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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20

    章

    “西域供奉過來的美酒,有美容養(yǎng)顏之功效,就算是敏癥也能飲,江小姐且放心吧。”

    “是�!�

    江桃里只好將杯中的含在了嘴里。

    見江桃里喝下了,懷玉公主的目光即轉(zhuǎn)向了其他人。

    江桃里坐在原地按捺不動(dòng),然后借著機(jī)會(huì)將口中的酒吐了出來,但含的時(shí)間較久,眼前隱約晃出了殘影。

    想起自己這次前來的目的。

    江桃里干脆單手扶額,做出了一副醉態(tài),三分的醉意演繹至了八分。

    懷玉公主也沒有想到她這樣不勝酒力,瞧見她確實(shí)雙眼迷離,海棠美人醉地懶懶斜斜地倚坐著,好生一副美人圖。

    她轉(zhuǎn)頭低聲囑咐了宮人,讓人將江桃里先扶到一旁的雅間醒酒。

    江桃里被扶著去了客臥的雅間。

    期間佯裝醉酒后的胡言亂語,算是打聽出來了,這邊是女客室,現(xiàn)在長平少將軍在男客室,兩者之間的距離就只有一條小道。

    打聽到這些,江桃里才徹底的安靜了下來,乖乖地被人扶著行至里面。

    宮人退下,江桃里教比較之前已經(jīng)清醒了不少,讓跟隨來的侍女守在里面,然后轉(zhuǎn)身朝著另外一個(gè)地方走去。

    羊腸小道幽靜深遠(yuǎn),江桃里雖然沒有來過公主府,但也大約能猜到是如何前往。

    走了一會(huì)兒她這才看見了拱形門上的牌匾。

    仙客居。

    和方才的‘仙來居’名字也對(duì)應(yīng)。自覺沒有走錯(cuò)地方的江桃里提著裙擺便往里面走去。

    進(jìn)去之后江桃里才發(fā)現(xiàn),里面和其他的地方有些不同,假山環(huán)繞,奇珍異寶,隱約還能聽聞見水聲。

    江桃里聽見之后腳步一頓,心中暗喜,這人落了水必然是要泡熱水,看來是沒有找錯(cuò)地方。

    趁他現(xiàn)在還在洗澡,那些東西肯定都是擺放在外面的,她只需要趁他無防備的時(shí)候?qū)|西悄然拿走就可以了。

    思此,江桃里就提著自己的裙擺,小心翼翼地朝著里面走去。

    假山環(huán)繞著中央,有汩汩活流水從其上邊環(huán),緩緩地繞流下,還冒著如夢似幻的熱煙,使得周圍分外的仙氣盎然。

    池子中隱約有一人浸泡在其中,頭靠在池壁上,眉峰分明,蘊(yùn)藏了寡情的冷漠,那精壯白皙的身軀在霧氣的彌漫下,顯得分外的朦朧。

    江桃里匆忙看了一眼,還沒有瞧清楚身影便垂下了頭,一個(gè)念頭轉(zhuǎn)身即逝。

    當(dāng)將軍的身上怎么會(huì)沒有傷疤?

    懷疑只是一瞬間,很快江桃里就已經(jīng)躡手躡腳地走到了池壁邊,小心地蹲下拿起上面工整擺放的衣物收尋著。

    攀開一堆的衣裳沒有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莫不是不在這里了?

    江桃里失落地放下手中的衣裳,正打算轉(zhuǎn)頭回去,一轉(zhuǎn)頭就看見了懶散倚在假山石上的馬尾少年,黃金面具似在霧氣中淬著冰涼的暗光。

    江桃里慌亂地回頭,池中的人已經(jīng)睜開了雙眼,眉眼精致,墨發(fā)披散在池中有股子妖冶的惑感。

    江桃里認(rèn)識(shí),就是那日在梅林遇見的那人,并非是什么少將軍。

    來不及去詢問猜想為何他會(huì)在此處,江桃里恐憂他誤會(huì),連忙解釋道:“我找錯(cuò)人了,我其實(shí)是落了東西在少將軍這里,方才聽宮人說在此這找過來的�!�

    池中的人沒有說什么,反倒是倚在假山上的人發(fā)出了嗤笑。

    那一笑讓江桃里臉?biāo)查g燒紅了起來,不管是哪一種,像這樣偷摸的途徑都是見不得光的。

    “你這‘東西’都是找到了好地方。”聞齊妟嘴角的笑意落下,矜驕地抬著下頜若有所指。

    江桃里聽這話覺得察覺有些不對(duì)勁兒,但說不上是哪里不對(duì),漲紅了臉上前朝他伸出了手。

    “你說過的要將東西給我的。”

    聞齊妟挑眉低眸看著自己面前伸出來的白皙小手,目光落在池中,原本在池中的人已經(jīng)不見了蹤跡,藏在面具之下的表情有些郁悶。

    他可真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啊,竟然就這樣放心將人丟給他,難道就不擔(dān)憂他將人弄死這里嗎?

