

    在唐麟趾眼里,這伙村民就是‘主顧’,莫問就是‘刺客’,主顧既然背叛,就得承受代價,死不可惜。

    紫芝深嘆一口氣,也不知如何勸說,只是見清酒帶著佛珠,想她應(yīng)當(dāng)與佛門有瓜葛,不禁說道:“清酒姑娘,你帶著佛珠,應(yīng)當(dāng)是信佛之人……”

    沒想一句話未說完,清酒就淡淡道:“我會替他們念經(jīng)超度的�!�

    一句話說的這群村民在她心中已是死人了似的,噎的紫芝再不知道說什么好。

    澤蘭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知不知道�!�

    清酒斜乜了澤蘭一眼,眸光似冰霜,澤蘭不禁渾身一個戰(zhàn)栗,結(jié)結(jié)巴巴道:“你,你想怎樣……”

    清酒不發(fā)一言,將淡漠的眸光移回,問魚兒道:“魚兒,凝血花是你找來的,你說怎么辦?”

    魚兒抓緊懷里的包袱。這群人遭受無妄之災(zāi),可憐,然而這群人又愚昧,企圖犧牲別人的性命來救自己的性命,可恨。救人確實不是難事,可若救了這群人,心中到底是不平的,而且先前清酒身上的凜凜殺意,她是切實感受到了的,比在崖下山洞中的氣息更凌冽三分,對于這行人的作為,清酒是真的厭惡;可若是不救,到底幾百條人命,他們惡意雖起,卻未結(jié)出惡果來,就這樣棄之不顧,魚兒也做不出來。

    魚兒拿不定主意,便看向清酒,卻見清酒轉(zhuǎn)了身,神色冷漠,不愿再看那些村民一眼,朝山中出路方向離開了,臨走說道:“你覺得該如何,便如何辦�!�

    魚兒望著這百來個村民,一雙雙眼睛看著她,或是恐懼,或是渴望,有人蠢蠢欲動,終究礙于花蓮幾人功夫,不敢造次。

    虛懷谷的弟子欲要勸說幾句,魚兒心下已經(jīng)拿定主意。

    魚兒取出包袱里的凝血花,一共十來朵,走入人群之中,分發(fā)給了那些孩子,中途有人赤紅雙眸要來搶,被齊天柱拎著后領(lǐng)提起來扔到一旁,其后雖人人緊盯著魚兒手中凝血花,再無人敢動作。

    魚兒分發(fā)凝血花時,唐麟趾上前解開了莫問身上繩索。紫芝上來為她把脈,本要看看她有未受傷,搭上莫問脈搏那一刻,怔然的盯著莫問,盯視良久。

    唐麟趾兩巴掌扇到莫問臉上,喊道:“醒醒!還睡!”

    莫問迷迷糊糊的睜眼,眼前朦朧,見身前的人好似唐麟趾,神思沒有回歸,還沒想起來自己在哪,在做什么,只問道:“要吃飯了嗎?”

    厭離搖頭笑罵道:“吃飯,你自己就快被煮了吃了!幾碗黃湯下肚,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

    莫問喃喃道:“莫問�!�

    唐麟趾笑道:“喲!還曉得自己叫啥子!”

    唐麟趾扶著莫問走來,魚兒也正好給完凝血花,當(dāng)真是湊巧,十幾朵凝血花給完,村中孩童一人一朵,不多不少。那些孩童家里人將自家孩子深深護(hù)在懷里,眸子血紅,宛如野獸,狠狠的盯著眾人,就怕誰將他們手中的藥引給搶了去。

    唐麟趾嘆道:“要么一個不救,要么全都救了。魚兒,你這樣只救這些娃兒,以后他們怕是不僅不感恩,反倒是記恨你不救他們父母鄰居�!�

    魚兒一笑,說道:“隨他們?nèi)チ�,我也不是為了他們記恩才救他們的,也不會因為害怕他們恨我,就不救人了�!边@一笑的灑脫,倒與清酒平日里的笑意有幾分相似。

    魚兒幾人已動身要走了,村民不敢阻攔。

    紫芝叫道:“幾位。”