    聞齊妟轉(zhuǎn)過眼眸落在眼前的人身上,頭微歪,一股子懶散就顯了出來,帶著侵略的目光直逼向江桃里。

    江桃里接觸到這個(gè)目光,原本伸到他面前的手瞬間就垂了下來,眼神染上了警惕。

    她下意識(shí)轉(zhuǎn)頭看向池中,方才還在那里的人不知什么時(shí)候已經(jīng)不見了,好似是她做的一場夢。

    帶著寒意的手襲來,江桃里瞬間就被貫到假山上,后背抵著不平的石頭,疼得她面色一變,眼中下意識(shí)蓄了盈盈淚珠。

    但更加使她感到產(chǎn)生懼意的是他含笑的話,聲音喑啞:“你啊,怎么就這般的不怕死呢?”

    聞齊妟掐著她的下頜,強(qiáng)行使她抬著頭,言語溫和,目光寒冷如霜。

    那目光帶著殘忍,似毒蟒在挑選著從什么地方下口,好能直接將脆弱的獵物罩頭吞下。

    江桃里這一刻感受到了他傳來的惡意殺意,難受地抬手扒著他的手,那雙手卻猶如鋼鐵一般,任由她如何抓撓都紋絲不動(dòng),眼角的淚被晃了下來。

    聞齊妟微微后仰,喉結(jié)滾動(dòng)幾息,舌尖抵在上頜強(qiáng)壓那一股暴戾的殺意。

    誰能抵擋脆弱獵物只手可得呢?

    “我是江府的小姐,未來的太子妃,你若殺了我必定會(huì)前途盡毀,若你不在意大可一試�!�

    江桃里淚眼婆娑地看著眼前的人,用力地將眼中不受控制泌出來的淚水眨掉,艱難地說著。

    “太子妃?”他聞言嗤笑一聲,好似聽見了什么好笑的事,笑得彎了腰。

    他松開了掐著江桃里的手,單手撐在假山石上將她罩在一隅之地,低垂著頭,帶著霧藍(lán)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她止不住慌亂的眼瞳。

    “你說怎么辦啊,太子妃,你想要東西我已經(jīng)丟了。”不甚正經(jīng)的語調(diào),帶著痞野的懶散,唇齒間流轉(zhuǎn)的‘太子妃’這三個(gè)字似淬了蜜般甜。

    “就如同現(xiàn)在這樣。”他緩緩攤開自己的手,一張被揉皺的枯黃紙張碎片就這樣從指尖散落,飄飄揚(yáng)揚(yáng)地落進(jìn)了池中。

    江桃里目光怔愣地看著那些被撕碎的身契,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身契沒有去官府消除那娘親便是黑戶,就算是跟著一起逃出去了,那也是見不得光的身份。

    “你!”江桃里紅著眼眶抬首,眼中蓄著眼淚帶著狠意看著眼前的人。

    她真的是從未見過這樣惡劣的人。

    聞齊妟整暇以待地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你真的太令人討厭了�!苯依锉锛t了臉,最后只丟下了這一句話,抬手將面前的人推開。

    她扭頭就跳下了池中,一邊小聲地抽泣,一邊撈著上面漂浮jsg的碎紙屑。

    真的太討厭他了。

    第

    21

    章

    聞齊妟面無表情地雙手抱臂,冷眼觀看池子下,漫無目的撈他丟下的東西的人。

    等了這么久就換來一句討厭,這句話不重,甚至從她口中說出來,明明還帶著柔柔的嬌嗔,但就異常清晰地盤旋在腦海。

    江桃里好不容易撈起來了,渾身濕漉漉地爬上了池子,衣裙緊貼在身軀上勾勒出姣好的弧線。

    她來不及管自己,將手中的紙屑都鋪在地上,企圖想要拼湊出來。

    但那些碎屑上的字已經(jīng)被水沁濕,任由她如何拼湊都無法還原,甚至連上面的一個(gè)字都看不見了。

    她垂著頭,抿著唇,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大顆的眼淚不斷地掉落砸在上面。

    “金三娘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

    有人蹲在她的面前,伸出了修長的手,輕輕地抬起了她的下頜,左右觀賞著她的淚眼,被燦爛的陽光照射著瞳孔邊沿帶著霧藍(lán)色。

    金三娘是江桃里的娘,是可以被隨意轉(zhuǎn)贈(zèng)買賣的伶人。

    江桃里張了張唇,垂下輕顫的眼睫。

    嬌弱的美人低眉斂眼,垂著尚且掛著晶瑩的眼睫分外的惹人憐愛,但聞齊妟眼中依舊是寡情的冷漠。

    “閉口不言?”他低啞著嗓音緩緩開口。

    聽見這般審訊犯人的聲音,江桃里心中的對(duì)他的厭惡就更多了一分,抬了盈盈的雙眸,閉口不言。

    聞齊妟微瞇起了眼,冷漠地勾著單薄的唇,手中略微用了力。

    江桃里挑釁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快速伸手抓住了掐著自己下頜的手,用力地咬了一口。

    帶著過往的那些恩怨還有厭惡,她用了十層力道,尖銳的虎牙很快就咬破了他的虎口。

    鮮血味蔓延在口中,她立即就松口,抬手將面前的人推下了池子。

    而那人竟然也絲毫沒有反抗,順著她的力道落入了池子中。

    江桃里一眼都不敢往回看,將人推倒之后就提著濕漉漉的裙子,如風(fēng)般地朝著外面跑去。

    身契沒有了,今日這一趟算是白來了。

    江桃里跑到外面后,抬手抹了眼中再次流出來的眼淚,咬著下唇,想要壓制住心中的委屈。

    但眼淚卻不受控制,猶如失禁般地往外掉,怎么擦都擦不完。

    她更加討厭他了。

    沿著原路返回,江桃里一副濕透的狼狽模樣,還有通紅的雙眸,甫一出現(xiàn)在這里,嚇壞了跟隨過來的侍女。

    侍女趕緊拿著干凈的帕子,上前裹著她的身軀:“小姐這是遇見何事了?”

    因?yàn)榇丝淌窃谕�,所以侍女警惕的只喚了江桃里小姐,而并非二小姐�?br />
    方才出去的時(shí)候還是好好的,也不知曉怎的回來就成了這樣。

    侍女將渾身還在顫抖地人,扶到了椅子上,替她換了濕衣裳,重新整理了面容。

    好在懷玉公主一向心細(xì),這些客房中都有女子穿的衣裳,為的就是以備不時(shí)之需。

    江桃里沒有回應(yīng)侍女的話,緊緊地捏著衣擺,腦海中全是浮現(xiàn)的方才那人講出的話。

    甚至她好似都透過那張面具,看見了他那副丑陋的嘴臉。

    活該被毀容了不敢示人,這樣的人最是心中扭曲,倘若她越是表現(xiàn)得難過,他便越是興奮。

    明知道他如今看不見,還是貝齒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而另外一邊。

    天然湯池中蔓延著濃濃的霧,將里面仰躺的人隱在其中,戴著面具熠熠生輝。

    身著白衣的人緩步而來,坐在一旁的椅上,乜斜著水中的人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倒是第一次瞧你這般欺負(fù)一個(gè)小姑娘�!�

    水中的人眼睫都沒有顫動(dòng)過,冷淡的聲音傳來:“這次瞧見了,可好看?”

    聞岐策那張斯文白凈的臉上,浮起古怪的笑,頷首道:“頗有幾分意思。”