    花蓮回頭道:“你們走不走?看那群人架勢,你們繼續(xù)留在這里,他們發(fā)起瘋來,怕是連你們也要吃了,你們虛懷谷弟子不善武藝,到時候只能任人宰割。”

    虛懷谷的幾名弟子躊躇不知如何是好,紛紛看向師姐紫芝。紫芝看了一眼那些村民的狂態(tài),嘆道:“走罷�!�

    走之前,向那村長說明了解藥放在村長家中,只需煎熬,連著藥引一起服下,便可解蠱,隨后與眾人一道離去。

    一行人上到東面一座峰上,趕上了清酒。

    虛懷谷的幾名弟子要回谷,與清酒幾人所行方向不同,紫芝幾人朝七人道別,說道:“各位,后會有期�!睅ьI(lǐng)幾名弟子朝北面去了,臨走又朝莫問瞟了幾眼,眉頭深鎖,臉上懷疑盡顯。

    厭離與清酒互看幾眼,而后又看向莫問,厭離輕輕搖頭,就見花蓮沖著那行人身影遙遙喊道:“走好不送�!�

    花蓮待人走遠(yuǎn),回轉(zhuǎn)身來,看向清酒,問道:“清酒,先前就想問了,你這背的什么東西�!�

    清酒此刻神情稍展,微含笑意,取下背負(fù)的青環(huán),遞給唐麟趾。

    唐麟趾接過,她一握便知是一把長劍,解開外邊包裹的衣裳,劍柄一抽而出,崢的一聲,寒光刺目。

    唐麟趾雙眸大睜,摸著劍身上鏨刻的兩字,怔然片刻,看向清酒,面上狂喜,笑道:“格老子的,青環(huán)劍!”

    除卻清酒與魚兒,其余幾人皆是驚愣當(dāng)場,花蓮道:“虎婆娘,你沒開玩笑罷!”

    花蓮深知唐麟趾熟知兵刃暗器機(jī)括一類,又深知清酒對八件神兵的了解,若兩人認(rèn)準(zhǔn)是青環(huán)劍,那便是青環(huán)劍無誤了。他看看唐麟趾,又看看清酒,見兩人并無玩笑神色,不禁叫道:“真是青環(huán)劍吶!”

    花蓮笑道:“老天爺呀!你們走的什么大運(yùn)!”

    “在這山里找到的?你們是不是掉進(jìn)寶庫里去了,這又是一堆凝血花,又是青環(huán)劍的,快跟我說說,怎么一回事�!�

    不僅花蓮興致勃勃,便連厭離幾人也好奇的很,這神劍可是天下英豪所垂涎的,怎的忽然就落到了兩人手里了,幾人心中一百個不明白,一百個好奇。

    清酒將落下山崖的事徐徐道來。花蓮從唐麟趾手中接過青環(huán),舞了兩劍,獵獵風(fēng)向�;ㄉ弴K舌道:“瞧瞧這光澤,瞧瞧這品相,難怪武林中人爭搶不休,卻不想這其中一把藏在這深山老林,被你二人一只野豬就給換了來,哈哈!天意!天運(yùn)!”

    厭離道:“你打算如何處置這把劍?”

    清酒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劍是神劍,卻不是什么好東西,帶在身邊引人注目,容易惹來麻煩�!�

    清酒向唐麟趾說道:“熔了它�!�

    齊天柱一驚,萬萬沒想到寶物在手,清酒毫不動心,二話不說竟是要融了它,愛物心起,不禁道:“這神劍難得,是得天地造化之物,毀了可惜,若帶著麻煩,不如依舊放回原處。”

    花蓮笑道:“唉!大柱子,你不懂她的意思,她可從來不做吃虧事,寶物到了手,哪里有丟的道理�!�

    清酒叫道:“麟趾�!�

    唐麟趾收好劍,笑道:“沒問題�!�

    齊天柱不知道她們打的什么啞謎,但知道她們是有更好的打算,便不再多言。

    這邊幾人正說話,練武之人耳靈,忽隱隱聽得山峰下吵雜之聲。幾人朝山下看去,只見那山坳處的村莊升起了大火,隱隱約約似看見有人爭斗。

    發(fā)生了何事,眾人心想得到,這些人能為了活命而準(zhǔn)備殺人飲血,自然也能為了活命而自相殘殺。那凝血花不過十來朵,若是做成藥末,勉強(qiáng)能救一半的人,但這些人哪里知道,更想不到。為了活命,只能爭奪那些孩童手中的藥引了。

    齊天柱沉嘆一聲,搖首不再看。魚兒看著山下村子起了火光,心中有些不忍。

    魚兒喃喃道:“我們來時,那些人還是和善的,為何轉(zhuǎn)眼便變成這般模樣�!�

    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竟也會同那些山賊一樣可怕。

    清酒眼睫垂下,睥睨山下:“在利益之前,親人手足尚能反目,更何況是一群交情淺薄的人在生死關(guān)頭爭奪存活的機(jī)會。人人都會化身野獸,變成最兇殘的惡狼,這是人性,也是獸性,活下去是最原始的欲望,能驅(qū)使他吃下年老體弱的親人渡過饑寒,活下去�!�

    魚兒見清酒神色淡然,好似這天地間旁觀一切的神明,喜怒哀樂侵?jǐn)_不了她,這人飄緲虛幻起來,像鏡花水月,魚兒覺得離她太遠(yuǎn)了,這樣的感覺很不好。

    魚兒情不自禁的張口說道:“我不會的�!鼻寰埔荒樏H�,回頭來看魚兒。

    魚兒語氣惶急,似急欲要告知給她知道:“就算變成了狼,會餓死,我也不會吃你的�!�

    魚兒覺得血液沖到腦子里,因而神思混亂,也不清楚自己說了什么,待冷卻下來,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胡言亂語’,登時抿著嘴,不敢再多說一句。

    清酒凝視她半晌,笑意盈眸,她道:“你不是狼,你是魚兒�!�

    魚兒面上微紅,她皮膚已被養(yǎng)的十分白嫩,臉上一抹淡紅,便像那渾身白軟,中央一抹嫩紅的壽桃。

    花蓮在一旁看罷,打趣道:“喲,現(xiàn)在還是一條大紅錦鯉了�!�

    說罷,眾人不禁都笑了。

    第31章

    險象環(huán)生成王墓(一)

    眾人離了那村子后,一路往云屏山去,

    并不急趕,

    待得近了,清酒身上蠱毒又一次發(fā)作,

    便在城中落了腳,

    暫時歇了幾天。這次有莫問在身側(cè),

    清酒倒也不似在崖下那般煎熬。

    這歇的幾天,唐麟趾一直外出,總是要有人與她一伴的,

    因著她走得遠(yuǎn)了,便不大認(rèn)路了,今日是花蓮與她一道,

    魚兒見他們神神秘秘的,

    唐麟趾臉上很是高興的模樣,也不知她去做些什么。

    齊天柱與厭離去探路了,

    剩下魚兒三人在客棧里。

    莫問趴在堂中桌上,

    沒精打采,

    因著喝酒誤事,接連幾樁,

    厭離聯(lián)同清酒明言禁了她的酒,莫問一番討價還價下來,

    商定下了一天三杯。

    魚兒修習(xí)完內(nèi)功心法下來,便見她手指玩弄著酒杯,臉上是沒什么變化的,

    只一雙眼眸發(fā)直,似在想事情,又似什么都沒想。

    魚兒聰穎,先前在厭離和清酒言語中察覺,莫問嗜酒,似乎不單單是喜歡,更像是逃避現(xiàn)實,沉溺神思混沌的感覺。

    魚兒見她這模樣,知她是有心事的,正想著跟她說說話,思索如何安慰她才好,唐麟趾和花蓮便回來了。兩人提著一包裹,走進(jìn)客棧來,提溜其趴著的莫問,喚了魚兒一道回了房中,不久齊天柱和厭離也回來了,七人一道聚在房內(nèi)。

    唐麟趾將那包裹放在桌子上,說道:“東西弄好了。”

    花蓮將扇子插在腰間,搓搓手,笑道:“等好久了�!�

    花蓮將那包裹解開,只見包裹中有七把匕首,刀柄漆黑,刀鞘皮革上綁縛著紅繩�;ㄉ徣∵^一柄抽開,銀光乍現(xiàn),崢的一聲,險些將那刀鞘給割開。

    齊天柱也拿了一把,抽開來看,與花蓮那把一般,鋒利無雙:“這是……”