    回應(yīng)他的只有自喉嚨溢出的冷哼聲。

    “江元良秘密前去過扶風(fēng)府�!甭匌R妟懶懶地抬手按在面具上幾欲要取下,最后還是穩(wěn)穩(wěn)地戴在臉上。

    聞岐策眸中無異色,意料之中,只關(guān)心另外一件事:“衛(wèi)宣王派去劫中書令回京的人,可殺完了�!�

    “殺完了,一個(gè)不留�!彼徛晜鱽恚帶著未盡的嗜血。

    聞岐策頷首似玩笑問道:“盛京中可有何想要的,方才那人如何?聽說你派人去查她了,盛京想必在你眼中無聊,權(quán)當(dāng)給你解悶�!�

    水中的人一言不發(fā)。

    聞齊妟半闔著眼眸,方才的痞野懨懨散去,呈現(xiàn)出一種乖戾的鋒銳冷厲。

    假山石上的活水汩汩流下,發(fā)出了清脆的聲音。

    討厭。

    兩個(gè)字像是焚音在吟唱環(huán)繞。

    “要,怎么不要�!彼従彽爻吨旖腔貞�(yīng)著。

    這人本來是可要可不要的,如今還非得要不可。

    語罷,他扭轉(zhuǎn)了頭,眼似洇了一層濕意,風(fēng)流意盡顯:“如果是小嫂嫂也給我玩嗎?”

    聞岐策眨了眨眼,似困頓了片刻就散去了,菩薩低眉地看著水中人,看似清冷憐憫實(shí)則寡情目。

    “阿妟喜歡便可�!贝烬X間皆是對(duì)頑劣弟弟的寵愛。

    聞齊妟扯了嘴角,懶覷了一眼他衣不染塵,斯文清冷如謫仙臨凡間的模樣,眼中的諷更甚了。

    “行了,宮中尚且還是有事,便不在此陪你了。”聞岐策抻了抻衣擺站起了身:“不過這人可得晚幾日了,現(xiàn)在我實(shí)在分身乏術(shù)。”

    沒有得到回應(yīng),聞岐策乜斜一眼,轉(zhuǎn)身就離去了。

    半晌,池子中的人才緩緩睜開了雙眸,霧藍(lán)的瞳孔邊沿被面具映了幾分金光。

    聞齊妟從池子中坐了起來,趴在池壁上在地上隨手一抓,然后抓起了一張枯黃的紙。

    隨意地掃了上面的‘金三娘’三個(gè)字,他冷哼一聲眸色沉沉,嘴角彎起的弧度比初雪還要薄涼。

    方才將東西都丟地上了,她卻跟瞎眼般地看不見,卻閉著眼說討厭他。

    聞齊妟抬了抬下頜,隨手揚(yáng)了手中的紙張,懶散地轉(zhuǎn)了轉(zhuǎn)脖頸。

    討厭他的人可以從烏和排至盛京了,也不缺這一個(gè)。

    金三娘。

    這名字可有些熟悉,當(dāng)年夏惡案被滿滿抄斬的金家,不就只出去了一個(gè)庶女,而如今正下落不明。

    前些日子惡錢再現(xiàn),也不知和這十八年前的金家有沒有牽連。

    江尚書,金三娘。

    他懶洋洋地躺在水中眉眼都是怠倦,來公主府的時(shí)候剛抓了幾個(gè)人,一個(gè)人的嘴都沒有撬出來,趕來送紙卻被人說討厭。

    “呵。”

    既然如此那就別想要了,他這個(gè)討厭的人,自然得如她的愿。

    臘月初十,太子弱冠,舉國同慶,帝大悅之。

    雖然之前是欽定了江尚書家的女兒為太子妃,但未擇良辰吉日。

    帝王親自去欽天監(jiān)擇了良辰,定親在春分。

    禮部為了將太子的婚事辦好,嚴(yán)格按照了‘六禮’來親自操辦,婚事還未操辦好,位于南邊地處豐碩的扶風(fēng)府,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扶風(fēng)府百年根基,是天下文人常駐之地,十八年前出了的‘夏惡’案件便是在扶風(fēng)府。

    扶風(fēng)府主金家被查抄滿門抄斬震懾了眾人,十幾年了都沒有再出過此番的事,卻在前幾日大量涌出了無數(shù)的劣質(zhì)銅幣。

    游歷的國士恰好在扶風(fēng)府,易物時(shí)無意間察覺到到手的銅幣同旁的不一樣,故而留了心眼。

    他暗自探查了一番,這才在民間深巷中,發(fā)現(xiàn)了私鑄惡錢的窯窟。

    國士剛將消息透出去便被人暗殺了,此事便被傳上了金殿中。

    若說帝王對(duì)惡錢的厭惡,單從十八年前的金家滿門抄斬就能窺見幾分態(tài)度。

    帝王大怒,痛斥扶風(fēng)府主,并將此事交由給了剛行完弱冠之禮的太子,戶部尚書江元良為輔徹查此事。

    雖然交由了夏惡之案給太子,但太子的大婚照常舉行,婚期定在下月初二。

    距離婚期還剩下二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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