    唐麟趾道:“將那把青環(huán)劍融了,另煉了七柄匕首,用來防身�!�

    齊天柱道:“這樣一來,無人知道我們手中有神劍,不招妒忌,又能光明正大的使用。好主意啊!”雖說神劍熔了到底有些可惜,但一想,七人之中也無人使用闊劍,且?guī)е话亚喹h(huán)闖蕩江湖,太過招搖,總是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融成匕首倒是最佳的方法了。

    唐麟趾道:“我試過了,這兵刃真是千古一遇的好東西,吹毛斷發(fā),削鐵如泥,怕是把刀槍不入的金絲軟甲都刺得穿,你們快打開看看�!�

    清酒走到桌前取過一把,抽出一看,見刀身上鏨著二字,念道:“司命�!�

    厭離抽出一把,見刀身上二字:“司祿�!�

    其余幾人都拿過一把,看刀身上的名,花蓮刀上的是‘祿存’二字,莫問刀上的是‘延壽’二字,唐麟趾刀上的是‘益算’二字,齊天柱的是‘度厄’二字,魚兒的是‘上生’二字。

    唐麟趾道:“好刀配好名,沒得名字,總覺得可惜,所以我自作主張,鏨了這名字上去�!�

    清酒搖頭笑道:“這名字太張狂了些�!濒~兒不解其意。

    厭離解釋道:“這是天上北斗七星君的字。北斗司生司殺,養(yǎng)物濟(jì)人之都會也。凡諸有情之人,既稟天地之氣,陰陽之令,為男為女,可壽可天,皆出北斗之政命。北斗與天皇大帝,紫薇大帝,共稱為九皇星君,執(zhí)掌天下大勢,凡人生死命數(shù),所以清酒說這名字太張狂了。”

    花蓮笑道:“這刀好歹也是把神兵,若不取狂氣些的名字,怎么鎮(zhèn)得住它。再者,這北辰有七宿,我們剛好有七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要我說,這就是緣分,這名字是再合適不過的�!�

    清酒與厭離就名字一事都是無可無不可的,見花蓮這樣說,便道:“既然都鏨上了,便這樣罷。”

    自此,神兵一化為七,眾人行走江湖,都得這樣一件‘神兵’,用以傍身。

    不日,七人起身,時節(jié)將至白露時,七人總算是趕到了云屏山。

    云屏山下有一大鎮(zhèn),是從北而來入山的必經(jīng)之地,不遠(yuǎn)處云屏山勢起伏,雖不似雁翎山直入天心那般巍峨,卻連綿不絕,自有一派壯闊氣象。

    七人到鎮(zhèn)口時,古木牌坊下走來兩人,朝七人一揖,說道:“七位可是從江南來的?”

    這兩人膚色蒼白,穿著青黑勁裝,身材矮小,結(jié)實精悍,雙目明亮,是個精明人物。

    兩人不動聲色的打量過七人,見其形色,心中已有八分確定是自己等的人,因此自報家門道:“陰陽尋路�!�

    一人躬身道:“小人俞黑�!�

    一人躬身道:“小人俞白。”

    兩人神色甚是恭敬,俞黑說道:“奉少樓主差遣,等候七位已久了�!北娙酥@少樓主指的是流岫,這兩人是煙雨樓的人。

    魚兒好奇道:“這個陰陽尋路是什么?”

    俞白笑道:“這是道上給我們兄弟倆起的稱號。我們兄弟倆在上邊是帶路的,在下邊也是個尋探的,在這一行混跡久了,因此得了這么個混號。”這上邊指的是開闊大地,五湖四海,下邊指的便是墓穴了,他們這起道上的人將外邊稱作陽間,將墓中稱為陰間,因此有這么個‘陰陽尋路’的稱號。魚兒心思敏捷,聽他這么說了一點,已能明白,便不再問。

    俞黑道:“小人已給七位訂好了客棧,七位請隨小人來�!�

    七人隨著俞黑和俞白到了鎮(zhèn)中一家客棧,進(jìn)到一間客房時,又見過兩人,亦是這一次煙雨樓找來下墓的人。

    俞黑與俞白是專門在墓中尋路的,對古墓之中的那些門道較為清楚。另外兩人,一人名為梅七,瘦高個子,發(fā)丘好手,一人名為王虎,虎背熊腰,是云屏山的獵戶,對這一帶十分熟悉。

    幾人見過后,俞黑和俞白將各人客房安排妥當(dāng)。俞黑道:“七位從江南到云屏山來,舟車勞頓,今日便先休息,待明日再進(jìn)山,若是還有什么物什需要準(zhǔn)備,可叫小人備辦。”

    俞黑和俞白離開后,花蓮看著兩人背影,問清酒道:“你怎么看?”

    “身手一般,但做事圓滑精干,既然是煙雨樓的人,自然不會是普通人�!鼻寰茖@兩人并不十分感興趣,說了兩句,便擺擺手,說道:“我下去逛逛�!�

    花蓮立馬道:“一起一起!”又拉了魚兒一道,說道:“話說這臨到下墓,我和魚兒還有些緊張,聽江湖上傳的成王墓怪邪乎的,你們說這墓里會不會真有什么活尸之類的,我們要不要給魚兒準(zhǔn)備些狗血和糯米之類的防身吶。”

    唐麟趾嗤道:“你就你,還扯魚兒。慫包!”

    花蓮道:“虎婆娘,怎么說話的,花爺我這叫有備無患!”

    一行四人,說說鬧鬧的出了客棧。

    這山下的小鎮(zhèn)并不是什么交通要道,現(xiàn)如今街上行人往來,卻是格外熱鬧,瞧這些行人大都背劍扛刀的,卻都是江湖人士。清酒道:“這鎮(zhèn)上武林勢力不少,平平無奇的小鎮(zhèn)能有什么寶貝,叫這么多人到這地方來�!�

    清酒這話一出,眾人也注意了,這來往的都不是此地住民,而是走江湖的人。

    眾人觀望間,迎面來了一人,是個男子,面容清雅,穿的一身青衣很是怪異,這青衣渾身貼著身體是便于行動的勁裝,只兩只袖子分外寬大,將兩手都攏在了袖里邊。

    他走過來,似沒看路的,撞到了魚兒身上。魚兒被撞的退開幾步,他也一陣驚呼,見自己撞了個姑娘,連忙彎腰賠罪:“沒看路,對不住�!�

    魚兒道:“沒事�!边@男子遂側(cè)過,越過眾人要離開。

    那男子踏出未有三步,魚兒拍撫身上被撞的地方,忽而神色一怔。先前男子撞到魚兒,引得清酒三人注意,此番魚兒神色有異,尚未做出什么動作,說什么話,清酒已是眸光一凜,朝花蓮道:“花蓮,抓住他!”

    話音一了,花蓮縱身而出,只見一道白影一閃而過,那男子十分機(jī)警,幾乎也是在清酒話落一瞬施展輕功,足尖一點,在一旁物架上一個借力,躍上屋頂,身法極快,再一步,已朝遠(yuǎn)處飛去,片刻間便已至數(shù)丈開外。

    清酒話落,花蓮追出,男子逃遁,這一切都在兔起鶻落間,眼見那男子輕功竟是不亞于花蓮的,幾人頓知這鎮(zhèn)上藏龍臥虎。

    魚兒摸到腰上,腰間掛著的匕首已不見了,魚兒心中頓時一空,無言的難過憤惱涌將上來,無處安放:“上生丟了。”這把刀于她而言有著別樣的含義,不是因著它是一把神兵利刃,而是這東西仿佛是一樣認(rèn)證,是一個象征,有了它,那六人就像是她的家人,她是他們的一份子,就好比說這鎮(zhèn)上一家人姓趙,她也姓趙,她只要一說,眾人便知道她是趙家的娃娃一般,這對她來說是個天大的溫暖,是個天大的安慰,而且這也是她第一次收到如此寶貴的物什,她十分愛惜,然而不過個把月,竟在這里給人盜了去,給弄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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